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 作者:荆洚晓

    草舍内的油灯，只有豆微弱的光，丁便籍着这点光望向那老人，饶是丁某人极好的目力，也无法依靠这点光看清老人的脸，但对方却下子就叫破了丁的官身，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

    老人抬手揖，对丁说道：“大人且宽坐，老朽jiāo dài 声，再来陪大人述话。”

    九叔公说罢便转身巍巍颤颤出去，丁却就听老人在草舍外吐了口痰，然后没好气地说道：“阿七滚回家去！你两个弟弟要不是你五嫂给他们装了饭，等你回来？早他娘饿死了！娶媳妇、娶媳妇，我看你是被女人迷了魂！”

    在丁面前尚敢鸣不平的阿七，倒是不敢驳这老人的话，朝廷法治基本就到县这级了，这年头宗族的力量大得很，或是平头bǎi xìng ，族里老人在祠堂议了某人有罪，真是乱棍打死随便刨个坑埋了，也就那样了；至于如果有私情，浸猪笼弄死人，是常事，还大张旗鼓地弄，整条村人跟过节样。所以就算阿七遇着秀才还敢说理，遇着这族老敢连头也不敢抬。

    “阿花、阿妮，你们也先huí qù 照看你们父亲吧，这小舍陪老头子说几句话，会我送他去你家jiù shì 。”两姐妹虽然有点不愿意，但是老人的积威之下，却也不敢分辩什么，老老实实留下丁回家去了。

    “大人，放过这条村吧！”老人在叫走了两姐妹和阿七之后，重新进入草舍里，便跪倒在地，向丁拜了下去。还好他年纪实在足够大，丁还能在他动作的时候就闪到边上，在老人拜下时。丁已从他身后强行把他搀起来按坐下去。

    ;地从鼻子里呼出气来，丁望着眼前的老人，问他道：“老丈知道学生？以前见过学生？”

    老人摇了摇头苦笑道：“大人，您jiù shì 官啊，你举动，都是身居高位的作派，老朽年轻时，也曾给黄堂做过几任幕僚，老眼纵是昏花，这官气还是望得分明的。微服私访的大官。被下面小吏欺辱，那是戏台上演的折子，除非穷乡僻野的下县，真是点世面也没见过，不然世上那有这么蠢的官吏和幕僚？”

    丁的的确确已习惯于高官的身份。哪怕他自己毫无查觉。

    “大人听着狗吠，不惊。因您知道。总会有人把狗牵住，这等事不劳您操心；您来到这里，小老儿行出去，您静静地着，因习惯总有人给您打前，习惯于等别人先来给您见礼……总之。你看着jiù shì 做大官的架势，恐怕，还是管辖刑名的提刑司……”九叔公边说边摇头，他脸上的表情满是yí huò 。或者是因为不知道这条村为什么会沾上这位年轻的高官，依这架势来看，怕是不比知府大人的品级低啊。

    至于说他猜着丁怕是提刑司的，是因为那狗不叫了，自从丁牵着马风轻云淡走过来，那狗就跟被阉了样。就算村东头的赵屠户也吓不着的好狗啊，这得大的杀气？老人看着丁的年纪，又不象上阵杀敌的武将，所以就猜他恐怕是提刑司的高官。

    “老丈不必太在意，学生真的只是送她们两姐妹回来罢了，怎么会想到官非和征丁呢？您老怎么就要不说我是好色登徒子呢？”丁笑着从怀里摸出原来zhǔn bèi 送给少年哨卫的糕点，递给老人家，对他道，“她们恳我陪着过来，我看天黑了，又有那位阿七先前在城里堵住她们，说什么要把她们卖去秦淮，故之才到贵地，老丈不用心。”

    听着丁的话，老人想了会，感觉丁这气派，真是有什么图谋的话，的确也犯不着来骗自己这么个老头子，心头松却也便会打趣了：“丁大人若真的看得上那两姐妹，老朽做主，明早就送您府上去，便是做妾也是她们祖坟冒青烟了！”

    九叔公从门口取下枝火把凑到油灯上点燃了，便领着丁往阿花与阿妮的家中行去，老人的的年纪实在是太大了，腿脚已很不灵活，若不是丁扶着，恐怕这不到百步的路，能慢慢挪动走上半个时辰。

    还没去到阿花她们家，就闻着烧饭的香气冒了出来，或者说是禾草燃烧的wèi dào 唤醒了丁的肠胃，真的闻着这qì wèi 便觉得愈饿了。阿花的家里自然是不富裕的，连个院子都没有，jiù shì 用黄土垒起来的四面墙，上面盖些稻草当屋顶。

    外面进是烧火的灶台，块木板搁在石头上大约是充当了饭桌的功能，里面那间想来jiù shì 卧室了，刚在门口，就听着里面传来惊天动地的咳嗽声。老人家把阿花唤了出来，他得了丁的叮嘱，没有提及丁某人是当官的，却只是对她道：“人做饭，人去阿七那里，叫他把字据取了，中人也领过来！”

