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国王的微笑 第15部分阅读
重生之国王的微笑 作者:肉书屋
料薄膜包起来扔进垃圾桶,转头手插裤兜,微微地笑了笑:“就像你在车里头看到的,其实也就那么点事儿,只不过我不喜欢用手解决罢了。”
第二天,陆宇一早起床,照例在宽阔的阳台上练功活动,然后就接到了许秧的电话。
许秧在电话里懒洋洋地、略带得意地说:“我约好了阿道夫?德卢卡,你九点半的时候过来,我带你去看看剧本,再挨个剧本试镜,看看能不能把一组七个同志公益v短剧全都拿下来。演艺圈是一门大行业,小宇,你可要给我努力发展。”
陆宇调侃着保证:“成,以后我成了天王巨星,送许秧姐一百张亲笔签名。”
挂上电话后,他优哉游哉地出门买菜,顺带着进服装店买来两套衣物,一套给吴叔,一套给小黑哥,紧接着煮粥做饭,等满室飘香的时候,才过去叫小黑哥起床。
拿着新衣服站在客房门前,陆宇突然感觉有点滑稽可乐,他感觉自己是不是有点像一个独自拉扯孩子的单亲爸爸……
于是,小黑哥光着膀子过来开门时,正看到陆宇翘着嘴角温和地轻笑,小黑哥疑惑,微微挑眉问:“在笑什么?”
陆宇没想到他只穿内裤开门,目光本能地一扫,旋即没等心头升起邪欲,便又克制着转开目光,笑意也收敛起来,将衣服往他怀中轻轻一扔,略带认真地轻声道:“不是给你睡衣了?下次只要走出这间房门,就一定要穿着,出来吃饭。”
小黑哥出来时,陆宇小小“惊艳”了一把。
紧身黑色运动背心被线条硬气的健实肌肉撑起,略微宽松的黑色运动裤掩盖住一双粗壮有力的长腿,脚上踩着白底带蓝纹的直板运动鞋,整个人退去了稍显土气的迷彩,看着不再像以前那么阳刚中透着古板,而是敦厚稳重中更显青春帅气,也更有一股子朝气蓬勃的青年男人味。
——原来只道是迷彩衬了他,现在看来分明是他衬了迷彩。
陆宇眼底清澈,心中也没有邪意。任他是谁,要想只凭表相打动陆宇此时的心境,还真有那么点不可能,所以陆宇大大方方地打量了小黑哥两眼,微笑着赞叹:“没想到你也有点帅,看着挺养眼的。”
小黑哥听了,嘴角微不可查地扯了一下,没有说话,径直去了洗手间。
陆宇对他已经有些了解,知道他偶尔会对厌恶的人冷笑,却十分不习惯温和友好的笑容,平常虽然沉静平和,但看得久了,总有点面无表情的模样,所以现在看他那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倒是感觉有趣:这么不经夸?平常也没见你笑过。
九点的时候,陆宇收拾停当,道了声:“我去试镜,你腿伤不轻,不必跟着了。”
小黑哥却已经套上了和运动鞋色调相似的白底蓝纹长袖t恤,拖着伤腿亦步亦趋地跟着:“没事儿,我挺喜欢看你演戏的。”
陆宇停住,手插裤兜,微微蹙眉着打量他,见他脸色已经恢复正常,残留的苍白也是体内阴邪异气的缘故,的的确确是“没事儿”,便不再说什么,暗道一声“强悍”,开门走出。
吴叔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他熟睡时被陆宇用药酒按摩过两回,现在醒来身上不仅没有酸痛感觉,反而有些畅快淋漓的想呻吟着伸懒腰的舒爽。
他呆呆地看着这间属于陆宇的卧房,良久之后才伸了个懒腰,翻过身,在床上侧躺着不动。
他不停地回想昨晚车中的那一场痛快到灵魂深处的激|情,又黯然记起陆宇对他说的那些现实话语,心头一时酸涩难当。
又过良久他才起床,床头有叠放整齐的崭新衣裤,连背心内裤都有,他胸中又酸又暖,穿衣后,带上无框眼镜,开门温柔地喊着:“小宇。”
小别墅中无人回应,他在厨房、洗手间、客房都转了转,没找到人,最后在客厅镶金磨边玻璃茶几上发现一张便利贴:“吴叔,厨房有饭菜,记得热了吃,我去试镜了,以后便是朋友,有空我带朋友请你吃饭,找你聊天。”
没有提“喝酒”的事儿,即便“聊天”,也还要“带朋友”……
吴叔怔怔地看,比上次在悦来酒店里看那张留言纸张还要认真,但越是认真看,他越是感觉自己,似乎心里头一下子空了。
42、第四十二章
许家是一棵大树,枝繁叶茂,根系盘踞在北方,暗地里蔓延探伸到欧洲等地;郑老龙则是南方大佬,主要和东南亚各国黑道势力来往交流。
两家一北一南,有心之下,在生意场上基本不起冲突,仿佛是毗邻而居的两家人,井水不犯河水地过日子,只是日子都过得大了点,皆为中原领土上的一方诸侯。
其实,他们两家如今得以风光无限,可谁不曾有困难的时候?
