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华章 第18部分阅读
盛世华章 作者:肉书屋
鲲鹏于是将他搂得更紧了:“冷吗?”
“不……”低低的温柔的声音伴着热气吹拂在耳边,冯子震感觉自己颤抖得更厉害了。
“嗯,那就睡吧。”杨鲲鹏将被子朝上拉一下,并在冯子震的背后掖好,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睡?”
“是呀,睡吧。”杨鲲鹏的手温柔而缓慢的摸过他的背、腰、臀还有大腿,然后再慢慢朝上,最后停在了他的腰上。
“不……吗?”冯子震窘迫的问,他感觉自己的下||身越发的坚硬了。
“哈哈哈!”杨鲲鹏笑了,一让冯子震有着逃跑的冲动,“不了,我怕你身体受不了,等到回京了,咱们有的是时间补回来。而且,到时候伊人的书应该也写好了吧?我今天就想一么抱着你,不舒服吗?”
“不。”
“那就睡吧……”杨鲲鹏的手开始在冯子震的腰上轻柔的拍抚,就像是母亲哄着孩子入睡,那是绝对的爱和保护!
冯子震以为自己大概会因为紧张而难以入睡,可是实际上他很快便睡着了。黑暗中,杨鲲鹏听着他有节奏的清浅的呼吸声,却是一夜未眠——
其实今天他一直在害怕,不管是一开始两军对垒,还是到后面埋葬尸体,看着那一颗颗血肉模糊的头颅,他恍惚间竟然看见了自己的头、李樯骄的头、杨老爹的头、甚至……子震和赵璞的头!
今天,他已经算是真正的牵扯进入一个世界的历史中了,他一只迷路的蝴蝶将会扇起越来越大的风暴。但一风暴是好的还是坏的,他却一点都不清楚。就如今天,只要运气稍差一点,他和一三百多条人命就交代在一里了!
今天胜了,可是明天呢?明天如果也胜了,那么未来呢?只要他一路胜下去,他牵动的人命就会越来越多!会不会有一天甚至会影响到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命运?
如果他真的是一个世界土生土长的将军,那么他大概不会想一么多,只要尽自己所能忠君之事便好了。
但他不是,所以他胡思乱想,所以他在夜晚找来了子震,和他紧紧相拥,用他的体温来安稳和舒缓自己疲累紧绷的心……
063 心结〖〗
在温暖、舒适而且安全的环境下,冯子震睡了一个好觉,可是他一醒来就看见的却是一双充满了血丝的眼睛!
“大人?!”吓了一跳的冯子震不由得惊叫出声。
杨鲲鹏慢了半拍才有反应,他闭着眼睛晃了晃脑袋,然后模糊的叫了一声:“子震?”
“大人!您一夜没睡吗?”冯子震也不顾自己什么都没穿,匆忙跳下床来将杨鲲鹏僵硬的身体放倒,用被子裹了个严实。可是在他要离开去找医官的时候,杨鲲鹏却猛地伸手抓住了他。
“子震,你没事。”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杨鲲鹏现在的脸色苍白如纸,说话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冯子震怎么看他怎么不像没事。
“子震你快穿上衣裳,你看你的手都冻凉了。”杨鲲鹏上下看着他,色迷迷的笑了,冯子震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拾起地上的衣裳,三两下穿戴整齐。无奈的红着脸拿了个小马扎坐在杨鲲鹏身边,他也看出来了,既然他家大人还能这么取笑他,那他彻夜未眠应该不是身体上的原因,而是心事——
这也算是奇闻了,毕竟他家大人可是少有的脸皮厚心中宽,真不知道这世上还会有事情困扰得他彻夜未眠……
杨鲲鹏看冯子震一副你不说清楚今天就别想起床的架势,苦笑一声,开了口:“子震,你害怕,你说有一天你要是战败了,连累了你怎么办?”
冯子震一愣,想想昨天的场景,原来慷慨激昂背后,他家大人一样是胆战心惊啊?不过也是,无论他平常如何老成持重,可他毕竟只有十六岁,只能算是个半大的孩子……
“这世上哪里有常胜的将军,败了就败了。就像大人曾经跟你说的,只要人还在,其他的就都没关系。”
“可要是你败得太大了,连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有了呢?”杨鲲鹏可怜兮兮的咬着被角。他少有的示弱,让冯子震下意识的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那个时候,你就陪大人一起死。”
杨鲲鹏抓住他的手,将脸颊凑上去享受爱|抚:“你自己败了没什么,就是你和你都死了也没什么,可你怕,怕你的自以为是犯了大错。”杨鲲鹏不敢多说,事实上今天他已经说得够多了。
冯子震笑了:“大人会卖国吗?”
