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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好在已杀青了。”怀砚看他动气,连忙转移话题,“梁先生,过完年,片子应该能上了吧?”
“今天早晨徐正阳打电话来,预计正月十五首映,总厂的人加班熬夜着呢。”
“这么快呀?”
“为给月桂奖造势。”梁文墨笑道:“评审专家说是不为票房左右,实际上却还是要听听口碑的。怀砚,我果然没瞧错你,几个制片都说你这次表现很好。我自己也把之前的片段看了……当真比《风影》还精彩!你就等着吧,拿上月桂奖,你参演的片子,就不仅限于燕云城了。”
梁文墨很是兴奋,他聊起跟美国制片公司谈下的剧本来,这将是以一部科幻小说改编的电影,怀砚原也很喜欢这种题材,但听了梁文墨描述的情节,感觉仍是没有跳出西方个人英雄主义的窠臼,再一听里面华人角色也是做衬的,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我手头的稿子在年前都结了,咱们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歇歇。”梁文墨看了看腕表,吩咐司机把车开去火车站,又转头跟怀砚解释,“我哥也放假了,他今天的火车到燕云,好几年没见着了,咱一起吃个饭。”
“梁先生,既然这样,我叨扰你们团聚怕是不好。”怀砚忙道:“过几天我再去找您吧。”
“别再叫梁先生了,听着生分,就叫文墨!”梁文墨笑着对怀砚道:“你今儿在其实正好,他前些日子打电话还问起,问《风影》周少臣这角色是不是我挑的,演得不错,说来到燕云想见见你。”
“啊?”怀砚惊讶,他没想到梁文墨哥哥也已认识自己了。
“我也觉着新奇,他对艺术没什么兴趣,我以为他都不会看我小说改编的片子呢!”梁文墨把中指的象牙指环褪下来,套在怀砚指上,比着大小,“你手这么好看,该戴些饰物才是——我哥比我大十岁,早去辽北从政了……年纪差得多,距离又远,联系反而少了,这次来许是有别的事儿要处理,你就随我跟他吃顿饭,一起过个年。”
“那也成。”怀砚把指环摘下来,“文墨,我戴不惯这个。”
“也好也好,‘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梁文墨也不再强求,又嘱托道:“我哥做官做久了,架子大,我们家规矩也多,你别在意。待吃完饭,咱就去酒店歇着。”
怀砚点头应下,他们到达火车站的时候,钟楼恰响起十一点整的欢乐颂歌声,大批旅客陆续从站台走出来,司机、梁文墨和怀砚直接从旁边的贵宾车厢出口等候,不一会便看到一对儿派头十足的男女。
男人高大潇洒,穿着一身昂贵的英仿羊毛西装,提着手杖和公文包,他与梁文墨的端正五官很像,只是没戴眼镜,眉目也更狭长些,因而少了些斯文,多了几分拒人千里之外的轻蔑。身旁的女子妆容精致,披着貂皮大衣,没挎丈夫手臂,只自己挽着个珍珠小包。
“哥哥好,嫂子好,好久不见。”梁文墨迎上前去,深鞠两躬,那庄重的姿态,活像五星级餐馆的门童。
怀砚跟着他鞠下身子,心里拼命忍笑,他头一次见梁文墨这副样子。
“有个三四年不见了,你长高了。”梁文哲拍拍他肩膀,活像对待几岁小孩,转头看到怀砚站在一旁,脸上才现出一丝笑意,继而毫不遮掩地上下打量审视,“这是……演《风影》的那个?”
“对,这就是《风影》的男二号江怀砚先生。”梁文墨忙给他介绍。
“梁局长、梁夫人,幸会。”怀砚尽量无视他不礼貌的目光,再次点头致意。
“真是少年英才啊。”梁文哲伸出手来,怀砚忙与他相握,梁文哲的手力度很大,在怀砚欲松手撤回之时,不轻不重地搓扭了一下他的小指。
怀砚有些惊诧,可梁文哲已把公文包交给司机,而后大步向车前走去,梁夫人也冲他淡淡一笑,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我长高了……我都二十五了,还长哪门子。”梁文墨小声跟怀砚抱怨,“我哥估计都不记得我多大了,晚上一吃完饭,咱就去寄情海旁边的酒店住,别墅留给他们。”
怀砚心不在焉地点头,他还在想着方才梁文哲的动作,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可坐在车上看到梁文哲沉思时也会习惯性地揉搓着他自己的指尖儿,又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也许人家并不是故意的,再说,辽北商务局局长何等人物,犯不上去戏弄自己这么一个男演员。
他们去米其林酒店用了自助午餐,吃饭时两兄弟先聊了些家常:上个月收到母亲的明信片了,她在圣托里尼玩得很好、父亲想国内的茶叶了,寄了些过去……梁文哲心思都在政商两头,一直说着在辽北的工作,而梁文墨整日沉浸在书影里头,没什么共同语言,只哼哈应和着,怀砚倒是暗暗把梁文哲说的事情仔细听了听,发现此人脑筋转得极快,思路清晰透彻,眼光毒辣老道,工作能力极强,怪不得能坐上这个位置。怀砚看他侃侃而谈的精英模样,更为自己在车站时候的多疑而羞耻起来,可能是经历了上回的事,还心有余悸罢了。
饭后梁文哲和夫人回别墅休息,两个晚辈呆着没事,怀砚就带梁文墨买上糕点去了教堂,陪孩子们玩了一个下午,两人都十分尽兴,怀砚也觉与梁文墨的距离拉近许多。
“怀砚,有时间你倒该学学钢琴。”梁文墨指着教堂前的三角钢琴道:“我最爱听威廉·肯普夫奏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