    阿花应了声，连忙跑了出去，九叔公又指使着阿妮：“没个眼色？不知道借两张凳子过来坐？去边上四婶家里，教伊把茶具茶几借你用吧。”丁本来是说不用这么麻烦，甚至他还想着，把这银子给老人家，自己就先huí qù 了。

    头先行过书院门口时，他有跟门口的哨卫jiāo dài 过晚上可能就不huí qù 。南京城进不去，随便找个客栈duì fù 夜也jiù shì 了，反正也有换洗衣服——毕竟骨子里的军人烙印还是抹之不去的，马背的背囊里衣服鞋子急救包战术刀，还是常年备着的。

    不管怎么样，他实在不想在这小破村落呆着，这里太原生态了，或者直接点，太穷了。个连茶几都要问邻居借的地方，丁某人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让他留连的，主要原因也是来到这里之后，没坚持政治学习，丁就开始从个人民警察、人民子弟军，可耻地向士大夫阶层蜕变了。

    “她们父亲原先采药是把好手，可惜啊，从山上摔下来，伤着腰了。”九叔公笑着对丁说道，“大人，这里也没什么东西能入您法眼的了，不过前些日子从山上采的野茶，倒是可以请您尝个鲜。”他说着，又大声音招呼着边上某家人，叫那户人家的儿子，去他家里把野茶取来。可以看得出来九叔公在这村落里威信是极好的，被他叫到的人，都马上就应了去办事。

    很快装在精美漆器里的茶叶就取了来，红炉水炉煮沸了水，冲泡下去果然是股清香留甘齿间。

    喝了两杯茶，借据和阿七都过来了，验看的确无误，丁就掏了银子出来替那两姐妹还了债，她们的父亲也在旁人搀扶下出来dào xiè 。丁不愿逗留，诸事办完就告辞了，九叔公将那罐茶塞给了丁，老人走路都不稳，丁也不敢跟他争，便辞了出去。

    上马出了村，渐渐地丁就感觉不太对了，头越来越昏，心跳也不对了，似乎跳不动了样，只觉得恶心想吐，他带住了胯下的四蹄踏雪，下马时已根本就不稳，下子摔倒在地。

    丁知道自己肯定是中毒了，此时也顾不得仪态了，爬向路边灌溉田地的水渠，谁知下子用力过猛，整个人都滚进大约尺深的水渠里去，冰凉的水让丁难得地有了丝清醒，于是他开始拼命地喝水，然后吐在渠边的田上，再接着喝水，再接着吐。

    他已经想通自己是怎么中毒，jiù shì 那两杯茶。

    除此之外，他并没有进食其他的东西。

    万幸他身体强健加上就只喝了两杯，只是丁想不通，为什么这条小村落会想要致他于死地？无论是那对姐妹还是阿七，混身上下看着都是本份庄稼人，不是练过功夫扮成农夫的杀手，而jiù shì 农夫啊；九叔公那也真是老迈到路都走不动了的老人，他们为何要这样来毒害自己？

    次地疯狂灌水加上呕吐，丁从水渠里爬出来，刚好踏到自己吐出的秽物上，竟又摔了跤，只好重新走进水渠里，再清洗回，反正本来刚才摔下去，也是全身湿透。这年头的四月说的jiù shì 农历四月，可不是公元历法，他想着这夏天就算湿了也不打紧的，谁知洗了yī zhèn ，爬上渠边竟觉全身乏力。

    丁某人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酸丁，他知道自己身体扛不下了，如果再这么穿着湿衣，会感冒就完蛋了，这年头感冒可是会死人的勾当。于是他就挣扎着全扒光了，吃力地从马背上把个背囊取下来，突然听着来路似乎有宿鸟振翅的声音，

    不管来的是谁，丁也只能打消了在路中间光着身子穿衣服的dǎ suàn ，他试了几回，真的是爬不上马啊，虚弱jiù shì 虚弱，意志再强大也是虚弱。丁只能背起那背囊，往马屁股上拍了巴掌，那马就扬蹄奔去了，然后他就光着身子，再次迈入了那水渠，越过自己呕吐的秽物，艰难地在田埂上踉跄而行，只有坚硬的田埂，才不会留下明显的足迹，他摸进了片瓜棚。

    就听着九叔公的声音在路上响起，依然那么老迈，依然那么无力，看起来他发现了丁随手剥下的衣物：“没错，这jiù shì 他的衣鞋，果然没死！”

    阿七这回却不畏缩了：“你脚腿不便，和我留在这里，六哥，你追上去！”

    “夹竹桃都喝不死这家伙！真他妈见鬼了！”那个被唤作六哥的人恶狠狠地咒骂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