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华章 第15部分阅读
盛世华章 作者:肉书屋
杨鲲鹏对于冯子震的爱和责任,以及他自己的道德标准,让他把对于小皇帝的这份感情压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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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杨鲲鹏正在家里和管家商量购买年货的事情。外边下人递来了一封请柬,看署名竟然是南宫沉、夏鼎、钱舒云三人。杨鲲鹏拿着请柬,本以为四个人的友情就此断裂,可是那几个人却在大考之前的重要时候邀请他聚会,不得不说让杨鲲鹏有些感动。
想了想,杨鲲鹏让下人通知送请柬的人自己将会准时赴宴。
不过第二天杨鲲鹏前往聚会地点的时候却是换了一身文士打扮,外边罩了一件纯黑的鹤氅从头到脚包裹严实,也未骑马而是自己溜达出去在半路租了一乘小轿,坐着轿子来到了请柬上说的院落。
下了轿子,杨鲲鹏便看见三个人站在院门口四下张望着。杨鲲鹏撩开了兜帽,拱着手凑了过去:“三位兄长,好久不见了。”
那三人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们等的人这身打扮来了,不过稍一思考便知道杨鲲鹏这是为了掩人耳目,免得给他们三人惹麻烦。四人也不是多话之人,在外边稍微客气便一齐进屋取暖去了。
寒冬腊月,几个叙旧的人准备的自然也是火锅,既能吃得尽兴,也可聊得畅快。
“南宫兄这事怎么了?”落座之后,杨鲲鹏看南宫沉行走之间竟一跛一跛的,不由出声询问。
南宫沉严肃认真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可还没等他张口解释,一边钱舒云也就接过了话:“这个闷葫芦,提起这事我就来气!大哥前段日子被他爹逐出家门了,之后他竟然不告诉我们,自己跑去卖苦力,还扭伤了脚,幸好我那日随父亲办事正好看见他,否则……哼!这个小院就是我们为大哥买下的,这人一开始竟然还推辞,实在是可气!”
杨鲲鹏皱皱眉,南宫沉的身世他也是知道的,他是南宫家的二子,为妾室所生,而且因为他为人不善言辞,一直不为父亲和家中主母所喜。四个人里,最无辜的就数南宫沉了,实际上的他可是个地地道道的好孩子。
不过,这却也是南宫沉自己的家务事,即使他父亲有错,却也不是杨鲲鹏这个小辈能说的:“南宫兄的伤脚可否让在下看看?几位兄长都知道我身份,这跌打扭伤之类的我也算是半个行家。”
南宫沉要拒绝,这次却是被夏鼎抢了话头。
“那就多谢杨老弟了,老弟刚才也听出我们三个是结拜了的,只是……我们三个都觉得这三兄弟少了一人。”
杨鲲鹏怔了一下,继而笑了,一拱手站起来道:“敢不从命!”
于是,这四个人就在一个寒冬腊月天的破落小院里结了金兰契!
吃饱喝足,眼看着夜禁的时候到了,四人这才分手,杨鲲鹏今天确实是高兴,原本以为消融的朋友之情如今却比起以往愈发坚定,如何让他不开心?
可他在门口刚准备上轿,钱舒云却从自己马车里拉出一个人来,那人娇娇小小,身上还有淡淡的脂粉香气,手里抱着个漆器盒子,身边跟着只小狗,杨鲲鹏还以为这是钱舒云%女眷,看了一眼立刻退了两步。
钱舒云知他误会,放开了人手,鬼鬼祟祟凑到了杨鲲鹏身边:“四弟,哥哥知道你喜欢带把的,不过也知道你如今没有空闲沾花惹草,所以特定为你寻了个暖床的。嘿嘿,不用谢三个,你好好享用吧。”
杨鲲鹏的大脑因为某种超出他想想范围之外的事实而暂时终止了运转,可是等到他意识到钱
舒云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钱舒云已经坐上马车走了。
看着那个战战兢兢的“暖床人”,杨鲲鹏暗骂自己这位三哥热心的不是地方!
