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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欲把西湖比西子 第二二三章 早朝

      大官人 作者:三戒大师

    从奉天门出来,朱瞻基便拐到兵部。听皇太孙来了,兵部尚书金忠yī zhèn 头大,按皇太孙来了,他该好生巴结才对,但汉王又授意他要给朱瞻基使绊子,他虽然是堂堂二品尚书,但夹在二位千岁中间,样是二妇之间难为姑。

    金忠赶忙迎出,小心奉承,见他脸紧张,朱瞻基撇嘴笑道:“甭害怕,爷不是来问你要东要西的。”

    “殿下哪里话……”金忠脸上了点血色,讪讪道:“殿下有何吩咐,微臣自然尽量满足。”

    “行了,跟我为难你似的。”朱瞻基白他眼道:“就跟你要个人。”

    “什么人?”

    “杭州府的个秀才,把他征到我的军中。”朱瞻基淡淡道。

    “zhè gè ,既然是生员,征兵就得浙江提学同意了,”金忠面露为难之色道:“殿下稍等几日,待微臣写信给浙江提学商量此事。”

    见他又要推脱,朱瞻基不悦的哼声道:“我jiù shì 试试你,果然经不住考验,怕了我二叔了吧?

    “不是不是……”金忠忙分辩道。

    “行了,别扯了。”朱瞻基摆摆,起身便往外走道:“这是我皇爷jiāo dài 下来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啊”金忠登时面色大变,紧追两步道:“殿下,此话当真?”

    朱瞻基理都不理他,翻身上马,扬长而。

    “唉……”望着他绝尘而的身影,金忠无比郁卒的叹口气,这太孙殿下为啥像爷爷不像老爹呢?年纪轻轻就跟皇上样喜怒无常……

    翌日四鼓响,天空依然满是繁星,大明帝国亿万子民仍在沉睡中,他们的皇帝却已经起床。

    与此同时,灯笼和提灯也迅速把乾清宫照得亮如白昼。在洗完个温水澡后,朱棣穿着双紫白相间的便鞋,坐在张有明黄褥垫的罗汉椅上,名奉御净人用洁白柔软的棉巾,弄于梳理着他的头发,另名宫人则精心修剪着他那口漂亮的髭须和长长的胡须。

    朱棣早习惯了这种侍奉,浑无所觉的闭目沉思着,这天自己要完成什么工作,自打当上皇帝后的十年来,他都是这样鞭策自己,从不肯浪费寸光阴。

    梳理完毕,宫人请皇帝用早膳。金陵的早点天下有名,但朱棣不喜欢,他爱吃北方的早点。比如今早的菜单上,便有炒肝、豆腐脑、油条、糖油饼、焦圈、豆汁、糊塌子等十几样北平的早点,当然名字都改得文雅了,比如豆腐脑叫做‘白玉甘脂,,糊塌子叫‘金玉满堂,,但朱棣是不会改称呼的,该怎么叫还怎么叫。

    饱餐之后,宫人服侍朱棣穿好了复杂的龙袍,皇帝便登上銮舆,穿过乾清门、谨身殿、来到华盖殿中稍歇,等候早朝时间到来。但这段时间,朱棣也不是空等,而是抓紧时间批阅通政司昨天下午送来的奏章。大明朝没有宰相为皇帝分担,朱棣只能像他老子那样日理万机,自然得抓紧切时间批阅奏章。

    马上皇帝旺盛的精力,让朱棣有能力御览所有的奏章,这在他后世子孙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但超人之所以是超人,jiù shì 他们有远超常人的能力……

    年下来,朱棣已经练就了快速浏览奏章的本事,转眼就能看完本。但也因为如此,朱棣特别痛恨臣子通篇fèi huà ,若是看到这样的奏章,上奏人就要倒霉了。

    朱棣快速的本本翻看,突然目光凝住了,他看到胡潆的那道奏本——虽然早知道又让建文跑了,但他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没bàn fǎ ,他那个阴魂不散的好侄子,实在太牵动他的神经了。

    看完胡潆的奏章,朱棣的脸上浮现出愤怒之色,因为后面还了另件事,“想不到,浙江竟乱成这样子……”自言自语声,他便将那奏章shōu rù 袖中,若无其事的jì xù 看下。

    不知不觉,外头景阳钟响,群臣百官在钟声中排列班次。朱棣也停下批阅,重新整理好衣装后,坐上黄色的銮舆。十二位人高马大、身强体健的太监,便缓缓将銮舆抬起,往南到奉天殿,但早朝并不在奉天殿,而是在宫城正门奉天门前。

    这jiù shì 所谓的御门听政,朱棣像他的父亲样勤政,年到头只要在京城,只要不是过年,便风雨无阻,升朝不辍。此时,东方刚泛鱼肚白,奉天门正中已经设好了金台御幄。身着飞鱼服、麒麟服的禁军旗校,早已执戈矛先行护道排列,两匹披红挂绿的朝象也被御马监的内侍牵出午门,在门洞两边好。

