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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饿到一点半点。
记得初次见面时,哭得脱力的小龙怯生生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那时他好小,一根手指就能推倒,喂他吃饭时还怕把他撑坏了,自己是用筷子尖蘸着米汤往他嘴里塞的。
没想到它居然吐出筷子,自己蹦进碗里,一口气把米汤喝干,T∪ x t芝 è夢|然后伸出舌头一点点舔碗底的米粒。
米少得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他显然是没吃饱。
而能够提供食物的沈筠,已经因为重伤失血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身边趴着个白白嫩嫩的娃娃,正因为饿肚子哇哇大哭,见他睁眼立马止住了泪水,爬过来问他疼不疼。
那次沈筠昏了三天,他就饿了三天,见到食物后不管不顾地放开胃口大吃一顿,之后肚子又撑得疼了三天。
沈筠没办法,只能用一只手给他揉肚子。
另一手上缠着绷带,空着的这一只也有割伤,用力是会疼的。揉到一半小龙发现了,眨着一双清亮的眼睛把他的手推了回去,然后自己伸出白白软软的小手搁在沈筠肚子上,轻一下重一下地揉了起来。
他能看出沈筠很难受,便有样学样,以为这样会让他好过一些。
腹部没有大伤,青紫瘀痕却免不了,沈筠被弄得很痛,却没有推开他。
他抱着身体暖暖的孩子,哭了。
寒塘剑的主人从不在人前流泪,但他已经撑了太久,实在撑不住了。
那时他伤重无依,那时他以为再不会有人关心他,那时……怀霜刚走。
心里有些乱,沈筠不知不觉进了瀛泽的房间。
寒塘还搁在桌子上,剑光如水,却微微有些刺眼。想起早上同公子的谈话,他伸指抚向剑锋,心里浮现出剑鞘的模样。
剑鞘在苍炎山陪着怀霜,自己……
一滴血沿着剑锋滑落,手上轻微的刺痛将他从回忆中唤醒,沈筠下意识地抬头,却发现屋内有一团不同于日色的柔光。
淡却华美,这光来自壁间。
他对着插在那儿的树枝想了一会儿,才记起十年前自己是折了根会发光的枝子照路,发光的不是树枝,是枝间的一枚龙蜕。
坚硬透明、鳞角历历、指爪宛然,俨然……一条龙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小龙把龙蜕留下了,能猜到他的用意么?
26、番外之君须醉 ...
沈筠自幼习武,身体一向很好,却从不喝酒。
怀霜从小便没离过药,却嗜酒如命,就连端着药碗的时候,也仿佛端着一只酒杯。
他喝酒的样子很好看,有些苍白的手指松松地夹着杯子,唇角带出一丝极细微的笑意,样子似乎很随意,却又没来由得让人觉得专注。
时间久了,连陪着他只喝茶的沈筠也染上了同样的习惯,饮茶如浅酌,动作神态都和对面的酒鬼一模一样。
那酒鬼喝掉大半自己的杯中物,伸手来端沈筠的。“茶太淡了,”他浅浅啜了一口,略微皱眉,“为什么不喝酒?”
“师父说饮酒有碍武者修为,而且……”说话的人顿了顿,脸居然微微的红了。
“而且什么?”怀霜轻笑,又极其优雅地将唇贴上了沈筠的杯盏。
盏色影青,上有暗花,一年前他送沈筠的礼物,后者是收下之后很久才发现,那杯子竟然是一对的。沈筠那只底下刻着“筠”字,这会儿正被造它的人拿在手里,用宛如亲吻一样的姿态……喝茶。
“放下我的杯子。”沈筠终于忍不住开口。
“这是我的杯子。去年我拿错了,这个有‘筠’字的是我的,”怀霜指指自己的酒杯,“那只才是你的。”
“我的?”沈筠依言拿过来,闻见里面令人醺然的酒气。
浅碧的一层酒液下,“霜”字写得骨肉匀停,极见风神,就如同对面的人。
那人还不知道自己被比作了一个墨字,端着茶还在笑:
“既是你的杯子,不喝一口么?”
为什么不喝酒,师父说饮酒误事,多饮伤身,且……酒能乱/性。
只可惜他老人家西去之后,这又乖又漂亮武功又好一向让他满意的“好徒儿”被别人拐着犯了忌,每月,都是要乱上那么几次的。
他们一般喝青梅酒,浅碧的颜色,清冽微酸的味道,如同头顶阳光身边春色,美好得让人欲罢不能。
只有每年端午的时候喝红梅酒,酒里有紫苏还有西域来的葡桃,那颜色看一眼便让人醉了,衬着雪白的粽子和赤/裸在外面的肌肤,更是说不出的好看。
端午是他们相遇的日子。
熟悉了之后,沈筠才知道,原来人前无比优雅的怀霜公子,本性竟是这般恶劣……比如明知他自幼夜盲,入夜却不肯点灯,明知他在黑暗中更加敏感,却……
那时少年的剑客意气风发,江湖虽险,看在他眼里也有着无数不同的色彩,那时满身伤痛的归来时,总有一个人替他剥去染血的衣衫,那时他的眼睛虽然不好,却很美很清澈,总有人满怀温柔地吻上去。
那时他们都还年轻。
传说怀霜一生只有一个朋友,那朋友的眼睛很漂亮,佩剑的名字叫做寒塘一抹烟。
遇到怀霜的时候他初出江湖,十六岁的少年像手中的寒塘一样,腰杆挺直,如同刚出鞘的剑,眼睛里满是亮晶晶的神采,好看极了。
爱上怀霜的时候他是成名极快却只有一年江湖经验的新进大侠,没了师门的管束,他很快丢弃了从小的好习惯,不只喝了酒,还做了很多以前想都想不到的事。那时他的腰依然如剑,却总有一双手在暗夜里将这柄本该冷冰冰的剑摩挲出不同寻常的热度。
离开怀霜的时候……他再也不能喝酒了。
喝了便会吐血,也许是因为身上的伤吧。
End.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的火车,我要去南京玩几天,所以多放些~
大家节日快乐!
27、二十五 ...
瀛泽被公子牵着,似乎走得并不快。
没有半点风驰电掣的感觉,眼前的人意气舒徐,从容优雅,甚至连头发都只是被风吹得微微飘起,但在中途歇脚的时候,瀛泽突然发现,身边的景物已全然不同了。
路边的小店没了粉丝汤糯米粽,一色都是白白的大馅儿肉包子,来往之人带着肉包气味的口音里,也不见了南边软糯的味道。瀛泽听着,忽然有些恍惚。
他好像到此刻才知道,原来只是短短的一刻,自己就已经离大叔那么远了。
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他摸出一个纸包,拿出里面的包子默默地咬了一口。
包子不大不小,上面的褶谈不上很好看,但捏得还算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