往上追溯,许家的磨难自不用再说,便是现在沉渊藏海,一般不再外露实力的郑志森郑老龙,也曾有龙游浅滩的经历。
郑志森按辈分还是许家两位老太爷的晚辈,当年一时受挫,逃到北方,得许家扶持一把才渡过了难关。这是雪里送炭的恩情,事后郑志森也自有报答,不必多说,可是恩情摆在那里,即便消磨了,也还有交情搁着。
所以后来,许栋梁辞别大哥二哥,分枝南下到x市创建星航娱乐公司,其实就是拜了郑志森的山头,由黑洗白,由暗转明。
许栋梁为人知情识趣,没做什么让郑志森为难的事情,郑志森也高抬贵手,留了块空地儿给他窝着,偶尔还看在许家两位老太爷的份儿上伸手扶他一把,这才让星航娱乐越做越大,成就今天的地位。
什么生意都有万般牵扯,不可能永远单一封闭,又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许栋梁的势力在娱乐圈里成长,少不了一定的自保之力来护住一身肥肉,便在郑志森的默许下,开了一家正儿八经儿的保安公司,办得还不算小。
说起来,许家保安公司还是郑蟠和许秧的初见钟情之地,本来记在许栋梁本人的名头下,近些年却由看似不务正业的许丛文掌握着,这一点极少有人知道。
今天一大早,保安公司的高层套房中,手机铃声响了三四回,许丛文看了号码后,始终没有接听,任由它一遍又一遍地闹着。
他享受着美人的温存,脸上带着懒洋洋的微笑,和许秧的气度有些相似,都是传自他们的父亲许栋梁,过了片刻,等手机再次锲而不舍地吵起来,他才随手接过:“喂?”
电话里传来急不可耐的粗沉声音:“许二哥!许二哥,你什么时候再帮帮忙,帮我把陆宇给约出来,我洪西洋欠你个大人情!我还是头一回碰到气势这么足的俊小子,平时真人不露相,其实里里外外都带着劲头,简直痒死我了!”
他声音太大,许丛文把手机拿开了些:“你想抱他,自己用手段去套,难道上床还需要我帮你去干?上次就跟你说过,这是你自己的事儿,不要牵扯上我,否则我小妹发起飙来可不是玩的。”
洪西洋气道:“我是听了你的,顾虑着许秧小姐,没敢太冒头,硬生生忍了五六天,只想逮着他晚上出门时套来,可是你不知道他那个野劲儿,开车跟玩命似的,我又不是要杀他,怎么堵啊!白天他出门又忒小心,我根本没机会!”
许丛文眼底的不屑更浓:“你非得用强抢的法子?”
“呃?”洪西洋连忙虚心请教,“还有什么法子?”
许丛文徐徐说道:“你自己没去查他?陆宇自称是gay,我猜他是个双,本就喜欢男人,你长得不赖,家世背景都绰绰有余,怎的这么没自信?”
洪西洋一愣,随即大喜,粗声笑道:“许二哥也不早说,谁知道他居然喜欢男人呐?早知道我何必浪费这么多天……”
许丛文懒懒地笑,出声打断他道:“透你个消息,陆宇今天要去蓬仙会试镜。”
说完,不等洪西洋再废话,他直接把手机合上,转头亲了口身边温存多年的红颜知己,笑道:“要不要带你去蓬仙会看热闹?那小子是我见过最会演戏的人,连我都分不清他感情真假,也难怪小妹会上心。”
女人脸蛋儿妩媚,神色温柔,并不是许丛文上次带去片场的刘倩倩,她温柔地问:“不是说小姐只把他当做弟弟来看么?”
许丛文轻笑一声,在她下巴上亲密地咬了一下,道:“一个女人对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上心,我说她只想认个弟弟,你信么?你也知道当初郑蟠那场事儿,小妹看着精明,对待情事却比任何人都单纯固执。这回,她分明是被那个陆宇用什么法子骗了。娱乐圈里头鱼龙混杂,高手迭出,都是为了飞上枝头而已,什么人我没见过?没有血缘关系,任何男女感情都不是纯洁的。”
女人听了,心里叹息道:那也不一定。
不过这话想想便罢,她可不敢在这个护妹如护命的男人面前说出来。
陆宇开车赶到星航娱乐的时候,许秧已经坐在楼下车子中等候。
她并不下车,只慵懒地倚着车后座坐着,笑眯眯地看陆宇开车靠近,直到陆宇下车来,要往公司里走,她才转头向章齐东道:“我弟弟是不是特帅?”
