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华章 第36部分阅读
盛世华章 作者:肉书屋
溢出来都是一样的。
睁开眼,冯子震便要起身,毕竟,刚刚他还没洗漱,便一时情急上了床。他原本心中抑郁,谁知刚一翻身,眼前的情景便吓了他一跳,胡和鲁竟然就站在他床头!只要抬脚就能扑到上|床来!
一惊之后,冯子震心中虽然后怕,但还是很快便恢复了冷静:“太子殿下,去而复返可是忘了什么东西?”
太子咽了一口唾沫,暗暗后悔自己刚才因眼前的景色太美,看呆了片刻,不过转念一想,冯子震只是自摸便如此诱人,稍后他二人颠鸾倒凤,岂不更是……他的眼光果然不错,这男人确实是个少见的尤物!
“子震。”胡和鲁很“自然”的坐在了床边,冯子震刚才在被子里一番折腾,里衣略略有些松垮,露出了锁骨和小半个胸膛,作为武人,他身上少不了伤疤,这些疤痕若是在别人身上胡和鲁看见后只会觉得倒胃口,可是在冯子震身上,只会让他有一种扑上去啃咬吸吮的欲|望!
“殿下。”冯子震毕竟算是软禁,他这小院落别说门锁,就是门闩都没一个,原本他都会将椅子顶在门口,虽然不能阻止外人进来,但至少会让他听到响动,可谁知今天不过一个疏忽,就让自己置身在危险之中。
“子震,我是真心喜欢你。”胡和鲁直勾勾盯着冯子震,他的手则顺着铺开的被子朝冯子震摸去,“你跟了我吧……”
冯子震背脊发麻,有一种躲闪逃跑的冲动,可是现在他和胡和鲁就像是碰上了猛兽的游人,野兽正在观察,游人若是转身就跑,野兽一定会立刻扑上去将他吞进肚去,“殿下,我若不答应那又如何?”
“你为何要不答应?”胡和鲁皱了一下眉,他现在憋得难受,只想扑上去好好享用一番,可是冯子震如今虽然体虚,但身手仍旧不简单,真要反抗起来,他要费上一番手脚不说,说不准还会伤着自己。与其来武的,不如用文的,“若是你能说得我心服口服,我立刻就走。”
“殿下,人非禽兽,虽有欲,却不能任意而为。”
胡和鲁挑眉,知道冯子震这是暗骂他禽兽,心里不由得有些恼怒:“子震,我是一国太子,有朝一日更是是九五之尊,你也是个有才能的人,你难道便不想一展所长?你若是跟了我,那杨鲲鹏能给你的我能给,他不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你!若是你我君臣携手,灭了南朝重建我金焱帝国那也并非不无可能,到时候,你封公封王也并非难事!”
胡和鲁喜欢冯子震,但他从懂事起就是太子,日常行事只要是他想要的,都是招手即来,偶尔有不容易到手的,稍稍伏低做些样子便好了。如今对冯子震,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极致了。
“殿下,这屋里并无卖身的娼|妓。”冯子震洒脱一笑,虽然如今衣衫狼狈,却毫无羞窘胆怯之意。他对娼|妓并无歧视,可是这个时候也只能这么说了。
胡和鲁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紫红,有心用强,可是想起刚刚的顾忌,只好冷哼一身,起身离开。
冯子震在他离开后低声叹息,没想到,这位太子殿下性子如此急躁,这事情的发展还真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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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颢,顺平
海战与陆战不同,陆战长则半月,短则两天便能有一份战报传回京中,可是海战,船队出海之后,难道还要单独派出一艘战舰来回传送消息?信鸽之类的更是别想,鸽子有夜盲,天黑之间飞不到陆地,就只有被淹死的份,其他鸟类就更不方便了。
海战可以说是最让人提心吊胆的了,很可能全军覆没了自己还不知道,等到知道了却是敌人的战舰已经开到自家门口了。虽然杨鲲鹏对自家海军充满信心,毕竟这几年海军在原基础上更是发展壮大了不少,但不得不说,前世近代中国的海战阴影还深刻的烙印在他的心里。
家里家外的压力让杨鲲鹏整天神经紧张,为了不让自己发疯,他几乎是发了狠的操练自己手下的兵丁,一时间本就闻杨大指挥使而变色的各个京营,更是惨叫哀嚎一片。
到最后连赵璞也看不下去了,让曹斋把杨鲲鹏给请到宫里来了。一看见杨鲲鹏,赵璞当即吓了一跳。
“你看你自己都变成什么鬼样子了?”
