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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进去时,江与时拍着她背的手停顿了一下。
她拿到纸巾就要擤鼻涕,手指一顿,这时候多少觉出几分不好意思来了。她动了动身子,小声说:“你放我下来吧。”
江与时闻言,搂着她的腰把她直接抱离栏杆,再放到地面上。
姚问擤完鼻涕,觉得一点儿都哭不出来了,好像差不多了。脑子里突然想到刚拿纸巾时扫到的一抹颜色,她转眼往江与时胸前瞅,再把他全身扫量一遍,湿意朦胧的眼睛一亮。
“这衣服……”刚才哭得太投入,把浑身的热气儿都给逼出来了,此时叫冷风一吹,她接连打了三四个嗝才把话说完,“好看吧?”
她上下打量着,抬头迎上江与时的视线,越瞧越觉得帅,得意地一挑眉:“我选的!”
从万赋予发来的一堆图片里选的。
“眼光不错。”江与时几下脱了上衣,搭在她肩膀上,把她给裹住了。
姚问确实有点儿觉出冷来了。那会儿在栏杆上坐着都没知觉了,刚才在江与时温热的怀抱里窝了会儿回暖了。又加上痛痛快快哭了一气儿,身体里的热气上浮,一猛子离开他的怀抱,冷风一吹,可不得觉得冷。
她在校服外套里穿了件薄毛衣都觉得冷,那江与时光穿一件衬衫不得更冷吗。
她便碰了碰他的手臂:“你怎么就穿这么一件啊。”说着,就要把衣服还给他。
“别脱,小心感冒。”江与时按住她的手,说,“我不冷。”
他垂眸望着底下的河水,打刚才起,他就一直在思考一件事。这会儿彻底冷静下来了才想明白,她来这里,是想救她自己。
张美艳隐晦传达给他的那个负面而又危险的念头,她从来没动过。
初得知这件事时,江与时虽说还算镇定,但其实多少受到了张美艳紧张情绪的影响。加之姚问平日里处处表现出来的对亲情的渴望,让他很轻易就被张美艳的思维给带偏了。
在这种情形下,当脑海里蹦出“蓝桥”这个地点时,那会儿他只是抱着试试的想法,脑子里根本什么都没想。她在或者不在这里,那不是他第一时间会考虑的问题。在刘尧说了那句话之后,他第一时间只是单纯地去找,根本不会对地点进行详细考证之后再加以筛选辨别。
时间太紧急了,他只会去行动,快速行动。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找到她,确保她是安全的。
可当真的在蓝桥看到她安静坐在栏杆上的瞬间,看到她回头故作坚强冲他笑的刹那,他便全都明白了。
她从来就没有生过最危险的那个念头。
而且,她的性格,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想到此,江与时低低笑了一声。果然,关心则乱啊。
听见他笑,姚问疑惑地望向他。
江与时抬手指指下面的河水,点评道:“这是个不错的地方。在这里,你救了周阳,”他深深看着她,“也救了你自己。”
姚问微微睁大了眼睛,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最终却没这么说。
她想,他就是知道。
她转头往河里望,底下水声潺潺。
“我来神山的那天,就在这儿遇上了周阳,他那时候很绝望。晚上那会儿我太难过了,感觉喘不过气来,快要憋死了。我就想来这里,把我的绝望都扔给干净的河水。”她抬眼,“像周阳一样,从这里获得新生。”
周阳是在大家齐心协力之下才做到的,她原本指望自己能独自做到,可是……
她低了头,眼眶又要湿了:“如果你不来,我可能还得几个小时吧。”
可能会坐到天亮,才能把绝望完全剥离出去,也可能根本就剥离不了。但她会学会另一项技能:忽视它,再也不去直面它。把它当痛楚不去触碰,从此封闭自己的内心。
可是他竟然找来了。
还说了那些能把她的眼泪逼出来的话,让她感觉特别特别温暖的话。
江与时静静看着她,他听清楚了,她说的是“获得新生”。
她从来没有想过走极端,她只是以自己的方式,想要完成自我救赎。
他转头再次望着底下干净的河水,奔腾不息能承载绝望的河水,弯眉笑了。
“江与时,”姚问扯了扯他的衬衫袖子,碰到了他的手指,“我好饿啊,我还渴。”
江与时转头,她鼻尖红,眼睛也红,可眼神里是有光彩的。他说:“走,带你吃东西去。”
走到摩托车前,姚问正等着江与时先上去,他突然转身,指着往常他坐着的位置说:“这会儿挺冷,你坐前面,这样会暖和一点儿。”
“哦。”这一晚上情绪消耗太大,姚问此时正觉得没力气,在后面坐还得抓着,费劲儿。当下应了,应完发现了难题,“可是,你不在前面,我没得力气可借,上不去啊。”
江与时起了点儿逗弄她的心思:“那,你努努力?”
姚问:“……”
江与时见她满脸无语,笑容越发深了,又道:“不然,你求求我?”
姚问:“……”
她仰脸看着他,故意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好让他别刁难她:“我不会啊。”
江与时弯腰,倏忽间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与她眼睛对着眼睛,他轻声说:“我教你啊,你喊声哥哥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