冯子震呆在门房,等到杨鲲鹏回来,却是身边多了一人……
051 婚书(上)〖〗
“大人,这是……”
“我三哥那个没事找事的送的!就是钱舒云,今日我与他四人结拜了,他竟说这是见面礼。”杨鲲鹏头疼无比的说着,他回来的时候轿子让给了“礼物”,自己是随轿走回来的,而且半路上又下起了雪,幸好他出去时穿的结实,否则绝对会冻出个好歹的。更让他郁闷的是,这个小家伙的身份实在是尴尬,在这种事情上即便杨鲲鹏是问心无愧,可是连想都没想过自己会面临这种情况的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子震,你先回房吧,我会处理好他的。”杨鲲鹏朝着冯子震摆摆手,最后决定干脆所有的事情都自己处理,杨鲲鹏一把接过少年怀里的盒子,示意他跟自己来。少年恍然无措的拉下了自己鹤氅的兜帽,朝着冯子震如女子一般的福了福,这才紧跟着杨鲲鹏跑进了回廊。
房檐上灯笼昏黄的光让冯子震模糊的看到了少年的摸样,水汪汪的杏核眼,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唇,略尖的瓜子脸,是个幼鹿一般惹人怜爱的孩子。
叹息一声,冯子震疲累的回了正房。
杨鲲鹏将少年带到了王韬所住的小院,这里都是收拾好了的,被褥也齐全,半路上顺便叫了仆人给小院添了火盆。
“吃饭了吗?”
“嗯,在马车上吃了糕点。”
“哦。”点点头,杨鲲鹏叫住了即将退下的仆役,“弄点夜宵来,最好带着热汤,对了,也给小狗弄点吃的。”
“多谢大人……”少年低着头嗫嚅着小声说。
“不谢。”杨鲲鹏揉着额头,准备在仆人送饭之前把事都说明白,然后自己早点离开,“你叫什么名字?”
“伊人。”还是低低小小的声音,仍旧未到变声期的少年嗓音听起来和女孩的声音没什么不同。
当然,杨鲲鹏的嘴角抽动,实际上要不是钱舒云的提前告之,他也不会认为自己带回了的是个女孩子。
“不是说你的艺名,我是问你真实的名字。”
“我、我只知道自己姓上官,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在楼子里了,原来的名早就忘了。”
杨鲲鹏一愣,原本有些暴躁的心情倒是因为这个孩子的遭遇而安静了下来——
一个孩子又能有什么错?毕竟,现在站在自己面前并非是他自愿的!
“你对原来的家还有印象吗?”
“有。”上官伊人低头,不知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忧,这个人年轻英俊而且温柔宽厚,应该是个好东家,不过他如今问的这些事却又显然对自己没那种意思,若是能留下自己还好,可听楼子里的哥哥们说遇到这种情况,主人家却多是将人转卖,再卖的话,如何还能碰上这样的好人?
“我记得自己是和父母看灯会,却走散了被人贩子抓走的。后来和很多孩子一起放在箩筐里,走过山路、坐过船,花了很长的时间到了京城。不过到底我家在何处,父母长相如何却已经模糊了。”
“你还记得那人贩子是什么摸样吗?”
“记得!”一直懦弱的上官伊人听杨鲲鹏如此问,立刻来了精神,“那人如今仍旧做着这买卖,且他在郊外置有宅院,每年那地方都有从各地贩来的孩子!”
杨鲲鹏皱眉,这人贩子可是够明目张胆的,而且这种下九流的生意一做十几年甚至几十年,还越做越大,必然是上边有人。杨鲲鹏捏捏下巴,那个乔叠青虽然年纪大了,可是容貌确实不错,正好他和赵璞还在头疼怎么多从他身上榨些油,如此或许正好能派上用场。
“你安心在这住下吧,如果以后有了你父母的消息我会想办法让你一家团员。”
“多谢大人~”上官伊人喜笑颜开,从凳子上蹦起来就要去抱杨鲲鹏,可杨鲲鹏却慌忙站起来朝后飞退。上官伊人抱了个空,脚底下就有些不稳,他咬咬牙,干脆一闭眼朝地上摔去。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杨鲲鹏根本就没扶他,就这么眼睁睁的让他摔了个狗吃屎,门牙都被磕得有些酸疼!
上官伊人眼泪汪汪的抬起头看向杨鲲鹏,他对自己说这是自己摔得太快,人家没反应过来。可杨鲲鹏满含歉意的脸告诉他,这人根本就是故意的。咬着嘴唇,上官伊人干脆就让眼泪流出来,昏黄的烛光下,梨花带雨的摸样能够让大多数女人心软。
杨鲲鹏叹息一声,掏出条手帕蹲在了上官伊人跟前:“女孩子流血不流泪,你有勾引我的胆子,怎么这点疼就让你哭了?”
“!”上官伊人心里一颤,也没接手绢,爬起来就跪倒在地便砰砰地叩头,“大人恕罪!大人恕罪!伊人知错了!不要把伊人赶走!”
杨鲲鹏赶忙扶住他:“不用如此,这么说吧,我虽喜女色,可我如今早有所爱,而且你也并非我所好,所以我和你不会有那方面的关系。不过我也不会白养你,你会写字算账吗?”
