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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欲把西湖比西子 第二二四章 狱友

      大官人 作者:三戒大师

    朱高炽有些结巴的答道:“回……回父皇,胡潆是钦差,有代天巡狩之职,上报地方民瘼是他的职责。”

    “朕是让他找人的不是让他管闲事的”朱棣的声音越来越冷冽:“该办的差事搞砸了,竟然还把闲事管到朕的锦衣卫头上来了看来朕是对他太好了,竟然敢为天下先”

    “……”听父皇这么重的评语,朱高炽额头见汗。胡潆当初之所以不情愿沾此事,jiù shì zhè gè 原因,这些年来,在纪纲的淫威下,根本没人敢跟皇上三道四,敢为天下先,总是没有好下场的。

    见太子吓得不敢话,朱棣又哼声道:“既然锦衣卫闹得这么不像话,浙江的臬司、藩司、还有巡按御史,为什么不上报,为什么他们都装聋作哑,还要胡潆越俎代庖?”

    “回父皇,浙江官员自身尚有嫌疑,加之锦衣卫又是天子钦差,是以敢怒不敢言。胡潆也是钦差,若不如实禀报,反倒是欺君了。”朱高炽这才憋出句。

    但这话得到位,朱棣沉吟片刻,冷冷道:“依你之见,胡潆没有错,浙省官员也没有错,错的是朕的人?”

    “胡潆是父皇的钦差,浙省官员是父皇的臣子,和锦衣卫样,都是父皇的人”朱高炽硬着头皮回道。

    这话得到位,朱棣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些,“得好听,可惜同殿称臣不假,但饭还是分锅吃的。”着冷笑声道:“好比这朝中有少是你太子的人,你比朕清楚。”

    这话诛心了,朱高炽赶忙跪下,嗫喏着分辩道:“儿臣不敢结党,亦无需结党,心里只有父皇,没有其他。”

    “哼……”朱棣又哼了声,方哂笑道:“既然你无党,那就无党吧。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看来朕是小人了。”

    “儿臣不敢”朱高炽忙叩首道:“肯请父皇收回此言”

    “了就了,收回个屁。”朱棣爆了句粗口,便口出旨意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你也不用劳动刑部都察院,就让周新和朱九来办,朕倒要看看大名鼎鼎的冷面寒铁,和朕的十三太保,能联把这案子办成什么鸟样”

    “儿臣遵命。”朱高炽忙接下旨意。

    “出吧。”朱棣完,便不再看他,两个宫人上前,将太子搀扶起来,离开文华殿。

    “浙江,不能乱。”太子下后,朱棣幽幽叹,像是对身边的郑和,又像是对自己道:“不然朕拿什么下西洋?”下西洋的丝绸、茶叶、瓷器,大半出自浙省,要是乱了套、减了产,朝廷大计都会受到影响。

    “皇上让周臬台和朱千户起查案,”郑和轻声道:“会不会适得其反?”

    “不会的,朱九是朕的老人,他有分寸的。”朱棣摇摇头道:“朕让他起查,不过是告诉周新,朕在看着他。”着深深叹道:“纪纲那里,你回头替朕打声招呼,让他不要乱来,朕不会委屈了他的人。”

    “是。”郑和应声,皇上kǎo lǜ 的确实周全,想把浙江的事情查清楚,首先纪纲必须不能捣乱。

    太子府书房中。

    朱高炽回来后,换了便服,稍事休息,便强撑着疲惫的身体,将与父皇的奏对,讲给几位属官。

    “不管皇上了什么,最后让周新来查此案,这是个好消息。”黄淮捻须道:“明皇上还是顾惜浙江bǎi xìng ,也相信了胡潆的话的。”

    “朝廷不可日无浙江,浙江日不可乱。”金问的脸上,写满兴奋之色道:“这次是纪纲自己冲昏头了,他也不想想,朝廷如今缺钱到了什么程度?竟然把伸进皇上的钱袋子,这不是自找苦吃么?”

    “hē hē ,的不错,”黄淮笑道:“纪纲如今行事愈加嚣张,他下人自以为远离京城,加肆无忌惮的敲诈民财,这下终于引起皇上注意了,我看这是他们气数尽了”着声音沉道:“这次要全力支持周新把案子办好,把锦衣卫在浙江于的丑事儿揭开,皇上就会知道,自己直信任有加的,是群什么人到时候,殿下的处境自然会好很。”

    朱高炽疲惫的脸上,也渐渐现出了潮红,笑笑道:“能救浙江bǎi xìng 于水火,还能让父皇看清他们的真面目,值了。”

    “纪纲不会坐视不理的。”直没吭声的杨溥开口提醒道:“还是要防备他捣鬼。”

