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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什么也看不穿,祁钟内心厌倦了杀戮,那一刻他看向那个背影,他觉得对方也像是厌倦极了人间无休止的杀戮,他们一个丢开剑坐在地上,另一个头也不回走了出去,那巷中的雨一直下,好像是人间停不下来的腥风血雨,阵阵吹在他们的脸上身上。
抬头看这晴朗的天,祁钟在心中想,以后真的不再杀人了,回去做个真正的读书人,将来也许能够考取功名,在哪个偏远的乡下做个兢兢业业的小官,也许还能够再娶个聪颖可爱的妻子。
演武场上,赵慎看着对方扫过来的青色枪风,回身右手一推,力破千钧,他只刺出了一枪,却像是破开了整个虚幻的世界,一切都如滚烫的潮水似的被他往外推去,裹挟着改天换地的力量,恍惚间又回到了那夜雨巷中,疾风骤雨吹在脸上,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剑还在手中,枪还握在手中,可以破开一切的虚妄。
阿鄂斯没想到赵慎面对自己的攻势会挡也不挡就直接往前刺出,在两柄枪擦过的瞬间,死亡的阴影同时倾身笼罩在两个人的身上,他的眼神浮现出震动,对方那柄枪上的寒芒越来越近,一切仿佛被放慢了,他站在了之前被他打败者的位置上,凝视着死亡,在最后一刻,他终于率先偏转了枪锋,想要挑开对方的枪,可令他绝没想到的是,那柄枪直接被前所未有的强悍力量撞断了,巨大的震裂声仿佛是金铁的哀鸣,手中灼热般的疼痛感让他都懵了。
而对方的枪却仍是破开一切无物,笔直地朝着他而来,一枪直接贯穿胸膛,黄金粉碎,骨头断裂,血花翻溅。
一招而已。
阿鄂斯手握着断枪,黑红的眼睛盯着对方,鲜血从嘴角慢慢流下,“我死了,汗王会让梁朝血流成河。”
赵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整个身影笼在白色的光中,轻声道:“让他来。”
第53章
那交锋的动作实在太快,快到所有人没有当即反应过来,看台上,氐人使团中一大群人腾的站了起来,侍从哗啦地往下跑,安铎也瞬间停住摩挲着袖子的动作,眉头紧锁,却没有立刻出声。
阿鄂斯没有即刻就死,抬起手握住那柄杀死他的铁枪,一次没握住,手指扒着握了两遍,盯着赵慎的眼神终于浮现出不可置信,慢慢跪着倒了下去,最后所见是男人平静的眼神,画面在天旋地转中变成了一片黑色。赵慎右手一推,尸体的双脚在地上划出两道一尺长的短线,他松开了握着枪的手,枪钉死在砖地上,锚中的正是他刚刚所画半圆的中心。
氐人侍从围上来想要查看情况,执戟金吾卫迅速合流,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赵慎用眼神示意萧皓去禀报元帝,自己则是背对着所有人在那具尸体前多站了一会儿,血从朱红色的袖筒流下,顺着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滴滴地砸落在土灰中,胸前的白虎也被慢慢洇出的鲜血浸透。
赵慎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再清楚不过,他耗不起,也撑不住,只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将其一招毙命,那一枪推出去后不能回头,遇山破山,遇海推海,刚刚对方感受到巨大力量也同时反震到了他的身上,伤口尽数崩裂开,粘稠温热的鲜血慢慢裹住了他。
所有的喧嚣声音都逐渐远去,整个演武场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空旷无垠中,有风从四面八方徐徐地吹来,没有任何人敢靠近他,在那天地皆寂的一刻,一颗心竟是获得了难得的平静。赵慎转过身,慢慢走出演武台,停了下来,众人都不知道他正在想些什么、将要做什么,他像是山海一样沉默,眼前的画面模糊一片,且愈发昏暗下去。
咚的一声,他倒了下去,落入水池中竟是没翻出多少水花。
在所有人都正看着这一幕发呆之时,一个身影迅速冲了上去,跳下了水池,砰一声巨响,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扯了回来,“世子!”回过神来的金吾卫这才一拥而上去救人,看台上,正在禀报的萧皓见元帝哗的站起来,他也下意识回头看去,瞳孔猛缩。
李稚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在泥沙翻涌的浑浊池水中一把抓住了赵慎的手,双手从后将人抱住,他将昏死过去的赵慎拖拽了上来,岸边的金吾卫连忙搭了把手,他也迅速翻身而上,低头半跪在池边,死死地抓着赵慎冰冷的左手,推摇了两下,他浑身都湿透了,水从发梢摔落在赵慎的脸上,盯着那张没有血色的脸,他浑身颤抖,张开口喉咙却发不出声音,猛地抬起头吼:“太医!”
一片混乱中,他用力地环着赵慎的肩膀,连旁边礼部官员的震诧表情都看不见,鲜血从赵慎的胸前不断涌出来,他忽然用手掌去压住,一只手不够,又脱下自己的外套按住,“太医呢?!”他又吼了一遍,连带着抱紧了赵慎,浑身抖得更加厉害了,昏死过去的赵慎没有任何的反应,大约是浸了水的缘故,脸色苍白平和。
李稚在那瞬间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在心中想:“你不能死,不,你不能死!哥!”
看台上,众人都看见了那混乱的一幕,随着元帝大踏步往下走,许多梁朝官员也跟了上去。氐人那边同样骚乱不止,安铎终于松开袖口起身。
赵慎连着做了一阵记不清的梦,等醒过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他正在躺在皇宫别苑的床上,偌大的宫殿中点着宁静安神的青叶香,隐约还有药味飘来,几个老太医正在窗前低声商讨病情与用药,如水的昏暗光影配合着听不清的低语,莫名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赵慎抬手扫了眼,伤口已经被重新上药处理了,衣服还整齐地穿在身上,他起身坐起来,作势想要下床,却又忽然感到疲倦,便懒洋洋地坐着没了动作,萧皓原本正低头坐在炉子边,一言不发地盯着暗火,听见动静回头看去,立刻起身,“世子!您醒了?”他看上去松了一大口气。
赵慎刚醒过来,神志不甚清明,思索了片刻,问他:“什么时辰了?”
萧皓回道:“刚到酉时。”
“我躺了多久了?”
“三天了。”萧皓放低声音,“世子放心,太医已经打点过了。”
赵慎半垂着眼,手指随意地拨着手腕上崭新的绷带布条,自己的身体他心中有数,也没有多问,“氐人使团那边呢?”
“比武过后,一直没有动静传来。”
“没出乱子?”
“没有,那名叫安铎的使臣还亲自代使团向皇帝赔了不是。”
赵慎自醒来后一直面无波澜,闻声忽然看了萧皓一眼,却发现萧皓的眼神正不自觉地瞟向一旁,他见状也随意地往身侧看了一眼,视线立刻停住。
李稚站在刚点燃不久的长信宫灯旁,身影被烛光笼罩,手中端着冰瓷的药碗,看上去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
赵慎乍一眼看见那道身影,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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