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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带着得意的笑,望向郑韶。
诸夫人拍手称奇。
郑韶惊声道:“这颗小棋子什么时候布在这里的。”愤而跌足:“我就说这六博棋盘没有黑白弈敞亮,太多环道掩人耳目,我要仔细看。再来一盘。”
……
齐凌在外站着看了半天,直至一盘将毕,另一盘又要开,诸夫人兴致高昂,全然没有注意到临沧台上多了旁人——
他忍不住轻咳一声道:“这局朕也开一盘?”
众人闻见男声皆往处看,齐齐一怔。
皇帝虽名义上是她们夫婿,但事实上只召幸过郑夫人,诸夫人与他陌生至极,远不如与皇后晨参暮省朝夕相伴来的亲厚。
其中数殷夫人最怕他,脸色苍白行了礼,郑韶紧跟其后,吴若阿尚未得封最是尴尬,后退数步与宫娥一道行礼。
朱晏亭愕然望他一眼,近前来:“陛下怎么来了?”
齐凌抬手示意诸人平身。他神情复杂,深若渊壑的双目一刻不移的凝在皇后身上,面上忽然浮现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伸手一拨她耳上亮晶晶的大秦珠,道:“朕想阿姊了,来看阿姊。”
直呼二人私下亲昵之称。
朱晏亭不料他当着诸夫人的面也如此轻佻孟浪,只觉热血往耳颈急灌,眼里难得的浮现不知当如何的懵怔之色,张口却说不出话。
见她如此怔忡之态,齐凌却忽然心情好了些似的,稍散眼底携来的重重阴云。
在她耳侧轻声道:“你做的好事朕知道了,一会儿再与你算账。”
朱晏亭眉心微蹙,胸口跳快了几拍。
齐凌携了她冰凉的手,带至案旁。
道:“再来一盘。”
这情景落在旁人眼中,自是亲昵恩爱,伉俪和睦。与传闻之中的帝后失和大为相异。
诸夫人表情不一,郑韶低垂着脸,殷嫱咬着唇、一双妙目婉转低回二人间,吴若阿面上浅浅带笑。
分棋的时候,皇帝自然是一方,与她对弈的便只能是朱晏亭。
问及谁愿作皇帝的辅,诸夫人都安静了。
殷嫱深惧龙威、躲之不及,吴若阿又名分尚未定,按理说最合适的是郑韶,然而郑韶木头一样杵在那里八风不动。
就在主持棋局的女官捏了一把汗时,朱晏亭忽然道:“若阿,你来吧。”
吴若阿温婉依从,站到了皇帝身后去。
齐凌这才注意到有一面生之人:“这是?”
朱晏亭道:“是临淄往后的侄女吴若阿,陛下在琅玡见过的。”
吴若阿面上一红,道:“臣女吴若阿参见陛下。”
齐凌轻唔了一声,从她身上收回视线,低头查看棋盘。
这一局郑韶作了朱晏亭的辅。
齐凌摆弄他的枭棋,似随口问:“郑美人家中有喜事,不必操心么?”
郑韶有些慌神,旋即又道:“伯……伯父的喜事有伯父做主,妾过了门就是陛下和殿下的人,哪有为伯父家婚事操心的道理。”
齐凌唇角含笑,问过就罢,没有再接话。
这一局结束得很快,当着这么多人,谁也不敢不给皇帝面子,兼皇后一直分神若有所思,齐凌携吴若阿所向披靡,很快便吃下了朱晏亭的棋,连有郑韶这个棋中圣手作辅都无用。
齐凌几乎与身畔的吴若阿没有交流,抬了几次眼,见对手心不在焉,面色也不大好看。
如此来了两盘,皇帝也觉无趣,便也作罢。
诸夫人相继识趣告退。
时近傍晚,临沧台上起微风,夕阳斜照未央宫,远处沧池波光粼粼,似洒了一湖面的碎金。
齐凌与朱晏亭并肩往椒房殿走。
一路无声。
朱晏亭被他那句话乱了心神,她一向不喜胶着被动的场面,便先一步在亭下站住了脚步,挥手让宫人侯在十步开外。
转身询问道:“陛下,妾做了什么事?”
齐凌淡淡道:“你做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么?”
朱晏亭眼睫微闪。
齐凌面一沉,冷声下来:“不要等朕来问,老老实实说。”
朱晏亭抬头瞧他一眼,偏此时斜阳大盛,光如鎏金,分割他冷峻之面,光影间喜怒莫测。
“妾……”
“嗯?”
朱晏亭脑海急转,费力搜罗着所做会令他不快之事,去其过激者,淡其过平者。
她手指紧纂掌心,胸脯缓缓起伏,平复呼吸:“妾使人查过‘丹砂’之言谁在借机生事,知道是从前老丞相的门生,不是郑氏的人。”
“……你还做过这事?”
“……”
“接着说。”
“妾收了临淄王后的礼,答应替她引荐她的侄女。当初临淄王后对妾有引荐之恩,不得已为之,近日事多繁杂,还未来得及向陛下引荐。”
齐凌眼角细微的轻抽,面不改色,颔首:“继续说。”
朱晏亭敏锐察觉这些都并非他想问之事,有些慌张,语气也急促了一些。
她情急中顶了一句:“陛下何故诓我的话?莫非陛下疑我?”
齐凌轻抽了一口气,一切齿,给她气笑了,自袖中拿出一张绢书来,上面写的字看不清。
“朱晏亭,你做错在先,还理直气壮?”
齐凌此时也明了要再问下去,不知还能掏出多少事,阴沉着脸道:“你解释解释,‘平阳侯朱恪在渭西官道上遭遇劫匪,幸得执金吾李弈相救’,这是怎么回事?”
将那绢书掷她怀里。
朱晏亭伸手接住,展开一看。
知晓并非自己最害怕暴露的事后,她疾跳心口渐渐平复下来,面上如风止以后的沧池,眼波微澜后重归了平静。
视线一目十行,扫过绢书内容。
\怎么不说话?朕记得要杀平阳侯是皇后的主意吧?什么时候又变成救平阳侯了?还是一拨人一边杀一边救?\齐凌没好气的问。
朱晏亭收起绢书,平举过眉双手奉回,道:“事态有变,事急从权,恐缇骑下刀太快,那两日陛下政务繁忙,这件事未曾及时禀告,是妾擅专了,妾知罪,往后再也不敢。请陛下责罚。”
齐凌沉默了一会儿,冷不丁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倒先给……”话到一半又止住了。
他忽对自己有些厌弃,眼里淡淡嘲弄之笑转瞬即逝,抬脚便走:“你主意一向大得很,这次轻饶过,下不为例。”
朱晏亭便是再钝拙,也看出他明显还有一股怒火,却压抑着没有发出来,怒意都蕴到眉梢眼角了,又生生扼下。
她穷尽所思也觉察不出,究竟是什么令他藏怒不发。这件事除了没有及时禀报他,做得并没有什么错处。
她望着齐凌的背影,忽然没来由一阵心慌。
唯恐此事做鲠,令一切超出掌控。
也不愿就此存下猜忌,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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