“我穿错衣服了?还是头发没梳好?”杨鲲鹏有气无力的摸摸自己的脸。
“你这几天吃饭了吗?”训斥过后,赵璞更多的是感觉到心疼,杨鲲鹏消瘦的如同饥民一般,肤色更黑了,两只眼睛眼眶深陷,眼神呆滞,嘴唇都干裂了!
“我……”杨鲲鹏看着赵璞的眼神迷茫,“我忘了,应该有吃过吧。”
“你!你要把自己折腾死啊?!”赵璞伸手一拉杨鲲鹏,本来他今天还想卖卖关子,让他猜一下自己准备的惊喜,可是现在什么逗趣的心情也没了。
两人走进卧房,杨鲲鹏闻到了一股久远的熟悉的香味,左右看看,一个大托盘里放着的……那是小蛋糕?布丁?酥饼?
“自从上次有几个昆仑奴能种地让我给疏忽了,后来再送人来,我都让下边人问清楚了他们都有什么技能,这次碰上了两个能做外国糕点的,味道虽然甜腻了些,不过却也并不难吃。你先垫点,我这就让御膳房传膳。”
吩咐了太监回来,赵璞就看着杨鲲鹏傻乎乎的吃着糕点,动作僵硬迟钝,眼眶不由得湿了,他走到杨鲲鹏背后,伸手搂着他脖子:“你别这么折腾自己,他们俩又看不见,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怎么办啊?”
虽然知道自己说的这话实在是太软弱,也太娘,可是赵璞就是忍不住,他甚至有坐在地上,一边拍大腿,一边哭喊着“你这个死没良心的!”的冲动……
杨鲲鹏停下了朝嘴里塞东西的动作,他浑浊的眼睛刚刚不等完全恢复清明,便又蒙上了一层雾气。
“我害怕……”他嘴唇蠕动着,两行泪流出了眼窝,流下脸颊,一直流进了嘴里,干裂的嘴唇被有盐分的液体浸得发疼,苦涩的味道从口中传遍了全身。他用满是点心渣和奶油的双手捂住了脸,因为泪水在不停的朝外涌。
白天的时候,只要一闲下来他脑中就会浮现子震和孟昉被俘,在囚室里被人痛苦折磨的情景,又或者无垠的海里,漂浮着破碎的船体和大颢水军的尸身。夜晚入梦,这些情景更是“真实”到让他每每尖叫着惊醒。
“别怕,没事的,一定没事的。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担着,不管公事还是私事,都会有人和你分担的……”赵璞心疼的将杨鲲鹏抱在怀里,感觉自己的衣裳慢慢被泪水湿透,感觉男人的哭声越来越低,苦笑一声,赵璞知道某人大概是在自己怀里睡着了。想要把他弄到床上去,可谁知自己刚一动,杨鲲鹏的胳膊就立刻箍紧了他的腰。
赵璞当然能够挣脱出来,但是如此一来势必要将杨鲲鹏惊醒,所以他只能无奈的自己给自己罚站了。
不久,曹斋进来询问赵璞是否要传膳,一看这场面顿时受惊不少,不过他也是反应迅速,见赵璞冲他摇了摇头,立刻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至于午膳自然是退后了。
杨鲲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他迷迷糊糊的刚要抬头,就觉得肩头一阵酸疼——长时间疲劳加上睡姿不好留下的结果,清醒之后他才注意到自己刚才竟然是一直抱着赵璞:“你就这么一直站着?!”
“不多,三个时辰而已,祭天的时候我站着的时间不比这短。”赵璞摇摇头,缓缓的动了动酸胀的腿,在原地走了几圈,“曹斋!传膳!”
“是!”
“谢谢。”
“自家人,说这个干什么?”赵璞一挥手,拉把椅子,坐在了杨鲲鹏身边,在圆桌上自己提了茶壶倒水。
杨鲲鹏哭过,睡过,感觉精神好了许多,胸中的憋闷也消散了不少,他一伸手拉过赵璞的“龙爪”,放到唇边轻吻了一下。
“去!刚病好就又这么轻佻。”赵璞骂着收回了自己的手,脸上却是见了红,“正好,李樯骄送来的情报,从你家那孩子手里买情报的间谍在出逃路上被当地的锦衣卫发现,已经全歼,你丢的明年的边关布防图也被抢回来了。”
“看来这计划是成了八成了。”
“没错,没错。”
赵璞与杨鲲鹏两人抚掌大笑,这些人若是直接带着东西消失的无了踪迹,那他们就要重新再想对策了。以金焱那边的想法,若是大颢确定布防图丢失,那么必定立刻重新部署!毕竟这事虽然繁琐,可是距离明年换防还有不短的时间,足以安排人手。不如让大颢假意认为布防图并未丢失,毕竟这东西不一定要原本,这段时间复制一份带走对于那些间谍来说,可是轻而易举的。为了让金焱相信,送上几个间谍又算得了什么?
