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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眼,在众目睽睽之下冲他伸出手,轻轻地晃了一下。
裴佑先前跟他对视的时候还以为他看得清自己,结果现在一看他眼神发虚才反应过来,于是放下酒杯,紧走两步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周青柏眼见着裴佑的身影从模糊的黑暗中脱身出来,逐渐变得清晰。他弯了弯眼睛,收紧了跟裴佑交握的手,轻巧地从舞台上直接跳了下来。
“小心。”裴佑说。
周青柏嗯了一声示意知道,然后借着漆黑的场合轻轻捏了捏裴佑的手。
这一场临时表演炒热了场子,也给酒吧的气氛增色不少,酒保乐见其成,笑盈盈地走过来,按约定给周青柏和裴佑免了单,临走时,还送了他们俩几块当地特产的琼锅糖。
在酒吧里时,周青柏还能装得高深莫测,活像是个矜贵的浪子,然而一出门就原形毕露,刚踩了两级台阶,就脚步一转,回身看向了身后的裴佑。
“不对劲。”周青柏双手抱臂,懒洋洋地靠在旁边的墙壁上,一本正经地问他:“你还没夸我呢——我刚才帅不帅?”
裴佑知道他说的是刚才在酒吧里表演的事,于是抿着唇,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帅。”
周青柏借题发挥,不依不饶,一伸手支住了另一边的墙壁,微微弯着腰,笑眯眯凑近了裴佑,得寸进尺地问:“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这条楼梯狭窄陡峭,只能容一人上下,裴佑被周青柏这么一堵,活像是被他隔空圈在了怀里,吐息间都能嗅到对方身上一点很清苦的松子酒味道。
这个距离太近了,已经不知不觉间超越了正常的社交距离,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场的两个人似乎都没有发现这件事。
楼梯里光线昏暗,裴佑抬起头,仰视着面前的周青柏,清楚地看到他额头上渗出一点晶莹的薄汗,顺着侧脸往下滑落出一道短短的弧线。
这些日子以来,裴佑已经摸清了应付周青柏的套路。
他兴致来时很爱撒娇,但也很好哄,只要顺着他说两句好听的,一般都能过关。
对裴佑来说,这件事说难很难,说简单也简单——难的是他不会讨好别人,而简单就简单在于,凭他的经验,这时候只要实话实说,周青柏就能很高兴。
“我忘了。”裴佑伸手帮他抹掉那点汗,诚实道:“你表演得很好,我只顾着看你。”
这句话果然不知道从哪戳中了周青柏的心,他猫一样地弯着眼睛笑了笑,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挑,二话不说转过身去,顺着楼梯接着往上走。
但看得出来,他心情显然很不错,背影摇摇晃晃的,脚步也轻快得像是要飘起来。
裴佑好像莫名被他这种快乐感染了,仿佛平白年轻了好几岁,自己也打心眼里涌上一点雀跃,忍不住地笑了笑。
“对了。”从临街的商铺门出来,裴佑终于得以上前一步,跟周青柏并肩往前走,他想了想,想起了一件从刚刚起就想问的事儿:“你还会弹吉他呢?”
“没系统的学过。”周青柏侧头看向他,笑着比了个三的手势:“其实我就会弹三首歌——天空之城、七里香、还有这首。”
吉他也是周青柏在高中那会儿的叛逆期接触的,就跟调酒的老师学了几手,用来在关键时刻临时糊弄下陌生人。
“其实都好几年没摸了。”周青柏耸了耸肩,笑着说:“今天看到吉他才想起来。”
“那你也敢上台?”裴佑问。
“有什么不敢的?”周青柏眉头一挑,说道:“这又没人认识我,怕什么丢人,大不了吉他一扔,清唱好了。”
周青柏身上好像天生就有这种洒脱感,他不会瞻前顾后地顾忌这些无聊的东西,所以显得自由又散漫,又自带一点随性的魅力。
裴佑自己是个习惯做人生规划的人,从学业到人生,再到生活里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他大多习惯于有自己的规划和准备,很少会主动往计划外的区域里冲。
所以冷不丁接触周青柏这处处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心里难免心生一点好感,忍不住敬佩对方那种洒脱的胆量。
周青柏今晚有点莫名亢奋,玩儿了一圈还犹不过瘾,不想乖乖地原路返回去酒店睡觉,反而带着裴佑绕了个大圈,打算从主街的另一边绕回酒店。
裴佑很能记路,但见状也没说什么,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天。
只是刚穿过街口,周青柏兜里的手机就突然疯震起来,他本来还以为是哪个朋友想找他叙旧,摸出手机刚想挂断,就在屏幕上看到了一个意外的备注。
“刘新?”裴佑皱了皱眉:“这个时候了,他找你干什么?”
现在时间说早不早,说晚不晚,肯定不是个谈公事的时间,周青柏想了想,还是当着裴佑的面按下了接听键。
“喂?”周青柏懒懒地拉了个长音,说道:“刘总啊。”
周青柏调酒很多年,对酒精很敏感,他很容易就能进入微醺的状态,但醒酒也快,只是短短这么一会儿,神色就已经正常起来,语气也变回了那种漫不经心的敷衍态度。
“大晚上的,什么事儿啊。”周青柏说着,一边挑高了通话音量,一边把手机换到裴佑的方向举着,方便他在旁边一起跟着听。
“也没什么。”刘新在电话那边笑了笑,说道:“这不是你们过来好几天了吗,我一直也没接待一下,正好明天晚上福源楼要开条新的顶级火腿,要不我们一起吃个饭唱唱歌,也放松一下。”
从周青柏和裴佑到渭南开始,刘新就没停过这种饭局邀约,不是今天日料店开新鱼,就是明天淮扬菜有新鲜的野生小黄花。
周青柏本来是不在乎跟他吃个饭应酬一番的,但之前实在是抽不开身,他和裴佑东跑西颠地查账取证,忙得像个陀螺,周青柏自然也懒得应付他。
但再一再二不再三,周青柏这次本来就是来查他的,又三番五次拒绝他的示好,彼此间气氛已经有点尴尬,这次再拒绝,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明天啊——”周青柏轻轻“嘶”了一声,似乎在权衡。
他一边指着电话示意了一下,一边用眼神询问着裴佑的意见。
“工作归工作,放松归放松。”刘新在电话那边继续劝道:“劳逸结合才能更好地合作嘛,总不能天天加班加点地工作,脑子都木了。”
审计工作有了突破性进展,裴佑心里也对东江的情况也大概有了数,于是这次没像最开始那样强横地拒绝,而是沉思了一会儿,微微弯下腰,凑到周青柏另一边跟他耳语。
“我的建议是能不去就不去。”裴佑轻声说:“不过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去一次也无所谓,都随你。”
周青柏沉默了片刻,在心里犹豫了一会儿。
电话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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