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华章 第17部分阅读
盛世华章 作者:肉书屋
自己暖||床。
冯子震自然能够感觉得到身后灼灼的眼神,一张俊脸不到片刻便飞满了红霞。为了让自己不要一时失手烧了被子,冯子震只好没话找话:“大人不是说今天住在宫里吗?”
“嗯,本来是想住的。可是,陛下那边出了点事,所以要延后了。”
“哦?那下次是什么时候?”
“我首次出征得胜归来的时候!”杨鲲鹏很臭屁的说。
冯子震手上一抖:“大人,这次年初出兵是定了的?”
“嗯,定了的。”杨鲲鹏走过去,坐在了冯子震身后,伸手抱住他的腰,“怎么,怕了?”
“有点。”冯子震点点头,虽然从进了杨家就武枪弄棒,可是除了小规模械斗,他和杨鲲鹏都并没有经历过“战争”这个东西。
“我也害怕。”杨鲲鹏将额头抵在了冯子震的肩膀上,“甚至有时候会悄悄的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不过也只是一瞬间,既然我确实是选了这条路,那就要走下去。”
“大人……万事当心。”
“你也是。”杨鲲鹏侧头亲亲他的脖子,“不过我知道战场上刀枪无眼,不管是你还是我,想要从头到尾都完完整整的,实在太过不切实际,但是至少……活下来!缺胳膊少腿也无所谓,只要有命在,其他一切都无所谓!”
“被俘……呢?”话一出口冯子震就有些后悔,中国人从古至今都只推崇义士,而贬低懦夫。宁可站着死,不能坐着生。“俘虏”或者说投降者,更是在数千年间都成为了一个不名誉的名词。
被俘就意味着软弱,被俘就意味背叛,被俘就意味着不管当时的情况如何都会有家归不得,历史上血的教训可并不少。被逼死逼降的名将也不知凡几,冯子震自认不是名将,可是他要真是被俘了,以他的身份,不管在公在私,杨鲲鹏都绝对不会好过。
“被俘就被俘吧。”杨鲲鹏抱紧了他,“我说了,只要有命在,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
“大人……”
冯子震无奈又感动,不过……真到了那样的时候,我又怎么能在您的脸上抹黑呢?微红着脸放纵自己朝后靠在了杨鲲鹏的身上,心中默默的想着。
而杨鲲鹏揽着他滚到了温暖床上,只以为自己的话冯子震已经听进去了,安心的和他鸳鸳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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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时间过得很快,所有人都开始为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而忙碌,特别是李樯骄,这些日子因为东厂的淡出,锦衣卫又开始恢复了往日的荣光,而且李樯骄那位看似懦弱的老爹在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上呆久了也开始有了自己的“小”想法。
这次杨鲲鹏拜托李樯骄帮忙的醉红叶事件,因为牵扯过大,李樯骄不得不上报,而上报的结果就让他老爹的那点“小”想法变得更加清晰!
“鲲鹏,你这几天出入小心点。”有那么一天,李樯骄忽然阴沉着脸跑来了杨府。
“怎么了?”杨鲲鹏奇道。
“这事折腾大了,说不准你出征都要延期。”
“算来这事真正有真凭实据的也不过是贩卖人口而已,上边的那条大鱼即便我们知道他牵连在内,可既然手上没有切实的证据,那也只能抓些中级官员,另外咱们自己小心而已。这么一个案子能闹出多大的水来?”
“这事不是这案子能闹出多大的水来,是我爹想弄出多大的水来。”
“樯骄,现在京城可是住满了各地赶考的举子,锦衣卫要是闹出大事来那绝对是不好收拾的。”
“我也知道,可是……”李樯骄苦笑,两个人相视无奈叹气,杨鲲鹏不是没想过把这事告诉赵璞,让他压一压锦衣卫。可是,从他正式入仕以来,就与锦衣卫合作,可以说双方还算愉快。
但这事虽然他是好意,可对李岑来说,他要是告状了,那就是拖自己的后腿,日后的合作可就不好办了。而作为泄密的李樯骄,固然他是李岑的儿子,但在锦衣卫的处境也会变得异常的艰难!
“鲲鹏,实在不行你就去告诉陛下吧。”苦思良久,李樯骄最终还是选择了对于大局更好的方法,“不能让我爹这么折腾,到时候谁都不会以为这是我爹自行其事,只会以为是陛下的吩咐。不管锦衣卫最后是胜是败,对陛下声誉都是大大的不利。”
李樯骄很清楚,他们这群人现在表面上看是围绕着杨鲲鹏,可实际上他们确实地地道道的保皇党,只有皇帝权柄在握,他们才能好日子过!所以,他宁愿自己老爹被打压。
谁知道,对于他的选择,杨鲲鹏却摇了摇头:“不行,这次陛下便是打压了你爹,那结果只能是从今以后你被锦衣卫的中枢所排斥,以后你父亲再有什么想法,我们可就完全不知道了。而且经过一次打压,他的怨气更盛,以后要出事那绝对比现在闹得还大!”
