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过慕尼黑大半的攀岩馆和巴伐利亚州好几面峭壁，仍旧被他远远地甩在后头。

    方早想不通，他明明那样瘦弱，皮肤常年苍白没有光泽，哪来这么大的力量。

    方早看着阿崇越来越远的背影，忽然抬头呼喊他的名字：“阿崇。”

    “怎么了？”他终于停下来，微微喘着气。

    方早极少示弱，在阿崇的面前却挥舞起白旗：“你等等我呀！”

    方早仰着头，夺目的晨曦让她无法辨认出阿崇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头发泛着金色的光晕。

    阿崇说：“不，你自己上来。”

    方早又愤怒又委屈，一言不发地奋力往上攀爬。

    当时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开口示弱，很久很久之后，她才明白：骄傲要强的人，只有在爱的人面前，才会下意识地露出柔软的一面。

    可惜那一天，阿崇没有等她，她拼尽了全力，也没有追上他。

    从一开始，他们的关系已经有了定局。

    她抵达山顶的时候，日头高高地悬挂在头顶，阿崇站在阳光下，微微俯视着她，脸上没有那个熟悉的标志性的笑容，嘴角微微抿着，显得冷峻。

    方早在那一瞬间有个错觉，此时的他，才是真正的周崇。

    可是很快，他便看见了她，笑着走过去，刮去她鼻翼的汗：“你比我想象中要快一些。”

    他们还去了弗赖堡。

    那天方早本是有课的，阿崇却说，他要回国了。

    “不是说不走了吗？”

    “我不留学，也不工作，更不是移民，压根逗留不了那么久。我的游戏要上线了，不回去也不行，我过段时间就来看你。”

    阿崇口中的游戏，方早是知道的。他就住在隔壁，她去过几次，每一次他都在玩电脑，屏幕上不是游戏界面就是各种奇怪的代码。方早以为他在玩游戏，后来才知道他和国内的朋友在做一款赛车游戏，服务器已搭建好，很快就要上线。

    方早来德国后的第一次逃课，是与阿崇从南部到西南边陲的弗赖堡，她以为他要带她去各种教堂，毕竟那是旅游宣传卡上提示必去的景点，却没有想到他带她去了黑森林。

    看着天空中五颜六色的滑翔伞，方早才知道，原来他要带她玩滑翔翼。

    方早换好了衣服，正在等待教练员，却没想到出现的是阿崇：“你的教练就是我！”

    “天啊，你开什么玩笑！”

    “我有滑翔翼教练证，你需要看吗？”

    方早诧异地张大了嘴巴，从前以为他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却不知道他会的远比自己要多得多，不知道他还能给自己带来多少惊喜。

    在海拔将近一千米的起飞点，方早跟着阿崇的节奏开始起跑。伞很重，他们需要拼命地往前跑才能够起飞。他们刚从山坡上冲下去，方早便发现自己的脚已经远离地面。

    那是方早第一次玩滑翔翼，她发现比跳伞还要刺激。她和阿崇在空中随风飞舞，脚下是大片的黑森林，背后是阿崇滚烫的胸膛。

    “你知道我为什么对德国这么熟悉吗？”阿崇忽然道，“我母亲生前在德国留学，她留下的日记里，有德国的印记，所以我来了，没想到，又遇见了你。”

    方早隐隐有感觉，阿崇要对她说些什么，但她比他更快，她打断了他。

    “阿崇。”

    “嗯？”

    “我有没有告诉你……”方早顿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被风呛得咳嗽，但这句话，即便咳嗽，她也要抢先说出来，“喀喀，我……我好喜欢你！”

    阿崇的语气颇为遗憾：“哎呀，被你抢先了。”

    方早猛地回头，阿崇突然探头在她唇边吻了一下。

    滑翔翼忽然失去控制俯冲而下，方早一点也不害怕，因为有阿崇在。

    2

    他们确定恋爱关系后的第三天，阿崇回国了。

    哈哈哈哈哈哈今天太走运了大藻不想离开牌桌了。方早没有去送他。

    当天医学院作为期末成绩的paper出了成绩，方早仅得了4.0，相当于国内的及格分，这对于从小都只拿优秀的方早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而与她同专业的周声，得了1.0满分，他的paper被学校各个教授大为赞赏，刊发在医学院内部的杂志上。

    方早这才知道，原来德国的老师与国内一样，都喜欢优秀范文这一套。

    这个发现并没有减轻方早的沮丧，因为她最喜欢的老师Jonas，从前总带着慈爱的目光看她，成绩出来后，她总觉得他的眼神充满了痛心疾首和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