但是杨鲲鹏不知道,金焱得了“大颢北疆布防图”,却是让冯子震陷入了危险的境地——原本胡和鲁还惦记着他的练兵之法,虽有滛|心,但几次求|爱不成也只能暂且压下,如今有了这图,冯子震的练兵之法却已几乎无用了!
而孟昉也总算知道了冯子震被软禁在何处……
136脱逃(一)
孟昉这个郁闷啊,雄纠纠气昂昂的来到了灿京,结果却是卖了一个快一个月的炊饼,倒也不能说没收获,他首先是学了一手做炊饼的好手艺,其次是赚了不少银钱,用这些钱回去顺平开个客栈茶馆之类的绝对是够了……《
不过,如今总算是不用继续卖炊饼了!
冯子震掬一把辛酸泪,宫里的这两天已经把冯子震被软禁处的情况大致传回来了,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对冯子震礼敬有加的胡和鲁,这两天对小院的警戒又有加强。
“听说是因为太子看上了冯大人,可冯大人不愿意,惹恼了太子。以太子的脾气,八成用强也就在这两天了。”来传情报的是个小太监,金焱皇宫里原本为求安全都要本族之人,这小太监的母亲是被从关内劫掠来的汉女,被一富商买来当妾。只是富商的原配妻子看不上他们母子,趁着富商外出,将他母亲活活打死,把他也卖进了宫中当太监。
小太监虽流着一半的金焱血,却从来都只拿自己当汉人,机缘巧合之下被大颢宫中的密探也发展成了小探子。
孟昉挑挑眉,第一次听说呼噜皇太子对冯子震有意思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谣传,冯子震虽然温柔,可那是对自己人,在外人看来,或许还会觉得这人太过古板吧?而且他的容貌也是比较男人那种的,无论南北时下对男色的审美都偏好雌雄未辨容貌姣好的少年。怎么看冯子震也不合标准啊?
不过从皇宫里传出来的一次比一次确认的消息,却让孟昉不得不承认——冯子震走桃花运了,虽然是朵烂桃花!
“那位太子要用强?”孟昉摸摸下巴,这在别人听来是坏消息,但是在他听来却是好消息,或许……想要把冯子震救出来会比他想象的容易得多!脸上露出一丝坏笑,孟昉将众人都叫了过来,“我们如此这般!”
这边孟昉优哉游哉,那边冯子震却急得厉害,两天前起,小院周围加派了警卫,到了今天,他甚至都不能出院门了。
别看他表面上仍旧是冷静淡漠,可实际上他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看着桌上放着的饭菜,他不知道是吃还是不吃。他很怕胡和鲁在他的饭菜里动手脚,可是如果不吃,体力得不到恢复,真碰上点什么事,一样是没有还手之力。
长叹一声,冯子震坐在桌边开始吃饭,饭菜倒是丰盛,有鱼有肉,还有两个馒头,虽然有些凉了,不过依旧入口鲜美。刚吃了两口,冯子震本来因为皱眉而眯起的眼睛,瞬间瞪大了起来,鱼肚子里边竟然别有乾坤?!
那是一个小小的竹管,用筷子将竹管取出,冯子震不知道这是真的有谁试图与他联系,还是胡和鲁对他的试探?
不过,左右现在他的处境也不怎么样,所谓债多了不愁,冯子震只是略微沉吟,便拧开了竹管,从里边取出一个纸卷,等他看清了纸卷上边的字迹,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那纸的正面写了半阙诗:“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殴日日来。□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背面却是写了一句让冯子震想要破口大骂的话:“你昨日开门的声音好大啊”
这分明是大颢时,某日杨鲲鹏在书房里……的时候,念来奚他的诗,事后他也是被抱回房去的,谁知第二天孟昉那厮嬉皮笑脸地跑来,问的就是这句话!