“当然不会,怎么可能?!”
“大人会拿军士的性命当垫脚石吗?”
“不会!打仗不可能不死人,但你会尽力让士兵不会无意义的战死。”
“能够做到这两点,大人就算成不了名将,至少也算是无愧于天地的大丈夫。既然如此,大人还胡乱担心什么呢?”
“……”杨鲲鹏默然,冯子震说的都对,可是这世上好心办坏事,自以为是的人很多,杨鲲鹏自问自己能够做到不会行差踏错吗?
“子震,你跟你这么久其实该知道,你是挺笨的一个人。别笑,你说真的。而且不但笨还自以为是。”
冯子震摇头轻笑,实在不明白自家大人今天怎么这么反常,不过他握紧了他的手,没有松开。
“子震,你其实很多事比你看得明白,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你一定要告诉你。你害怕你会越走越远,到最后甚至会迷路。”
“是,大人。”冯子震肯定的回答着,不过他知道,其实只要他家大人记得今天自己的惶恐和无措,他就永远也不会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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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平,奉天殿
今日是大朝的日子,满朝文物分左右站班,八成的文臣脸上都带着势在必得的坚定表情,因为他们今天要做一件大事!可是没想到,还没等他们说话,高坐龙庭的皇帝先出声了:“诸位爱卿,前些日子太后与朕谈心,言道朕的年纪也不小了,该是成婚的年纪了,不知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众文臣都是一愣,他们今天本来要提的就是这选妃立后之事,本来以为在这爱玩的小皇帝身上要费一番周折,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自己提出来了?!
众臣你看看你你看看你,最后统一道:“陛下英明。”
赵璞那个美啊,这可是他登基到现在第一次听到众臣这么整齐划一的对自己说这句话,虽然知道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为自己说出这句话而后悔,可是……
赵璞砸吧了两下嘴巴,决定多体会一下这美妙的感觉,因为短时间内他是再也别想听见第二遍了。
“呵呵,众爱卿谬赞了,真是让朕惭愧啊。”赵璞嘿嘿笑着,朝一边当值的太监使了一个眼色,这太监也是熟人,就是原本军工厂的管事太监,在曹斋程奎都离开后,赵璞身边缺少一个灵力又衷心的,于是就想到了杨鲲鹏曾经对他提过的张安。
张安一看赵璞眼神,立刻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本奏折,而且还是单用肉眼看着就够厚的一本奏折!
“所以呀,朕前几天就让秉笔司走了一趟内宫的各衙门,把朕大婚宫中需要的支出都算出来了。朕也不想难为诸位爱卿,只要户部拨了银两,内宫立刻就开始准备。至于那选择女子的事情……朕太年轻,眼力不好,还是诸位爱卿和母后商量着办吧!”
“陛下英明!”
“啊?哈哈哈哈!”刚说听不见了,这就又听见了一次,赵璞笑的好不开心,而且看着平端奏折走向首辅谭清远的张安,赵璞甚至有一种立刻打滚狂笑的冲动,但是最后他忍下了!
谭清远可以说是哆嗦着双手接下了奏折,心中暗道皇帝果然是长大了啊,知道近贤臣,知道听你们这些文官的话了~可是他刚激动没一会,一打开那本折子,因为欣喜而变红的脸瞬间便变成了黑色!
奏折一开始就是很贴心的大目录,那几百万两接着几百万两的金额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两只手抖得如同犯了鸡爪疯。
“陛、陛下,这数目是否有些出入?”
“没错!一两都没错!朕让他们一笔一笔核算了六遍,其实这只是整理后的总纲,谭爱卿要是想看具体的目录……张安!”
“是!”张安退下去了,一会四个大汉将军两两合力抬上了两口大木箱子。
“这里边就是具体的账目,各位爱卿可以详查。”
谭清远的手抖得更厉害,连咽着唾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转手将奏折交给了后边的官员,原本莫名其妙的其他官员看过之后顿时都统一都变成了谭清远第二!
那折子上,内宫所需花费银两的总额竟然是一千四百万两白银!可是,大颢历年的财政收入才只有六百到八百万两之间,所以大颢是个年年都保持着财政赤字的“优秀”政府……别说是一千四百万两,就是四百万两白银如今户部也拿不出来啊!
“陛下可否再斟酌一二?”有官员想要讨价还价。
刚才还笑容可掬的赵璞立刻板起了脸:“朕这上面的花费一条条一件件都是按礼制而来!怎么,众卿要让朕失礼吗?”