章齐东端端正正地坐在她身边,扶着眼镜,配合地点头:“小宇的确特别俊俏潇洒。”
许秧嘴角的笑意更多两分,转头降下车窗,陡然看到跟在陆宇身后的小黑哥。
她已经听说上次在片场有个年轻男人跟在陆宇身后片刻不离,这时便没感觉意外,明媚的眼眸中带上几分审视,不动声色地上上下下打量起小黑哥:年龄相貌、身材个头、穿着品味……都还算不错。
小黑哥若有所觉,蓦地偏头向她看来,深沉的眼眸漆黑森亮,眼神锐利得如同凶猛野兽。
许秧转开眼,心道:单看表相和气势,倒也勉勉强强,就不知家世和人品怎么样,不过,至少比那个姓吴的老男人强多了。
她心里转着圈儿,探头冲着陆宇轻轻地笑:“小宇,这里。”又转头向章齐东道,“你下车,让小宇上来。”
章齐东连忙打开车门蹦了下去,又扶住车门,恭谨地向陆宇做了个“请”的姿势。
陆宇悠悠走过来,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轻轻弯腰麻利地坐了上去,然后向紧跟不舍的小黑哥道:“你腿上受伤不能开车,让章哥开车带你在后面跟着。”
小黑哥往车内扫了一眼,点点头答应,转身走路的姿势几乎分辨不出曾经受伤,慢悠悠地转到这辆车子另一边,一抬手,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上来,这才沉声平静地道:“我坐这里就好。”
陆宇对他言行举止见怪不怪,平和地笑了笑,没有理他,只自关好车门系上安全带。
许秧则微微蹙眉,神色变得淡淡的,向司机道:“走吧。”然后倚着后座,眯着眼睛盯住前面泰然自若的小黑哥,心里给他打了个印象负分:嚣张傲气,我行我素,不够温顺,如何照顾好小宇?
司机兼保镖小李马上发动起车子,心里警惕着,暗暗评估小黑哥的实力。
陆宇将车内情形尽收心底,随意地问:“许秧姐,阿道夫?德卢卡来中国只是为了拍摄一组同志公益v么?既然是国际性质的,怎么偏偏来中国选角?”
许秧听到他问,神色恢复了慵懒从容,转头道:“因为他的爱人向往中国,他筛选了一年多,选定七个剧情迥异的剧本来中国拍摄公益v,既是在一定程度上圆满他对爱人的承诺,也是通过这次的戛纳电影节向全世界表达他对爱人的忠贞。”
说到这里,她瞥了小黑哥一眼,道,“他还带了一个有中国血统的混血儿来。泰伦斯的容貌、脾性、气度都很迷人,而且对你很感兴趣,你待会儿就能见到了。”
陆宇知道许秧误会他和小黑哥的关系,挑挑眉顺着话头问:“这么听来,莫非阿道夫的爱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许秧略显沧桑地叹了口气,道:“他和他的爱人都向往神秘和冒险,几年前和朋友一起在非洲跟踪拍摄野牛群和狮群,期间发生了变故。也是那一场变故导致他性情变化,拍摄出来的电影都隐约带着忧郁和解脱的意味,才逐渐声名大作,以前他虽然也小有名气,但离国际导演还远着呢。”接着轻轻道,“一饮一啄,莫非定数。”
陆宇怕她伤及自身往事,不动声色地转开话题,问:“他怎么会去蓬仙会?”
许秧一顿,轻轻哼了一声,道:“蓬仙会里不是有一家蓬仙私人会所么?”
