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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集合兵力发动总攻拿下玉泉城了,也不用谈什么霍玄,眼下玉泉城防是拦在他们面前的一道难以攻破的障碍,司马崇提出的这条破局之计,本质还是赌,换句话说:他愿尝试以命相搏,为众人搏出一条血路来,无论成败。
这份主动请缨的勇气令人惊叹,李稚望向司马崇,这个自盛京之变起一路跟随谢珩来到北地的将领身上有一种凛然的气质,当所有人都踌躇不前时,他毫不犹豫挺身而出,正如当初谢珩召集各路兵马弑君,他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率先驰援盛京,只为助他一臂之力。
李稚思考良久,最终仍是没有采纳他的建议,“传令下去,鸣金收兵,所有人在山坡下驻营修整,没有命令严禁主动与氐人交战,尤其对上霍玄。”
司马崇神色一变,“殿下!”行军打仗最忌讳在冲锋进程中截停,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是兵家大忌!李稚看起来心意已决,司马崇下意识扭头望向谢珩。
“霍玄今日在城上发表那番言论,意在激将,既然已来到玉泉城外,胜败不在于一时。”谢珩对他道:“不必太着急了,岭之。”
司马崇见谢珩也这样说,一时没了声音。
第154章 玉泉之战(三)
在赵衡一方攻势渐弱时, 玉泉城内的氐人正加紧召集人手加固城防工事,一拨又一拨的人不分昼夜地挑着河石、木头赶赴各大要塞,敲打声在古老的边城中回荡,让人遥想起当年李塘建城时的辉煌。
令霍玄没有想到的是, 玉泉城中竟是还有如此之多的汉人, 以前从未注意到他们, 仿佛是一夜之间全都冒出来了。
当年木阿蒙入侵汉室,占领北方九州, 士族开始浩浩荡荡地南迁,但也有许多官员与百姓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留在原地, 自此与南方断绝音讯。战争结束后,这些人的结局大同小异, 有的沦为奴隶,有的归顺氐人,三百年实在太久了, 久到历史逐渐模糊,他们慢慢习惯被氐人统治。
草原百年混战中并未出现汉人的身影,但却能从历史的蛛丝马迹中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北周天武元年, 大汗木华黎登上皇位,强势推行汉化改革, 建立起首个统一王朝, 他破格任用了一批汉人血统的官员, 并赐予他们氐人姓氏, 可见其文化影响力。
能在周国当上官的汉人毕竟极少数,氐人骨子里仍是蔑视汉人, 视其为奴隶、贱民,可以随意辱杀, 但这并不妨碍安铎借这条先例释放善意招揽霍玄——哪怕只是表面的善意。
这场战争打到现在,氐人离最初的目标越来越远,伤亡数目却与日俱增,在兵力短缺的情况下,安铎下令征用汉人奴隶守城,陆陆续续十多万汉人来到玉泉城,组建成一支新的城防军,被指派去加固城防工事。
氐人士兵并不擅长修葺长城,但汉人则不然,他们仿佛天生适合干这个。而作为刚刚归顺周国、且有意打头阵的一员猛将,由霍玄去担任这支汉人军队的统领则再合适不过。
此刻霍玄正负手站在地势高处,身后是灯火微茫的长城,他注视着山脚下艰难搬运巨石的汉人劳工,不远处是鹰溪涧,一条白色大河由此经过,急转直下去往雪山尽头。
安铎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身后,“我一直觉得汉人是群能创造神迹的人。”霍玄闻声回头望去,安铎道:“你瞧这座城,像不像坐落在云水之巅,山下那些长城工事,哪一个不是鬼斧神工?难以想象一千年前汉人仅凭双手就打造出如此宏伟的神迹,李塘真是一个伟大的人。”
霍玄道:“王爷确实很了解南国历史。”
安铎道:“先可汗在世时爱读南国史,我们常常聚在一起讨论,他与我都认为汉人文化有诸多值得我们学习借鉴的地方。”
霍玄很轻地挑了下眉,似乎不甚赞同。
安铎道:“霍将军不觉得吗?”
霍玄道:“我自幼不爱读书,尤其最不爱读史,汉人有句话,人生识字忧患始。”他笑道:“我认为书是世上最虚假的东西,读不懂倒也罢了,读懂了才发现原来皆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史书十万卷,每一页都在讲述阴谋诡计,圣人列传,每一篇都在教人愚弄人心。我一开始以为是我读错了,后来读的多了,我才意识到是汉人擅长这个,他们精通此道。”他扭头望向安铎,“所以我一直坚信,古来圣贤都该死,诸子百家应屠尽。”
安铎想了一会儿,“倒是第一次听见这说法,用汉人的话来说,霍将军应该是个离经叛道的人。”
霍玄道:“我只是太厌恶大道理罢了。”
安铎暗自打量霍玄,当初此人来投,他第一眼在军帐中见到他,就觉得这年轻人的精神样貌不像汉人,他有种强烈的氐人气质,如此凉薄的长相都压不住那股呼之欲出的野心,他的确没看错人。
安铎道:“话说回来,听薛怯说,这几日一到半夜你就孤身来到这条河边,每次徘徊很久才离去,这是在想什么?”
霍玄看向安铎,慢慢背手,“这是渭水主干流之一,环城而过,被山脉分为数缕,又在雪山脚下重汇成一条大河。倘若我们派人探得完整的水系图,在上游河水投毒,等水流经南国营帐,人马饮用此水,王爷觉得结果会如何?”
安铎与他直直对视,忽然笑了声,“你派了探子出去?”
霍玄道:“还有一夜就该回来了。”
安铎道:“毒药也备好了?”
霍玄视线偏移一寸,望向长城工事,落在其中一座不起眼的土丘上。
安铎不知为何笑的更厉害了,“主意是好主意!但霍将军这回你可失算了!不过怪不得你,你毕竟从未到过北方,就连绝大多处生活在此地的氐人也分不清楚这个。”
见霍玄似有疑惑,安铎道:“你可知你右前方那座山叫什么?明格尔,那是镜子的意思,河水自西往东流,看似我们位于上游,但那只是你误把镜子当做标的物,”他指向明格尔对面的那座山,“真正的大河自后往前环绕此山,地图上流向由此逆转,赵衡驻扎在上游,我们才是位于下游。”
霍玄看向伫立在无边黑夜中的两座山,果然一模一样,仿佛互为镜中倒影,“还有这样的事。”
安铎笑着叹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就连河水也会骗人,这下毒之法恐怕不可行。”他望向若有所思的霍玄,正色道:“霍将军,我知你身负血海深仇,内心日夜不能安宁,我与将军想的一样,血债血偿,天经地义,哪管别人怎么看?汉人不是那样说吗,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让天下负我,待将来一朝得势,史书列传又算得上什么?今日将军可以得到我的承诺,不管十年亦或是二十年,周国入主盛京之日,将军必为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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