“那怎么办?就干看着?”
“……”杨鲲鹏低头沉思,这确实是麻烦事。正好这时候冯子震过来添茶,顺便告诉他们有客来访,“大人,曹公公正在前厅等着呢。”
“嗯?今天曹大哥不当值?”
“应该是,公公是来找李大人而并非找大人的。”
听到爱人放假,李樯骄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意,可还没等他说什么,另一边杨鲲鹏猛地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有法子了!”
“什么法子?”
“这事我们还是通知陛下,不过不是为了让他打压你父亲,而是……”
“而是?”
“让陛下把东厂搬出来和锦衣卫斗法!”
杨鲲鹏话一出口,李樯骄和一直守在屋外所有事听的清清楚楚的冯子震全都惊呆了!
不过,东厂和锦衣卫的斗法还没出现,官场上的风波还没刮起来,某天正在金吾营练兵的突然收到了锦衣卫传来的一个让他张口结舌的消息——
他老爹为他选的媳妇带着嫁妆和就差他本人签字的婚书已经在来到顺平的路上了,而貌似用不了多久就要到了。
惊呆了的杨鲲鹏立刻入宫请旨意,然后在第二天,就带着监军太监曹斋曹公公(这已经是绝对无法替换的人选了),监军文官谭维纲(杨鲲鹏对于此人颇有微词可最后也只能无奈接受),还有锦衣卫的几个护卫(某千户竟然也混在了护卫里跟着走了),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整军出发了。
“咦?这小家伙竟然一日之间便整理好了所有的事物?”兵部尚书闫寿龄虽然是文人出身,可多多少少还是知些兵事的,所以,对于这位实际上是屁滚尿流逃出京城少年参将,竟然莫名其妙的有了些好感~
060 私事〖〗
杨鲲鹏带着冯子震跑了,剩下赵璞一个人开始为“正妻”的事情发愁。杨鲲鹏当初给家里写信,已经做好了被杨老爹大骂一顿的心理准备了,不过杨老爹是正经的千户,如无公事不得离开军垦范围,所以他有一种“山高皇帝远,你能奈我何”的侥幸。
觉得老爹怎么气也没法跑到京城来拿自己怎么样,他要是来信骂,就让他骂,只要自己咬定青山不撒口,早晚有一天杨老爹得接受现实。等到过几年,最好是二弟娶妻生子了,他和子震的官也更高了,到时候他们再回乡省亲,而且场面弄得越大越好,他知道自己老爹爱面子,如此下来老爹也就只能接受现实了。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想的是挺好,可是杨老爹只出了一招就把他给震了!“正妻”一出谁与争锋啊~
“唉~”赵璞叹了口气,眼神有点发死,他也是不想杨鲲鹏娶老婆的。本来这混蛋十天半个月不进宫一趟,有了闲工夫也只是去陪“他的子震”,只有等到有麻烦的才想起自己来,可是,怎么说两人也有甜蜜的时光。要是他真的有了老婆,以后再有了孩子,那他就更想不起来自己了。
“唉~”又叹了一口气,赵璞把奏折一扔,朝后窝进了龙椅里。还有两天,那女人就进京了,杨家现在除了李府借调过去的仆役,就连上官伊人也暂时搬到李府住着去了。足见所有人对于这位女性的重视……
而且,因为这是杨老爹直接张罗的婚事,杨鲲鹏还不能明着拒绝和父亲对抗,否则就是不孝!到时候只要有言官奏一本,虽然他们能够不拿这事当回事,可是杨鲲鹏的官声就完了。但他也不能总逃跑啊,越想越头疼的赵普干脆不办公了,准备到御花园里边去溜溜,虽然那里都是枯枝败叶,但怎么说空气比房里的要好。
可这边他刚要起身,那边就有太监传话,说是太后召见。
赵璞二话没说,立刻改变了自己的目的地,只不过他的这位母后在此之前根本没有主动找他过,这次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到了宁寿宫,赵璞更加疑惑的发现,静慧夫人竟然也在这等他,虽然这两位女性都是贤惠体贴温柔和蔼的慈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赵璞还是有一种乌云压顶的不好预感~
然后……
看着两位朝自己和蔼微笑的尊贵女性,赵璞的不好预感应验了。
“陛下今年也快十六了吧?”