“会。”上官伊人点头,这年代楼子里训练出来的哥儿姐儿可是比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还要多才多艺。
“那你就跟着管家学算账吧。”杨鲲鹏一锤定音,正好这时候仆役端着上官伊人的夜宵来了,杨鲲鹏放下这最后一句话,起身离开了。
远远的,便看见正房仍机亮着灯,虽然知道冯子震是绝对会等着自己入睡的,可那一瞬间,杨鲲鹏还是觉得自己的整个胸膛都被温馨填满。
进了屋,一路行到内室,杨鲲鹏奇怪的发现冯子震坐在床上整理着包裹,一边盛放衣物的柜子已经打开,杨鲲鹏一眼便发现冯子震已经将他自己的衣物拿出了大半。
“你这是干什么呢?”
坐在床上有些发呆的冯子震蓦地一惊,扭过头,惊讶无比的看着杨鲲鹏:“大人?”
“除了我还有谁?”
“我还以为您今日不会回来了。”
“你说这是什么话?这是我和你的卧室,三更半夜的我不到这来我到哪……”杨鲲鹏牢马蚤发到一半猛然咽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不会因为我会在那小东西那过夜吧?”
“……”冯子震低头,很显然,他就是这么以为的。
杨鲲鹏露出一张囧脸,他可是很久没有露出这种表情了~
看着冯子震一脸灰暗的坐在床边上,他自己的衣物已经弄好了两个包裹,貌似杨鲲鹏回来时他正在打第三包。
“你……你……”杨鲲鹏张着大嘴“你”了半天,感觉自己心里莫名其妙堵得慌,最后一把抄起桌上茶壶发疯一样开始朝肚子里灌起凉茶来。大冬天的茶水就算屋里暖和,那茶水也是冰凉冰凉的。冯子震顿时吓得不轻,立刻从床上跳起来就要抢杨鲲鹏的茶壶:“大人,小心身子!”
“没事没事。”杨鲲鹏推开冯子震,转身继续灌,直到嘴里喝进了茶叶,他才总算停下来——总算是冷静多了!
“你收拾了衣服要到什么地方去?”
“随便哪间空着的厢房吧。”冯子震接过空壶,很郁闷的发现壶已经空了,虽然想说点什么,可是觉得目前的情况自己却不直到有些话还能不能说。
“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带人回来救一定是要上|床的?”
“大人,您没有……”
“大人我有那么没用吗?每次我和你不是少说都要‘搞’上一个时辰?”
冯子震脸涨得通红,可刚刚冒出来的喜,却又被他自己压了下去,他低着头,继续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可我,还是要搬……”
“!”杨鲲鹏觉得自己快气疯了,冯子震先是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要和自己分局,可是现在已经证明自己无罪了,他怎么还是要折腾自己?
“子震,我到底什么地方错了?你让我死个明白好不?你至少给我个改过的机会。”
“不不不。大人没错,是我一直错了。”冯子震苦笑着,心里一抽一抽的疼着,“我知道自己不该再占着大人了,大人那么好……不该是我这种人占着的!”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子震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啊?杨鲲鹏用一种蠢透了的迷茫表情看着再次发狠开始收拾衣服的女人。
“不许搬!是不是你该占着的是我才能决定的事情,你吓折腾什么?!”杨鲲鹏拆开包裹,开始把里边的东西归到远处。
“大人,我知道您对我好。可是,您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就把自己束缚住啊!您以后还会遇见更好的人的,那个时候,我怕自己已经没有勇气离开您了!”冯子震一个飞扑抱住杨鲲鹏的腰,不要他拿着东西离开。
“也就是说你怕我变心?”
“不,不是变心,而是您发现自己的真心。”
“我自己的真心是什么我能不知道?”杨鲲鹏翻白眼,把手里拆开的包裹扔到一边的八仙桌上,“我明白了,归根到底就是我让你没有安全感。也是我的疏忽,本来想着现在我在风口浪尖上,不想你那么快暴露被人伤害,可是既然已经弄到现在了,那提前一些倒是也没什么问题。”
拍拍仍旧抱住自己不放的双手:“放开吧,折腾这么晚了,你不累我也累了。”因为心里带气,所以杨鲲鹏说话有些不客气,冯子震立刻放了手,看着杨鲲鹏神色不善的转身,“脱|衣服,上|床。”
冯子震身上一僵,面带苦涩的宽|衣解带爬上了|床,杨鲲鹏吹熄了灯,随后跟上:“别胡思乱想了!快睡,明日还要早起。”
“早起做什么?”
“去顺平府,跟你办婚书。”
“什么??!!!!”