陆宇了然,忍笑道:“他是看得开,明白‘人不风流,枉活一世’的道理,与专不专情无关。要不,待会儿我到那里试镜后,也找个看得顺眼的男人聊聊人生理想。”
许秧听得一愕,眨了下眼睛,又瞥了小黑哥一眼,以目光向陆宇询问。
陆宇轻轻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是情人,你误会了。
许秧却更加误会,她不便多说这种私事,但心里面有些不放心,小心地低声问:“你还和那个姓吴的老男人好着?他,他实在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
陆宇笑容收敛了些,认真地轻声道:“吴叔也不算老,尤其对我很好,温柔体贴,百依百顺,若不是他有家室,我还真能考虑考虑他。不过现在我和他分了。昨晚开车带着他去了趟血衣巷,找个安静地方实实在在地说了个明白,自然就分了。”
他虽然没有多说,但这些话都被前面的小黑哥听个正着。
小黑哥面不改色,这才明白为什么他昨晚刚打完电话,陆宇就能迅速赶到,原来根本就在附近,心里又不自禁地想起昨晚在车中看到的那一幕:那是分手前的放纵?难怪做得那么狠,还以为他有施虐嗜好……
许秧在快到蓬仙会的时候,给阿道夫打了个电话。也不知道她之前是怎么跟阿道夫夸赞陆宇的,竟让这个跻身国际名导行列的热情男人早早地迎到了门口翘首企盼。
“阿道夫出生于导演世家,祖父和父亲都是意大利很有名望的导演,他天分也极高,现在名扬国际也只有三十三岁,血液里有意大利男人特有的热情奔放,性格不拘小节,为人也坦荡大方,对待性向跟你差不多,没有什么隐瞒,更不像以前来中国的某些国际导演那样眼睛望天上看。总而言之,人还是不错的。”
许秧在车子停靠时,指着蓬仙会大门前的高大男人,跟陆宇介绍。
不过听她的语气,看她的神态,陆宇总感觉有那么点古怪的意味。
阿道夫身高马大,体魄强健,有种欧美男人独特的深邃轮廓和豪迈气质,不过陆宇一眼扫过,便对他的表相淡了好感,只因这个意大利导演的体毛似乎有点太旺盛了,手臂和手背上,领口下微微露出的胸肌上都毛茸茸的。
——昨天要给我介绍泰伦斯,今天刚刚还赞叹阿道夫的忠贞,之后又不屑他的风流,现在竟然直接向我“推销”了……我不就是和吴叔勾搭了一阵子么,哪有这么饥不择食?和这种男人上床,岂不跟兽|交似的?到处都是体毛,难道摸上去还能有另类的快感?
陆宇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头,看了眼准备下车的许秧,暗暗叹了口气,转眼看到前面的司机小李和小黑哥,心想:健壮爷们有的是,还是咱东方男人比较妥当……
下车后,许秧正式给双方介绍,陆宇挺拔而立,温雅如玉,微笑着伸手:“你好。”
“你好。”
阿道夫的中文比泰伦斯的那通电话流畅得多,他盯着陆宇,眼睛锃亮,笑得跟向日葵似的灿烂,直接大步过来,张开双臂探着头,就要给陆宇一个热情的拥抱吻,洒脱随意得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名导”的范儿。
小黑哥在旁扫了他们一眼,见陆宇脸上隐含淡淡的不悦,他立马抢上一步,迅疾地拦在陆宇身前,面色沉沉,眼神森冷,十足一个超级合格的彪悍保镖模样,压迫似的气势吓得阿道夫不自禁地后退两步。
许秧也没想到阿道夫热情过火,又察觉到陆宇的态度,她连忙上前,言辞矜持礼貌地和阿道夫解释,既隐含锋芒,又尊重对方,把他说得不好意思,连连向小黑哥和陆宇微笑。
他这个大方态度,倒是让陆宇对他多了几分好感,小黑哥也轻轻侧身,不再挡着。
而阿道夫见陆宇始终从容不迫,宛如温和淡泊的谦谦君子,不由得眼底欣赏之意更胜,主动上前,向他伸手道:“我昨天看过你的照片,听说你在拍陈的戏,陈是一位优秀的导演,我相信他和许小姐的眼光,你的气质也很符合我要找的演员,我想,几乎不用试镜,我就能在这里开拍其中一部了。”
陆宇不卑不亢,气定神闲,礼貌地和他握手:“多谢您的赞美,我想不会让您失望的。”
尊重是自己给的,也是别人给的,人际关系中,也是态度决定一切。
当下,阿道夫和他的助理,引着许秧、陆宇等人一起走进蓬仙私人会所的某间雅居大客厅,气氛轻快,言语也越来越热络,在私人会所这种场合下,难免显得引人侧目。
泰伦斯和其他人都在宽敞的雅居客厅中等着,看到众人进来,他立即温柔地笑着站起身。
陆宇不动声色地一眼扫过,看到他,心怀不动,脑中只闪现出两个让他纯粹怜惜而生不起激|情的形容词:漂亮,脆弱。
这边一番介绍,准备试镜,甚至直接试着开拍,一系列琐事不必多讲,只说他们一行人从蓬仙会大门外“浩浩荡荡”地走进蓬仙私人会所,这么一段耽搁的功夫,已经让住在顶层的郑毅收到了消息。
他噌的站起身来,略微有一点惊喜,但接着又紧紧皱起浓眉,神色严肃地沉声问:“拍同志v?那个外国熊对他很‘满意’,要在这里就开拍?草,这里是私人会所!有床戏没?有吻戏没?马上去搞清楚!”