那里边一条条一件件确实都是按礼而来,可是就像民间婚嫁,新婚夫妻双方许多用具都是代代相传,甚至整个村庄家族通用一般。皇帝大婚也有许多东西是历代君王积攒下来的。这积攒的意思不但包括大颢本朝,甚至还有不少是前朝流传下来的珍贵物品,到了如今已经无处可觅踪迹。可是这些东西都被赵璞毫不手软的计入了“账单”之上,可想而知,这花费有多么的巨大。
“这……陛下……”谁都知道皇帝是在无理取闹,可是赵璞一开始就占了“礼”,占了大义的名分,官员想反驳却反驳不出来。
“总之,户部拨了银子,朕就行大礼,户部没拨银子……”赵璞露出哀叹之色,“朕就是想行大礼也行不了啊~”
这就是杨鲲鹏出的歪主意,想要阻止赵璞大婚,和文臣讲理那是绝对没门的,想要用武力顽抗那也不可能,那么就只能使用迂回战术了——
想要朕大婚吗?可以,朕随你们处置。可是大婚是大事,所以要好好准备,一切都要按照礼制来!可是这世道讲“礼”也是要银子的!
可如今大颢朝廷最缺什么?不是人才,也正是银子!
其实杨鲲鹏本来让赵璞写个几百万两就完了,可是赵璞生怕那群文臣一狠心一咬牙真的挤出银子来。所以带着一群太监几乎翻烂了各种礼制书籍,不但看本朝的,还看前朝,前前朝,甚至把周礼都翻出来了。就是为了让那个账单上的数字越来越大!
一千四百万两啊,事后赵璞自己看着那账单也心里发颤,要是文臣们真的能积攒出这些银子他就认了,只当是把自己卖了……这么多银子,他想让杨鲲鹏养多少兵就养多少兵,他也不用现在天天从牙缝里省钱了。
赵璞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所有大臣顿时都将脸朝向了户部尚书徐锦。
徐锦也是两朝元老了,年纪大了,而且少有的小气,不过也就是这个小气尚书,才让大颢如今年年都能给官员发出饷银来。所以,满朝文武,赵璞对这个户部尚书的印象倒是最好的。
徐锦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而那奏折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竟然又塞到了他手里,不由气得浑身颤抖:“要钱……没有!要命……只有老命一条!”
徐锦举着奏折很威武的喊完,立刻双眼一翻,晕倒在了大殿上。
“快宣太医!快宣太医啊!”赵璞坐在龙椅上吆喝着,天知道他忍笑忍到肚子都疼了。徐锦这老头深知养生之道,身体可是比谭清远那老小子好得多,如今晕倒八成是他见势不妙假装的~正好,他也能借此快快回宫!
赵璞心情愉快的回到了寝宫,哈哈大笑着滚到了床上。打了两个滚之后从袖子里把杨鲲鹏那封信自怀里掏了出来,如今这信已经被揉得极皱了,上边的有些字迹也变得模糊不清,可是他已经几乎将上边的一字一句背了下来。
重新仔仔细细看了两遍,赵璞谈了口气,走到了油灯边亲手将新放在火上点燃,看着信全部烧成了灰烬才算放心。其实这信早就该烧了,要是被人知道这主意是杨鲲鹏出的,那他这次出征就别想完整的回来了。从袖中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锦囊,赵璞将那些灰烬细细扫进了锦囊里。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可笑,可他实在是不安。即使杨鲲鹏为他做了很多,却往往都是因为两人的身份地位而已,他到底有没有真的看着他赵璞这个人呢?
捏着那个锦囊,赵璞撇撇嘴,他不想你娶妻,那么或许他对你还是有些私人的感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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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程奎带着赵璞的密旨已经快到坎儿堡了……
064 难题(上)〖〗
程奎本来想直接去坎儿堡,可是后来想想,他一个京城来的太监忽然跑到皇帝宠臣的老家里,实在太过惹眼。而他要做的事情却是最要不得惹眼的,略一思索,老j巨猾的程奎干脆转道去了大同晋王府。
皇帝私下里派太监去看自己亲爹这就不会有人没事找事了,程奎进了晋王府与晋王私下里说了什么这就没人知道了。他在王府里住了一夜,第二天便启程离开了,只是回去的时候太监放慢了马速。
不知情的人只会以为程奎完成了任务,回去的时间并不匆忙这才如此悠闲。殊不知,此刻这人虽然仍旧是个骑马的老太监,却已经并非是程奎,而是晋王府的内侍刘洪义!刘程二人都是瘦瘦高高苍老的脸上却无胡须,再加上太监特有的那种傲慢敏感的气质,不是对两人特别熟悉的,还真是分不出来谁是谁。
至于真正的程奎早已乔装混入一群王府杂役中,来到杨家。这也是这些年晋王夫妇念着杨鲲鹏的好,不时送些小东西,晋王妃更是隔三差五的召见杨鲲鹏弟弟样有功,以解自己思儿之痛,所以如今有杂役来杨府送东西倒是不觉得突兀。
却不知道杨八福已经被程奎私下里叫到了内室中,杨八福战战兢兢的看着眼前的太监,东厂程奎程公公的名号,就是他这个小千户也是如雷贯耳啊!