那诗词倒是有可能被金焱盗来,可是这话……
冯子震想了想,端菜的太监并不一定知道是谁塞的竹筒,他贸然试探,反而会坏事,而且看这字条,对方并没有要让自己回信的意思,更像是一个“我来了”的提醒。
心中有了思量,冯子震立刻起身将竹筒连带着纸条烧的干干净净,接着便安心坐下吃饭了。
当天晚上,在送来的饭菜中一阵寻找,冯子震果然在鸡肚子里又找到了一个竹筒。满含希望的打开,冯子震的脸顿时变得比中午的时候更红。
“孟~~昉!!”这种馊主意,只有那家伙能想出来!咬牙切齿的念着某人的名字,冯子震轻锤了一下饭桌,一阵郁闷的挣扎之后,却也只能接受现实,注意虽然馊,不过按计行事逃跑的可能却是非常大的。
又将纸条看了两遍,脸红红的将上边所写默记在了心中,冯子震照例烧光了纸条竹筒,一边吃饭一边想稍后到底改如何应对。
胡和鲁觉得自己今日已经是忍耐到极限了,他过去可从没在一个人身上下过这么大的心思!今天冯子震要是再不答应,那他就只能用强了,反正就如同乌兰说的,用不了几次,这人也就死心了。
可金田一进门,他就觉得不对,冯子震竟然穿了一身金焱本族的猎装?!要说在这小院里,冯子震的从来都是穿着汉装,金焱的衣服,不管是事前准备还是这些日子胡和鲁送来的,冯子震从来都没有动过,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冯子震原本是背对着他站着,大概是听见声音了,这才缓缓转过身来,胡和鲁注意到冯子震的脸有些红,这让他心中不由得一跳,或许今天有什么不同了?
“在下……”冯子震的脸更红了,磕磕巴巴的继续说,“在下想明白了,与其仍旧无谓的坚持,给自己找苦头吃,还不如……”
“想通就好,想通就好!”胡和鲁一伸手就拉住了冯子震,冯子震的手掌坚硬粗糙,比不上女子柔荑,但却让他异常满足!
冯子震颤了一下,却并未将手收回,而是低眉顺眼的站着:“不过还请殿下不要心急,再给我两日时间,还有些必须的药品,也好让我准备准备。”
胡和鲁一愣,他也并非没有玩过男色,脑子一转就明白冯子震要求的是什么了,这下越发相信冯子震是真心要与自己欢好了。毕竟,如此私密的要求都对自己提出来了……
“那是自然,两日可够?”既然冯子震点头,胡和鲁也变得大度了起来,“稍后我便派人来,你要什么与他们说便好了。”
“那就谢过殿下了。”冯子震再次低头,耳根颈项已经全被染红,看得胡和鲁心中更是荡漾,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小院的。
胡和鲁走了,杨鲲鹏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坐到了桌边,拿过茶壶直接用壶嘴朝嘴里灌水,太恶心了!这次只要脱险,向孟昉道谢是必然的,不过……
冯子震攥了两下拳头,他手指的关节因为用力,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他冯子震向来都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
冯子震佯装折腾了一天半(其间他光顾着念叨孟昉了,甚至都没怎么有空思念杨鲲鹏),这天晚上小院里送来的饭菜格外的丰盛,天还没黑,胡和鲁便哼着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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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平,两份军报几乎是同时送到了杨鲲鹏的手中,一份是南边海上的捷报,还有一份却是平王、惠王、禄王三王叛乱的告急军报!
“怎么办?”赵璞问着他,手里却煞有介事的摇晃着一支盛满了美酒的高脚玻璃杯,“皇家商社出品,不错不错~”
“……”杨鲲鹏挑挑眉,谁能想到一个古代皇帝嘴里能说出这种话?在囧囧有神的的同时,杨鲲鹏又有些自豪,这也算是国家在进步吧?
“待铲除这毒瘤,世上再无什么能拖累我大颢的脚步!”浅尝一口美酒,赵璞满足的呼出一口气,那赤红的酒色,不是正如敌人的血!
137脱逃(二)〖〗
李陌独自坐在小院中摆棋谱,海棠下的清瘦身影看上去飘然世外,轻松自然,只有走进了才能看到他皱紧的额头。
天色有些晚了,棋盘已经模糊不清,几个伺候的下人已经连催了几次要他吃饭了。将棋子扔在棋盘上,李陌叹息一声朝自己的临时住所走去。
他是威胁赵瑞的棋子,所以赵璞对他照顾的可以说是十分的细致,隔三差五便有大夫前来看诊,起居饮食更是有专人遵医嘱督促于他。
但再怎么细致,按理说仍旧是比不上家里的,可是李陌除了刚来的时候发了几天的烧,几个月下来,非但没闹出什么生命危险,身体却竟然一天一天的见好了!
要是在惠王府的时候,他的身体就是现在这样,赵瑞不知道有多高兴?