“是,二少。”阿海庆幸自己精明地回来报告了。
但他刚转身,就听到身后一声听不出情绪的话音:“回来,老子自己去!”
43、第四十三章
蓬仙会是郑家的产业,不过入不得郑老龙的眼角,先头被郑蟠打理,后来却给了郑毅。
郑毅从马来西亚回来之后,这几天除了到靶场练枪,基本上都呆在自家私人会所里,会所设施齐全,他处理诸多琐事之余,也能就近健身练功,吃喝玩乐更是自在,或者将狐朋狗友约过来随意闹腾一场。
一个好汉三个帮,这些人际关系都得靠联系,不然再深的利益情分都能淡了去,而能得他郑毅亲自招呼的,自然也不是一般人物,官匪一家,自古如是。
平时一个人的时候,郑毅也抽根烟认真思量,越想越觉得自己之前面对的就是一潭浑水,越看不清楚就越想去搅和,结果越搅越浑,越搅越乱,幸亏被老头子赏了个甜枣,巴巴的搁下心思去忙别的事儿了,暂时狠了心的没去理它,现在再回头来看,原本突如其来,狠狠搅乱了他思维的情愫,果然和泥沙一样慢慢沉淀了下去。
不是消失了,而是终于一层层地堆积到了心底,不再浮躁乱窜,不再搅乱视线,尽管偶尔想起那张终止符般的画面时,还会莫名其妙的心痛难当,但总归使他恢复了清明理智,让他知道怎么处理才是最有效最妥当的。所以说时间才是最有力的武器不是?
郑毅一旦沉下心来,万事都能忍得住,不会再像之前那般激怒的公牛似的,红着眼睛到处乱撞,那样既鲁莽,又泛着傻气,还成不了事儿,现在想来,当时怎么能那么蠢呢?
所以这几天他始终没有贸然找过去,他有的是手段和耐心,比如,随便打个电话约出来唱唱歌,既低调不惹人注意,又有情调使感情升温,何乐而不为?
阿海进来禀报陆宇前来试镜的时候,郑毅正光着膀子在健身室里做臂力练习,肌肉喷张,汗流浃背,不过一听到陆宇要试镜的是同志v,而且有可能直接在私人会所里头上演,他就再也坐不住了,叫住阿海之后,他拿着毛巾擦了擦汗,捞起衬衫就往外走。
但是没走几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臭汗的模样,皱眉又道:“先派人过去盯着,要是有什么吻戏床戏,立即拦下来,他的初吻老子还没亲到嘴呢,别他妈便宜了旁人!”
阿海连忙应道:“是!二少放心,属下这就去安排。”
“快去,别耽搁!”郑毅挥挥手,大步走进浴室,把裤子和内裤脱了,往衣篓里一扔,浴室门也不关,拿起水蓬头,调成温水便洗头洗澡。
洗过头后,按他以前的习惯,直接洗净身体,再擦干穿衣就是了。
这回他却顿了顿,扯了扯嘴角,又往身上抹了些茶树净肤沐浴露,重新细细致致地搓洗一遍,耳朵后面,下巴下面,胳肢窝里,两腿之间,连脚指头缝都没落下,全都洗了个彻底,冲了个干净,这才满意地关上蓬头,擦干身体,一尘不染地穿着浴袍,在镜子前面“嗡嗡”地刮胡子。
等他收拾利落,穿戴一新,人模狗样地走出房门时,已经过了近二十分钟。
他脑中闪过之前在血衣巷旅馆里找到陆宇时,陆宇近乎全裸的身体,还有那张淡淡的疏离而高高在上的笑容,纯粹得如同雪山巅峰的朝阳清辉一样迷人,使他每次想起来,心头都不自觉地猛跳两下。
——命数,有定数也有变数,不就是床上体位关系有点失误?那小子气场是大了点,还能连力气都比老子大?笑话!要改过来,小事一桩,容易得紧!
郑毅压下心头不知其理的微妙不安,想着木先生的话,想着先前咨询的几个医生的回答,眯了眯眼睛,拿着电话打给阿海:“怎么样了?”
下面的雅居大客厅里,陆宇合上剧本,旁边也有人在问:“怎么样了?”