杨老爹感觉自己已经八百年没犯病的腿又开始疼了,并且正在不受控制的打着哆嗦……
“杨千户不必如此拘谨,杂家今日只是来送封家信而已。”程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无害,如今他面前站着的可不止是个小小千户,他还是皇帝宠臣的亲爹外加皇帝本人的公爹!
程奎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能够当当今圣上的公爹,这位杨千户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杨老爹虽然明白了程奎并无歹意,但仍旧是战战兢兢接过了信。刚要拆开,程奎忽然又发话了:“杨千户稍等,待杂家出去了再看。”
“是、是!督公请!督公请!”程奎总算是不在了,杨八福抹了把汗,拆开了信封。不过他有点奇怪,既然是家信,那必定是他儿子鲲鹏托着程奎送来的,怎么这堂堂东厂的厂督态度如此小心慎重?
带着疑惑拆开了信,没看两行,杨八福就窒息似的喘气了粗气!
信的内容很简单,搁到任何一个人手里都只会以为是一家主母代替丈夫对于自己公婆的问候。但问题是,这个主母的名字叫赵璞,身份是当今皇帝,而那位被代替的丈夫名叫杨鲲鹏,正是他杨八福的儿子!
哆哆嗦嗦的将信看完,因为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杨八福又从头到尾看了三遍。然后,在事实面前,他杨八福不得不承认他貌似确实有了个皇帝媳妇!!!!
正当杨八福坐在凳子上发呆的时候,敲门声响起,他立刻将信团成一团塞在了怀里,狠声问着:“谁呀?!”
“杨大人,看完信了吗?”太监尖利的声音如同兜头浇了杨八福一盆冷水,让他立刻站起来打开了门,“看完了看完了,督公请进。”
“既然看完了,那就烧掉吧。”
“是。”杨八福点头,忙不迭的将信烧了,这信确实留不得,被人看到要出大麻烦的,可是烧了这唯一的物证,他却又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所见的真实性了。
程奎自然也看出了杨八福的逃避现实,待信烧成了灰,他便又掏出了一个信封:“这里边的东西乃是一纸文书,杨千户切勿损毁,看过之后,立即归还。”
看着举到自己面前的信封,杨八福咽了口唾沫,紧张无比的接了过来。而这文书,正是杨鲲鹏和赵璞的婚书!
这一下,杨老爹是彻底的面对现实了。他明白了,程奎这次来不是给他送家书的,而是来警告他的。这真是……儿大不由爹了!
总算杨老爹的心脏还算结实,他不止很快接受了现实,甚至进一步开始考虑实际问题:“那胡家丫头……”
“这点杨千户不用担心,陛下英明,自会处置。”
杨八福嘴角哆嗦了一下,会“嫁”给自己童年玩伴现在臣子的皇帝,确实是够“英明”的!杨老爹暗暗叹息了一声,本来以为会和老同僚成为亲家,可是如今倒好,说不定到最后会成了仇人。而且可怜了胡月儿那孩子,本来是个多好的孩子啊!
想完了胡月儿,杨八福又开始想冯子震,虽然老头子很恼怒冯某人勾引自己儿子的行为,可那毕竟也是他看着长起来的孩子,不让他们两人成亲,固然是为了他杨家本身着想,其实也是为了那孩子着想。如今皇帝的婚书看过了,那么与杨鲲鹏成亲在前的冯子震还有好日子过吗?
硬着头皮,杨老爹准备问问,看能不能救他一条小命。
“督公大人,冯子震……我稍后便写信会让鲲鹏休了他后赶出杨家去!他原本是我杨家的奴仆,不过却满肚子坏水!我不会……”
看着卖力解说的杨八福,程奎忽然笑了:“杨千户,你们杨家都是好心人啊。”
“啊?”
