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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吗?”往常这个时间,阿崇都是在工作室,但他们已经有很多天没有好好说话,这会儿方早也不确定了,“那请问哪里能找到他?”
“这我就不知道了,阿崇的事情我们很少过问,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出现……”
方早有些茫然,想说阿崇明明说自己这些天都是在工作室,可那人已经关了门。直到方早回了家,坐到电脑前,看到阿崇那张毫无破绽的笑脸时,她才第一次真正明白“欺骗”这个词的含义。
“阿崇你在哪里?”
“还能在哪里,这些天都是在工作室。”
“你那把椅子呢?”
阿崇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恢复如常:“坏了,质量不好,准备换一个。”
阿崇微微勾了勾嘴角,露出她所熟悉的笑容。
那是方早第一次明白,什么叫作欺骗。
第六章
不信人间有白头
如果爱一个人,能够像配平方程式那般简单就好了。
1
撒谎不难,比之更难的是,明明知道对方撒谎,还要装作毫不知情。
方早没有戳破阿崇的谎言,但她不擅长掩饰自己,只好匆匆地聊了几句,便断了网络。
直到电脑屏幕暗下去,她才想起还没告诉阿崇,自己回国了。
她原本想给阿崇惊喜,但眼下只有惊,没有喜。
方早十五岁,她与阿崇第一次见面,他满身的鲜血和伤口,却对她露出了笑容。
方早十六岁,他让她走,宁愿一个人痛苦挣扎,也不愿她看见他狼狈的模样。
方早十七岁,他在长夜入梦而来,沉默地留给她一个背影,她悄然走近,却发现他已无呼吸,生生吓醒。
方早十八岁,他们在厨房的地板上拥吻,他的拥抱十分用力,她能感觉到他的体温,还有痛。
时至今日,阿崇的病依旧是他不可触碰的逆鳞,他不愿提及,她便乖巧地沉默,但并不代表她一无所知。屏幕那头的阿崇极力掩饰,可方早也不难发现他脸上的苍白和疲倦。
方早猜想阿崇是病了,但他的欺骗仍旧让她闷闷不乐,待她想清楚打算摊牌告诉他自己回国了,谎言已经被破戳,她却是怎么也联系不到他,无论是网络通信还是国内的电话,皆是无人接听。
方早又急又气,但又无可奈何。回国几日,她都躲在被窝里睡大觉,迟钝如方书愚都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以为她在国外被欺负。方早好不容易搪塞过去,却是明白不能再把自己关在家里睡觉。
周声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记得清楚,是在早晨九点钟。
她没回国时,宋敏诗整天念叨着她在家就好了,可她回家没两天,已被嫌弃得一无是处,大早上便被宋敏诗踢出门,让她别在家里碍眼。
六月的南泽如一个巨大的蒸笼,她才出家门,买了个豆浆,已是一身的汗。方早走到路口,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一时间,她还未反应过来是有电话进来。
她没有多少朋友,回国这事也没有和太多人讲,手机这几日对她来说就只有闹钟的功能,所以系统铃声响起时,她压根没想到掏手机。
直到手机第二次响起,她才发现,是49开头,来自德国的号码。德国现下实行夏令时,与中国有六个小时时差,此时正是半夜三点。
电话那边很安静,许是信号的问题,带着沙沙的异响。
方早“喂”了好几声,才听到周声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奇怪,像是极其用力,又在克制,可她听来,却如同呢喃。
他说:“方早,你帮帮我好吗?”
方早一愣,眼皮跟着跳了一下。
方早赶到南泽派出所,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拎着豆浆油条,那是她的早餐。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到派出所,还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心里不免犯怵,可想起周声郑重的请求,她咬咬牙,还是走了进去。
此次方早受周声所托,是要到派出所认领一具尸体。
没错,就是认领尸体。
半个月前,周声的亲生父亲何其倒在了郊外的某条小路上,满身是血,被人发现时已经死亡多时。根据现场留下的痕迹和法医的检验,何其体内还有海洛因,死于内脏出血,初步判定是车祸。遗憾的是,郊外的许多路上监控常年失修,没有留下肇事车辆的影像。公安部分发了悬赏,也一直毫无动静。尸体在殡仪馆冷冻库停留了十五天,始终无人认领。远在国外的周声辗转得知时,已是认领期限的最后一天,再无人来,便会被当作无名尸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