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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言看着他:“干嘛?”
索寻也愣了:“你不是不能吃虾吗?”
“哦。”展言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儿。江少珩对虾蟹过敏,展言跟他在一起就养成了习惯,索寻到展言身边当助理的时候他已经有了这么个忌口,后来江少珩走了,他也没改过。
“没事儿,我吃。”展言拆了筷子,让他不用忙了,“关于什么的纪录片?”
“跨性别群体。”
展言让虾上面的红油呛了一下,顿时咳得惊天动地,索寻赶紧抽一张纸给他,怀疑地看着他:“你要不还是别吃虾了。”
“不是……”展言喘两口气,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这个,能播吗?卖得出去吗?”
“先不想这个。”索寻看起来完全没有在担心的样子,“反正拍什么都赚不到钱,不如拍点儿自己想拍的吧。”
展言拿纸掩着嘴,喉咙里还是一片火辣辣的,又咳了两声。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真羡慕你。”
索寻给了他一个很了然的眼神,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说。展言这个时候就觉得索寻离职了其实很好。他比这个世界上99%的人都要更了解展言,不只是了解他怎么想,还了解他的境遇。所以他的为难,他的妥协,他的自我开脱……从来都不必多说。而他又已经不在展言身边工作,所以也不用再捧着他,反倒让展言更加觉得可以信任他。
展言喝了一口汤,突然问他:“你觉得我变了吗?”
“哪方面?”索寻反问,然后又很严谨地加上一句,“跟什么时候比?”
他问这么细,展言反而又不知道怎么说了,把筷子放下琢磨了好一会儿。上次提到这个变不变的话是跟江少珩,他们躺钢琴下面聊天那次。那时候展言是觉得自己变得更成熟,至少是更勇敢了。但事实证明那只是一个晚上的偶发事件,有很多前置条件,比如那天他们唱了歌,喝了酒,很快乐,再比如他当时以为江少珩很快就会走……昨晚跟江少珩吵的那一架让展言非常羞耻。丑态百出。他想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自己了。尤其是当他验证了这四年以来原来他每一条信息江少珩都看到了以后,展言觉得他很需要一点时间重新接受一下自己——他感觉现在是完全接受不了。
“变得不好的方面。”展言回答他。
索寻立刻挑了一下眉毛,似笑非笑的:“真要我说?”
“说吧,”展言低头吃饭,“我现在又不能开除你了。”
索寻赞同地点点头,说的也是。
“也没什么吧……”索寻客气地先给他一个甜枣,“就是变得有点儿难伺候。”
展言停了筷子:“什么意思?”
“什么都得顺着你来。”索寻开始无情地揭短,“不爱听的不能讲,你错了也不能认,就是……自我意识有点儿太过剩了。”
展言眨眨眼,首先感到了一阵本能的刺痛。他确实太久没听到有人这么跟他说话了,第一反应竟然是生气,这种生气反倒像是证明了什么一样,展言突然意识到索寻说得没有错。
他现在就是一点儿不顺心的都听不得,连陈芳芝跟他说话都有点儿小心翼翼的味道了。跟江少珩这事儿,他早就自己琢磨出来是误会了,但凡能够早几天主动去开个口,都不会拱火拱到这种程度。
“但也不能怪你,”索寻接着往下说,“身边的人都跟伺候皇帝一样伺候你,网上的又都把你当孙子似的骂……”
搁谁谁不变态?其实大部分的明星都是这样,越红的越是如此。捧的人太多,一开始还能分辨出来溜须拍马,到后面就已经习以为常,再后来就是信以为真。展言还比别人强点儿,至少知道自己反省。索寻是冲着这个才敢真说实话。
而且展言在某些事情上还是很清醒的,不然也不会坚决不肯再出歌了。
虽然承诺了他不问,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索寻还是没忍住:“到底怎么了?你这样怪吓人的。”
展言还是低着头,戳着饭盒里的米,半晌,轻声道:“江少珩回来了。”
索寻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展言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图,还在琢磨索寻那几句话。索寻说身边的人都跟伺候皇帝一样伺候他,他竟然还真没发觉,非得点到这个份上才感觉出来。最早那几个助理候选人里他选索寻就是因为他是最不殷勤的那个,那个时候展言还不习惯别人的殷勤,可现在他已经太习惯了。剃了头没安全感,就天天有人在身边夸他帅,稍微磕破了点皮,大半夜也有人特当回事地来给他上药,试个衣服还要经纪人哄着去……
“我就怕……”展言把筷子放下,叹了口气,“我怕他受不了我。”
他觉得江少珩昨天就已经受不了他了。
索寻:“他说他受不了你了?”
展言:“他说他都恨不得杀了我了。”
索寻眉毛一皱,上下看了他两眼,突然道:“你跟他睡了吧?”
展言不打自招地去摸自己脖子,反而把索寻看笑了。展言一下子红了脸,把手放下,自己也是哭笑不得。
“嗐,这不就是……”索寻还在笑,“唉,你这人怎么听不懂潜台词呢?”
“什么潜台词?”
“恨不得干死你呗。”
展言笑骂了一句“草”:“你们文青都这么粗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