“冯大人的事情您也不用担心,陛下并非没有容人之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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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府南阳县
杨鲲鹏带着人到了南阳县城……他虽然早就知道何威贵不是个东西,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位知府老爷竟然派了从七品的通判带着一个不入流的府经历并几个差役,远远的在南阳县城二十里外便把他截住了。
这些人来的目的有两个:一、营地已经准备好了,就不用“劳烦”他们入城了;二、那些首级也不用“劳烦”他们找人送入京城了,知府大人可以代劳。
真是说得比唱得好听!而且按理说,客军到了目的地,本地官员都会有些慰劳,就算拿不出银子,也会弄些好吃好喝的,而这群人不只是想要抢功,还要一毛不拔!这且不说,杨鲲鹏作为主将,何威贵作为当地知府,于情于理他们俩都必须见个面,说说剿匪的具体事宜,可是通判提都没提这件事,显然是何威贵根本不准备见杨鲲鹏!
杨鲲鹏挑眉,他非常怀疑这个何威贵的脑袋被驴踢了!他这种做法,要是对付偏远地区而来且没有后台的客军,说不定还有些用。可是他杨鲲鹏是谁?一路之上,就是北直隶的官员即使面上不愉,也要老老实实给他金吾营奉上餐饭,没一个敢克扣的!而且到了如今这种情况了,他竟然还是于剿匪之事异常的懈怠!
他在南阳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早就爹不疼娘不爱,就算日后响马全灭,他的仕途一样完蛋大吉!到如今,他竟然还敢如此无法无天?!
杨鲲鹏看着这几个知府衙门的佐官,他们倒是比何威贵这个知府老爷明白事理。一个个都是点头哈腰的,杨鲲鹏倒是也不难为他们。制止了赵大石等几个暴脾气的打人冲动之后,叫过了带头的通判。
“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不敢不敢,小人姓吴,单名一个用字,将军直呼小人姓名即可。”
杨鲲鹏喉咙中发出“咯”的一声,智多星吴用啊!这倒有趣,他家乡还有个林教头呢,不知有没有机会让他们哥俩见见面?失礼只是一瞬之间,不过吴用的态度和名字到确实引起了杨鲲鹏的好感,毕竟识时务的人都是容易引起人的好感的。
“那在下便失礼,称呼一声老吴了。”
吴用连说不敢,杨鲲鹏却单方面将这称呼定了下来。
“老吴,刚才你说的那两件事……呵呵!你明白,我明白,可是只有你家大人不明白。我也不难为你,稍后我便老老实实的和你去营地,只是那些首级就不麻烦何知府了,在来的路上我已请锦衣卫代劳,帮我送入京中去了。”
吴用送杨鲲鹏到了营地,这地方原本是南阳府一处荒废已久的军营,营寨的大门都朽烂得只剩了半边,平整的校场埋在了荒草堆里,黄鼠狼和狐狸见到人来到处乱窜。杨鲲鹏很倒霉的踩上了一脚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粪便……
吴用看着杨鲲鹏甩着脚上的污秽,一张脸吓得都绿了。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位少年得志的将军心胸竟然是异常的宽广。他只是看着这凄惨的营地叹了一口气:“老吴啊,天色也不早了,你就带着人回县里复命吧,这地方看来要大修,我也没法留你了。”
“……”吴用略微沉吟,继而朝着杨鲲鹏深深一揖,什么也没说带着自己同僚与下属走了。在他身后,杨鲲鹏已经召集着士卒们开始收拾营房了。
待听不见身后的响动,一个府经历凑到了吴用身边:“老吴啊,这个杨参将人真是不错啊。”
“是呀,他带的兵也是不错的,怪不得一来就能杀了李七!”
“老吴!老李!咱们赞也就只能在外边赞,要是回了县里也这么说,当心挨板子!”又一个府经历凑了上来,让两个同僚提高警惕。
随即三人一起叹了口气,上了马车(之所以安排马车,其实何威贵的初衷是运首级,而非为了让他们来去方便,因为来的这几个人都不是他为他所喜的下属)。
另一边在冯子震多次劝谏未果的情况下,杨鲲鹏也加入了休整营地的队伍当中。
“大人,以何知府今日的行动看,我们后边剿匪是不会有当地官府的配合了,大人该集中精力思考良策才对,不该跟着我们一起劳作!”跟在杨鲲鹏身边拔草的冯子震仍旧不放弃的小声劝谏着。
杨鲲鹏终究是被他说得没了办法,他扭头给了冯子震一个坏坏的微笑:“子震,你以为我指望过何威贵这个饭桶吗?”
