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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持,以成纲纪,霍氏满门镇守边疆三百年,是社稷之功臣,梁王朝想要振奋图强,仰仗的正是像将军这样的忠贞之士。”
霍燕笑了笑,伸手接过侍者递过来的箭。
两人正聊着,李稚已经到了,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或许是注意到了但全都忽略了他,他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地听完了这番对话。第一眼见到谢珩时,他就已经明白了大半,那封请柬并非是来自霍燕,但他不能确定谢珩为何要这样做。
他一句话也插不进去,又见众人都在挽弓射箭,于是为他们将位置让开了些,想了想,又往前走两步,站到了霍燕的右侧。猎场的侍者见到李稚一个人站着,立刻提着箭囊上前来侍奉,将一方崭新的弓递给他,李稚顿时有点僵住,看对方一眼,示意他只是站在此处,并没有要射箭的意思,但侍者却没懂他的意思。
李稚前两日和萧皓打听过,霍家人作为边疆武将,骨子里极度厌恶文绉绉的读书人,更喜欢与直来直去的武将打交道,但李稚显然和霍家人的要求完全不符,他对射箭一窍不通。这名侍者领会错了李稚的意思,还以为他是嫌弓太重,专门为他更换了一把,眼见着周围的视线都已经聚集过来,李稚没办法,只能先接过那张沉甸甸的弓,他回头让侍卫去把萧皓叫进来。
李稚正研究着,一只手忽然搭放在他的肩膀上,李稚浑身蓦的一僵。谢珩不知何时放下了手中的弓,走到了他的身后,感觉到李稚的僵硬,低头看他一眼,手按住他肩膀,顺着往下走,自然而然地托带起了他的手臂,将两指中的白鹤羽箭轻轻搭在纤细的弓弦上。
“指节往后抵住弓弦。”
熟悉的气息从身后拥过来,李稚只觉得心脏骤跳了一下,手指果然没能勾住弓弦,铮的一声弹开了。谢珩倒是一句话也没说,重新带着他的手勾住弦,半环着他的肩,教他如何握弓,仔细帮他调整身形姿势。
“手上别用力,左脚往前移半步,稍微侧过身。”
感觉到那只手按住自己的腰,李稚呼吸忽然停住了。因为视野的局限,他并看不见对方脸上的表情,余光尽是一片光影模糊,他只能听见那熟悉至极的声音落在耳边,谢珩覆住他的手,往后用力扣住弓弦,弓弦开始发出紧绷的声响,那袖口的烫金暗纹擦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好像真的瞬间烧灼起来,“把肩膀打开,别用蛮力。”
李稚显然从没有握过弓,下意识用指背去顶弓弦。
“停下。”谢珩制止了他的动作,从漆黑的腰封中取出一枚玉韘,李稚不解,下意识攥着手。谢珩看他一眼,重新握住他的手,将手指捋直,将玉韘套上李稚的拇指,缓缓转了半圈,他的眼神随着那排显现出来的小篆而隐约浮动。
玉韘是黑玉所制,温润如玉,却又有种金铁的冰冷质感,外面一圈阴刻着两行竖排小篆,揉上去有几分粗糙,这是为了保证扣弦时不会滑动脱落,谢珩将小篆刚好扣在李稚的指背上。
谢珩重新覆住他的手,以玉韘的阳面抵住透明的弓弦,将羽箭从右手方向轻轻搭靠上去,“勾住弓弦,用手臂的力量往后打开弓,目测相距多少步,稍微往上抬,弓身不要左右偏移。”
“不行,这弓太重。”
今日打猎所预备的弓均是重弓,李稚手中的这把算是轻的,也至少有八斤左右,李稚刚刚暗中试过,以他的力量完全打不开,他刚说完这一句,瞳仁中忽然浮现出诧异,谢珩开始握着他的手带着往后拉,他没用多少力量,原本僵硬的弓弦却被一寸寸拉开,他眼中的画面开始模糊,看不清远处那个红点。
身后的谢珩呼吸声很浅,几乎没有,谢珩注视着远方的红心靶,带着李稚的手往上移。两人靠的实在太近了,李稚能够清晰地听见从后面传来的心跳声,沉稳、镇定、有力,夺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额上的汗一层层迅速冒出来。
铮的一声锐响,惊得李稚骤然从幻想中回过神来,白羽长箭从他的手中飞射而出,裹挟着一往无前的破空力量,准确命中猩红的靶心,穿了一半。李稚慢慢放下弓弦,却没有回头看近在咫尺的谢珩,双手不易察觉地颤抖着。谢珩已经收回手,负手注视着望着远处的那一簇灿然白羽。
一旁的霍燕早就停住动作,若有所思地打量他们两人,他看向那方靶子,赞叹道:“这一箭射的好。”
第90章 霍家
李稚一直没怎么出声,将收好的弓箭交给侍者。
霍、谢两家的小辈早已经等不及,背上弓箭骑着马成群结队地去狩猎了,围场重新安静下来。
霍燕将李稚上下打量一番,一改之前的疏离态度,“前两日我刚到盛京,诸事忙碌加之水土不服,虽一直听闻大人登门,却始终寻不到合适的机会与大人会面,长街上好不容易闲聊两句,却又不得不赶去处理公事,数次匆匆分别,我的心中颇为遗憾,好在今日还有机会能够弥补。”
李稚重新打起精神,对霍燕笑了笑,“霍将军言重了,是我疏于考虑人情世故,处事多有不妥帖之处,还要请将军多见谅。”
霍燕赞赏道:“身居高位而谦冲自牧,难怪能得世子殿下如此器重,少卿大人前途无量啊。”
李稚道:“承蒙世子殿下愿意提携,他特意嘱咐我好好招待将军,我却多有怠慢,这份器重我亦是受之有愧。无论如何,霍将军不计前嫌,与谢中书一同邀我前来麓山围猎,这是我的荣幸。”
霍燕听李稚说是自己与谢珩共同邀请对方前来,眼中似乎有些意外,下意识看向一旁的谢珩,旋即笑道:“我久居边塞野地,羡慕盛京城的好山好水已久,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正好此番能有机会与谢中书、少卿大人共赏大好风光,今日天这样的好,咱们不谈国事,只管尽兴地畅游享乐,千万不要辜负这难得的好光景。”
李稚点头道:“是,美景良时难得。”
霍燕的眼神在谢珩与李稚当中走了一个来回,时人皆道李稚由谢府所提拔却背叛谢府,谢家人厌恶其为人,双方老死不相往来,如今看来传言确实不可尽信。谢珩对李稚的维护之心已经清楚地摆在了台面上,想来这广阳王府与谢家虽然政见、立场各有不同,但李稚私下与谢家人的关系却并不紧张,甚至可以说交好,这谢家人也真算是雅量了。
仆人牵马过来,霍燕与谢珩打过招呼,先行转过身往猎场走。
李稚是直到此刻才终于明白过来,霍燕恐怕早就存了投向谢府之心,难怪他一直觉得此事微妙,以赵慎与霍家两代人的交情,霍燕哪怕再不待见他,也不至于如此落他的面子。当日霍燕远远望见他调头就走,并非嫌弃他招待不周,只是不愿见到他。众人皆知他与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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