    京师中凡四品以上官员早已经在奉天门外分文东武西列好,个个满脸肃穆,目不斜视,连咳嗽声都听不到。直到当值的鸿胪寺官员,高唱声升朝,便鱼贯从两头朝象鼻子搭成的桥下列队而过,在奉天门前列班定。

    这时候钟声也停了,奉天门内外片安静,便见两个身穿蟒衣的宦官走到月台前,拉开架势,将长达丈的鞭子抡圆了,发出如爆竹般的‘啪,地响鞭声。

    这叫鸣鞭,是天子御群臣的意思,三下鞭响后,中和韶乐响起,朱棣出现在金台御幄之上,俯视着他的大臣。群臣叩拜,山呼万岁,待随朝宦官命起身后,皇帝已经在御座前坐定了。

    “有事早奏。”宦官高唱声,却没有后面截‘无事退朝,,这是因为朱棣觉着,这话透着懈怠,便给掐了。

    部院大吏便分衙门陆续登东阶向皇上汇报,基本上都是向皇帝独奏,他人并不与闻。不过官员所奏的内容,会由通政司写成邸报,分发给各衙门,四品以上官员若想发表看法,可以写奏章给皇帝,四品以下的,需要由本部门长官代奏,朝堂上切皆有规矩,并非像开堂会样集体上前、畅所欲言,那是有大事朝议才会出现的场面。

    各衙门昨日送递的奏章,也是这时取回,或者当面批复,朱棣之前已经看过遍,此时处理起来自然又快又准,奏事的大臣鱼贯而出,差不个时辰,早朝便jié shù 了。

    又是三声响鞭之后,群臣山呼万岁,韶乐再次响起,朱棣的銮舆离开了奉天门,百官各自回衙办公,皇帝稍事休息,又在文华殿单独召见官员。早朝的仪式性其实超过了实用性,人奏事,千人等待,若是事事详究,到天黑也问不完。为了不耽误时间,那些稍微复杂的事情,都推后到早朝后,由皇帝单独召见官员……退朝时,内监会将皇帝召见官员的名单公布出来,这些人便跟着到文华殿听宣

    而且文华殿奏对的内容,般是不登邸报的,这能让皇帝和大臣畅所欲言,是以早朝愈发成了摆设,这才是真正决定军国大事的地方。

    朱棣吃了碗燕窝,便宣太子上殿。太子身体行动不便,但早朝依然丝不苟,没有丝毫特权,坚持到这会儿,已经十分疲累了。听闻父皇召见,忙强打精神,在两名宫人的搀扶下进,缓缓叩首问安。

    “起来吧。”每当朱棣看到zhè gè 肥猪般的儿子,心里都yī zhèn 起腻,我和皇后怎么会生出这样儿子?且他从不掩饰这种不喜,板着脸点感情都没有,跟他看到朱瞻基时的满脸笑容截然相反。

    当然太子是有座位的,他是太子,而且腿脚不好,按是顺理成章的事儿,可就为了这点权利,当初大臣和朱棣拉锯了好几个月,甚至好几个言官被打了屁股,皇帝才不情愿的赐他可御前就坐。

    朱高炽缓缓坐在矮墩上,不敢看父皇那张威严lěng mò 的脸孔,只望着他长长的美髯等皇帝开口。

    “太子,你昨天见过胡潆了?”朱棣开口了。

    “回父皇,见过。”开了口,太子反倒感到没那么压抑了。

    “都跟你什么了?”朱棣冷冷问道。

    “两件事,个是那个案子的进展,”太子老老实实答道:“另个是眼下杭州的情况。”

    “案子什么进展?”皇帝不肯用个字,显得咄咄逼人:“杭州什么情形?”

    “据侦查的范围,已经缩小到几个人身上,但这三人位高权重,而且有两人是清白的,还要请示父皇,下步如何查下。”太子早打好了腹稿。

    “什么清白?谁也不无辜!”朱棣冷哼声道:“调动全省的兵马,把个浦江县围得里外三层,竟还让那人跑了,就算没有通敌,也是天大的失职”

    “父皇的是。”太子轻声道:“不过浙江境内明教闹得很厉害,儿臣愚见,还当以稳定为要,先把邪教剿灭了再不迟。”

    “哼……”朱棣怒哼声道:“得好听,朕看他们光忙着内斗了,哪还有功夫理会什么明教,把朕的杭州搅得稀巴烂”

    太子忙扶着杌子慢慢起来,皇帝得含混不清,也不知是明教把杭州搅乱,还是内斗,或者兼而有之,但总之朱棣不愿看到杭州乱套,这是明白的了。

    “你,胡潆上zhè gè 奏章,是受了谁的指使?”朱棣眯着眼,冷冷打量着太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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