“大人?”
“他如今这态度对我们来说非但不是坏事,或许还是好事,当然,唯一的问题是,我们以后吃饭大概要自己进城买粮了。”杨鲲鹏朝着仍旧担心的冯子震挤了一下眼睛,“你忘了一个人了吗?”
“大人就这么信得过他?”
“没关系,他要是没办成,那我们除了明面上的文官,不是还能找暗地里的锦衣卫帮忙吗?”
冯子震无奈摇摇头,事到如今,也只能找锦衣卫了。
“谭维纲!你欺人太甚!”这俩人刚刚说到锦衣卫,某锦衣卫千户就和某文官打了起来……
065 难题(下)〖〗
要说谭维纲这一路上也是够不容易的,往常他虽然也有外出公干的时候,但那都是一路顺着官驿而下,更有各地的同僚热情接待,比之游山玩水更加的悠闲。原本他以为这次出来也只是比往常略微劳累而已,甚至人还没出发就已经置信各地的同僚,相约叙旧。可事实却是,自离开顺平到现在他每日都被马车颠簸要散架一般,别说是游山玩水聚会同僚,就是每天晚上下车宿营,对他来说都很困难的事情。
不过谭维纲不是傻子,到底是没敢用自己监军的身份提议让杨鲲鹏缓下速度。毕竟他也知道兵贵神速这个道理。只是偶尔撩开车帘,看着车外身着大红罩甲英姿飒爽的曹斋,谭维纲在遗憾自己不会骑马的同时,曾经被他掐灭的那点别样的心思,竟然又有些蠢蠢欲动——
谭维纲在曹斋多次拒绝,且谭清远刻意警告之后,他便没了那重归于好的心思,毕竟如今他们身份越发悬殊,且就像他爹说的“天涯何处无芳草”?
他这次出任监军,完全是因为谭清远要他日后在兵部发展,所以把他放出来挣军功。
中央的官员其实大多被下边人所蒙蔽,并不知道河南匪患的具体情况,只以为是流窜的盗匪扰乱地方而已。大佬们都觉得杨鲲鹏必定能获胜,不过战胜了自然并非是武将的功劳,而是文官运筹帷幄!这不但是个得军功的好机会,还能借机敲打敲打杨鲲鹏,让他看清形势,何乐而不为呢?
但如今谭维纲身心具疲外加每日无聊,他对曹斋又如何不会死灰复燃?
今天一下马车,谭维纲看着营地就不快的皱起了眉,不过,在他想来何威贵不让金吾营进城倒也并没有错处,毕竟谁知道这群粗汉进了城中会惹出什么事?顿时何威贵在谭维纲心中竟然变成了一个爱民的好官。
但他觉得自己是文官,又是当朝首辅的独子,何威贵不招待杨鲲鹏不表示也不招待他。不然至少他也能住到城中的驿馆去,反正不管如何也比在这地方住宿得好,而且,若是能拉上曹斋,说不准二人便能旧情复燃,在驿馆中颠鸾倒凤一般~
想着美事的何威贵当即就派了书童去邀请曹斋一同入城,不过却被曹斋拒绝。谭维纲不死心的自己前去邀请,正好碰上了李樯骄在和曹斋说私房话,可谭维纲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私房话啊,此人很“正大光明”的凑上去邀请曹斋同往。
然后,曹斋还没说话了,这些日子因为注意到谭维纲偷窥,早就憋着一肚子火气的李樯骄先炸了!
“谭维纲!你欺人太甚!”
谭维纲一愣,心说我什么地方招惹到这个锦衣卫了?不过他也不是任人捏扁揉圆的主,见李樯骄来势汹汹,谭维纲一弹衣摆,很潇洒且目中无人的问:“在下今日是来邀请曹公公同游,与旁人无关,却不知道怎么变成了我欺李大人太甚了?真是好没道理!”语毕一甩袖子,背过了身去。
“你……”李樯骄更气,不过这次曹斋总算是来得及止住他发疯。
“多谢谭大人相邀,不过或许对谭大人来说入城是好,毕竟那里有大人的同好。可是对我等这些粗人来说,还是这地方住得舒心,住得自在。所谓道不同不相为盟,谭大人,还是您请自便吧。”
谭维纲见曹斋转身就要走,仓促间伸手一抓抓到了他一只胳膊:“斋弟!当日你家之事我是真的不知!圣人都说不知者不罪,我俩就不能破镜重圆吗?”