052 婚书(下)〖〗
冯子震一夜都没睡着,他前半夜致力于说服杨鲲鹏放弃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后半夜则致力于从那张床上跑下来,然后随便躲到什么地方去。可是很遗憾,不管是前半夜还是后半夜,他的努力都落空了,但是冯子震并没有气馁,在起身之后,他再次开始了努力。
“大人,我不再搬出去了,也请您不要再想着什么婚书不婚书了!”
“不行。”杨鲲鹏板着一张脸干脆的拒绝,“要是今天不把这事办了,我怕你以后又胡思乱想。”
“您贵为朝廷三品参将,怎么能娶一个男子做正妻?”
“顺平大街上,三品的官一抓一大把,没什么新鲜的。而且,过去没有三品官娶男子做正妻,我就开一个朝廷的先河,日后这事也就不新鲜了。”
“大人!”可怜冯子震本来就不善言辞,和杨鲲鹏抗辩了一晚上,能说的他也就都说完了,最后干脆在床上一坐,少有的耍起赖来,“我不去。”
“那我捆你去。”
“那您来捆吧,我……我誓死反抗!”冯子震裹上被子挪到了床里,说出了自己听着都想哭的话。
杨鲲鹏叹息一声,坐到了床边,冯子震因为他的举动又朝里边挪了挪:“干什么总想着把我朝外推?我们就这么定下来不好吗?还是你不喜欢我?或者你有喜欢的女子,想要组成家庭?”
“……”冯子震动了一下,“没,我并没对什么女子动过心思。”
“那你为什么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杨鲲鹏一脸哀怨,义正言辞的控诉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始乱终弃了,可实际上这只披着羊皮的狼早就把人家吃干抹净了。
可老实人却冯子震低着头,一脸的内疚和自责:“大人,这世上男子何其多,比我好的男子更是数不胜数,您不该太过拘泥于我。”
“可我就好你这一口了。”
冯子震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终于“明白”杨鲲鹏为什么这么反应过度了,原来他是怕自己搬出去就不再应他了吗?于是冯子震微红着脸,朝外坐了坐:“大人,您想要什么我不会拒绝的……”
“啊?”某木头莫名其妙中。
“无论大人今后有了多少人,只要不赶我走,我就不会走。只要您还有要我的一天,我就……不会拒绝。”要是您真的赶我走,我也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方去了……
杨鲲鹏张大了嘴,再次摆出了一张囧脸,他有一种蹲在角落画圈圈的冲动——如今到底是什么状况?年代的差距所引发的观念冲突吗?他根本无法理解啊~
“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杨鲲鹏站起来,一边在房间里走一边抓自己的头发,“有了你,我不会再有别人了!和你厮守一辈子,我希望这不只是一句空话,而能够成为我的权力和我的责任,你明白吗?”
冯子震因为杨鲲鹏的喊声而恍惚了一下,随即很感动的笑了:“只要大人愿意,我自然会和大人厮守一辈子。”
杨鲲鹏感觉一拳头捶在了棉花上,他晃晃脑袋,仍旧觉得两人的理解有出入:“我的意思是,一个我一个你,就我们两个,或者以后能够收养过继个孩子什么的。但是这个家的家长只有我们两个,一辈子!”
“大人,您能告诉我您为什么这么想吗?”
“为什么?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杨鲲鹏气哼哼坐在了冯子震对面。
“老爷与夫人如此恩爱,尚且有二夫人三夫人的存在,更何况我与大人之间?”
“你仍旧不信我?”