喝着婢女盛来的清汤,李陌这些日子也是想明白了原因——所谓相由心生,他原来伤春悲秋,总是要死要活的,自然成了病秧子!可是如今……如今他已经想明白了,只要赵瑞还在,他活,赵瑞死,他死!
而那个人应该也是和他同样的心思,为了对方,他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叹息一声,李陌的眼睛有些发酸,赵瑞怎么能为了他就一起反了呢?如今还带了人马到了楚州城外,过几日还要按照赵琨的吩咐肚子进城来,这不是送了兵力又送了性命吗?
“咣当!”汤碗被他扔在了地上,婢女匆忙过来收拾。李陌起身,独自朝卧室走去。算了,来就来吧,大不了到时候一块死。
李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到了半夜才睡着,睡梦中却又是噩梦缠身,梦见自己在树林里迷路,好死不死还碰上了一头黑熊,没等他逃跑呢,黑熊扑上来,两只熊掌搭在他肩头上拼命地摇啊摇啊摇!
然后,李陌就被摇醒了。
“唔!”有人!
原来确实有人摇晃他,不过并非是黑熊,而是个人。
“嘘,小声点,快起来穿衣服。”
赵琨?
李陌是知道赵琨的声音的,他不知道这人三更半夜跑到他房里到底是来干什么?但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李陌也只能乖乖听话。老实的下地,摸黑穿上赵琨给他准备的一身下人衣衫。等到两人出了屋,李陌才看清楚赵琨竟然穿了一身侍卫服?
赵琨带他到了小院的角落,那里等着的是两个眼生的侍卫。
“会翻墙吗?”赵琨问,李陌立刻摇摇头,他现在怀疑自己仍旧在梦中,要不然怎么会有一种赵琨也实在逃亡的感觉?
一个侍卫走过来,在李陌身前蹲了个马步。
“上去吧。”
“啊?”
“他要背你,赶快!”赵琨推了他一下,李陌老老实实的趴在了侍卫的后背上,那侍卫又用绳子将两人的腰紧紧系在一起。另外一个侍卫原地蹲下,这个背着人的侍卫小跑了两步一脚蹬在了同伴的肩头,身子跃起的同时双手按在了院墙上,接力一撑,身在再一翻,就已经在另外一边落地了……
李陌被放下来的时候,还一阵晕头转向。然后不知什么时候,另一个侍卫和赵琨也已经过来了。
“跟着走,别多说话。”
“为什么?”李陌这次却是不听话了,这事情太反常了,不由得他不怀疑。
“我也想和心爱之人过安生日子。”赵琨回答得很简单,“而且,赵瑞已经坐稳了龙椅,这个时候反他,不过是给他的政绩添上一笔而已。”
比起第一个原因,李陌更愿意相信第二个,他点了点头,老实的站在几个仆人之中,四个仆人,六个侍卫,就这么在禄王府里绕来绕去!直到绕出了府,和另外一群人接上了头,众人全都换了军士服装,且都骑上了马。
幸好,李陌虽然快骑不行,但是小跑还是可以的(他和杨鲲鹏的骑术不相仲伯)。
“平王手令在此!吾等出城办事!快快开门!”去叫门的是李陌不认识的一个骑士,听他说话,赵琨则是和李陌一起隐在众人之中。
平王什么时候来了?而且赵琨出逃不以真面目示人,而是用他父王的手令,看来……如今主事的并非是赵琨了。
城门守将检查了手令之后,立刻打开了城门,五十多骑出城而去。
待看不到身后城墙,众人又分成了三队朝向三个方向分流而去。李陌自然是跟了赵琨一队,朝着西边儿去。
“惠王的军队不是驻扎在东边吗?”一路纵马跟上赵琨已经是勉强,可是跑了小半刻,他实在是忍不住要问了。
“你真信啊?”赵琨扭头,这才注意到了李陌的狼狈,一伸手拉住他腰带,李陌只感觉腰上一紧,下一刻已经坐在了赵琨身前!
“想睡就睡吧,我可不想因为看见一个要死不活的你,而被大哥埋怨。”
“……”李陌无语,不过真没想到,这位禄王竟然少有的让人很有安全感,当然,这话是绝对不能让赵瑞知道的!
“刚才是什么人出城?”陈文忠今天晚上出来巡视,到北门的时候却见东门有灯火摇晃,他匆忙赶来,却只能看见缓缓闭合的城门。
“禀大人,是有一位将军拿了王爷的手令出城。”
“王爷的手令?王爷今日没什么事非要出门啊!”陈文忠一惊,虽然有可能真的有什么突发状况发生,不过,不好的预感让他尽快回了王府……
“孽子!!!!”平王已经睡下了,却又被惊醒,听了陈文忠禀报之后,前因后果立刻清楚,原本赵琨这几年就有些“不上进”,如今却竟然明目张胆的拉他的后腿了!!!!!
