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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出信不久,时倾冷静下来之后,便后悔了——如此重大事件,他怎么能意气用事,不顾后果,便行告发?
当今圣上正拿安若王府莫可奈何,他这不是递了把刀子上去?
不管怎么说,安若王府也对自己母子有恩,就算要阻止楚王爷图谋不轨,他也应该采取最好能保全王府的办法,而不是霍然告发。
然而,信已经送出去了,时倾心头后悔也没办法,总不能出首自己,又让王府派人去把信追回来。时倾便心不在焉地托诸天意:那信送到了,是天意,送不到,也是天意。
这便是时倾看见楚英豪拍到自己脸上的告发信时,心头先是一松的原因。
只是,自己偷送告发信的事,若被楚王爷或是世子爷知道了,必定会闹得更加不好收场,这可是危及到王府安危和图谋的大事,只怕王府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搞不好还会连累到母亲。
如今这事没有闹起来,正是最好的。
楚元恺显然没搞清楚情况,只一心护着时倾,他镇不住楚英豪,就想去搬自家老子:“小倾别怕,我这就找我爹去!”
时倾赶紧叫道:“小世子,别打扰世子爷!三叔没欺负我。”
后面那句「三叔没欺负我」都带着哭音儿,听上去完全一副被人胁迫的语气,楚元恺听着,又是着急,又是气愤,既然时倾不让他告状,想救时倾,便只有靠自己了。
可是,他的小厮连门都摸不着,他要怎么破门而入?
情急之下,楚元恺叫道:“秋梧,过来,不踹门了。”
客院里,时倾看着随离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了下去,心头焦急万分,只得继续恳求楚英豪:“三叔,快请大夫救人,随离要不行了!我虽不能用母亲发誓,但也一言九鼎,绝不违誓,三叔尽可放心。”
楚英豪冷冷道:“我就不放心,除非以你母亲发誓!”
这边时倾还没下决心,便猛听得客院墙头传来「嗨」的一声,只见楚元恺一个翻身,在秋梧的托举下,险险骑在了墙头上。
因怕摔着,楚元恺把身体伏在墙头,双手死死扒住墙头上的瓦片,顾不得惶急害怕和污秽染衣,叫道:“小倾,三叔叫你发什么誓?拿我发誓,拿我发誓!”
他是时倾的姨表兄弟,自觉是时倾身边最亲近的人,时倾不能拿母亲起誓,当然应该拿他起誓。
楚英豪抄着手,斜睨着墙头上的楚元恺,笑道:“哟,咱们家的小十七还学会爬墙了。”他甚是好心情地打趣道:“回头,我告诉你爹,说你长本事了。”
第4章
随离死了一死
爬墙当然不是体面事,非君子所为,楚元恺听三叔要跟他爹说他爬墙之事,又是生气,又是羞恼,骑在墙头不敢轻举妄动,不敢接楚英豪的话茬子,只叫道:“三叔,快把小倾放开!”任由仆役把时倾压跪于地,真是有辱斯文。
楚英豪完全不把元恺的叫嚣当回事,十分好心好意地提醒柴时倾:“赶紧发誓吧,再磨蹭,你的小厮就不行了。”
“我、我……不能拿母亲发誓。”这是柴时倾的底线。
楚元恺立即接话道:“发什么誓?小倾,拿我发誓!”
他连时倾要发什么誓都不知道,也不怕将来时倾违背誓言,他会应誓,会死得奇惨无比。
他只觉得,他可以为时倾做任何事,拿他发个誓,又算什么?
元恺连着两次上赶着让时倾拿他发誓,楚英豪大不耐烦地道:“大人办正事,小孩子家家别打岔,滚一边去!”
元恺大不服气:“我十八了,比小倾还大,再过一年多就要加冠了,哪里小了?小倾孝顺,不肯拿五姨发誓,你逼他也没用。拿我发誓不就好了?我也是小倾最亲近的人。”
楚英豪气得一窒,喝道:“你知道我要柴时倾发什么誓?你就不怕柴时倾将来违背誓言,让你应誓受罪?”
誓言这回事,更多的时候是为了图个心安,发誓之人能不能遵守誓言,被起誓之人会不会应誓,是很虚无缥缈的事。
不过,这世上的人,大多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人在做,天在看,觉得做了违心背德之事,迟早会有报应。因此,发誓之人,一定要拿自己最亲近,最重要,最在意的人来起誓,这个誓言才更有约束力。
元恺一门心思要替时倾解围,说道:“不管小倾为什么事发誓,我都信得过,小倾不会害我应誓受罪的。再说了,我天天跟小倾在一起,为了不应誓,还能贴身监督他呢,三叔,你放心好了。”
时倾偷送告发信,这么严重威胁到安若王府生死存亡的举动,楚英豪当然不能善罢干休。不过,柴时倾对安若王府来说,还有大用,楚英豪和世子爷都不想跟时倾当面闹僵。
因此,世子爷才把时倾软禁在客院里,本是想让清客出面,说服时倾,投效安若王府。
莫看楚英豪对柴时倾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他其实已经非常手下留情了,只想用一个庄重的誓言,暂且堵住柴时倾的嘴。
如果不是为了柴时倾还有大用,任何胆敢威胁到安若王府安全的人,都会被他毫不手软地杀掉。
楚英豪听了楚元恺这话,倒是心头一动,生出个主意来:在说服柴时倾跟王府一同谋事之前,可以凭借这个誓言,直接把柴时倾交给楚元恺看管起来,反正他们经常在一起,正好贴身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