“是。”赵璞躬身作答,且一个劲的在心里默念:后边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句话,千万不要啊!
“十六岁,陛下也到了大婚的年纪了。”
“……”完了!赵璞在心中默默流泪,这叫什么事啊?!杨鲲鹏那个老婆他还没想出正妻处理,如今自己也要面临娶媳妇的问题了?
!
在宁寿宫度过了无比漫长的半个时辰,本来的目的是散心的皇帝陛下带着无比沉重的心情朝着奉先殿走去。
“唉~”赵璞觉得自己今天这一上午叹的气比过去一年都叹得都多,没办法,实在是……太郁闷了,倒霉事都赶在这几天了!
回到奉先殿,赵璞让后边跟着自己的小太监们把画像随便找个桌子放下,自己就搬了把椅子坐着继续发呆。
要说他比起杨鲲鹏还是好点的,杨老爹那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把人送来了,而他呢,怎么说还有选择权。随手拨弄两下画卷,一幅画散了开来,这女子正是刚才太后谈话间似有似无推荐的女子,貌似是太后娘家的什么亲戚,算起来还是他的表妹。
“表妹……”蓦地,赵璞抓到了什么关键,按着额头想了半天,赵璞总算是抓住了那一点灵感!他将其他内侍宫女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了程奎,“老程!朕记得鲲鹏的表哥也是今年赶考的士子吧?”
“是,如今王公子住在……”
“朕不管他住在哪!”赵璞一挥手,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灿烂,“那个代替杨千户送亲的,正好是这个王什么的爹吧?”
“是。”
“嘿嘿嘿嘿,那就好办了!”赵璞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朕写两封急信,一封让锦衣卫快马加鞭给鲲鹏送去,另外一封,却是要程叔跑一趟坎儿堡了!”
一气呵成办完事,赵璞刚美美的坐下喝茶,就又看见了那高高堆起的画像,不由更是头疼——那个冤家的事情处理完了,他可要怎么办啊?!于是赶紧叫程奎回来,又将信拆开在后边加了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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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鲲鹏本就没离京多远,第二天中午他就收到了锦衣卫快马加鞭传来的急信。展开信后,杨鲲鹏初时觉得赵璞这手法有点……那个,不过转而一想这却是最好的结局,再看后边皇帝对于自己被逼婚的求救,刚刚放松下来的好心情又揪紧了。
如今他是在野外宿营,官兵们围着篝火吃的都是自带的粮食,如今仍旧是天寒地冻,不过这群人也算是初步被他操练了出来,一个个仍旧精神十足。冯子震就坐在杨鲲鹏身边,看他烧了信便锁紧了眉头,于是误会之下,小声劝慰着。
“大人,老太爷年岁大了,经不得折腾了……而且,有了主母也不错……”
“你说什么呢?”杨鲲鹏皱眉,本来就哀怨的脸立刻阴沉了下来。
“大人就是有了主母,我也不会离开大人。”
“你误会了。”杨鲲鹏摇摇头,“现在有事的不是我。”
“嗯?”
“没事,总之你别担心就好了。”其实让皇帝不去亲这事,他还真有个比较阴损的主意,可看看冯子震,他又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了……
一个皇帝是否娶亲,不单只是他的个人问题,还牵扯到无数政治因素。虽然大颢的习惯是“皇后出自民家”,但政治上的因素虽然有所减少,可是一样对朝局关联紧密。杨鲲鹏记得前世偶尔跟着朋友看的电影电视里,主角总是为了爱情不惜一切,抛弃身份地位什么的。
然而实际上,这种人是最不可取的。他们才是真正的自私者,他们抛弃的不是可有可无的身外之物,而是自己的责任!特别是站在君王这个位置上,爱美人还是爱江山,并不只是你个人的问题,牵扯的将会是方方面面!
谁都会歌颂爱情伟大,但是谁会愿意作为被抛弃者?!
而且,大颢因为喜男色而无后的皇帝不是没有,但是却没有一个是没有皇后的皇帝。换句话说,朝廷和大方向对于皇帝的道德标准是: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都无所谓,甚至喜男色的皇帝还会被大臣们夸奖为“不好色”,但是就像一国不可无君一般,后宫也不可无主!
杨鲲鹏知道自己的想法很不正义,赵璞要是真的立后,那么那位女子八成只会成为一位尊贵华美的人像而已。她会是一位皇后,却不会是一位妻子,甚至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妇人。杨鲲鹏最后还是给赵璞去了一封回信,随信附上杨鲲鹏那个能够阻止赵璞娶妻的歪主意。
他对自己说,这是因为现在赵璞娶妻只会被大臣们所左右,选择的女子很可能会对赵璞造成不好的影响。不是因为他可怜那个女子,也不是因为他嫉妒……
放下了私事,杨鲲鹏闷着头领着兵朝着南阳府前进!
