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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斜对面,看起来正在跟他汇报什么。
大门响起的声音似乎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周苍山暂且收了声,下意识转过头,向门口的方向看了过来。
周青柏是真的没想到周建国会在这,他原本半真半假装出来的乖巧和诚恳瞬间敛去大半,从装乖巧变成了真紧张。他的手心中霎时间出了一层薄汗,胸腔里的器官疯狂地跳动起来。
“……爸?”周青柏艰涩地开口道。
周建国木着一张脸,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用手杖点了点地面。
这是让他进去说的意思,周青柏抿了抿唇,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两步,跟在姜蔓身后换鞋进了屋。
别说周青柏意外,连姜蔓事先都没收到周建国会来的风声,她微微皱了皱眉,踩着拖鞋进了屋,趁着周建国不注意时拉着周苍山的胳膊把他往旁边带了带。
“怎么回事儿?”姜蔓压低了声音,不满地说:“就这么点事儿,你还真的找爸来?”
“这不是小事了。”周苍山木着一张跟周建国如出一辙的脸,低声道:“青柏油盐不进,我是说不动他了,让爸来管吧。”
“你——”姜蔓想要跳脚,但想想周建国在,就又忍住了,只是压着火跟他咬耳朵:“青柏都这么大了,你干嘛非得管他呢。”
“我平时已经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周苍山皱了皱眉,说道:“结果他现在闹出花了,还想让我不管?”
他从小到大都这样,认准的事儿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姜蔓嘶了一声,顿时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气得牙都疼了,忍不住咬牙切齿地拧了一下周苍山的胳膊。
“还说小青柏油盐不进?”姜蔓没好气地说:“我看最油盐不进的就是你。”
周苍山原地摇晃了一下,倒也没躲开,乖乖地任她拧了,只是依旧木着脸不说话,看起来是已经铁了心了,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姜蔓拿他没辙,只能试图用迂回政策拯救一下周青柏,于是勉强笑了笑,试图打破这黏腻压抑的气氛。
“爸怎么突然来了?”姜蔓笑着说:“正好,我妈前几天去旅游,刚从太湖寄了茶叶回来,正说让我给爸送去呢——要不,我给爸泡点尝尝?”
“茶就算了。”周建国说:“我今天过来,是有事要问老二。”
周建国没有暴怒,也没有不由分说地命令,乍一看似乎还有转圜的余地,但周青柏心里清楚,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周建国今年已经六十出头,但身上依然有军旅生活烙下的烙印。他脊背挺得笔直,为人不怒自威,只淡淡地扫了周青柏一眼,身上就有极强的压迫性传来。
“你大哥说,你喜欢上个男人?”周建国用手杖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右腿,淡淡地说:“说说吧,因为什么原因?”
原因,周青柏想,这真是个一开场就难以回答的问题。
周青柏听得出他老人家的言外之意——在周建国的概念里,男人和女人的结合是天经地义的,就像1+12一样,应该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他的概念里没有“同性恋”这三个字儿,他似乎并不认为这是某种打从人出生开始就跟随基因的喜好,而是单纯地觉得这只是一个偏离了正常轨道的意外。
而在周建国这种上了年纪的人眼里,一切“异常”都应该是有原因的——没有一个“正常”男人会无缘无故地喜欢另一个男人,因为这不正常,也违背生物发展的规律,所以一定是有原因的,只要找出这个原因,然后解决它就行了。
但“喜欢”哪有什么原因,他天生就是个同性恋,从性启蒙时期就对异性毫无冲动,天生就喜欢男人。
裴佑是上天赐给他的天作之合没错,可就算没有裴佑,他也不会喜欢上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女性。
不过周青柏知道,他没法跟周建国解释什么“性取向”、什么“自然发展规律”,因为周建国听不进去,也不可能听他解释。
他是中国最典型的那种朴实的大男子主义家长,虽然有一根顶天立地的脊梁,会努力把家里所有人庇护在羽翼之下,但却出奇地有些固执,很难在和平沟通的渠道下听进小辈的意见。
于是周青柏欲言又止地犹豫了片刻,缓缓地走到了茶几对面,迟疑地跪了下来。
“爸。”这世上大概没几个孩子不怕威严的父亲,周青柏底气不足,声音也有点虚:“没什么原因,我就是喜欢他。”
“那是你还不知道女人的好。”周建国蛮不讲理地一摆手,说道:“等你有了老婆,身边有了知冷知热的人,自然就知道好了。到时候让你嫂子多给你找点同龄的小姑娘,你们多在一起相处相处,自然就有感情了。”
周青柏:“……”
多傲慢啊,周青柏想,这句话简直能上奇葩家长排行榜的前三名。
或许对周建国这种性子执拗的人来说,这世上的一切未知领域都能用他的“人生经验”来解决,如果出现不能解决的,那一定是对方出了问题。
但周青柏没法指责周建国什么,他知道周建国一时半会儿不能接受这种事儿,也很理解。毕竟古往今来的观念延续刻在骨子里,一时半刻很难被外力扭转。
可理解归理解,现实归现实,周青柏不想妥协也不能妥协,既然事情已经戳破了窗户纸,那就必须得有个结果。
他放弃了迂回政策,也不再试图试探周建国的态度,而是破罐子破摔地一低头,干脆选用最直接的方法戳破了这层窗户纸。
“我对女人硬不起来。”周青柏说:“她们很好,但不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我不想耽误她们,所以不可能跟她们恋爱。”
周建国潜意识里勉强维持的和平假象被周青柏尖锐地刺破了,从得知这件事开始到现在,周建国终于不得不开始直面这个现实,他呼吸一滞,猛地一拍桌子,噌地站起了身。
“你怎么跟老子说话的!”周建国喝道:“有种再说一次!”
周青柏浑身一个激灵,他潜意识里还留着对周建国的敬畏,听见他的怒吼下意识想认错,但又硬生生忍住了。
不管怎么样,只有这次,他是一点都没错的,周青柏想,他或许应该为了忤逆家里而愧疚,但绝不会为了性取向而认错。
“我喜欢男人。”周青柏破罐子破摔地说:“我从十六岁第一次看片的时候就会对着男人的裸体硬,我只对男人有欲望,想跟男人上床、谈恋爱、过一辈子——我都这么说了,爸,你还想让我跟女孩接触吗?”
周建国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把脸憋得通红,当然说不出个“是”字来。
他是很想让周青柏变得“正常”,但这个前提是他自己会打心眼里改变,否则就算硬按着他去跟别的女孩相处、恋爱、结婚,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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