低声说话的是小黑哥,他和陆宇相处时间已经不算太短,尤其除掉贾良之后心情大为轻松,便不知不觉的,不再像最初得陆宇施针驱邪那样生疏和客气,而且经历过昨晚车上所见和陆宇毫无掩饰的坦然,他也释然一般,没了先前那段时间略显尴尬的沉默,否则也太有点矫情。
陆宇转头,向他轻笑道:“差不多了吧,剧本比较短,许秧姐给我选的角色,与我有不少共同点,演起来应该不难。只是没有时间深度忖度,恐怕细节把握会有不到位的地方。不过,阿道夫刚才已经把其他配合的演员叫来了,这里的几幕不需要什么道具,可以直接试着开拍,我总不好再让他们等。”
“嗯。”小黑哥点头,往周围扫了一眼,没发现有什么布置,只是陆陆续续多了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在他看来毫无危险性可言,他抱着臂膀靠坐在一旁,又道:“上次听人说,演戏太投入会伤身。”
陆宇略感讶异,淡淡笑道:“最难熬的都伤过了,心如死海,演戏这点情绪又算得了什么。”
小黑哥眼眸一缩,皱了皱浓眉,目光炯炯地看他。
陆宇仍是轻轻地笑,微微挑眉道:“开个玩笑而已,当真了?”站起身来,将剧本交给阿道夫,道,“我准备好了,如果其他演员已经到齐的话,就开始吧。”
七部短剧都是预备十分钟的片长,陆宇刚刚看过的剧本便是以“珍惜”为主题的一部,也就是泰伦斯自写自编的那部,以一位身患绝症的意大利留学生到中国故地重游,追忆曾经感情懵懂时遇到的、爱过他的朋友为线索,用倒叙手法讲述出来的悲情故事,名为《那时的爱》。
片长短小,对白也不多,内容却不少,既要体现出人物感情的细腻,又要有跳跃性的快节奏剧情,对演员的要求很高,也需要拍摄几十幕场景,留待最后的剪辑制作。
阿道夫的小团队准备了片刻,其他演员,包括泰伦斯,都各自就位,陆宇不需要化妆,不需要换衣服,气氛轻松得让人感觉不到这真的是在拍戏。
这时,房间内之前进来和阿道夫的助理聊天的蓬仙会工作人员突然站起,礼貌地说了句:“抱歉,请稍等。”然后听着电话往外疾走,再伸手开门,迎进了两个人来,正是郑毅和保镖阿海。
郑毅身板高大挺拔,穿着亮白衬衫,圆竖的高领口开得稍大,隐约露出健实的蜜色胸肌,深蓝色西裤,黑色重扣皮鞋,一步步悠然走进来。
他仿佛天生就是所有人的目光焦点,一进们便吸引了所有视线。
他剑眉星目,英俊的面容隐约带着逼迫性的锋芒,嘴角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既有些自信满满的上位者傲气,又藏着漫不经心的小太子痞气,往室内扫了一眼,掠过阿道夫等人,眼眸在看到小黑哥时猛地缩了缩,继而不屑地略过去,目光停留在陆宇身上,轻笑道:“你们继续。”
室内因他到来而不自觉安静的氛围,随着他的说话才恢复如常。
陆宇不变神色,对郑毅的出现也不以为怪,他知道这是郑毅的产业,心里早有准备。
阿道夫早听那名蓬仙会工作人员提起过他们老板想要看人演戏的事情,这时听到介绍,立即笑着起身和郑毅问候,郑毅并不多说,只随意和他握了握手,自顾自坐在一张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看陆宇,理都不理其他人,傲慢的姿态和强大的气场尽显无疑。
小黑哥则恰好相反,他在最初下车拦住阿道夫对陆宇的拥抱吻之后,一直安静地收敛气息,存在感降到最低,如今他坐在沙发上,丝毫不引人注意,只在暗地里凝神戒备着郑毅的举动,同时也留意着陆宇的表情。
陆宇对郑毅恍若未见,拿着阿道夫助理递过来的手机,坐在镜头范围内的长形沙发上,向阿道夫点了点头:“可以开始了。”
然后随着阿道夫一声“a”,陆宇眉头淡淡的蹙起,紧紧握着手机,温润无声,似是沉浸在思绪之中,又似是在等谁的电话,即便处于焦灼中,神色气质也仍是平和而包容的。
突然手机铃响,他连忙看向来电号码,眉头便缓缓舒展,嘴角微微显出两分笑意,眼底的温柔像是春天的温水,能将人心头融化,他按下接听键,温和有礼地道:“喂?”