061 初战〖〗
赵璞在转天一脸哀怨的揭开了杨鲲鹏的回信,他写信时虽然向杨鲲鹏求助,但实际上他只是想要得到一点安慰而已,毕竟,做人就算是做皇帝要是适当的示弱,这样才能让对方总想着自己。(赵璞筒子显然忽视了,他本人在杨鲲鹏筒子面前不用示已经够弱的了~)
所以,这封信只要带来杨鲲鹏些许的安慰,就已经让他非常满足了,可他没想到的是,杨鲲鹏竟然真的帮他想到了主意,虽然这主意比较歪,不过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赵璞也是行动派的,想明白了这主意八成管用之后,立刻就把秉笔司的几个掌事太监都叫来了。跟他们吩咐一番,大致情况是让他们写一个条陈,具体情况那就暂时不细表了~
另一边,杨鲲鹏的舅舅带着他的“未婚妻”已经住进了杨府。王父虽然有些势利眼,可他更怕死,知道到了京城自己那个参将外甥并不是多大的官,所以倒是老老实实的住在杨家的寨子里,只是偶尔指示仆役过过大老爷的瘾头而已。
那位胡小姐却是典型的军户家庭培养出来的女儿,字认识的不多,只能认识从一到十,精于女红,不过干不了太精细的刺绣,原本还精通养鸭养鸡养猪之类的,可在杨府里显然无用武之地。
所以比起过的还算滋润的王父,胡月儿进了杨府之后,却觉得异常的难受。她从小劳作,一双手也只是比寻常人家的女儿略微好些而已,但仍旧是粗糙僵硬,可到了杨府,便是普通的小丫鬟也有一双水葱似的嫩手。让她总是下意识的将双手拢在袖中。
她的容貌在家乡算不上数一数二可也是中上,但是到了这里,别家的小姐如何她是没看过,至少几个伺候她的丫鬟都比自己要貌美。而且,那些丫鬟虽是着意奉承于她,但很多句子他都听不明白,却又碍于所谓主母的威严不能询问,弄得他更是别扭。
夜深人静的时候,胡月儿一个人躺在温暖馨香的床上想着心事。
她在很久很久以前是见过杨鲲鹏的,毕竟两家离得近,偶尔杨鲲鹏的爹爹会带着自己的儿子串门。而自己当时还小,而且将门的女儿比不得书香门第的女儿金贵,从小帮着母亲操持家务也是应该的。
那个时候虽然小,但是她对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孩子却是印象深刻,因为……她很怕他!
不高大也不是多健壮的小男孩,直挺挺的站在院子里(其实是站军姿站习惯了),一双黑黝黝的眸子冷冰冰的看着她和她的兄弟。一直到现在,胡月儿想起那双眼睛还会不时的打哆嗦,他是和我们不一样的,那个时候胡月儿就知道。
对于自己忽然成为了他的妻子这件事,别看姐妹们都对她羡慕嫉妒不已,可是她自己却是不愿意的。
不是因为母亲在临别前的晚上嘱咐她“她家官人喜男色,这是好事,至少不怕他被哪个女人勾了去,也不怕以后有其他的下|贱种和她的孩子争家产。所以千万不要因为这种是和他闹,等到有了孩子,便随着他去吧。”,而是因为她不认为自己能够和那样一个人像母亲与父亲一般过日子……
冰冷的黑眼睛再次浮现在了眼前,打了个哆嗦,胡月儿用被子蒙住脑袋,强迫自己入睡——这里的生活安逸而奢侈,可是她宁愿回到家乡和母亲姐妹嫂子忙碌了一天,然后腰酸背疼的躺在挤了几个人的大炕上。在家乡,或许她的身上是冷的,可是心里却很热,但在这里,他的身体是暖的,心里却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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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鲲鹏带着兵总算是即将进入南阳府地界,虽然一开始他和冯子震已经尽量将事情都打理好,可是这一路上仍旧是出了不少意料之外的状况。
像是地图上明明标着这里有条山道,可是杨鲲鹏走到这里只看见一个碎石对垒的小山坡;或者地图上明明标着这里有座桥,可杨鲲鹏带人来了只能隐约看见几根腐烂的木质桥墩。除道路问题之外,还有像是长途跋涉鞋子磨损太大,可杨鲲鹏事先并没有配备多余的鞋子,所以只好让磨穿了鞋底的兵丁进到医官们坐的马车里跟着一起挤挤,等等一些杨鲲鹏之前根本意料不到的问题。
幸好他这队伍只有只有不到四百人,所以麻烦虽多,可是解决起来也方便——多出来了一个总旗是赵璞担心他安危特意从锦衣卫抽调了一个全骑兵配置的总旗加入了金吾营,此总旗的头领就是某个多了个剥皮百户外号的赵年高筒子……如今此倒霉蛋不止要挂着这个外号一辈子,还被降了职,杨鲲鹏可真是害人不浅~
一路磕磕绊绊,杨鲲鹏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而且这地方果然是匪患猖獗,他刚进了南阳府境内,还没和任何南阳府官员碰面呢,首先就遇到响马了!
