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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一个身影站在城楼上, 黑鹰自他的肩上一飞冲天。
护卫队中有幽州出身的参将,难掩骇然的呢喃声传来,“霍玄!”
李稚骑在马上与之对视, 往事一幕幕重现,搅起无边血雨腥风。身旁的萧皓道:“是霍荀的儿子, 霍燕的弟弟, 看来已经投叛周国。”
氐人传令官一骑当先, “请敌军主将上前一叙!”
谢珩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暗, 李稚抬手振动缰绳,骑马缓缓步出队列, 萧皓想要阻止,却被李稚示意无妨。
在西北三镇中, 幽州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西北武将林立,无论是当年的晋河王氏,亦或是广侯卫盛,都属于能人统治,但霍家则不然,它是门阀统治。晋河王氏灭后,谯洲桓氏顺利接手青州,雍州广侯卫盛谢幕,也有广阳王府后来居上,但幽州不一样,幽州只能是霍家人的幽州,一旦霍氏被灭,幽州势力也不复存在了。
将近三百余年的独姓统治,霍家早已与幽州融为一体,当地百姓不知道皇帝是谁、不理会朝廷政令,他们只对霍氏宣誓效忠,如此强悍的统治力,这也是李稚当初征服幽州时,要对霍荀一脉斩尽杀绝的原因之一。
可以想见的是,当霍玄忽然出现在敌军阵营中时,联军中幽州出身的将士是如何心神巨震,光是军心动摇这一条就足以让李稚站出来与之对峙了。
霍玄遥望着勒马停在桥上的李稚,对方的样子竟比他想象中还要年轻许多,这就是以一己之力倾覆幽州、改变梁朝三百年国运的人,他开口道:“多少年了,汉人与氐人又来到这座桥边,今时正如往日,却又大不相同。”
李稚道:“是啊,上一次大战,霍氏先祖还站在桥的这一边,与入侵中原的敌人浴血奋战,想必他们也想不到,三百年后风云变幻,霍家后人会甘为氐人所驱驰。”
霍玄道:“那就要问李大人,为朝廷镇守边境三百年、世代忠君爱国的人得到了什么样的下场?”
李稚道:“我从不后悔屠灭幽州霍氏,即便重新来过,我依旧这样做。”他神情自若望着对方,“先祖功勋彪炳史册,后人毁约背誓投敌叛国,是非功过不能相抵,但皆会由历史一笔笔记下,我所做的也一样,多少年后我们还会在史书中再见,就让它来评价谁对谁错。”
“李稚,你太倨傲了!”霍玄话锋一转,“怪不得是敢假冒先太子名义谋朝篡位的人,可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试问一个籍籍无名的县城小吏与一个恶名昭彰的亲王之子,如何配坐这万里江山?”
李稚道:“错了,万里江山本无主,四方志士拥戴有能者居之,民心所向,你的自认为又值几斤几两?”
霍玄道:“幽州霍氏只效忠大梁皇帝,绝不承认两个来路不明的冒牌货,李稚!你与赵慎勾结朝中逆臣,杀害先帝,灭我全族,这两笔血债总要你偿还。”
李稚道:“这就是你背叛幽州投奔氐人的原因,为了向我复仇?”
“这理由还不够吗?”霍玄抬眼扫过桥梁对面无声肃立的数十万大军,“别忘了,这场战火最初是因何而起,十三州被搅得地覆天翻,百姓被迫卷入无穷无尽的战争,这一切的最开始,只是因为你想要做皇帝,你亲手在幽州放了第一把火,将所有人推入战乱的无底深渊,如今又为了声望,将矛头对准北方,不断扩大战争规模,百姓何辜,要为你的皇图霸业枉送性命?”
霍玄重新负手,“既然周国有意出兵助梁朝平定叛乱,清肃人心,替先帝报仇,我辈自然也愿意放下过往成见,与之通力合作,你如今最应该后悔的是,当日没能斩草除根吧。”
李稚立在风中,终于轻叹了一口气,“霍玄,陌上车轮滚滚,碾过多少无足轻重的人。”
霍玄似乎眯了下眼睛,他隔着虚空与李稚对视,头顶鹰隼长鸣不止。
霍玄忽然提高声音道:“谢珩!先帝待谢家不薄,提你为行中书令,委以重任二十余年,你却勾结乱臣贼子,亲手弑君,建章谢氏枉称文臣典范,你有何颜面见先帝于地下?”
谢珩不知是何时来到李稚身旁,停在他身后右侧两三步的距离,他道:“见与不见,皆是前朝君臣旧事了。”
霍玄沉了眸子,没有再说话,他身旁一排氐人将领听着翻译,不由得互相对望一眼,开始低声商议起什么。
若说古颜与其所率领的军队是草原上最典型的骄兵悍将,那么安铎却是另一类型,相较于战场上白刃相见的肉搏,他将谋略运用得更为得心应手。南朝兵书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安铎读到此处深以为然。
能将周国入侵粉饰为出兵助梁朝平叛,并打出为梁哀帝报仇的旗帜,足见他对南国政治、文化了若指掌。安铎招降霍玄的本意是为扰乱南国军心,以期达到兵不血刃的效果,不得不说他有些失算。他站在城楼上凝视着桥对面的李稚,周国以南出现这样的领袖,此人决不能留。
百万大军在桥的两边对峙,晨曦渐渐攀上玉泉城高耸的城墙,将一望无际的战场照的愈发开阔。
休战间隙,一回到主帐大营,李稚立即召集将领商议对策,他抬头看向在座的人。
司马崇率先起身,“殿下无须忧虑,北伐是万众所向,别说是一个霍玄,便是霍荀复生、幽州霍氏死灰复燃,也不可能阻止。”他已经极力保持克制,但依旧能从语气中听出几分激动,挥师北上,收复中原,多少代人坚守至今才等来这样一次机会,为此他甚至不惜背叛家族、推翻梁朝,今日城外一番对话,他听在耳中,恨不得立即将霍玄斩于城下。
李稚道:“幽州霍氏为我所灭,他心中有恨。”
司马崇道:“幽、雍两州过往恩怨暂且不提,他若正大光明复仇,倒也值得敬佩,但投向氐人,着实荒谬!氐人入侵西北,多少人惨死在蛮族铁蹄下,幽州百姓也深受其害,他此举不是向我们复仇,而是剜幽州将士的心。”
萧皓原本没多少表情,听着这话忽然笑了下,“霍燕、霍耀是我亲手所杀,他若真想报仇,我等着他。”
手下将领们的愤怒实属意料之中,哪怕是放在毫无脊梁可言的梁朝,与蛮族勾结也最为人不齿,霍玄今日那番言论堪称突破底线。
众人讨论得相当激烈,相比之下,作为主将的李稚却显得过于冷静了些,跟他差不多的还有一直没说话的谢珩,两人无声对视一眼。
司马崇道:“殿下,我请命领兵出战,誓取霍玄项上人头!”他伸手点在军图上,利落地划出一道行军路线,“我将率军自长城右侧突围!寻找地势高处强攻登城!”
李稚没有立即答应,他心中明白,若是真这么容易,他们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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