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矢交坠兮士争先(六)
重启大明 作者:荆洚晓
在士林共议之后,是必然要具名上表推荐的。那么丁如玉zhè gè 将新鲜出炉的女将军,便是依士林的意见而推荐上来,而于谦只不过是不反对zhè gè 意见,应其所请递交部议罢了。当然,于谦于大人不是要听取士林各执词,或者直接反对丁如玉封赐的意见。
若有人反对的话,于谦便会点头赞同,现为京城保卫战正在进行之中,兵部实在抽不出人手,诸君子安忍心坐视光复五县重新沦陷?便请诸君去接手丁如玉的职务,光复广东、解民倒悬好了。
士林的诸君子要引经据典倒是全无问题,但要冒着流血甚至丢命的可能,去接替丁如玉的职责,大致是不会有人迂到这程度。若是真有这样的人,于大人便会陈述现时广东景况,要求立下军令状,若是战事不利,是必要严惩的。这话里,隐约jiù shì 战事不利可能要族诛的势头。
什么叫战事不利?若现在光复的五县重新失去,当然jiù shì 不利,这似乎很公平。但如果说,不能在和丁如玉同样的时间里,光复同样的地盘,算不算不利?于大人没有说,自然也没有会去问,谁问谁倒霉不是?丁如玉不费朝廷兵卒,无所有光复五县,现在还有班血战五县的义民给接任者,还有朝廷给的名义,只不过要求接任者做出跟丁如玉样的效果罢了,不公平么?
没有人有异议,除了于谦于大人。
他从头到尾都是表示让女人为将,是极不妥的,是有违礼教的,这么干,jiù shì 名教罪人。
每有士林君子提出不能晋升丁如玉的意见。于大人都极gāo xìng地赞同,然后问对方今晚星月出城南下,还是明早再出城?会派精兵十人护送,避开瓦剌军马云云,甚至于大人表示连那个百户的职务都应该撤!
最后演变成士林诸君都在劝说于大人,板荡见忠臣,如此奇女子,正如丁所说的,不拘格降人才啊!不赏何以对得起那五县生民,不封何以安定军心?他们引经据典的倡议此事。正如先前引经据典的反对。于谦于大人屈于群情,最后只能表示:“此非老夫所愿,然诸君皆国之栋梁,如此推荐,便交部议吧。”
丁很快就知道了这消息。基本上他和于谦是仅有的两个反对这晋升的人了。
只不过丁担心着官职提升之后,如玉将面临的厮杀。
“此事大司马已说了会呈交部议的。容城先生。唉,恐是力难回天啊。”说话的却是监察御史徐珵。毕竟于谦不可能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认,这种事,于谦还是做不出的。这徐珵不顾自己四十岁,对着比他要小上许,差不他儿子年纪的丁。恭恭敬敬地称容城先生,“只恨学生听知此事,已然太晚,学生愧对先生啊!”
丁听着。除了苦笑不知道还能有什么表情。
真的要在这景泰帝年间出个女将军么?不过话说真要出现位女将军,从洪武年代算起,终明代,这女人自身武略身手忠心等等不提,除了崇祯年代大明将亡之时,也就只可能是这年头了。
说到底还真不在于谦的强势,而是都处于外忧内患之中,崇祯年不必说了,明朝jiù shì 那年头灭亡的;现时这景泰帝年间也是样,外有瓦剌,内有民患,朝廷很有点缓不过气,手忙脚乱的节奏。
往后去到张居正的年代,虽然也是相权极重,那是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事,哪怕北有鞑子,南有倭狗都好,朝廷能从容应对得过来,再说俞龙戚虎这两尊军神在撑着,陆上有戚继光,海上有俞大猷,怎么也轮不到个女人来出头。
丁;地叹了口气,算了吧,事到如今,丁如玉zhè gè 双手沾着起义军鲜血的屠夫,地主阶级的代表,镇压农民起义的刽子手,封建统治者的帮凶……看来是无法阻止她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了。
“不敢当徐御史称呼。”丁回过神来,淡淡地对徐珵这么说道。
虽然丁在来到大明之前,真的不知道景泰年间的首辅叫陈循,但监察御史徐珵却是知道的,这位原名叫做徐珵,是个不要脸的家伙,景帝即位,他就提倡南迁。景帝这不要脸的,可就不喜欢这位了。
想想要是大臣都和徐某人样不要脸,那他这天子当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位便去走首辅陈循的门路,可是这年头,举荐任免基本都是于谦在把握的,陈循除了让他把名字改成徐有贞,也真没有给他提供什么有效的bāng zhù ,毕竟能爬到首辅谁也不是傻子,这位都这名声了,还去帮他去头?
