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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玄茵和明德长公主刚用完晚膳,便听人报:“刘太傅求见。”
明德长公主皱眉,“什么事这般急,大晚上的还要找陛下?”
顾玄茵并不意外,让明德长公主先回住处休息,自己去了召见臣公的偏殿。
“沈赫此人教子无方,罔顾法度,实在罪不可恕。然而,眼下我们却不可轻易动他。”
顾玄茵刚坐定,刘文周就开门见山道。
“为何不可?”顾玄茵问道。
“此人在武将中威望甚高,他若遭难,武将们恐生不满。”刘文周正色道:“三位诸侯王尚未入京,正是用兵之时。”
顾玄茵打断他,不解问道:“上次太傅不是还说王爷们不会有造反之心吗?”
刘文周神色微滞,随即微笑道:“臣其实并非这样想,只是这件事有关皇家体面,不好摆在台面上罢了,就算要防,也要像陛下所做的这样暗暗防着。陛下既已想到了,臣便没再与您解释。”
顾玄茵会意一笑,“原来如此,朕就说,舅舅这般谨慎,怎么会对藩王们没有防备呢。”
“藩王势大,不可不防。”刘文周道:“然詹相的建议未免太过……”
“未免太过不给朕留体面了。”刘文周没有说完的后半句,顾玄茵帮他说了。
她笑了笑,“舅舅的意思朕都明白,怎么说您也教了我一年,有些事我还是能想通的。”
刘文周欣慰道:“陛下能明白臣的用心就好。”他顿了顿,复又把话题绕回了最开始,“沈赫此人虽有诸多错失,但眼下却不能动,一来是为稳定军心、笼络武将,二来也是为了制衡詹相。”
顾玄茵听他又把话题绕回来,皱了皱眉。
刘文周观她神色,只道她不懂自己的意思,便解释道:“三公之中,御使大夫谭易起于微末,势单力薄,能与丞相互相制衡的便只有沈太尉了,若他倒台,詹相岂不是一家独大,独揽大权?”
顾玄茵迷惑道:“不是还有舅舅和镇国公他们么?”
“舅舅能护你多久?镇国公手上也并无实权啊,如何能斗得过詹夙。”刘文周压低声音说道:“如今对于陛下来说,最省力的办法便是坐山观虎斗,待他们两败俱伤,陛下便可顺理成章的将大权收回掌中。”
顾玄茵静静听着,一双杏眼微微睁大,似是有些兴奋。
刘文周顿了顿,轻叹一声,“阿茵,舅舅按理本不该说这些的,可朝中局势复杂,臣担心陛下落入奸人的圈套,被人骗了。”
顾玄茵半晌方点头,“我知道了。”她说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其实,朕本就没打算为难沈太尉,但是沈三公子却不能放。”
刘文周微微蹙眉,“为何?”
“一来沈三公子知法犯法,罪有应得,二来朕要让沈太尉知道,朕没那么好糊弄。”顾玄茵气呼呼道:“他以为他威胁大统领几句就能把朕骗过去,那他就太小看朕了。”
刘文周闻言忍不住笑起来,到底是个孩子,沉不住气,刚登基就想给别人个下马威瞧瞧。他纵容道:“行行行,陛下如此做也有道理。”
时辰不早,刘文周便没多留,把该说的话都说完就告辞出宫了。
待他走后,顾玄茵独自在殿内坐了许久,直到明德长公主派人来问,她才回神,去明德长公主屋里陪她说话。
“以前我就不明白,有文武百官在,皇兄怎么还那么忙,我还常笑话他是无事忙,如今你也是这样,大晚上的还要召见臣公。”长公主拉顾玄茵坐到身边,叹道。
顾玄茵饿了,随手拿了一块点心咬了两口,“不是谁都像姑姑这样命好,整日享清福。”
明德长公主闻言眸中透出几分怅然,叹了口气道:“你哪里知道我的苦,你姑父去的早,留下我孤苦伶仃一个人,一转眼,都十几年了。”
明德长公主的驸马是前骠骑大将军秦修,当年赵王造反时,秦将军为保护高祖,死于乱军之中。新婚不到半月的明德长公主便这样守了寡。
平章帝自己重恩重情,也要求妹妹顾念恩情,始终没有再给她找新的驸马,明德长公主嘴上不说,但心里早已受够了独守空房的日子,秦修再大的恩情,她还了快二十年,也该还清了。
顾玄茵看了眼自己花容月貌的姑姑,嘻嘻笑道:“若是姑姑愿意,等孝期满了,朕就帮姑姑再找一个驸马,如何?”
明德长公主嗔了她一眼,“我都一把年纪了,谁还会要我。”
顾玄茵啧啧两声,随手一旁取了面铜镜,举到长公主面前,“您自己瞧瞧,您这皮肤,这头发,这脸蛋,哪里像是一把年纪,说是我姐姐也有人信。”
长公主被她哄得笑出声,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吗?”
顾玄茵板起小脸,“君无戏言!”
长公主双颊微红,半晌又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这种情况,想找个真心疼我知我的人太难了。”
顾玄茵皱眉,姑姑绕这么一圈,难道不是想招驸马?她不是父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