一伙五十多人的响马盗,竟然明目张胆的就横在官道上,就是因为他们太光明正大了,杨鲲鹏派出去探路的那队游骑(因为多次迷路,所以他将那个前锦衣卫的总旗放出去当游骑探路了)和对方一照面竟然愣住了,险些就被反应迅速的响马盗射成筛子。
幸好这群前锦衣卫一个个都是功夫过硬的,虽然仓促之间挂了彩,但也都能完完整整的跑回来,当然在半路上也及时向大部队方向射出了遇敌的响箭。
听着那划破天空的声音,杨鲲鹏的第一反应是发呆,虽然他一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可是当真的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大脑还是有些衔接不上,万幸的是这只是一瞬间,下一刻他就立刻大喊起来:“遇敌!停止前进!向正前方布阵!火铳手上堂!马队集结!车队围成圆阵!”
杨鲲鹏发傻,他手下人也大多是新兵蛋子,面对突发情况也有些发傻。可是听了杨鲲鹏这一声喊,不管是兵还是官条件反射的就像训练时的一样开始整队,这已经是一种本能了。士兵们十一人一班,两班二十二人两两成对,三百多人几乎是瞬间便组成了一个矩形阵,兵丁们各执杀器,严阵以待!
官道前方尘土飞扬,己方的几个贴在马背上的游骑远远看去浑身都是箭,几乎被扎成了刺猬,生死不知。相对于狼狈的己方游骑,追在他们后边的五十多个骑兵,看起来更是凶悍威猛。本来因为有事情可干而大脑一片空白的兵丁们顿时手上有些发抖。
“打旗!命己方游骑饶阵而过,不可冲阵!”杨鲲鹏又喊了一嗓子,在安静的战场上显得异常的清晰,听见他的声音,不知为什么众人都感觉有了主心骨,那响马看上去也并没有那么可怕了。殊不知杨鲲鹏喊这一嗓子也是因为太紧张,没事给自己找事做,毕竟,以那些游骑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不能冲阵。
己方游骑回来了,对方的响马却是在百米之外停住了马蹄,与官兵遥遥对峙。杨鲲鹏不知道的是,对方领头的正是响马盗的二当家李七,因为这几年在南阳府里过的滋润,李七早忘了当年被山西官军追的屁滚尿流的事情。如今听说有京营前来剿匪,领头的还是个十几岁的娃娃,不由得更是轻视,所以今天背着大哥张彪,将自己的亲信拉了出来,“要给这个娃娃一个好看”。
可谁知道,首先对方的游骑就出乎他的意料,虽然最开始的时候几个游骑有些发傻,可是一路追赶看来,那几个人的马上功夫也都是没的说的,李七略微收起了轻视之心。等到追到了大部队,李七一看,这哪里有一个营啊?连五百人都不到!当即以为这是杨鲲鹏吃空额,至于那几个身手好的游骑被他划作了亲兵之列,对杨鲲鹏的轻视之心顿时又升了上来。
而且他见杨鲲鹏竟然摆了个矩形阵对付骑兵,李七怎么说也是当了多年的响马了,行伍的事情他还是知道了那么一二,所以对于杨鲲鹏由轻视变成了不肖。当即大喊一声:“兄弟们,冲散这群老爷兵!抓了那娃娃参将!若是那娃娃长得俊俏,正好今夜给兄弟们暖被窝!”
众响马一阵哄笑,由李七带头,朝着矩阵直冲而来!
冯子震站在杨鲲鹏身边,对方虽然只有五十多人,可都是手上拎了不知多少人命的惯犯,五十人冲阵所带来的杀气和煞气并非寻常人可比。就是他也有些心中发凉,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旁边,却见杨鲲鹏面色如常,眼带轻蔑,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典型的胜券在握,不由得在安心的同时深深的在心中鄙视了自己一下。
不仅冯子震如此,离得近的官兵都下意识的回头,待看到如将如此安稳,不由得信心大胜。于是从后到前,沉稳和宁静扩充到了整支队伍。
可冯子震和其他官兵却不知道,杨鲲鹏那哪里是胜券在握啊?!