曹斋顿时红了脸,不过不是羞的是气的!幸好他们如今呆的地方时众多马车之间,没什么人,否则这要是让旁人听了去,还不知到时候要被怎么传呢!曹斋气,另一边的李樯骄更气,他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谭维纲抓住曹斋的那只手,想要立刻将两人分开,却又怕动作粗鲁伤到曹斋,于是只把自己气得险些吐血!
“谭大人,破了的镜子能重圆,因为那是死物,死物即使受伤破碎也没有疼痛,也不会流血。可人是活的,人心是肉长的,或许有的人在伤过一次疼过一次之后还能宽宏大度,可我曹某人却不是。其实,若不是谭大人您休了韩氏……呵呵!”不置可否的冷笑一声,曹斋抬手一比,“谭大人您请吧,从此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欠,也互不相干!”
曹斋答得干脆决绝,谭维纲愣了一下,松开了手。他原本以为是自己放弃了曹斋,如今才知道,根本就是人家先放下了自己!
“何必呢?”见谭维纲狼狈远走的背影,李樯骄低声问着。
“如今又不是你了?刚才是谁如同炸毛的猫儿一般?你怕什么?”
李樯骄脸上一红,嘴上却不饶人:“是呀!我就是怕!我怕你又想着和他好了,毕竟……”说到半截,倒是把自己说得难过了,“毕竟不管现在如何,当初你们彼此确实是真心喜欢的,可是我不一样,是我自己死皮赖脸偏要跟着你的。我这白送上门来的,总归是比……”
“啪!”曹斋轻轻拍了他额头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莫名其妙的就要把自己说得落下泪来。
“不要总是胡思乱想!要不然我和你也去办婚书?”曹斋叹气,他也不是善于言辞的人,见李樯骄如此心里难受之于,却也不知道如何规劝。
“我是锦衣卫的,你却是内侍,以陛下对你的信任,以后八成会把东厂给你,我们若是成婚会给陛下添麻烦的。没事,这就是我自己钻牛角尖而已,过不了多久就没事了。”李樯骄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如往常一般的爽朗笑容,“走吧,咱俩也跟着打扫去吧!”
曹斋任他拉着走了,可是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李樯骄不知什么时候就深深锁起的眉——你怕我有一日离你而去,所以日日小心,事事谨慎,我难道就不怕你有一天因为这样的日子而疲了累了,最终离我而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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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要不要去看看?”先是看见谭维纲踉踉跄跄的走出来,与他们辞别带着他的书童还有几个杨鲲鹏安排的士卒朝县城方向去了。过不了多久,李曹二人也跟着跑了出来,觉得有些不对的冯子震提议着。
“不了,这应该是他们的私事,我们不知前因后果,贸然插手非但帮不了他们,说不定还会坏事,咱们还是先弄好自己的落脚之地再说吧。”
冯子震一想也确实如此,所以不再关注别人
虽然紧赶慢赶可是到了晚上还是只有三分之一的士兵能够住进营房,剩下的三分之二却仍旧只能住在帐篷之中,为了尽量给士兵们空出房间,杨鲲鹏他们也住的是帐篷。这夜他刚准备入睡,曹斋却突然跑来了。
“曹大哥,看你愁眉苦脸的,不只是为什么事烦心啊?”杨鲲鹏打趣问着。
“不要笑话我了,我今天是学艺来的。”曹斋苦笑摇头。
“学艺?”杨鲲鹏疑惑,他这里有什么“艺”好学的?
“我想问问你,你到底用什么方法说什么话才能让自己的心爱之人真心信任自己,不会胡思乱想。”说话间,曹斋若有所指的看向一边伺候的冯子震,神色间没有调笑揶揄,只有微微的羡慕。
“你和李樯骄出什么事了?今天我还听见他对谭维纲大喊,难道不是你们俩一致对外?”
“我当然是拒绝谭维纲了!不过好像就是因为拒绝的太干脆了,所以让他多想了!”
杨鲲鹏想了想,了然的点点头:“我倒是明白一点他的心情,他一开始大概是怕你旧情难忘,所以才会有今天大喊的失态。不过,等到你干脆的拒绝,他大概又觉得你忘情忘得太快,怕自己赴了谭维纲的后尘,有一天也被你转眼就忘掉。”
“可是如今我和他都好好的,有什么事会让我也和他决裂?”
“那么回到你刚开始问我的问题了,李樯骄……确实不信任你。”
被杨鲲鹏斩钉截铁的下了断言,曹斋很郁闷的低下了头,杨鲲鹏撇嘴,一对傻情人。
“知道了你们俩的症结,这问题就好办了,曹大哥,老弟我教你一招。”杨鲲鹏拍着曹斋的肩膀,然后扭头朝着冯子震露出了一个坏笑,“子震!”
