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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这几天先不要让其他人进我的屋子。”姜晏声音很虚,但脸色还行。她抱着枕头爬到外间小榻,“阿蘅,你和我挤一挤睡罢。”
屋子里藏着个死人,居然还能睡觉么?
阿蘅像看怪物似的盯着姜晏,终究没有上榻,而是缩在旁边,睁着眼睛过了一夜。
次日,姜晏没与侯夫人见面。
她叫了各院的管事,拿着名册查看问话。快到中午的时候,季桓差人送了消息,约她在皎月阁吃茶。
皎月阁是洛阳有名的消遣之地,能去那里用饭吃茶的人,非富即贵。
姜晏换了套嫩黄色的薄纱襦裙,带着几个婢女小厮出门。
季桓约在皎月阁楼上的雅间。她心里想着事,上楼没注意周围动静。拐弯时恰巧迎面来了几位男客,姜晏走得急,毫无预兆地撞进一个陌生的怀抱。
这一撞,口鼻间皆是清冽微苦的味道。混杂着淡淡的墨香。
“小心。”
清冷淡漠的语调,自头顶响起。
姜晏向后退了一步,抬头,看清对方容颜。
她张了张嘴,竟是没能说出话来。
站在面前的青年仿若谪仙,眉眼无情却又意蕴深远。褒衣博带,乌发仅以绸带松松系住,漠然的眸子不含任何情绪。
他让人想到落雨的青山,寒冬的雪,最冷的夜以及高悬的明月。
姜晏愣愣站着,直到对方眉心蹙起目露疑惑,才反应过来,拎着裙子往楼上跑。
耳听得有人轻声浅笑,打趣那青年:“子鸠,又吓到人了?我们常说,你应该多笑笑……”
后面的话,姜晏没有听到。
她寻见季桓定的雅间,匆匆跑进去,砰地一声关了门。几个婢女没跟住,站在过道面面相觑。
季桓候在里面,见状开玩笑:“大白天的,这般作态莫让人误解你我私会……”
下一刻,姜晏就扑到了他怀里。
笑容散漫的季桓登时失语,只觉一团柔软的火撞进了心里。
“怎么了?”
他拢起她的鬓发,低声问,“一夜未见,晏晏思念我?”
姜晏脸埋在季桓胸前,长长短短地呼吸着,平复内心的情绪。
“才没有。”
她的声音闷闷的。
回想起方才碰到的人,姜晏心脏一阵紧缩。
子鸠。
闻子鸠。单名阙。
当朝左相,名满天下,至高至洁,人间明月。
前世,姜晏尚未出嫁时,进宫陪伴公主说话。当日阴雨连绵,她撑着一柄深红油纸伞,在宫门外下车,而闻阙身着素衣,自高墙跃下。
濛濛细雨中,姜晏仰头,竟与他对视。然后,他坠落在她面前,摔得七窍流血,肢体扭曲。
在生命的最后一息,闻阙嘴唇微动,对受到惊吓的小姑娘说了句无声的抱歉。
……
这便是姜晏与闻阙唯一的交集。
他为何而死,又为何择宫城自裁,始终是桩悬案。
人常道闻相光风霁月,而姜晏只见了他一面,就已明白这些赞誉从何而来。
因为,在他即将死去的时刻,还能为着吓到无辜的女子,勉力道歉。
时间回转,在这一世,姜晏终于第二次遇见闻阙。
不是扭曲可怖的模样,也没有血染素衣的惊心动魄。他好好活着,尚且活着,清冷卓绝,教人一眼忘却所有风月。
季桓并不知晓姜晏心中的波澜。
他只当她在和自己撒娇。不提喜不喜欢的,以前的姜五娘也经常找宿成玉黏糊,不过现在换了对象。
待遇提升,季桓心有戚戚焉。
“好了,别抱着了,让人传闲话不好。”
他低头,忍不住亲了亲姜晏的耳朵。停顿一瞬,嘴唇又落在她的脸颊,啄吻着,流连着,堵住她的唇舌。
开荤的人向来难以自制。
于是亲吻变成了抚摸,抚摸又带了情欲味道。季桓隔着布料揉捏姜晏的胸脯,喘息声潮湿动情:“晏晏,我们去逛园子好不好?”
皎月阁有游廊花圃,曲折园林。景致美好,极为私密,做什么都方便。
姜晏被揉得胸脯半露,奶尖尖几乎要凸出形状。她瞪季桓,声音浸着水:“我有正事。”
季桓:“那,说完正事再去逛园子。”
姜晏听着不高兴,怎么看季桓怎么不顺眼,干脆狠狠踩他脚背。
季桓依旧笑嘻嘻的,任由她踩。
“晏晏,别累着自己。”他想了想彼此的关系,“也别随便就生气,不然以后成亲,你天天对着我,岂不是要累坏。”
这话说得挺绕,姜晏懒得寻思,直接回嘴:“谁和你成亲?”
季桓眉眼弯弯,笑得特别招人。
“你啊。”
姜晏冷着脸看他。
看着看着,季桓的笑容维持不住了。
他咬了下牙齿,不确定地问:“晏晏难道不想与我成亲么?明明都……”
都行了夫妻之礼。
姜晏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季桓:“……”
季桓再次崩了心态。
19 程无荣
姜晏才不照顾季桓的心思。
她整理好仪容,吩咐婢女们进来侍候。外面的人小心谨慎推开门,便见姜晏倚在窗边,与季桓隔案对坐,小声商议着什么。
带来的人都是有眼色的,个个站得老远,低头屏息不打扰。
“帮我查这个人。”姜晏将叠好的画像递过去,“是我家的婢子,日前不知受了谁的怂恿,想要害我。名字和来处都写清楚了,但我不方便仔细探查,此事交与你比较容易。”
她没有讲明灵净寺发生的事。
本来是要说的,看季桓恍惚疑惑的神情,突然没心情了。
枉他多情风流之名,以为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竟然会想着成亲。如此一来,姜晏若是道明春药交合之事,指不定要节外生枝。
麻烦。
真的很麻烦。
姜晏怀揣着对季桓的嫌弃之心,语气认真地嘱咐道:“季哥哥,你可要替我多上点儿心呀,尽早查清楚。”
季桓叹气:“杀鸡焉用宰牛刀。”
他个侍御史,沦落到查访内宅私事的地步,嘴上不情不愿的,行动倒挺积极,“今日我就派人处理。”
姜晏不依不饶:“就现在。”
季桓:“……行。”
得了准话,姜晏起身就走。季桓送到门口,不动声色地摘走她发髻间歪斜的珠花,语焉不详地说道:“五娘如今真是让我看不懂。”
姜晏忽略他眼中的探寻之意,嘴唇一弯,俨然是娇俏懵懂的闺阁少女:“季哥哥,我只管每日过得快活,别的再不关心。”
剩半句没说。
不能让她快活的人,就该下阎罗地狱。
***
见完季桓后,姜晏没有直接回府。
她在外头逛了两个时辰,去以前常光顾的绸缎铺子,玉店,点心铺,挥霍了不少金银,满载而归。
清远侯疼爱幼女,单独给她拨银钱物什,不经侯夫人的手。因此,哪怕侯夫人掌中馈,也管不到姜晏。
前世姜晏大手大脚,今生她并不打算改。
不仅不改,还要花得更多。
总归清远侯的这份“疼爱”,不知暗含了多少对前妻的愧疚。
他想补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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