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4
/p
/p
了一张盈盈笑脸。
李稚听着对方骤然缓和下来的声音,身体反而下意识绷得更紧了,不知道对方又要做什么。
赵慎笑道:“别这么紧张,你可是贺陵点名要收的门生,谢中书亲自去国子学请的贵宾,我头一次见谢中书这么大的手笔,这阵仗是在警告谁我自然懂,真要动起手不免伤筋动骨,你说我哪里敢对你怎么样?我只不过是很好奇,你小小年纪到底有什么能耐让他们都对你另眼相待,这才把你请进来说说话。”
赵慎见李稚还是一副眼睛通红的样子,想了下,“看来是我失礼了,要不,坐下喝杯茶吧?”说着他抬了下手,一个歌姬顺势起身坐到了他的身侧,靠在了他的怀中,另两个白面歌姬则是挪着膝盖跪倒在黑檀茶几前,抬起纤细的手臂沏起了茶,满屋的肃杀之意顿时被这温柔风情吹散。
角落中抱着琵琶、箜篌的歌姬低头重新弹奏起来,李稚甚至没注意到那地方原来还有人跪坐着,涂着白面不辨男女的歌姬宛如一件花瓶、一扇屏风,他们低低地唱起了歌,很难想象到仅仅一窗之隔的长街上还躺着具脑浆四溢的尸体没人敢收,李稚站着不动,一股强烈的恶心泛上喉咙,赵慎抬手喝了口茶,望着他若有所思。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来,萧皓走了进来,他俯身附在赵慎耳边说了两句话,赵慎正喝着茶的动作一停,“亲自来了?”
萧皓点了下头,“是。”
赵慎重新看向李稚,那眼神说不上来是什么意味。
第21章
雪纷纷扬扬地下着,血迹被白色重新覆盖,弦声从歌姬坊中飘出来,穿过风雪变得幽冷空灵,吹落在千年风流古都中。街上一个人也没有,背景中烟花还在不断燃放,烟味一吹就散了。
大街重新喧哗起来,侍卫压着雪花锻刀在雪中疾行,尸体被团团围住,歌舞坊的大门哗一下敞开,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李稚回头看见来人的时候,表情非常意外,“大人。”
赵慎搂着歌姬的肩一动不动地斜坐在软榻上,他膝上多了一架七弦的黄铜色老琴,右掌摊开按在弦上,感受着那琴弦绷紧了后的震动,他望向来人,“巧啊,谢中书热孝在身,也有闲情来逛这烟花之地?”
谢珩一句话也没说,他带走了李稚,赵慎没有阻拦,一大群人出现又转身离开,好像是冬日里一阵风,房间中又只剩下了赵慎和陶俑似的白面歌姬,角落里的歌姬们还在吹弹。
原本嘈嘈切切的流水弦声中忽然有奇峰拔地崛起。
手拨动了琴弦,铮一声响,所有的箜篌声、琵琶声、管笛声顿时失色,黑暗中有千军万马冲出了雷雨的山林,赵慎手中弹着琴,弦声时高时低,如鬼影追着奔腾万马,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不动如山,侵略如火。
“君不见,芳草萋萋,钟鼎山林皆是梦,风雨多情。”
“君不见,嘉宾鼓瑟,拍堤江水逐歌去,白发将军。”
“梦魂惊回,红烛歌吹,平生见面休问,空余恨。”
“五十弦外,剑吟如龙,茫茫万里烟波,长惊心。”
那低吟声晦涩难辨,与手中的逐渐拔高的弦声交织在一起,将所有的声音都远远甩下,就在这时,千军万马中忽然惊起一道哨声,一束清亮的萧声直跃上云霄。角落里跪坐着一个白面歌姬,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容,手兜在宽大的袖袍中,低头吹着一支短箫。
玉出昆冈的箫声,惊心动魄的琴声,两道声音逐渐攀高,越来越高,再也分不清谁是谁,直到一道弦声崩裂的声音响起。
赵慎停住了手,一把拽住了断弦,那高昂箫声也戛然而止,一切又重新恢复了平静,赵慎眼神平静地扫了眼那角落里安静跪坐的歌姬,他似乎是认识对方,但他什么也没多说,粗糙的手掌慢慢抚着那把断了弦的黄色古琴,他扭头望向窗外,纷纷的雪花模糊了他的视线。
“什么时辰了?”
“快到辰时了。”
“辰时了……这天怎么还没亮?”
“冬日天亮得晚。”萧皓提醒道:“世子,我们也该走了,这两天估计有得折腾。”
“走吧。”赵慎一把推开琴起身,路过那名歌姬的时候,对方和其他人一样恭谨地叠手伏地行礼,两人的目光没有任何的交汇,就这样擦身而过。
汪循的死震惊了京师。
在盛京官员眼中,赵慎此时应该是连肠子都悔青了,不是后悔乱杀人,而是后悔放走了那名叫李稚的琼林苑典簿。赵慎每年入京一定会整出些风波来,杀死汪循虽然乍一听很惊悚,但和他以前那些“丰功伟绩”相比,这其实不算特别骇人听闻。
往些年赵慎也没出什么事,众人看他这次杀完了人还优哉游哉的样子,他应该认定自己这回也会和从前一样,众人一开始也是如此觉得,然而上天果然是有报应这一说,这一次,赵慎阴沟里翻船了。
扳倒他的不是什么大人物,而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典簿。
从前赵慎之所以杀完了人还能没事人一样,主要是分两种情况,一种是死了人的家族怕打击报复,主动放弃了寻求公道,哭一哭闹一闹,最多发泄完怨气也就到此为止了。第二种是证人怕打击报复,没人敢做这只出头鸟,说他杀了人,那总要有人站出来说我看见了他杀了人,然而实际情况是根本不会有人站出来,哪怕是站出来了,这个人也很快会在各方角力中离奇死亡,事情最终都会不了了之,谁都知道这其中是怎么回事,但确实无解。
直到这一次,这怪圈似的沉默铁律终于被打破了。
因为有人肯说话了。
御史台、金诏狱、三省府衙轮番找到了李稚问话,无论是面对哪一方势力的发问,李稚的回应只有一个,实话实说。他当日看见了什么他就说什么,不添油加醋,也绝不会漏掉什么,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包括赵慎当日对他的威胁恐吓,以及那些疯言疯语,他全都如实上报。
照常理说,李稚绝活不过第二天,然而这时有人对他伸出了援手,建章谢氏。
李稚的官职不高,出身也不好,年纪又小,他绝无可能斗过广阳王府,但他身上却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身份,他是谢府的门客。恰巧的是,惨死的那位吏部侍郎汪循,曾经也是谢府的幕僚。在众人眼中,这应该不单单是巧合,谢府选择庇佑李稚,这相当于向所有人释放了一个讯息,谢氏以及谢氏身后的京梁门阀,终于不再作壁上观,他们对赵慎以及赵慎背后的广阳王府势力出手了。
这些年来,赵慎以及他手底下那群鹰犬的所作所为,大家有目共睹却敢怒不敢言,怒火早就埋在了人的心中,一旦冒头,稍微风吹两下就有了燎原之势。
不过三日,盛京大街小巷人人都在议
/p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