“快把他们给朕追回来!”平王现在已经是明目张胆的称孤道寡了,身上虽是王袍,脑袋上的却已经是皇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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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同时,在灿京,也有人翻墙而出,只不过,这是独自一人!
冯子震最后回忆了一遍这几天传来的路线图,也开始为自己的自由而努力!
138脱逃(三)〖〗
灿京的金焱宫殿,虽也是皇宫,但实际上这座皇宫历经数代扩建,单论面积来说也不过只有紫禁城的五分之一,胡和鲁所在的东宫,也就更小了,这也是为什么冯子震能够在短短两天之内记住一条七拐八绕的逃生之路。如果灿京的皇宫与紫金城一样大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一边躲闪着巡逻的侍卫,冯子震一边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这皇宫里虽说没有紫禁城大,但里边住的人可是够多的,他一路走来,大大小小的宫苑,无论奢华的还是破败,能看出来里边都住着人。
虽然知道孟和好色,但这可以说是冯子震第一次近距离直观的了解到这一电……
不过纸条毕竟没法写的太过具体,这里很多地方又太过陌生,冯子震还是走错了几处,如今天色虽暗,但却已经是黎明前的黑暗了。总算来到了纸条所写的接头之地,可冯子震看来看去,这里怎么看怎么像是御膳房后边处理蔬菜肉蛋的地方。只有不远处一个小太监坐在一堆大白菜下边剥菜叶,剥下来的腐烂脏坏的菜叶已经堆了老高。
想了想,冯子震决定冒一下险。
“啪!啪啪!”三颗石子,一先二后扔在了小太监脚边,不过这小太监却似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一般,仍旧坐在一块石头上剥着他的菜叶。
冯子震却是欣喜若狂,要是这小太监一脸好奇的跑过来寻找,又或者跳起来嚷嚷才是坏事,现在他这番表现,明显是故意隐瞒着“有人来了”这一事实!
又等了一会,小太监这才慢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将大半烂菜叶全都拾进一个破藤筐里,背着筐朝冯子震的方向而来。却仍就是不出声,直愣愣的走过冯子震藏身的角落,朝着院子的后边而去。
冯子震也知机,机警的左右看看,悄声跟在了小太监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一个臭气熏天的地方——宫里御膳房放泔水的角落!
“冯大人,快来这里。”小太监放下藤筐,三步两步跑到了一处墙根,搬开几个同样堆满烂菜剩饭的藤筐,露出了一个窄小洞口。
这世上,只要是人创造的,没什么东西没有漏洞,就像冯子震眼前这个洞!按理说皇宫的宫墙规格应该是完全相同的,可是金焱几次扩建,有银子都花在修筑宫殿庭院上了,剩下建墙的钱,也大多用在加固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多有出入的大门宫墙上了。御膳房后边的这堵墙,完全就是后娘的孩子,没人管。
于是这墙根底下由鼠变狗洞,由狗洞变成了人洞……
而且这个洞的事情,其实是个公开的秘密,从这洞私逃的虽然没有,但是从这里偷偷倒卖些宫中财务的,却已经是常事了,反正下边的人卖了东西会自然给上边的送上一份孝敬,所以那些管事太监们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到如今,这洞就成了冯子震的逃生门!
“冯大人,从这里出去,外边自有人接应。”
“多谢小公公了!”冯子震谢过之后,立刻趴在地上钻进了洞中,洞口狭窄,他是将将能够通过,倒是幸好他这些日子消瘦许多,否则想从这出去还真有些困难。
钻出洞口,冯子震的呼吸为之一畅,不过他也知道这不过是逃亡的第一步,出宫简单,离开灿京,离开金焱才是最困难的。
“啪啪!啪啪!”
四块石头,两前,两后。
“子震?”一身黑衣的某人顺着墙根走了出来,突然一看,绝对会以为遇上鬼了!
“孟昉!”
“换衣服,快走!”
灿京一样实行宵禁,冯子震比他预料的出来的要晚,可他们必须在宵禁前赶回客栈,否则被发现的危险就高了——任何不利情况,在变换一个角度之后,就会变成优势!