他面色如常,是因为他本来就脸黑,而且越害怕脸皮越僵硬,所以看不出来什么变化。他眼带轻蔑,则是因为脑袋里过度紧张思考着一些有的没的,根本顾不上控制自己眼神了。至于嘴角含笑,则是他还想说点什么给自己壮胆,可是死活想不出来说什么,于是嘴角就凝固成一个微微上翘的角度了……
所以说,这世上确实有很多误会是美丽的~
骑兵冲阵,一百米不过转瞬即到,双方距离到二十米的时候李七觉得有些奇怪,往常南阳府的兵丁,待他冲到如此距离时早就落荒而逃了,怎么这些人仍旧不动,难不成是吓傻了?他正想着,却听对面一阵轰响,不由在心里更是嗤笑对方。
原来是火铳,我道她们为什么不跑?不过怕是打错了算盘!
心中刚如此想,他便迎面感到一股冲力,身上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就此没了知觉。
原来往常南阳府军队与李七对阵,虽也用过火铳,可南阳本地兵丁武备不修,训练不足。两军对阵,火铳多有炸堂,兵丁更是在响马进入射成之前便匆忙点火。至于山西官兵,那属于是后娘的孩子,虽然战力强悍,可是装备落后,分过去的火铳质量差数量少,所以使用者更加稀少。
这就让张彪李七等响马对于火铳有了一种错误认识,只以为那是凭声音大吓人的东西,并无杀伤力可言。
可杨鲲鹏的金吾营不同,这些人多有实弹演习,而且杨鲲鹏后来又吩咐铁匠在火铳上加了类似秦弩上望山的瞄准装置。他很清楚的告诉士兵如何给敌人造成最大限度的杀伤,士兵们也不是笨蛋,战场上,不杀敌就得死、训练场上,不完成训练就得挨打。所以,所有人都很明白的在大脑里刻印着这些知识。
一阵三眼火铳的硝烟过后,跑在最前边的几个响马连人带马被打得血肉模糊。因为惯性却仍旧直冲到了队伍跟前,大藤牌手们下意识的上前,与狼筅兵陪着着顶住了马尸,几具尸体从马背上被抛到了军阵里,引起了几声尖叫。这也算是金吾营的开门红吧,这些新兵蛋子总算是见了血……
镋钯兵下意识的跟上两步点燃了火箭!
原本后边就有几个马贼挂了彩,且一个人的马受惊不朝前冲,反而朝后跑,正好与自己两个同伴撞在一起,三匹马一起倒地,逃跑不及的马贼被压在了下边,这让后续马贼的速度顿时就降了下来。这个时候,火箭到了!
火箭的外形在杨鲲鹏看来和大爆竹差不多,可是不管现在还是未来,爆竹都是能炸死人的!
虽然有几根火箭冲得太远没伤到人,但大多数火箭都是在马贼当中炸开,顿时一片哭爹喊娘之声!
“赵年高!带着骑兵自左翼绕出截击马贼!全军上前!杀!”
冯子震还没反应过来,杨鲲鹏就已经一拉缰绳,转身跟着众游骑冲了出去。大惊之下,冯子震拨马就跟在他身后也冲了出去。
响马的可怕在于来去如风,在于凶残狠辣,在于对搏时马匹强大的冲击力,可是当四十个马贼被三百多兵戈锐利、精于协作的官兵围起来打的时候,他们还可怕吗?
反正冯子震只是起步晚了一会,等他赶到战场的时候,这小小的遭遇战已经结束了……
“她跟我跑过来干什么?”打扫战场的时候,杨鲲鹏悄声问冯子震。
“大人还敢问这个?哪里有一军统帅出去和人白刃相搏的?”冯子震虽然好说话,但是在原则问题上却是寸步不让!
“……”样酷鹏脸红了,因为,根本不是他自己愿意和人白刃战的啊啊啊?!
事实是,当时发布命令的杨鲲鹏其实根本就是自然反应,在大脑仍旧是一团浆糊的时候,那命令已经冲口而出了。等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杨鲲鹏突然很想学学电视里摆一个“同志们冲啊!”的姿势,问题是他当时因为过度紧张而“略微”有些手脚僵硬。
直接结果就是当他想抬起自己的胳膊,却连带着拉起了马缰绳,训练有素的战马带着它的主人就直冲了出去!
