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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学士,就他一个人还站着,自然最点眼。
赵慎问道:“你看见了什么吗?”
众人闻声全都看向李稚,许多人立刻认出了他是谁,人群中低低响起了几句“贺公的学生”、“琼林苑典簿”、“谢府的门客”。
李稚迎着头顶那道注视,从最开始眼神交汇的刹那,他就知道赵慎盯上了他。
赵慎抬了下手,狂浪般的欢呼声立刻停了下来,他再次问李稚,“你看见了吗?”
中箭倒地的年轻学士还在惨烈地喘息,暗红的鲜血流了一地,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李稚沉默了太久不会再说话时,他开口了。
“我看见了。”
“你看见了什么?”
“你杀了他。”
那声音并不算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可闻,少年孤零零地站着,他抬起手,指向了二楼的年轻男人。
赵慎的眼中似乎有游光惊鸿一掠而过,良久,被指着的他忽然笑了声。
“把他弄进来!”
一大群披坚执锐的金吾卫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瞬间包围了李稚,李稚放下了手,颤抖着攥紧了,胳膊被人扯住,他忽然自己大步朝歌姬坊中走了进去,在场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那道门中,那一刻所有人都没想到他还能够活着出来。
李稚走进了屋,那名叫萧皓的侍卫正搂着个女人打量着他,眼中似乎有点佩服,拍了下楼梯的扶手,“请吧。”
李稚上了二楼,金漆雕花大门洞开着,他一眼就看见了金纱笼后的赵慎,几个分不清是男是女的白脸歌舞伎围坐在他脚边低头伺候,一动不动宛如偶俑,房间中刚刚还在举办宴会,满地杯盘狼藉,一角有张倾倒的桌案,裂口处还沾着血,不知道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但能想见绝不会是好事。
李稚在门口站着不动,呼吸变得粗重,忽然被人从背后一把用力地推了进去,右侧的窗户洞开着,风雪大口大口灌进来,他身上的冷汗冒出来又被迅速吹干。
他从地上爬起来,重新站在原地不动,不行礼,也不说话。
对方打量了他一会儿,问道:“你刚说看见我杀了人?”
李稚依旧没出声,他紧紧攥着袖中自己的手,似乎想要从中获得一点支持,以及压住浑身的颤抖。
对方倒是非常和颜悦色,缠着绷带的右手按着膝盖,欠身看向他,“别紧张,我再问你一遍,我有没有杀人?”
“你杀了人。”李稚忽然抬头看向他,“所有人都看见了,就是你杀了他。”
过了有好一会儿,金色的纱笼后才慢慢地响起了鼓掌声,对方一下又一下轻拍着手掌,“不愧是贺陵的学生,谢府的座上宾,没有辱没你老师的声名,一身正气威武不屈啊,佩服。”
李稚听出他话中的嘲讽之意,心中一阵恶寒。
对方仿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别多想,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你想怎么样?”李稚的语气冰冷,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了假意恭顺的必要,对方也不会吃这一套。
对方扫了眼脚边跪着的歌姬,歌姬顺从地起身去把金纱帐揭了起来,双方中间再没有了遮挡,李稚的心神蓦得震了下,赵慎抬起眼睛看他,本就勉力支撑的防线当场溃败,冷汗瞬间浸透衣服,李稚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恐惧,草原上的野马能仅凭着吼声让同类暴死,这个人的眼神却让那头黑骊驹心甘情愿地臣服,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赵慎的视线慢慢扫过他颤抖的手,“嘴这么硬,我还道你真的不怕死。”
“我是怕死,举头三尺有神明,我眼中看见了什么,我就说什么,一个字也不敢胡说。”
李稚说完这一句忽然重新抬起头,他的眼神并不凌厉,但是有压抑的愤怒,人需要力量来对抗恐惧,他显然是选择了愤怒,不平则鸣,他凭着一股气撑着站在这里,大约是认定自己今日必死,抱定了这种决心对抗,竟是不落下风。
赵慎很少见到有敢跟自己对视的人,李稚忽然豁出去了和自己对呛,他看上去有些意外,很快地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也跟着认真起来。
“我说过,再让我在盛京见着你,会发生什么事情那就说不准了,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我行得正坐得端,没有做错什么,不需要躲着人。”
赵慎笑道:“我听人说,读过圣贤书的人都不怕死,你也是这样的吗?”
“我只是实话实说。”
赵慎的眼神就跟猫玩它的猎物似的,他换了个姿势躺坐着,“那个汪循,他也和你一样,饱读圣贤诗书,看他一大把年纪了,满嘴仁义道德,像模像样的,我听说他升了吏部尚书,好意摆了酒帮他庆祝,本来聊得好好的,可我向他请教问题,他却答不上来,还想糊弄我,我这才明白他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辈,便弄死了他,这……也不能全算是我的过错吧。”
李稚眼神动了下,“你问他什么?”
“我问他,都说先生博古通今,那我想请教先生,这鬼神长什么样子?他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还说什么鬼神之事不可说。”赵慎的眼睛幽深一片,“你想,这若是问心无愧,又怎么会不敢说鬼神呢?”
李稚的表情变得难以置信,就因为这么个荒唐的问题,就让人横死街头?
“他回答不上来,说明他水平不够,你是贺陵的学生,我听说贺陵是圣贤,你是圣贤的学生,想来也是圣贤之才了,那我现在想要让你回答这个问题,你回答得好,”赵慎停了下,笑道:“也许我会让你死的体面点。”
李稚攥着手沉默片刻,“我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是什么圣贤之才,回答不了世子的问题,我只知道一点众所周知的做人道理。”
“什么道理?”
李稚直视着对方漆黑的眼睛,“多行不义必自毙。”
房间中一瞬间静得滴水可闻,那几个原本跪坐的白脸歌姬惊得颤抖了下,看了眼李稚,屋外暴风雪正在肆虐,赵慎的眼中也跟着风起云涌,但其中又似乎还夹杂着一些看不分明的光影,他在盯着李稚看,简直有点惊叹了。
“你真的不怕死?”
“你大可以杀了我,他日自然有人为我讨回公道,我今日所说的话,你也迟早会记起来。”
说完这一句李稚干脆不再说话,颤抖逐渐平息下来,手依旧紧紧攥着,他迎着对方的视线一点没躲,迎面而来的威压似乎带着千钧的分量,压得他呼吸都困难起来,被逼得急了,他身上的血性全被激了出来,一张脸赤红,眼睛也渐渐变得通红。
赵慎看了他很久,终于,他笑了一声,重新靠在了垫着绒裘的躺椅上,“这么认真啊?我刚刚只不过是同你开了个玩笑啊。”眉宇间的煞气一扫而空,他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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