回去的路上冯子震总算是正确的认识到什么是大侠了,从皇宫到客栈,孟昉带的几乎是一条直线!孟昉的腰上有着一个小锦囊,遇到了高墙,他掏出一个手爪,两人翻墙而过,别人的院落他熟悉的如同自家;遇到养狗的,他掏出一个小瓶,倒出连个药丸扔出去,狗立刻老实,冯子震问:这是何物?答曰:虎尿泥球……
看来那些话本中的大侠刺客是真的存在的,毕竟,孟昉就是这么一位,一举一动矫健快捷,如同捕猎的鹰隼,相比之下,精通阵上武艺的冯子震,虽然紧跟着没有落后,但行动上也显得笨重许多。
等到两个人在天亮之前赶回客栈时,冯子震已经是汗如雨下气喘如牛了。
“你病了?”孟昉皱眉,冯子震就算是不适应这种房上运动,也不该如此不济。
冯子震电电头,倒是也不隐瞒,让孟昉更好的了解自己的情况,才能制定更好的计划,一个劲的逞强,有什么事自己受伤倒是无妨,却很可能同时连累其他人:“前些日子胡和鲁跟我玩熬鹰,我虽撑过来了,但也大病一场,如今刚好没多久。”
孟昉听他这么说,对于自己接下来的安排有些不确定,干脆说出来让冯子震自己选择:“我们现在出城目标太明显,胡和鲁必然会追出来,这客栈正好有一处密室,可让你暂时藏身,不过密室之中阴暗寒冷,还潮湿的厉害,你的身子受得住吗?”
“放心,我能扛过去的。”冯子震电电头,如今他逃出宫来,谁都会以为他会尽快出城,即便搜查城内,也不会太久,反而是轻率逃跑更加危险。而且这客栈已经是大颢在金焱钉了几十年的钉子,这里的密室必然安全!
“有事一定要说!”孟昉咬咬牙,和店老板一起带着冯子震朝客栈厨房而去。
但凡客栈酒楼,自己都会有一个存酒的酒窖,建这个客栈时,当时的店老板带着一群“自己人”偷偷用大块青石隔开了一个小单间,但是从酒窖这边,除非用炸药,否则根本进不了密室,因为密室的真正入口,是在厨房的一个灶台下边!到如今,只有客栈老板和少说几个人知道这个密室,就是日日在那个灶台上做饭炒菜的厨师,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冯子震从灶台下快速爬进了密室,老板和孟昉匆忙收拾好了厨房,没等他们离开,客栈的小工和厨师就都起身来工作了。
密室并不大,为防被发现,冯子震只在角落的墙壁上电染了一盏灯油,还是绝对的一灯如豆的那一种。借着微弱的幽光,能看见另一边地上扑了两张隔潮的狍子皮,还有一件狼皮大氅应该是当被子盖的,最角落的地方还有一个恭桶,这就所这里所有的“家具”。密室确实如孟昉说的又潮又冷,不过,比起温暖明亮的金焱皇宫,冯子震觉得住在这里却是更自由,更畅快!
解下包着食水的包裹,冯子震在狍子皮上躺下,一夜的紧张,他现在急需休息。
希望大人能入我梦来……
“哗啦!噼啪!”又一个花瓶葬身在了满地狼藉之中。
呼哧带喘的胡和鲁摇晃着退后两步倚靠在了几案上:“冯子震!若是将你抓回,你看我如何处置于你!”话说的很有气势,是在忽略他抹鼻涕那个动作的基础上……
也不怪胡和鲁这么生气,原本昨晚他以为自己能美人得抱,骏马得“骑”,结果被冯子震劝酒劝菜,竟然来了个三杯倒,搂着凳子在地板上睡了一夜,第二天起来还染了风寒!也怪他得意忘形,见冯子震认命便撤了周围的守卫,否则冯子震逃跑哪里有那么容易?!
“捉!给我捉!一定要把他给我捉回来!!!”
“胡和鲁!”
139脱逃(四)
“父皇?!”胡和鲁听人叫原本要发怒,可以转身立刻跪下了,竟然是孟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了。
“你这几天闹得太厉害了。”孟恒瞪了儿子一眼,看看屋内的一片狼藉,满脸的不悦。
胡和鲁不敢多说话,乖乖低头听训。
“胡和鲁。”
“儿臣在。”
“过两日你准备准备就到历城去。”
胡和鲁一愣,继而大惊,历城地处两国交界,孟和让他去那种地方,难不成是要将他发配了?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不该沉迷于男|色之中,儿臣……”
“你想到哪里去了?”孟和皱眉,一摆手止住了胡和鲁下边的话,“前些日子南朝平王派来使节,他要谋夺南朝的皇位,想要联合我金焱来个里应外合!事后划江而治。”
胡和鲁脸上的悲立刻化作了喜:“父皇,我们若是进了中原,为何还要与那什么平王划江而治,中原那花花世界,本就是我金焱的!”金焱自被逐出中原之后,一直以中原正统自居,就连史书上也是说汉人用了卑鄙手段,驱赶走了“仁慈宽厚伟大”的圣主,他们金焱的后人一定要复国,要解救中原被愚弄被残酷统治的各族百姓!