    “确实。”听他提起纪纲,黄淮的面色也凝重起来:“还有汉王,他也不会看着殿下重获皇上信任的。”

    “是啊。”金问点头道:“得想想bàn fǎ ,尽量帮帮周新。”

    “原本胡潆是可以帮他的,但他现在自身难保了,再事的话,怕要适得其反。”黄淮道:“京城这边,我们可以帮他顶顶,但浙江的话,还得靠他自己。”

    “不用太担心,周新怎么也是省按察使,又是大名鼎鼎的冷面寒铁,只要我们帮他顶住上面,下面他应该能撑得住。”杨溥叹口气道:“我想周新既然敢把这件事捅上来,他就有拼死搏的决心了。”

    “定要保证他的安全,他是个大忠臣。”太子缓慢而坚定道。

    “臣等知道了。”几位属官恭声应道。

    杭州,卢园,锦衣卫千户所、后院班房内阴暗潮湿,臭气难闻,还有被折磨成重伤者的呻吟声,真不是个好地方。

    用瓦片在墙上缓缓画下笔,看着上面的三个‘正,字,进来整整半个月了,王贤叹了口气,便jì xù 给身边个面色铁青的长身汉子包扎伤口。

    蹲了半个月的班房,他难免蓬头垢面,衣袍肮脏,但精神尚好,身上也没有伤,这是因为胡潆和朱九的话,二是他老爹努力的结果……王兴业深知牢房的黑暗,估计锦衣卫的牢房就黑了,因而不惜代价的漫撒银钱,终于买通了看守牢房的锦衣卫,就连杜百户、许千户那里也使了钱,这才让他们打消了修理王贤的念头。

    是以王贤成了这间班房十几个人,唯身上没伤,行动自如的个,他看不得那些同号的人重伤在地没人管,便主动帮他们换药,包扎,料理伤口……天下的牢房都样,只要你肯使钱,狱卒什么都帮你弄到,当然价钱要贵十倍。

    其实王贤想找个大夫来,可杭州城的大夫,哪个也不敢进这活地狱,王贤只好赶鸭子上架亲自动,好在这帮家伙这会儿都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能有人给包扎包扎,就感激涕零,哪还会挑三拣四?

    “我,你吃点心的次数了点吧?”半个月下来,王贤的艺明显见长,熟练的用烧酒给那长身汉子伤口消毒,然后包扎起来。

    那汉子不知是不是受刑太,没痛感了,烈酒浇在伤口上,竟只皱了皱眉,口中还能话:“进来四十天,吃了四十次点心。”

    边上或躺或趴的狱友纷纷咋舌,这要换他们,早死了少回了。

    “来你也奇怪,人家受刑,都是为了逼问家财,你个穷光蛋,有什么好逼问的?”王贤笑道。

    “他们就想让我求饶,我偏不。”大汉闷声道。

    “就为了争口气?”王贤摇头叹道:“大个子,你再硬气,也不过是血肉之躯,他们早晚能把你折腾死的。”

    “进来了,谁还能活着出?”大汉强撑着坐起来,他背上皮开肉绽,身前也是伤痕密布,但仍能看出这是副铜皮铁骨,不然根本不可能熬得住这么刑。“也就剩这口气了……”

    这话引得牢房中片唏嘘,众人对这位因为打抱不平进来的狱友,都很是敬重,个乱发苍苍的老者叹道:“大xiōng dì 有古代侠客之风,”着又看看王贤道:“小xiōng dì 有古代仁者之心。”

    “过奖了,我不过是举之劳。”王贤笑道:“换了谁,也会这样做的。”

    众人却都摇头,换了别人,是不会管闲事的。

    大个子盯着王贤的酒坛子,抿了抿于裂的嘴唇道:“下次别浪费在我伤口上了,给我喝了好。

    “你的,没zhè gè 你伤口早就烂了,肯定死翘翘。”王贤白他眼,但还是把酒坛子递给他,对众人道:“这两天有点不对劲。”

    大个子接过酒坛子,小口小口的抿着,脸无上的享受。

    “除了zhè gè 倒霉蛋,你们已经两天没人被提出了。”王贤道。

    “那还不好啊……”“别咒我们”这些家伙放出,都是杭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会儿却全都趴在草堆里,跟官府大牢里那些囚犯,没有任何区别。

    完,他们也奇怪道:“是啊,莫非他们在忙别的。”

    “那他是怎么回事儿?”王贤指着那大个子。

    众人想也是,大个子天顿打,可还照旧。

    “不管怎么,都是好事儿。”那老者缓缓道:“不定风向要变了。”

    “钱老真的?”老者显然很有威望,此言出,众人都惊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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