“不,我自然是信大人的。只是,大人的这个决定我却决不能赞同。”冯子震少有的坚决,他一脸埋怨的看着杨鲲鹏,让杨鲲鹏甚至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一种自己犯错的错觉,“我不知道大人为何会做出如此决定,可贸然决定只会束缚了您,您还有更远更长的路要走,还会有很多人等着您……”
杨鲲鹏感觉自己的脑袋更乱了,他很干脆的放弃了解释,更干脆的找来绳子把人给捆了——期间冯子震虽然激烈反抗,可是因为一开始某人就是无耻的偷袭,而冯子震也害怕伤到杨鲲鹏,所以最后的结果还是被捆成了蚕茧。
而冯子震既然已经是如此摸样,杨鲲鹏也明白不能再去顺平府了,否则一路上招摇过市,他倒是不怕丢脸,可就怕冯子震接受不了。幸好本来办婚书就不需要知府亲自过问,只要弄个书吏来就好了。所以杨鲲鹏当仁不让的敲响了李樯骄的大门,让他帮忙拉个书吏和媒人来,至于保人就让李樯骄暂代了~
“怎么是男子?”李樯骄动作也快,半个时辰之后两乘暖轿就把人带来了,媒婆还好,书吏看见人就愣了。
“男人不行吗?”杨鲲鹏阴着脸问,冯子震被塞了嘴巴只能乌鲁乌鲁的反驳。
“江南一带倒是有听说男子婚配,可是北方到是少见……那么这婚书的格式就要变了。”书吏擦擦额角溢出的汗暗骂自己多嘴,不过也幸好他见机得快,改了口风,否则说不准明日就要被发现淹死在臭水沟里了。至于一边的媒婆则是从开始就不说话只是喜洋洋的笑着。
“那就写吧。”命人拿来笔墨纸砚,书吏刷刷两笔写好了三份婚书,杨鲲鹏拿过来自己签字画押,然后很体贴的也“帮”着冯子震画了押签了字,接着给了媒婆书吏喜钱赏银,他这才无事一身轻地跺回屋里帮杨鲲鹏松了绑。
“你那份。”冯子震躺在床上,无奈的接过了自己的婚书,在欣喜激动的同时却又有一种前途一片灰暗的矛盾之感。他拿着婚书无力的躺在床上看着床帐发呆,任由杨鲲鹏帮他擦净沾着印油的手脚。
“别气了。”杨鲲鹏可怜兮兮的在冯子震耳边说,“以后不是你同意,我不会再强迫你了。别气了,娘子~”
“噗!咳咳咳!咳咳!”冯子震险些没被这一声“娘子”呛得背过气去,可他不知道的是,接下来还有更大的打击——
“叫声夫君听听~”
看着冯子震委屈到随时都要流泪的脸,杨鲲鹏在心里暗自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欺负得太过。他宠溺的将人抱在了怀里:“别一脸受惊过度的样子,你怎么称呼我都喜欢听,不管是夫君还是杨郎,你就算叫我情哥哥小宝贝我也都爱听。”
冯子震尽力将自己缩成一团,当然,主要是想要把脸盖起来,眼前这个无耻之极的男人,真的是他的大人吗?!
第二日,杨鲲鹏自己出钱劳动驿站的驿卒们向老家发了一车年货还有封信,当然其中更重要的是那封信,信的主要内容除了述说杨鲲鹏在京城的美妙生活之外,重点告诉杨家父母他已经成亲了,儿媳妇他们也认识,姓冯名子震~
在轻松愉快回家的半路上,杨鲲鹏碰到了来找自己的曹斋,不用说又是皇帝召见,杨鲲鹏二话没说进宫了,不过这次他到时赵璞仍旧有事,所以他被安排暂时等候。跑了一路的杨鲲鹏正好想着借这个机会润润喉咙,顺便想想一会怎么面对赵璞的刁难,他可不认为赵璞不知道自己成亲的事。
“嗯?这茶好苦啊。”喝茶也崇尚牛饮的杨鲲鹏在喝第二杯的时候才意识到茶的味道有些不对,可惜,已经晚了……
眼前一黑,杨某人木头一般直愣愣的载倒在地。
当大脑恢复运转,杨鲲鹏首先听到的是赵璞猥|琐外加自以为是的笑,显然现在的情况让他异常兴奋,否则此人不会如此失态。让杨鲲鹏庆幸的是,他除了头略微有点疼,貌似并没有太大的损失?不对,他左脚上的鞋和袜子呢?还有这红红的污渍他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哼!我怎么早就没想到这一招呢?!”赵璞看杨鲲鹏坐起来,呼的一声把一张纸拍在了他手里,“杨鲲鹏!我和他是平妻!”
053 正妻……〖〗
“陛下……”杨鲲鹏揉着额头,木讷讷的拿起那张婚书,立刻嘴角开始抽搐。除了夫妻双方的签字以及手脚印之外,官方那一栏程奎程大厂公签字画押,什么时候东厂还管起男婚女嫁来了?杨鲲鹏朝着程奎站立的方向看去,老太监直直的站着,目不斜视,根本当他不存在。
媒人那一栏则是杨鲲鹏“最好”的邻居李樯骄李大公子的大名爪印,原来不只是东厂,锦衣卫也抢起媒人的声音了!
至于保人,杨鲲鹏毫不惊讶的看到了曹斋的名号,他已经淡定了……
“陛下,这东西您确定能够在顺平府留档?”
“当然不会让你我的婚书在顺平府留档。”赵璞轻哼了一声,不屑的用鼻孔看着杨鲲鹏,“这婚书只会在当今大颢皇帝的私人书房里留档!”
“那这东西有用吗?”
