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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怀鬼胎,对方只是稍布疑阵,不费一兵一卒便令我们自行四分五裂,不去正是中了对方下怀。再者说,广阳王人在盛京,倘若我们回应不当,岂非置他于绝地,世上哪里有儿子做事不顾父亲死活的道理?”
“可若这真的是个提前做好了的局,一个人死,与两个人一起死,后者比之前者又如何?”
赵慎坐在堂前听着幕僚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从始至终也没有说一句话。如今最主要的问题是,虽然已经知道盛京出事了,但谁也不知道它的事情严重到何种程度,万一此番只是士族的挑拨与皇帝的假意试探,一旦赵慎此刻转道回雍州,局势将也不能够挽回,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如今身处盛京的赵元。
幕僚有句话的意思很对,没了赵元,雍州的实力将损失大半,将来成大事的机会渺茫。赵元与赵慎虽然貌合神离,但对于这一点却是早已经达成了共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舍弃他。可真的要说起入京,各路消息都摆明了有人在盛京设局,再傻乎乎地去投也未免过于愚蠢了。
赵慎来京时,因为是前来觐见述职,身边本就没带多少人,又被已经入京的赵元带走一批,如今临时算上彭城的守卫,也只是勉强凑到五百。真要是出事,这点兵力别说想要保全自己,哪怕是鱼死网破都是不够的,正如谢照所预料的那样,赵慎犹豫了。
耳边愈发激烈的议论声如退潮般隐去,赵慎的眼前渐渐浮现出了一个模糊发光的身影,对方隔着方寸大的棋盘注视着他,问他道:“你,敢来吗?”
去,或者不去,看似是双方无形的博弈,实则全都在对方的预料当中,赵慎隐隐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没有立刻做出决定,同时下令召本来镇守后方的萧泉暗中赶来彭城接应。一连多日,幕僚们都快有些坐不住了,但赵慎始终沉着气按兵不动,直到他收到了李稚自从盛京递出来的书信。
赵慎一见到那狼狈的使者就意识到这封信能传递出来该有多少艰难,信虽是李稚亲笔所写,但转手的却是长公主赵颂的使者,而辗转期间又不知道经手了多少人,所以其内容极为隐晦。李稚在信中说京中风声有变,赵元音讯全无,秘事或已经泄露,让他立即调头回雍州,尤其最后一句,言辞恳切甚至透出急厉的意味,是坚决劝阻他入京。
至此,赵慎心中的不祥预感已经确凿。
赵慎坐在火炉边一遍遍地看着李稚写的信,一夜未眠。第二日,他终于下令回雍州。
就在赵慎下达了返回雍州的命令后不久,早已与谢照达成协定的霍家人于广安道上截杀了奉赵慎命令赶来接应的雍州将军萧泉,与之而死的还有四千雍州将士。
萧泉直到临死前仍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仅仅只在六个月前,他们还一同在雍阳关外共同围猎,彼此亲热有如手足,那句“昔为友者永为友”还在耳边回响,“你们!”他话音未落,霍家人手起刀落斩下了他的头颅,忠臣良将的鲜血溅洒在寒霜秋草上,象征着幽州的背叛。
谢照年轻时喜欢下围棋,下得很有名堂,给人的感觉是他落下第一子时心中便已经布置好全局,杀机则是在最后一刻才揭露,但凡展露即不可抵挡,季少龄曾称赞他:收官天下第一。他早已经料到了以赵慎父子的谨慎,或许很难引诱他们入京,所以他提前与霍家人定下约定,命其在后路上设下埋伏截杀,无论赵慎此番是进亦或是退,其实都一样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霍荀在送出密信的那一天便料想到了今日的情景,口头的忠诚与示好没有意义,唯有献上赵慎父子的头颅,那封信才能成为一张真正够分量的投名状,既是绝了后路,也是绝了后患。这才是他送出那封密信的真正涵义,而这层意思也唯有谢照能够毫无偏差地领会,双方一拍即合,定下了这无双的一计。
遥远的幽州霍家老宅,霍荀披着满头白发坐在床上没有言语,看院中古树迎风摇摆,他叹了口气,“卫盛,是我对不住你,只能够等有来世,我再做牛做马偿还于你罢了。”一声叹息于光中飘散。
霍燕的长子霍耀此时正聚精会神地守在彭城与雍州的必经之道上等着回城的赵慎,一旦人出现他就会下令立即将其射杀,赵慎身边只有不到五百人,他必死无疑。苍茫古道上隐约传来一两声马嘶,却不闻人声,霍耀的神情隐在风絮中有几分模糊不清,他想到自己的家族起自幽州那片不毛之地,先祖栉风沐雨、披荆斩棘才有了今日的一切,从立业的那一天他们就知道,这天下本就是心狠者取之。
然而霍耀等了很久,却始终没有能够等到赵慎的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
霍耀:大哥你怎么还没到?【呆滞.jpg】
赵慎:今日有雨,决定造反,不回家了。
第102章 流星(二)
盛京城皇宫,大狱之中,潮湿血腥。
李稚随意地叠着手,坐在枯草堆成的垫子上,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墙壁上那一扇弧形的窗,微微发红的光投照在他苍白的脸上,有种正在灼灼发烫的错觉。走道上不时有狱吏穿梭来去,腰间的精铜钥匙相撞发出磨牙似的声响,用铁栅栏隔开的房间中隐隐有啜泣声响起来,但哭得久了,也就渐渐没有了。
皇宫中的死刑大狱与金诏狱、刑部大牢都不一样,宫里人背地里将其称为鬼牢,一旦进来比鬼门关还难出,而原因也无他,这其中关押的人触犯的往往是谋逆叛国、犯上作乱这样的雷霆大罪,没有获赦的可能。
李稚所处的这间牢房位置不错,正位于皇宫西南所,从他眼前这扇残破的窗户望出去,刚好可以看见皇宫上空。自从皇帝被谢照当众驳斥后,他一改往日暴戾的性格,转而埋头这深宫当中一个劲儿地炼丹,成千上万的炼丹炉夜以继日地开动燃烧,黑黄红各色的原料倾倒入炉鼎中,厚厚的烟雾从几十座大殿顶上喷射出来,整座皇城都笼罩在这种狂风巨浪似的黄色烟雾中,给人以一种大雨将至、天地将倾的末世感。
李稚看着那呛人的烟雾丝丝缕缕地飘进窗子,耳边仿佛再次响起那日皇帝疯狂无比的怒吼声,“烧死他们!”那声音震得他脑中的神经开始发痛,连思绪也断断续续起来,可他的眼神却始终清明一片。
皇宫外,萧皓正在夜色的遮掩下逃避搜捕的追兵,他的步伐轻快如点水,一转入巷子便没了身影。他动用了广阳王府埋在皇宫中的暗线,今夜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将李稚救出来。他心中清楚,李稚才是他们唯一的希望,若是李稚死在了皇宫中,一切都完了!
李稚盘腿坐在闪烁的烛光中,右手中虚握着一根半指宽的布条,有字的那面在水碗中浸泡过后已经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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