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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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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握着这方价值连城的玉鉴时,仿佛将实质的权欲牢牢掌握在了手中,对于一个野心勃勃的新晋权臣来说,这是最合适不过的礼物,李稚端端正正地按好了官印,翻过印鉴察看那沾着猩血似的红泥,然后他才看向郑克,声音依旧温和,“诸位大人自称年纪渐长,身体多有不支,我苦于人手不够,又不忍催促,这才招揽了几个帮手,帮着打理常务,如今诸位大人也正好能够在家好好修养,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郑克看了眼那收好敕告书的小吏,出口成训,“诸位大人在家稍作歇息罢了,不日便赶过来帮你的忙,可你招揽这样一群不三不四的人过来,这成何体统?”话还没落地,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李稚也是小吏出身,最开始甚至是帮人跑腿送书起的家,他这话无意间是将李稚也骂了进去。
    李稚漆黑的一双眼望着他,倒是没有生气的意思,声音空灵仿佛水滴,“郑大人,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然郑大人心中觉得我们并非同流,又何必拘泥在大理寺这方天地中,试问如郑大人这般的国之栋梁,放眼天下何愁没有用武之地?您说呢?”
    “你!”郑克只急得说了一个字,忽然没了声音,他也不知为何,对上那双深黑色的眼睛时,喉咙莫名发紧发哑,竟是说不出话来,李稚右手松握着那方尊贵的白玉印鉴,眼神平静若水,郑克在那一瞬间醍醐灌顶,为了得到权势,不择手段、背主求荣,甚至连得罪谢府都不惜也要牢牢抓住权势的人,怎么能够容忍有不听话的人挡在他的前路上?这人之前没有动手收拾他们,只不过尚未物色好新的下属罢了,若说赵慎是疯子,这种人则更为可怕,他们是真正的冷血动物,是山林中伺机而动的毒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惜代价,连自己也可以搭进去。
    朱春芳,是个聪明人,若他还待在大理寺,李稚第一个就要整他,这个年轻人要的不是一般的权势,而是滔天如海的权势,那双眼睛中充满了蓬勃野心,权欲在黑色幻海中沉浮,喷薄出对权力的渴望,令人触目惊心,他付出了这么多,连被千万人唾弃也不惜,怎么还能容忍有人的地位在他之上?
    李稚已将那方珍贵的印鉴收了起来,他没再看呆住的郑克,起身往里走了。郑克回过神来,脸都涨红了,同僚们皆看向他,不明白他刚刚为什么话说到一半忽然不说了,他也无法解释,极力想掩饰自己的失态,便打量了一圈周围,正好对上那群新来的官吏,他心中咚的一沉,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和李稚的眼神极为神似,他脑海中冷不丁又响起了刚刚李稚说的那八个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恍若一记惊雷,震得他神魂颠倒。
    发生在大理寺中的事情不日便传遍了清凉台,在受到三省共同掣肘的情况下,李稚依旧以一种绝对强势的姿态更换了所有的下属,雷厉风行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加上赵慎在背后支持,他很快将大理寺变成了名副其实的他的地盘,这忽然一边倒的情况着实是出乎了许多人的意料。
    若说赵慎那样的人,他再丧心病狂也好,旁人都不会感到意外,可任谁也想不到,李稚这样外表温顺文静的人,却原来也有这样的野心与铁腕,年轻人尝到了权力的美妙滋味,瞬间为之疯狂,甘愿为虎作伥,还招来一大群同样狂热的党羽,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他们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这种事堂而皇之的摆在台面上,简直是令人如鲠在喉,尚书台的官员在心中痛骂大理寺那帮蠢货白活了一大把年纪,连个二十岁的李稚都治不住,前两天还自鸣得意,结果反倒是被人给耍了,高官厚禄养他们有何用?又想到朱春芳,本来都骂完了还要再骂上两句,那老狐狸此刻恐怕正在心中笑话他们,赵慎找个李稚,摆明了就是不怀好意,他们没料到吗?既然都已经料到了,却轻视人家年纪小,那如今又能怪得了谁?
    与尚书台众官员的缄默不同,李稚风卷残云似的清扫完大理寺后,地位一直如日中天,作为炙手可热的新晋权臣,赵慎可是太喜欢他了,拿他当个宝,每日带着他在皇宫中进进出出,到处赏花看月,拜访各色王公贵族,回回都引为座上宾,这真可谓是春风得意、风头无两。尚书台的官员只好将视线投向了谢府,照理说,一个背主求荣的小吏如此招摇过市,谁见了都要震怒,可谢府却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动静传出来,仿佛完全看不见这阵子的风风雨雨一样。
    隐山居,少竹轩,屋檐下挂着晶莹的雨水。
    谢玦今日难得穿了身清新的圆领青衫,坐在案前写文章,视线却不时落在不远处的谢珩身上,谢珩傍晚正好得了空,看见他一个人在门口转悠,于是把他叫进来问问他的功课,谢玦写了一会儿就再也写不下去了,只在纸上划两笔装个样子,他显然是心中有话想说,没心思写东西。
    徐立春从长廊外走进来,外面刚刚下起了雨,他哗的一声收了伞,进屋后先将手中的盒匣搁放在竹案上,谢玦写着东西忽然冷冷地说了一句,“小人得志。”
    那声音很低,徐立春回头看向他,这四下也没有旁人,“小公子说的是我?”
    谢玦转着狼毫毛笔道:“我说的是大理寺少卿。”
    徐立春闻声下意识看了眼谢珩,原本正翻着书的谢珩也已经望了过来,谢玦对徐立春道:“往先看不出来,他装得唯唯诺诺低三下四,却原来有这样的本事,一朝得势,连尚书台也要暂避锋芒,只做一个七品典簿,太委屈他了,看他如今寸步不离地跟在赵慎身边,过两日哄得赵慎再送他个九卿之位,这真要一步登天了。”
    谢府中没有任何人议论李稚之事,谢玦明显忍了很久了,一开口言语间皆是淡漠嘲讽,“昆山玉矿位于先汉龙脉上,一方逾制的玉鉴,一个敢送,一个敢收,真是令人闻所未闻。”
    徐立春笑道:“愿意送就送吧,也不关咱们的事情。”
    谢玦满脸郁色,“都说玉为君子德,他配不上,这些年从没见过像他这样厚颜无耻之人。”若非谢珩早有明令,他绝对忍不住要去找李稚的麻烦,这真是这么些年来唯一一个让他光听到名字就感到气血上涌的人。
    谢珩合上了手中的书籍。
    谢玦看似在与徐立春说话,实则一直用余光观察着谢珩的动作,见状立刻没了声音,他没忘记上回谢珩说的那句“这些并非你该说的话”,不自觉抿了下唇。
    谢珩看了眼那张纸上只写了两三行的赋文,“回去静下心再写吧。”
    谢玦闻声站起来,将要转身,可话就堵在喉咙里,他实在忍不住,还是问了,“哥,我不明白,外面早已经议论纷纷,你为何还放任他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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