“你说呢?”赵璞挑高了眉眼,气势十足的反问。
“……”我非常想说没用。
反对无效的杨鲲鹏在小半个时辰之后离开了紫禁城,临出门的时候竟然还无意中碰到了几个绿袍言官,看他们的脸色,明天赵璞的龙书案上绝对又少不了自己弹劾自己的本章了。不过他却有些惊讶的意识到,他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这个突发事件而变得糟糕,相反,在他自己的内心深处,竟然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窃喜!
男人果然都是说说而已吗?
杨鲲鹏无视周围异样的眼光,很郁闷的蹲到了墙角,他要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不然情况会越来越糟糕。
第一个问题,我到底喜欢赵璞吗?
很明显,确实是喜欢的吧,或者说是动心了。面对一个如此美好而可爱的追求者,没有人不会动心只是当我已经拥有了子震的情况下,我就不应该在和他有进一步的私人关系了。
可这就面临着第二个问题,以赵璞现在的表现看,他可能放弃吗?
婚书还踹在怀里,即使这可能是一份永远都不会被公开的文件,但这也说明了小皇帝的决心。而且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而作为一个皇帝来说,赵璞的忍让也快到极限了!
最后一个问题,我还能继续平静下去吗?
显然不可能,忍耐的极限就是大爆发,直接结果就是双方撕破脸、感情破裂、分道扬镳……
可无论结果如何,杨鲲鹏知道赵璞其实并不会伤害他。而失去自己的身份地位杨鲲鹏也不在乎,找个田园和冯子震相守度日对他来说甚至是曾经的终极梦想。可是,赵璞呢?
那个撒泼打诨施诡计的小东西,不会再有一个人让他变成凡人了,他永远都不会是“我”而是“朕”了。
这是一个很诡异的情况,他和赵璞并不是“分手了还能做朋友”的情况,分手还是共存?这是一个问题。
新时代好青年杨鲲鹏筒子,总算是第一次正视了多角婚姻关系~
杨鲲鹏也算是行动派,想明白之后立刻就回了杨府,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回家和子震说明白。他感觉自己挺禽兽的,明明昨天还信誓旦旦的说着一辈子只爱你一个,可是今天却变成了“亲爱的,商量一下,二分之一可以吗?”,更让他别扭的是,冯子震九成九不会拒绝!
“呼……大人想通了实在是太好了!”
事情果然如杨鲲鹏所想的,冯子震在听完杨鲲鹏因为紧张而变得颠三倒四的描述后,非但没有丝毫的不甘和嫉妒,反而放心的吐出一口气,说出了上边那句话。
“对不起。”杨鲲鹏低着头,冯子震这么说丝毫也没有作伪,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可却让杨鲲鹏越发的自责和难过。
冯子震想了想,少有的主动凑过去抱住了杨鲲鹏:“大人,其实您又有了一个伴,对我来说非但不是坏事反而还是好事。”
“嗯?”杨鲲鹏不明白冯子震的逻辑。
“老爷可是一直想着给您找个贤惠娘子呢。”即便女子无权干涉“男人的事情”,可有了妻有了子,大人对他还会如现在这般吗?冯子震听说不少男子相恋从一开始的轰轰烈烈,到最后的安于家庭……
既然早就知道必然会有人分享杨鲲鹏,那冯子震更希望这个人是个男子,至少拴住他的男人更多一些,以后有了女人,他的心中也不会真的不给他们留下一丝空隙!
“没关系,反正天高皇帝远,等到我下次去大同和老爹见面都不知道是哪年哪月了。”杨鲲鹏也抱紧了冯子震,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满心的怜惜和心疼。因为自己的贪心,他的爱人只能拥有一份不完整的爱,而且这种不完整是今后不论如何都无法弥补的,他能做的也只是把愧疚埋在心里,尽自己所能的对他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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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儿堡,腊月二十六
杨鲲鹏的年货总算是在春节之前到达,杨八福乐呵呵的从房里走进来,乐呵呵的听着邻里属下们恭贺的声音,一张老脸笑的只见牙不见脸。
“送东西有什么用?还不如人回来!”王氏看都不看驿卒恭敬送来的礼单,只是一个劲的抹着眼泪。
“头发长见识短!鲲鹏如今那是为陛下办事的人了,又有军职在身,哪里那么容易离开?!男儿志在四方,就该如此!”
“呸!你个死没良心的,儿子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况且京城里什么样的大人物没有?为什么单单就让我儿子这么多年不能回家?!”王氏这是想儿子想得狠了,本来赵璞即位他以为杨鲲鹏就能回家,谁知道盼来盼去盼到了快三十,送来的也只有儿子的礼物!?
