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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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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求独不过李弈这猪狗不如的一条命!李弈他替我杀了吗?他不是还好好在诏狱里活着吗?你……你父,你们无尺寸之功,倒觍脸给我要起人来?真的当孤好糊弄吗?”
    齐湄越说越气,将手中箭折成两半,掷到郑无伤足下。
    郑无伤匆忙躲闪,靴子仍被箭簇扎了一下,疼得嗷嗷直叫。
    “哎哟,殿下息怒,殿下息怒。李弈……那蛮夫袍泽部曲死绝,人已经在诏狱里残了,出来也是个废人。殿下不要见小利忘大利!”
    齐湄犹不解气,将桌上滚烫的茶杯也望他身上砸。郑无伤躲闪不及,被泼了一腿,乍然便起半身油皮。
    他出身名门,从小就是武安侯世子,也是众星拱月捧大,在齐湄这里做小伏低日子长了,如今被疼痛一激,那盘旋在喉口足足半日的词便红着眼睛吼了出来:“你这……你这疯妇!”
    齐湄怒到极处,浑身都发抖,取过侍女捧的装了满满一壶箭的箭囊,未及掷出,郑无伤已脚底抹油跑了出去。
    她满壶箭雨,砸到了门槛上。
    噼噼啪啪的巨响,和撕心裂肺一句“滚!”
    ……
    齐湄的急怒如狂风暴雨,顷刻之间,漆盒瓶罐横七竖八倒着,箭矢如雨洒了一地,她的婢女仆从都跑到了屋外,整间屋子里像被暴雨摧残过,人迹不存。
    死寂之中,有声细若蚊蚋。
    “是她和她的家奴,先不要我的。”
    齐湄喃喃。
    她低着头,蓬乱的头发垂到肩头,遮挡了颜面,自言自语:“她恨我母亲,不肯和任何沾了我母亲的人结成姻亲。她把自己的亲妹妹变成了一个笑话,还要把我变成一个笑话,使她的家奴羞辱我……羞辱我……”
    她一阵冷笑,肩头发起颤。
    “可为什么……她把一步一步都告诉我……”
    朱令月当场叛变时,她面上虽然波澜不惊,但却如得重宝、欣喜若狂。
    只为她这个步步谨慎的皇嫂终于有阴谋叫她窥知,露出了只有自己知道的破绽,她不过如此。
    可现在郑家在问她要人,代表皇后明明早就料到。
    甚至送人这种事都恨不得昭告天下。
    她走的每一步,都是明棋。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
    齐湄以为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她眼眶发红、眼睛充血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那个抱着壶、瑟瑟发抖的女子,两道鞭痕深深烙入她的脸颊,两道泪痕冲刷惨如死人的面。
    齐湄不堪自己如此一幕被人窥知,抓住箭矢,手肘都抬到肩高,却终没下手。
    她背靠冷屏,无礼箕坐,微笑:“贱奴,你在看孤笑话。”
    朱令月满脸布满泪水,摇了摇头。
    “你知道吗,从前孤最瞧你不起。皇嫂是凤凰,你就是误入她巢穴的鸦鹊。你本下贱之身,靠皇后得荣华,却忘荣宠之根,两面三刀,背信负义,落得这个下场,孤真是击节称快。可连你这个孤最瞧不起的……贱奴,现在都在看孤的笑话。”
    她连连自嘲,几乎笑得背过气去。
    朱令月面色被屈辱涨红,缺了的耳朵和鞭痕让她宛如修罗,嘴角却诡异的绽开一个笑,笑痕将她面上泪水分割得横七竖八——“长公主殿下。”
    她声音哑得几辨不清:“奴婢只是贱民,奴婢年纪小的时候,一脚踩错,误入进来,不懂事……”
    “滚。”
    齐湄听她言语絮叨,仍旧是小气上不得台面的模样,一个字也不愿再与她多说。
    朱令月跪在那里,迟迟未动,双目看着她:“殿下现在知道了吗?”
    齐湄皱着眉,没有接话。
    她却笑了,一个明熙至极的笑,整张血泪交加的脸像绽放的花。
    “什么都是假的,血亲、友人、邻里、家仆,都是不可信的。”
    “殿下现在,最该相信的是奴婢啊。因为……因为什么都是假的,唯有仇恨,唯有仇恨才是真的。”
    朱令月抬起脸,仰着头,直视着她。
    齐湄至此,才认认真真看了她第一眼。
    朱令月本生了一张与她姐姐相似的面容,又有楚女的风情,婀娜婉约。只是气质猥琐,又破了相,但她此刻虽惧怕得浑身发抖,还是毫不躲闪直视着她,表情有些孤注一掷的意味,竟是称得上美的。
    她匍匐膝行过来,低下头,将受伤脸面贴到她鞋底。
    齐湄蹙了蹙眉,却没有抗拒。
    朱令月不在意脸上被沾污了,摩挲她的鞋,仿佛得了天下最重的珍宝,兰息婉叹,呵于其上。
    “奴婢见了长公主殿下第一面,就想这样跪在殿下的足底……”她说:“那日殿下手挽雕弓、骑着那匹神气的雪骢。”
    “那可是奴从小就好想摸一摸而不得的……灵驹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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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章 山河(七)
    桂宫, 明光殿。
    这是曲折宫檐所掩的深深一隅,光照不进来, 唯燃着一树一树锃亮铜枝灯, 香薰浓的像雾。
    更往深处走,是一间偏殿的耳房,榻上隐隐约约见被衾裹着一柱, 似人影,却一动也不动。
    除却那雅黄锦面的被随着微弱呼吸一起一伏着,便再没其他分毫生气。
    此时, 一身形伛偻的老内监在靠近。
    殿里铺垫着厚厚的氍毹, 内监倾身屈膝如掠翅行鸦, 皂靴踏地没有一点声音。
    他苍如枯槁的手,掀开一点床帘,问守在两侧的宫娥。
    “殿下还没醒?”
    “还未。”
    “太医看过了?”
    “看过了,奴婢按照吩咐,一日三回喂过药。”
    “你且下去吧。”
    “诺。”
    老太监已经老的没了人形,腰也直不起,布满褶皱鹰眼四掠, 老鹞子一样观察着四周动静。
    发觉没有一点人影和丝毫响动之后,枯枝一样的手才把柔软丝绸长幕掀起来, 挂在了金钩上。
    床上躺着的, 竟赫然是当前“失踪”在皇宫里的恒王齐渐。
    他头上缠着一圈浸润药汁的纱布,面苍如死,嘴唇干裂起皮。
    老太监摸摸索索,从怀里掏一个白饵。
    食物香气才飘出, 榻上躺的尸体一般的齐渐忽的挺身坐起来, 闪电般拿起那个白饵塞到口里狼吞虎咽。
    老太监被吓得手一抖, 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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