徐珵虽说不要脸,其实才干倒是不错,心思也极灵活。他那里会看不出陈循事实上基本被于谦架空?于是听说了丁被于谦收为亲传弟子,马上就去收集了丁的资料,丁这时的声名绝对是在士林、bǎi xìng 、行伍都达到了个很高的位置,他的资料也不难收集。
所以徐珵在打听到丁并不赞成也不喜欢丁如玉当官之后,就直关注着这事,收到消息之后,马上就来给丁某人报信了。
“学生帮不了你啊徐御史!”丁直接就捅开了窗帘纸,他当然知道徐珵为何会来向他卖zhè gè 好,但他实在也是不喜欢zhè gè 家伙,这位真是除了身才干之外,无是处的了。丁现时还远远不能达到,唯才是用的水准。
唯才是用,也意味着此人品行不好,道德有污点,用他的才干,至于其他的方面,不用去管。这里面有个语言陷阱,那jiù shì 此人在自己麾下,是不敢玩弄他那些劣迹的,jiù shì 他玩弄起那些玩意,恩主也能立马让他烟消云散,前途尽毁。丁暂时还没zhè gè 能力。
没有能力的事,丁是不会做的,他不会去冒这样的险。
“先生误会了。”徐珵仍旧是脸的谄媚笑容,丝毫也没有因为丁的jù jué 而不好意思,“学生只是仰慕先生,却非是有求而来的。”
这话说着,怕是连他自己也不信的,但他便这么说出来,丁就赶不了他走。
丁还真没有见到这样的,时还真拿他没法子。总不能出手打人吧?他就赖着不走,能把他怎么样?
便在这时徐珵却开口道:“学生于治水道,略有所得,此番前来,却是仰慕先生才学。来请先生解惑的。”然后他就这么不要脸地跟丁说起治河之事,认为现时治河。应该就置水闸、开支流、疏通运河三个方面去下气力。
丁听着就想哭。
谈杀人。谈特种作战,谈小队战术、人质救援行动、斩首行动,哪怕宛平县来找丁去判命案,丁都不怕;就算被逼弄点诗词,只要不是什么次韵限韵的,丁也能搜刮出些存货来。
但他说的是治水啊。zhè gè 丁是真的不懂;而且这玩意还不能乱说,这不是诗词,就算有拗,只要有救就行。治水这桩事旦出错。就会造成洪祸害死许bǎi xìng 。而让丁头大的,是治水这玩意,徐珵他明显jiù shì 懂的!历史上也记载着,他后面jiù shì 靠治水的功绩升了官。
这怎么跟他谈?他就这么条理分明地说着,不知道要说久,城墙外有偶尔的乌啼,不当值的军兵都已睡下,徐珵压抑着音调,就这么路要说到天亮的做派。
丁实在忍不下去,zhǔn bèi 开口打断徐珵的长篇大论,谁知这位个子不高看着精明的监察御史,快马就转了话题:“正值鞑子入侵、生民涂炭,先生身先士卒、不避箭矢,心系大明安危,事有轻缓急重,这治水之事是太平岁月才顾虑的东西,原不应于此时扰了先生心思,学生有罪!”说罢他就长揖及地。
除了扶他起来之外,丁真不知道还能什么?但伸出的手,丁终于又收了回来,只是淡淡点了点道:“徐御史谅我。”因为他很怕徐珵顺着杆上往上爬,等下又接着喋喋不休地说下去。lěng mò 点算了吧,反正这厮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谁知道,徐珵起身来,却就开始说起军事了。
zhè gè 丁听得懂,这厮说起军事头头是道,不是那种清流的架势,说些什么亚夫柳营之类的曲故以显得自己有所涉猎。他开口便道:“学生以为,岳武穆未竞全功,是奸邪之误,但也有时势之所逼!”
然后开始分析岳家军当时的粮草,兵员补充,训练程度,装备程度,来得出个结论,jiù shì 岳飞如果回师,在失去朝廷支援的情况下,很可能jiù shì 面临个结局:连战连胜,但兵员随每战剧减,数战之后壮烈殉国全军覆没。
“徐御史,你到底想要丁某人做什么?实话说,你提出南迁最为反感jiù shì 大司马了,我怎么可能去于先生处帮你说项?”丁摇着头,脸的哭笑不得,这人的人品是差到不行,但是真的有才,至少从军事上,丁感觉这货要生在几百年后,按他这才华当个师旅级后勤部长或是团级的参谋长的话,不至于有什么问题,“徐御史若想向丁某人证明,你是有才华的,那么目的已然达到,丁某实在钦佩。”
“想来此间事了,公自辞官赴考。”徐珵并没有气馁,他直接抛出自己在军事上的见解,他说的是此间事了丁要去赴考,那jiù shì 大明必胜了的论调了,要是大明输了这仗还赴什么考?接着他又问出个问题,“以公之威,以公之名,以公之功,座师谁敢居之?”
丁被他问得时愣住,谁敢在科举里取丁中举?谁有脸来当他的座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