“大人?”
“我爱你……”
“噗!”曹斋一口口水喷了出来,冯子震已经浑身石化僵硬无比。
“回去一天对李樯骄说一次,坚持那么一两年的他就对你有信心了,曹大哥,记住,要持之以恒!”杨鲲鹏把被口水呛得说不出话的曹斋“送”了出去,转过身来看着仍旧僵硬的爱人,“吓着了?”
“大人……”冯子震退后一步,眼神游移着不知朝什么方向看,倒像是他做了亏心事一般。
“这句话我也没对你说几次。”
“我……我信大人!”
“我当然知道你信我,可是我还是想说。因为当我对你这么说的时候,不只是你能够感到快乐,我也一样。‘我爱你’这是让我多么快乐的事实?”杨鲲鹏低笑着,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说出这么肉麻的话,不过这全都是他的真心话。
冯子震张张嘴,俊脸已经变成了紫红色,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听到杨鲲鹏如此说的话,他确实是快活的!
“现在不能碰你,记着我说了多少次爱你,等到回去,我就让你亲身感觉到多少次!”杨鲲鹏拥着冯子震,一边亲吻他的耳际颈侧,一边轻声低语。冯子震的身子在他怀里渐渐无力放软,听他声音喘息得更是越发激烈。杨鲲鹏坏笑着将人半抱半拉的弄上了行军榻……
这一夜他们虽没做到最后一步,但其中冯子震的温柔依从手口并用,却是别有一番销魂滋味~
第二日,用过早饭之后,杨鲲鹏仍旧指挥着众士卒整理营房,可刚干了没多久就有巡逻的士卒抓了几个窥视军营的可疑人物。
“这么快就来j细了?带上来!”杨鲲鹏听到抓了人反而高兴不已,毕竟那人还没有消息,要是从这些探子身上知道些响马的底细可是好事!
“大人啊!草民冤枉啊!”
“大人!我等冤枉啊!”
“冤枉啊!”
片刻,三个个高呼冤枉的男子被兵丁推推搡搡的带了上来,看见杨鲲鹏之后跪在地上便高喊冤枉。这三个人一个黑脸大汉、一个白脸书生、还有一个鹤发老翁,也就那黑脸大汉看着可疑些,不过人不可貌相,况且周围都是荒山野坡远离官道,他们跑到这里来绝对是别有用心!
“哼!尔等青天白日的跑到我营盘之外偷窥,分明是j细!何来冤枉之说?!”杨鲲鹏一拍桌案怒目瞪视三人。
那三个人对望一眼,最后还是老翁带头回答:“这位小将军,我等确实是在营外偷窥,可我们绝对不是j细啊!”
“既来偷窥,又如何不是j细?”
“唉……这位小将军不知可否请营中统领出来一见?我等见到他老人家之后,自当禀明事情经过。”
杨鲲鹏对天翻个白眼,心说这半年多来他自觉已经很有威仪了,怎么还是被人当成“小~”将军?!更郁闷的是李樯骄和曹斋竟然在一边偷笑,别以为我没看见!
“这位老丈,这便是我金吾营参将杨鲲鹏杨大人。”还是冯子震有良心,在诡异的静默中,站出来为他家大人说话。
帐中跪着的三人都是一愣,然后出现了让杨鲲鹏目瞪口呆的一幕。
“这位将军,恕小老儿眼拙,竟没认出是恩人!”
“原来是恩公大人!恩公!请受学生一拜!”
“恩人呐!真是恩人呐!”
三个大男人,当场竟然就在杨鲲鹏的大帐之中嚎啕痛哭。正在这时侯,又有士卒来报,说外边扶老携幼来了一群百姓,有空手而来的,但更多的却是赶着牛羊背着口袋,看上去是向大营方向赶集来的?
杨鲲鹏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弄得晕头转向,无奈之下他拉起了那老人细细询问事情原由。原来如今的这种情况,根本原因是杨鲲鹏杀了李七,间接原因却是一群商人!
这些商人大多是想要回南阳老家的商贩,可是因为如今南阳匪患严重,就是大商队也多有被劫持者,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小商人。所以一直滞留到听说金吾营出征,这些小商人在互通消息之后,便集结成队跟在了金吾营身后,想着有个照应。
这事杨鲲鹏也知道,虽然成了免费的保镖,但是想想这些商人也不容易,杨鲲鹏也就没管他们。
而那天杨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