所以……这是今天的第二个美丽的误会~
062 心事〖〗
让杨鲲鹏一身冷汗、手忙脚乱的初战总算是结束了。虽然一场小型遭遇张是一场己方零死亡的漂亮歼灭战,但是每每事后想起,杨鲲鹏都不由得感叹自己人品实在是太好了。
一次遭遇战,虽然对方只出动了五十四名响马,而且从装备上看都是轻骑,可是在冷兵器时代,骑兵的战斗力是异常强大的。最有名的就是吕奉先带着八百骑兵,就能赶羊一样赶着曹操三万多人满处跑,人和马加在一起绝对不是1+1=2那么简单。
而杨鲲鹏拉出来的队伍,虽然日常训练都不错,但那是平时的训练,并不是真刀实枪的战场,而且一些人底子里人就是一群老实巴交的百姓,虽然被杨鲲鹏打出来了些血性,但今天白刃相接,一群人竟然一个都没手软,实在不得不说是杨鲲鹏的幸运。
吩咐人打扫战场,一时候麻烦事又出来了——
俘虏怎么办?那些轻伤的还好说,重伤的走不了路的怎么办?
其实杨鲲鹏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是……下不去手。一时候赵大石跑过来,给杨鲲鹏带来了新消息:“大人,已经确定一次带队的是响马二首领李七,首级在此!”
赵大石一脸兴奋的献上了那颗首级,响马的二首领,一可是开门红的大功劳啊!
“李七?”杨鲲鹏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人头实在是……反胃,不过一听一人的名号,那点反胃就变成了憎恶。一个李七在锦衣卫给他的资料里可是大大的有名,单纯从可恶程度上看,他比大首领更加该杀!
因为一个李七“好亵玩幼童,无论男女,尤以十岁以下为妙”。一是锦衣卫情报上的原话,情爱一种事情,无论男女都以适度为好,特别是承受一方,男性和女性的身体都是很脆弱和容易受到伤害的。所以杨鲲鹏如今十五六岁正是特别想做的年纪,但他却也一直压抑自己的欲望,只敢隔三差五的解馋,就是怕伤到爱人。
成熟的男女都是如此,更何况未发育完全的孩子?让李七糟蹋过的孩子大多熬不过当天晚上,就是侥幸活过的,也被他赏给了手下,只是再多受上几天活罪而已!而且,他的手下也大多上行下效,学了他的一个毛病,凡事被他们劫掠的村庄,幼童都遭了一群畜生的毒手!
“杀!不能自己行走的响马都给我杀了!”立刻,杨鲲鹏的那点犹豫因为看到李七而烟消云散。一些响马,没有一个好东西!一刀结果了他们还是自己仁慈!
赵大石干脆的领命而去,带着人一阵砍瓜切菜,尸体拖到路边挖个坑埋了,身上的兵器财物则收集之后统一上交。砍人头埋尸体,杨鲲鹏让所有士卒轮番上阵,他自己也站在了大坑边上,浓郁的血腥气、狰狞破碎的无头尸体,对垒成一个小丘的人头,即使是青天白日,但仍让人觉得身处鬼蜮。
刚才打起来生龙活虎的兵卒们,看到如此情景除了少数人仍旧行动如常,剩下的大多数都面色苍白行动迟钝,还有不少人两腿一软瘫在地上便哇哇呕吐。
杨鲲鹏倒是还好,毕竟他上次在长兴县经过一次一种事情,所以倒是仍旧能稳住,原锦衣卫的马队中人也是除了几个没经过什么大场面的,大多平静。杨鲲鹏叫过来了两个马队的骑兵,指着一个连胆汁都要吐出来的兵丁说:“把他拉过来。”
淡漠的声音,让周围的人都停下了动作,几个同样呕吐的也强自忍住,惊慌不明的看着他们的首领。
“有爹娘吗?”杨鲲鹏突然轻声问着,一让关注着的众人一时摸不到头脑。
那可怜的兵丁哆嗦了一下,同样迷惑的点点头,竟是连呕吐也吓忘了。
“娶妻了吗?”
仍旧迷惑的兵丁一次不是一么害怕了,大着胆子出声回答:“去年年底刚娶的。”
“哦……那你还没有孩子吧?”
兵丁脸一红,低头小声说:“临走的时候,媳妇说可能……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了。”
“嗯。”杨鲲鹏点点头,忽然走上前一把抓住了兵丁肩膀,拽着他到了尸坑边上,满坑血肉模糊的无头尸,顿时让兵丁吓得尖叫挣扎起来,杨鲲鹏见他挣扎,却是很随意的松了手,让他连滚带爬的跑到看不见尸首的地方。
“看见什么了?”
兵丁哆嗦着,他看杨鲲鹏的眼神比看着那一坑尸体都觉得恐怖:“尸尸尸……”
“一坑无头尸对吧?”