电话里传来一句抽噎的声音:“分手吧。”
陆宇浑身一僵,脸上的笑容变作不敢置信的怔怔,他张了张口,声音是勉强的温和:“为什……”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
陆宇呆住,仍是举着电话,听着里头传来的单调声音,脸上血色尽去,苍白得令人心疼,紧接着他突然清醒似的,勉强平静着,按下号码拨过去,电话没人接听,他接着打,电话里传来声音:“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
他脸色越发难看,神色也有些恍惚,突然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外走,眼中溢出水光,两滴泪水从他眼角轻轻滑落。
漆黑的发,漆黑的眼,晶莹的泪,气质温和的俊美少年独自一人,伤痛的气息如同无形无质的网,缠绕所有看到的人,即便没有多余的独白或对白,也让人看得心酸不已。
郑毅只不过刚刚坐稳而已,就看到这么“惊人”的一幕,他眼神紧紧盯着陆宇,看到他的眼泪,心头突然控制不住地狠狠揪痛了一下,暗道:乖乖,这么能演,直接就哭出来,还哭得这么让人心疼!
“good!”
阿道夫哈哈大笑,这一幕完成并通过,其它工作人员也向陆宇伸了伸大拇指。
陆宇走回来,拿过纸巾擦了擦眼泪,转眼瞥到小黑哥单眼皮微微睁大的呆滞模样,好像是不明白为什么他刚刚坐下就能脸色苍白,而且默默哭得这么悲情。
他暗笑一声,向小黑哥轻轻挑了挑眉,脸上哪还有什么哀伤模样?
小黑哥回过神来,刚才看到陆宇流泪而莫名抽紧的心头松开,浓眉也微微挑了挑,轮廓刚硬的面部线条变得温和,暗道:我都没看出来他是装的,这就是“演技”?
郑毅本来看到陆宇擦泪,胸中的莫名情愫稍稍舒缓,紧接着心头一动,立即扭头顺着陆宇的目光望去,一眼看到小黑哥,他登时面色难看:草,难道老子只走了不到一个月,你们就当着我的面眉来眼去了!
他眼神如能杀人一般盯着小黑哥,腾的一下站起身,但紧接着又眯了眯眼,在周围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缓缓坐了回去,轻轻倚着沙发翘上二郎腿,左手抱着膀子,右手搓了搓下巴,目光转而继续黏在陆宇身上,嘴角的笑意彻底不见,眯着眼睛,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陆宇没有在意他,擦干眼泪后向阿道夫点头:“下一幕。”
自从郑毅出现就一直没说话的许秧突然不易察觉地瞥了郑毅一眼,阻止道:“这一幕下次再演。”
陆宇知道她担心什么,向她淡淡笑了笑:“没关系,开始吧。”
44、第四十四章
《那时的爱》短剧中,泰伦斯饰演意大利混血留学生,既有故地重游时一个人的悲苦追忆镜头,也有回忆中面对同性之爱时的柔弱和挣扎场景。不过整个短剧并不是他的回忆,只是以他的回忆为线索,讲述的两个年轻男子未能结果的爱。
陆宇饰演剧中爱上意大利漂亮男生的中国款款少年,完全是某些外国友人对中国男子的向往化理解:温柔,深情,安稳,可靠,既要表现出一个典型东方男人的温润如玉气质,也要刻画出温和深情之内更深一层的内敛坚强。
所以先前导演阿道夫见陆宇举止有度,如谦谦君子,从容不迫,才会越发欣赏,甚至说出“不用试镜,能直接演”的话来。
陆宇也的确没让他失望,哭戏刹那即来,伤痛沉默得令人心疼,却只有深情,而不显半点娇弱。
第二幕是剧中中国少年外出寻找他深爱的意大利男生,然而没有任何结果,心力交瘁地回来,躺在沙发上半梦半醒的场景,半梦梦到往昔的亲密甜美,半醒醒来才发现不过是一场空。
梦也是要演的,自然就少不了亲吻、拥抱和纠缠的镜头。
许秧便有些担心,她可是知道郑毅对陆宇的心思,毕竟当初就是郑毅先四处搜寻陆宇,还请她帮忙,她才在夜为非酒吧初遇陆宇,并打电话将郑毅叫了去——这点是她如今掖在心底最为懊悔的。
后来她不知道郑毅为什么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动作,还以为他心思来得快去得也快,但现在看他的态度,分明对陆宇还有纠缠之心,如此一来,陆宇怎能在他面前上演和另一个男生亲亲我我的戏码?
于是,她立即出言阻止。
然而陆宇却从容坚持——被郑毅这混蛋缠上了,光靠敷衍躲闪能有什么用?既然拒绝不了,那么总要直接面对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最坏的结局也不过是离开x市远走高飞,上辈子就只在这里呆了三年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如今唯一牵挂的青铜酒樽一时找不到,但也可以请可靠之人帮忙……
他们各自的思量说来不少,其实只在转眼之间,两人一人一句,都是淡淡的话语。
但郑毅立时听出其中猫腻!