“谁说我不想?没有我,儿子生的出来吗?!”喜气洋洋的杨八福听爱妻这么一苦恼,顿时也勾起了思念,“等过了年,再托人往京里去一趟看看他吧。毕竟,你娘家外甥这要是考上了也就回不来了,就算没考上,那也要三四月才能回来呢。”
“嗯~”王氏虽年纪大了,可这欣喜之下的一声应,竟然仍旧是娇嗲无比,直听得杨八福红了一张老脸。
看着东西都送进来,给了驿卒打赏,杨八福拿着儿子的信进屋去了,王氏也紧跟在后边给杨八福泡上年中的时候儿子从京里送来的上好参茶。老两口聚在一起看着信,不过,堵着开头的时候两人是喜笑颜开,读到中段时二人面色略有古怪,读到结尾时杨老爹已经是怒发冲冠,而王氏则是魂不守舍,惊恐异常了——
从杨鲲鹏去晋王府的时候杨八福就思量着给他定下一门亲事,而且当时确实不少杨八福的同僚对于结亲有着期待。可是杨八福总觉得给儿子娶个军户的女儿实在是可惜了他了,毕竟杨鲲鹏也算是读书人了。但是大同府周边读书的人家条件好的又看不上杨鲲鹏,因为他是军户出身。
拖来拖去,就拖到杨鲲鹏进京了,可以说杨鲲鹏前脚走后脚他家的门槛就险些让媒人踩平。可是这个时候,杨八福却不敢擅自做主了。
“事到如今,难道就是让个男人捡了便宜?!”杨八福一巴掌将来信拍在了桌上,他倒是无所谓杨鲲鹏和冯子震有了关系,毕竟,不管他们多喜爱冯子震,他也是外人还是仆人,杨鲲鹏要是真的喜欢让他当了男妾又有什么不对的?可是他万万不该让一个男人做了妻!
困兽一样在屋里转了两圈,杨八福一咬牙狠声道:“这事并无父母之命,他们私自婚配,怎能作数?!这个混账小子,跑得京城之后好毛病没学,这坏东西却学了个满!”自认为儿子只是学坏了的杨老爹,又走了两圈之后计上心来。片刻之后,一封书信寄到了千石堡千户胡得利手中。
半月之后,杨胡两家送了三辆骡车上路,马车上坐着的正是胡得利之女胡月儿,同样也是杨家下聘迎娶的杨鲲鹏正妻!王韬之父受妹妹所托作为这个小车队的领头人,送着新娘和新娘的嫁妆前往京城与杨鲲鹏完婚……
054 风波(上)〖〗
上官伊人穿着一身小厮的衣裳,坐在自己的小院里发呆,他总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像是一场美梦,不,或者说他就是做梦也没梦到过如此美妙的场景。有安稳却充实的生活,遮风避雨的温暖的房屋,保暖的衣食……
“旺!旺!”
“对了,还有哦~”这小狗本来是路边流浪汉抓来果腹的,上官伊人正好与楼子里相熟的哥哥出来逛逛,他本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只是当时看着就要被放血剥皮的小狗,却不知怎么淘了银子将小狗买了下来。之后,楼子里的哥哥弟弟们虽然嘴上说这狗又丑又脏,可之后却也帮着他一起护着小狗——
在那种地方,这个小动物依靠他们活着,可是他们其实又何尝不是在精神上依靠着这个小家伙?
如今在这地方住了几个月,不但他长高了,小狗也长肥了不少。
他真的很想就在这地方这么平平静静的过下去,将小狗抱在怀里,小动物也很善解人意的依偎着,并不挣扎。他前几天无意中看到了杨鲲鹏和冯子震在花园里调|情,当然实际上是杨鲲鹏单方面挑|逗。幸好如今正是冬日万物枯萎的时候,否则他还真不可能隔着那么远发现不对劲。
“原来杨大人喜欢哪种类型的吗?”顺手抚摸着小狗身上温暖的皮毛,上官伊人倒不是想着取而代之,而是在思考怎么能够让自己更加长久和稳固的在这个家呆下去。
今日杨鲲鹏又跑去南山皇庄了,冯子震并没跟着去,但留在家里却也不清闲,朝里传来的消息:河南南阳府自几年年初匪患的折子就接连上报,只是正赶朝廷多事之秋,一开始谁都没顾得上,如今诸事渐平,就有人在这上面做文章,结果就是最晚明年四月,金吾营就要被派出去剿匪。
如今杨鲲鹏跑去兵工厂看装备去了,冯子震就在家里进一步计算行军路线和后勤损耗。赵大石和孔三则站在外边把守,毕竟,这绝对算是军事机密了。上官伊人来的时候就看到平时嘻嘻哈哈的孔三和一脸憨厚的赵大石如今严肃甚至凶悍的站在门口,看到他进来,两人探究的眼神让他一阵阵心里发寒。
“两位大哥,我想见冯大人,可否代为通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上官伊人反正也没有亏心事,略稳了稳心神,总算是能平平稳稳的说出话来。
赵大石不说话,原本喜欢多话的孔三阴着脸点点头,转身进屋去了。大概一刻钟之后,不止孔三出来,冯子震也跟着出来了。冯子震微笑着朝上官伊人点点头:“上官公子有事找我?”