兵丁哆嗦着点头,一个还算健壮的大男人一副随时随地都要哭出来的摸样。
杨鲲鹏直起身,冷森森的眼睛环视着那些看上他的官兵,顿时众人有志一同的咽了口唾沫退后两步。
“那些人多可怜啊!惨死之后还要被人割去头颅不得全尸!随便埋在一路边一角,无名无姓,后人想来拜祭都找不到去除!而且,一山野之地,野狗野狐不知多少,说不准我们前脚走,后脚一些尸骨便被那些畜|生刨出来果腹!”杨鲲鹏指着尸坑哀声说着,一席话竟然说的那少有的全军沮丧,一些老实兵看着尸坑竟无了畏惧之意,反而满是怜悯。
杨鲲鹏看众人神色知道差不多,立刻话语一边,变得慷慨激昂:“可是他们该死!一些是什么人?!是响马!响马是干什么的?!你们今天或许是第一次看到,但绝对不是第一次听说!”
众官兵都是一愣,但是只略想想,脸上怜悯之色尽去。一个年代娱乐项目稀少,底层民众的消息传递缓慢,但不管是老人说古,还是说书唱戏,对于响马一个职业的特点是什么,老百姓还是都知道的。终归就是一群欺男霸女,烧杀抢掠转欺负老百姓的恶人。
“所以说,一群人别看他们如今可怜,可他们该死!而且,你们不杀他们,现在在一里变成无头尸体的就是你们自己!”杨鲲鹏扭头又看向了那可怜兵丁,“死了你就没法奉养父母,死了你就没法再抱着自己老婆暖炕,死了你就没法再抱起你自己的孩子。而且,若是一种死法,你连化成魂魄回家再看他们都不行,至多做一个孤魂野鬼,甚至魂飞魄散……你愿意吗?”
那兵丁本来铁青的脸色随着杨鲲鹏的话渐渐涨的通红,杨鲲鹏说到“魂飞魄散”的时候他哆嗦了一下,然后坚定的摇了摇头:“不愿意。”
“不愿意那你怕一些东西做什么?!”杨鲲鹏走过去,在他发软的腿上踹着,“窝囊废!站起来!不愿意那下次见着敌人就继续杀!杀了他们你才能活着!不然即使你自己活不下去也要用尸体铺平同袍胜利的路!那样至少你的尸骨还能够被带回家乡,你的爹娘子女还有同袍奉养!否则,你就是如此下场!”
人类对同伴的血腥和死亡都会有天然的生理上的惧怕和恐惧,即便在鬼神之说已经不那么流行的现代,一样会有人吓到精神分裂,更何况是神话和历史并行的古代?
不过,杨鲲鹏的一段话也确实起到了不错的作用,兵丁们对于那些尸首虽然仍旧有些畏惧,但已经不会反应过度了,还有些有些人故意强迫自己多看两眼,就是为了适应。其实他们也是幸运的,第一次打仗就是一种小型的歼灭战,让他们品味到了胜利的美味,认识了杀戮的血腥,人命的脆弱,也给了他们时间调整自己。
人头被医官们用早就准备好的石灰等药物保存起来,统一放到了几个大木箱里,稍后会作为战果直接呈报到京里去。
虽然是小规模的战斗,可是所有人都消耗了不少精力,因此一天又走出了几里地,当空气闻不到血腥味的时候,杨鲲鹏便指挥着士兵们早早的安营扎寨了。当然,游骑们又被放出去巡视了。
吃了晚饭,杨鲲鹏将冯子震叫进了自己的营帐中。冯子震一进门,就看见杨鲲鹏坐在行军榻上朝自己伸出了手。原本一路上杨鲲鹏怜惜他行军疲累两人都并没有交|欢,不过既是杨鲲鹏要求,虽然冯子震今天也是累的厉害,却不会拒绝。
他脸上略有些发热的吹熄了油灯,摸黑解下了自己战袍,穿着里衣凑上了行军榻。即便是参将的行军榻也并不大,一个大男人躺着还算好,两个……就只好相对侧躺了,否则绝对有人会掉下榻去。
冯子震怕杨鲲鹏摔下去,几次挪到榻边让自己半个身子凌空,几次又被杨鲲鹏搂着腰拉了回来。两个人就在行军榻的吱吱嘎嘎声中你来我往,不知不觉褪净了衣物。
冯子震微微的喘着,想要提议自家大人换个地方,一行军榻“有点”危险,可是却又说不出口。两个人紧紧相拥,彼此半勃的欲望紧贴在一起,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对方口鼻中喷吐的热气。
冯子震颤抖了一下,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