“慢!”
郑毅脸色微微一变,盯着对他不假辞色的陆宇,眼中的凌厉锋芒逐渐染上怒意,但他却不打算继续昨天晚上打电话时的暴躁,那些暴躁在打电话时说说也就罢了,如今既然沉下了心来,他怎会还在外面说出来丢人?
工作人员被他喝止,都顿住手脚,惊愕地看他。
郑毅转眼扫过沉静泰然的小黑哥,压住心底暴虐的杀机,仍不发脾气,只缓缓转头,向许秧沉声问道:“许秧小姐在顾虑什么?接下来是有吻戏呢,还是有床戏?我记得你签约他的时候我就说过,不要给他接什么有亲密镜头的片约,看来许秧小姐没把我郑毅放在眼里!”
他安坐不动,气势却沉重压人,使得在场工作人员莫不惊心胆颤,先看看他,再看看陆宇,不由心下恍然。
许秧眼神一厉,蓦地站起身来,毫不退让地冷笑道:“郑毅!以前如何都不去说,小宇现在却是我认下的弟弟,我许秧虽然不是大人物,可自己的亲人还是不容别人当成禁脔轻侮的……”
陆宇突然轻轻笑了笑,将手里擦泪的纸巾扔掉,拂了拂手,两个小动作不经意般,举重若轻地化解了现场的凝重氛围,说道:“许秧姐不必动气。”又转头看向郑毅,“郑二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只是咱们第三次见面吧?”
“不错,你想说什么?”
郑毅不理许秧,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压抑着烦躁怒意,转过脸来盯着他,嘴角缓缓泛起一抹玩味般的痞笑,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支烟来,刚要点着,眼眸一抬,注意到陆宇陡然蹙起的浓眉,他下意识地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看着陆宇撇撇嘴,悻悻地又把烟插回了烟盒。
陆宇刚要说话,却对这个小细节微微一怔,他如果没看错的话,那是一闪即逝的温柔。
男人最动人之处,莫过于不经意的温柔。
此前陆宇一直面对郑毅固执嚣张的模样,或是阴沉暴躁,或是玩味不屑,又或是鲁莽反复,每一样都让他倦怠厌恶,所以他都可以视若无睹,并毫无不舍地远离。
可是现在隔了这么多天没见,他突然再看到郑毅时,面对的却是郑毅这般对别人强势无比,对他却下意识顺从的举动,分明是他似曾相识的柔情!
有些事情发生过了,就已经在那里存在着。
即便刻意将感情伤痛封印在心底死死消磨,可是,冷如铁石的厚厚心扉能够挡得住外面的世界侵扰,能够对旧时爱人的暴躁不屑一顾,但又如何能够磨去内心深处那带着伤痛却仍旧温暖柔软的痕迹?如何能够免疫那似曾相识的细微柔情?
人非圣贤,感情也不是卖猪肉,不是说割舍就真的能一刀两断彻底割舍了去的。
他陆宇有自知之明,所以他灵魂重生之后的人生规划里,根本不提谈情说爱这一茬,他不要白活这一世,他要活得轻松自在,他把情爱藏在角落里不去碰触,视而不见,只自由自在地等着时间消磨,等着心底的软肉成长如初,等着一切痕迹都淡化而去,他再郑重而谨慎地寻找下一次爱情。
然而现在的刹那柔情如此清晰,在不曾经历过的人看来完全可以忽视,但在他亲身的感触下,却不得不小题大做地问一句:为什么?
——郑毅不是与我一样灵魂重生的人,这一点可以肯定,否则他绝不会是这般性情状态。那么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上辈子他戏耍小男孩的时候也是如此柔情?不可能!
陆宇心念电转,心头的恍惚转瞬即逝,不待别人察觉便重归死海无波,但心中上次在血衣巷里便浮起来的疑惑,这次终于找不到理由来解释,便在心底扎根下来。
他直觉这才是郑毅连番纠缠上他的根本原因,其它一切都是表象罢了!
他眼眸一闪,不动声色地微微笑了笑,带着礼貌和生疏地继续道:“第一次时,我和郑二少生起过一点争执;第二次时,承蒙郑二少您垂青,我收起包裹随行上车,只没想到半途被郑二少一拳打下了车去,既然如此,那自然是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他微微叹息一声,似乎想起车中“被拒绝”的那一幕:“所以昨晚郑二少打来电话,我才明明白白地表示不愿高攀。这些话无不可对人说,现在说出来,要丢人也是我陆宇丢人,不减郑二少半分面子,还是请郑二少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他气质润和,从容淡泊,看得阿道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