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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继续自己手下的动作。
“先生,”怀霜几乎没有血色的手指搭上杨沫的手,“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知不知道现在停下会怎样?”杨沫的额上因为专注生出了一层薄汗,他看也不看他又一针下去,“这次和往日不同,是为你续命的针!”
怀霜似乎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由他去了。结束之后他摸出一枚墨玉棋子,放在了杨沫手上。
“最后答应我一件事吧,先生。”
他将脸转向窗外,看不出神色如何。
正在此时,细碎的铃音响起,来犯的敌人已经触动了石室的第一层机关。
杨沫后来浪迹于市井之间,居无定所,偶尔也会酿酒,但大多都在离开旧住处的时候丢下了。
世人只知他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医,却不知他酿酒的功夫比医术更好,连怀霜独门秘制的青梅酒,他只喝过一次,便依样酿了出来。但会蹭他酒喝也每次都能蹭成功的,毕竟只有怀霜一个。
沈筠还在,却不能喝酒。
怀霜去世后他于苍炎山上苦战数日神思耗竭,身体已经留下了隐患。年少飞扬的剑客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开始用他的剑劈柴做饭。
杨沫也在他附近住了下来,偶尔去他那里吃饭。
十次有八次吃的是饺子,没办法,沈筠的身边那个孩子爱吃。
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每次杨沫见到沈筠,他都有伤。
也几乎每次疗伤的时候,他都静静地闭着眼,身体轻颤,却一声不吭。
他只见他哭过一次。
因为十年前的一句话和迟到十年的真相,那其中无限深情,却终是阴阳相隔,无法挽回。
世间最无法回避的,便是生与死与离别,但总会有个人,成为医治伤痛的良药。
怀霜和那个孩子都希望沈筠活着,虽然相隔十年,但他们的选择却是一样的。
无论如何,只要活下来,就是好事。
杨沫一个人在院中静立了半晌,对着打上来的一桶水取下了粘在脸上的胡子。
连怀霜在内,这一辈子他对很多人的病痛无能为力,但让他永生难忘的人,始终只有一个。
那一年他在自己怀中死去,那一年自己开始四处漂泊,那一年怀霜送了一枚棋子过来。
他说:“我要你去救一个人。”
但无论如何,只要活下来,就是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山羊胡大夫也可能是个帅哥来的~~
小龙快出场了,怀霜的戏份也差不多了。请理解我给一个死人这么多笔墨,对于大叔来说,要让他认识到小龙在他生命中的分量和旧人一样,这是很重要的。
而且,有人可怀念也挺美好的。
38、三十三(含公子和嘉泽插图) ...
三十三、
那几天晚上沈筠都以为自己会做梦,但总是一觉睡到天亮。
杨大夫给他吃的药里有很重的安神成分,刚开始他精神短浅,无暇分辨,后来能闻出来,却还是喝了下去。只是偶尔会在天亮后看着微微发白的窗纸,想怀霜如果出现在自己梦里,那该是什么样子。
他闭上眼在脑中描绘着记忆中那人的脸,睁开眼之后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心中掠过一丝搀着酸楚的温柔。
为了让自己活下来,怀霜花了那么多心思……不知道为什么瀛泽的脸也在眼前晃,他看见自己吐血的时候,哭得小脸都花了……
那么,为什么还要死呢……
杨大夫煮的粥比药好吃不了多少,所以沈筠在床上躺了几天,身体稍好一些就下地了。卧床的时候被拿走的寒塘剑好好地躺在灶台上,剑锋如水,依稀可以映出自己的面容。他抚剑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后开始和以前一样,烧火做饭。
杨大夫倚在门边看着他,静静地笑了。
这样又过了一个月,沈筠的伤好了大半,杨大夫打包了一打肉包子,易容成另外一个样子,走了。他没有说自己的去处,只说一定会回来,到时候请沈筠喝酒。
沈筠应了。
那一日喝过公子带来的酒,他的内伤不只没有发作,反而渐渐好了。想来这些日子有惊险有艰难,但也不算全无所得。至少,酒是能沾些了。
杨大夫再来的时候,应该能陪他喝上一杯吧。
那之后食店重新开张,日子平淡如水地流过去,老主顾们有时会感叹一句沈老板的身子太单薄,该好好补补才是。沈筠大多微笑以对,但当被问及瀛泽的去处时,却沉默了下来。
龙蜕依然好好地放在怀里,曾经有过一次梦到龙蜕被抢走,醒来的时候出了一身汗,从那以后,沈筠走到哪里都带着它了。
但是再没有觊觎龙蜕的人出现了,不知因为什么,莫说是如那日一般诡异强大的敌人,就算是小喽啰也不见踪迹。小镇上好像从来没有那些奇怪的神鬼妖物来过,沈筠夜里睡觉时一手握剑一手护着龙蜕的动作,也只是成了习惯。
虽然枕戈待旦却不必时时如同绷紧的弓弦,心情也就自然而然平静了许多。
直到有一天,沈筠从厨房端了盘饺子出来时,好像才突然发现,这几个月,他都会多做出一个人的饭来。
与其说是十年来养成的习惯,不如说是……他在等他。
不再有人来抢,于是守护龙蜕这个理由在不知不觉中淡去了,剩下的,只是单纯的等待。
先是为怀霜报仇的念头,然后是瀛泽是龙蜕,他是靠这些活下来的,但这些天却已经不知不觉中不再需要支持着活下去的东西了。
是不是能完全放下怀霜,是不是能接受少年的心思,他不知道也没想过,只是在想起那个孩子的时候,心中会隐隐生出些期待。
算不上和情爱有关,只是渐渐脱去十年来一身伤痛,将自己从生死间那锋利刃上挪下来,发现自己并不是一无所有。
那么期待也是很自然的吧。
不论那个孩子还会不会回来。
春天来了又走,不知不觉间已三月过去。院门口的李子树挂上了青色的果实,满墙的金银花也都开到了极致,一朵蓓蕾也没剩下来。阿长姑娘每次来吃饭的时候都会念叨着可惜没有花骨朵泡水喝了,食店里也开始卖井水冰好的桂花酸梅汤。盛夏热热闹闹地到来,但盛夏的清晨,毕竟还是安静的。
在这样安静的早晨,敲门声十分明显,沈筠只听了一声,就醒了。
门外居然不是早起的食客。
身量挺拔的青年微笑着平视着他,面容俊秀神采飞扬,还带着些少年时的清朗。他长得这么高了,但眼神柔软干净,几乎没有变过。
见门打开,他后退一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叫了声:“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