当然,这番话也就表面上说说,真实情况,却是他们自己人也没几个相信的。
“那就要看平王会掀起多大的风浪了,我会给你一道手令,你到了历城可以观风向便宜行事。若是大颢国内动乱,不得不从边关调兵,我们自然是要出兵的,即便不能重掌天下,也要好好入关中劫掠一番。如无机会,则还是按照原本预定的计划,等明年看他大颢调兵是否如配备图上一般,我们再做打算。”
“是。”
“至于那逃跑的汉人,你也别再追了,反正他逃回了大颢还是当他的将军,若我金焱进军中原,你们自然是有见面的一天。你若真是对他上心,便在战场上将他掠来!”
“儿臣领命!”胡和鲁被孟和说得激|情澎湃,别看他刚才情急之下说不该近男色,实际上因为冯子震这一跑,他对他却是越发的渴望!如果有朝一日自己能够在尸山血海中,当着全军的面占有那个愚弄逃离他的男人,那会是何等的快意?!
“子震,明日你能出去了。”
“这不是才六七日,怎么我就能出去了?”冯子震一愣,原本计划着他要在这密室之中少说住上一个月的,“我身子能受的住的,不用担心。”冯子震自从住到这里的第二天开始就有些发热,所以他以为是孟昉担心自己的身体。
“胡和鲁今日带兵去历城了。”孟昉直接过去将人搀了起来,感觉这人身子好像更烫了。
“历城?中原出什么事了?”冯子震一惊,他是武将,立刻想到了这里边的联系。
“表面上说的是太子赴边关劳军,也有人说是胡和鲁惹怒了孟和,你怎么就认为他前往历城是和中原有关?”孟昉将冯子震托出了密室,上边客栈老板搭了一把手,总算是将烧得浑身酸软的冯子震弄出了密室。
“我也不知道,只不过我是武将,想事情总爱从征战的角度想。历城是边关重地,且金焱也有让皇族领兵作战积累军功的习惯,所以不自觉的便想到那方面去了。”
“你都这样了,就别再胡思乱想了,尽快把身体养好,然后咱们回京去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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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将军,怎么还不见人啊?将军是否带人去接应一下?”乔叠青和一队士卒躲在一处密林里,他盯着黑暗来路的眼睛已经酸涩无比,可还是没有看到等着的人。
赵大石抬头看了看月亮:“不急,时辰还未到,乔公子也别急。”
乔叠青哪里能不急?可是这里他根本没有说话的位置,原地转了两圈,乔叠青拉了自己的马独自一人朝着黑暗中跑去了……
“将军!”手下有人要追,赵大石却是一摆手,“让他追去吧。”现在这情况,有人发现了乔叠青倒是无所谓,可要是有人发现了他们这支绝对不该在这里出现的兵马,那可就坏了他家杨指挥使的大事了。
而出逃的赵琨一行,确实是出了变故了,谁也没想到追兵竟然来的这么快!赵琨露出一抹苦笑,知道自己这是逃不了了。不过他被抓回去没什么,毕竟他是平王的儿子,可是李陌却不行!李陌从与赵琨共乘一骑,再次变成了单人独骑。
“李陌!你顺着这条路一直跑,不要停!”
李陌咬着牙,催动胯|下坐骑,直冲赵琨所指的方向去了。
“你们也都散了吧,继续跟着我,不过白送了一条性命而已。”李陌远去的马蹄上还未消失,赵琨转而对一群属下说。
跟随他的众人,都不多话,只是下马行了个礼,继而便四散而去,却没有一个人跑向李陌消失的方向,可那本该是最明显的生路!
陈文忠带人来时,看见的就是优哉游哉独自一人等着他的赵琨,叹息一声,陈文忠知道李陌他是追不回来了,不过还好,有赵琨在,平王即便发怒,最大的怒火也发不到他身上:“殿下,请上马,和微臣回去吧。”
赵琨点点头,好似面对的并非是追兵,只不过是一群前来寻找他家仆。可是待赵琨翻身上马,还未等启程,李陌消失的方向却传来了马蹄声!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