上官伊人摇摇头:“当不得公子,我如今只是杨家一家奴而已。今天来确实有事想和冯大人商量,只是……”眼睛扫了扫当门神的孔赵二人,那意思很明显,他要说的事情不方便在人前说。
冯子震想了想,带着上官伊人去了偏厅,一进屋上官伊人也不客套,立刻从怀里掏出了两本丝绢封皮的书递给了冯子震,冯子震好奇接过,两本书都没有名字,打开第一页却险些就让晚年沉稳淡定的金吾营副将冯大人尖叫出声。
“大人勿气。”看着冯子震涨红的脸,上官伊人赶忙解释,他也没想到对方拿到东西就把书翻开了,同样弄得满脸通红,“大人也知道我一开始是为的什么来到这里,不过如今我看二位大人伉俪情深……”
冯子震的脸更红了,而且眼神略微有些不自在,可是却并没有对他的修辞提出任何意见。
“这些东西我是用不上了,可是大人却不妨看看,这都是我们楼子里的,画工虽不精细,却也有些乐趣。”
冯子震默然,刚才第一页就是个裸|身男子将葡萄珠塞入自己后|庭,且旁边注解,竟是什么“一吸二挤”之类的,结合上官伊人的暗示,冯子震自然知道这八成是烟花之地的男子练臀|功的“秘籍”。外边的春|宫书籍如果说是大众普及版,那么,这应该算是专业书了!
上官伊人趁着冯子震发傻的功夫转身走了,他不知道这两个男人之间到底有没有感情这种东西存在,虽然他年纪小,可是情情爱爱那种东西却看得多,在他看来,什么柔情蜜意到最后还不都是图个瞬间的乐子?而杨鲲鹏单看长相就是靠不住的,冯子震想在对方尝了鲜之后仍旧得宠,那当然就要在其他东西上下功夫……
现在这点东西虽然是赠送的,可冯子震要是觉察出了甜头还想再学什么,那可就不是这么容易的了——
结论:上官伊人显然完全错误估计了杨府两位男主人之间的联系~
回去的路上,自认得计偷着笑的孟昉,这位好汉本来想去江南开店,可因为现在临近春节,在杨鲲鹏和冯子震的一再挽留下,最后决定春节之后再走。
赵孔二人为孟昉指出了冯子震离开的方向,他一进门就看见冯子震藏着什么:“子震老弟!”叹息一声,孟凡一巴掌拍在了冯子震肩膀上,“上官伊人那个小家伙,哦可别看他出身可怜,日常又表现得听话乖巧就以为他是个好人了。那种地方长出来的,好人都死光了。”
“我知道。”冯子震苦笑,他又怎么不知道上官伊人其实总是在有意无意的窥伺着他和杨鲲鹏,甚至有一次,都是他阻止了杨鲲鹏要将人赶出府的冲动。可是……如果不是当初他容貌太过木讷,他的命运该是和上官伊人差不了多少吧?毕竟,只有那个地方,那种用途,购买男孩子时才会多花些银钱。
“只是给他个吃饭的地方而已,该防着他的时候,为和大人都防着,即便是家里的账务,也是李管家一直握在手里,大人也会定时查账。有些事情放任他些,并无不可,况且,这次他来,确实是好意。”
“好意?什么好意?”
“……”冯子震脸红,低头不答。
孟昉皱眉猛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嘴唇哆嗦了两下,终究是没说出来,或者说是没对他说出来:“快到午时了,杨将军不在,哦就陪我去喝两口酒,解解闷吧。”
冯子震点点头,回去略微收拾了下东西,顺便藏好了两本书,到孟昉那里吃喝去了。
可到了下午,他一听杨鲲鹏回来,立刻三步两步蹦到了前院,将自己的猜测说了,虽然嚼舌根被人所不齿,可是某些时候告密比起一切闷在肚里更能保护身边的人。
杨鲲鹏听完之后果然一皱眉,谢过了孟昉,朝主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