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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2

      宗珩陷入沉默。

    “王叔,你我叔侄一场,也算是缘分。我们斗了二十年,虽然胜负难分,却是两败涂地。现在,玉玺归你,你赢了。我,也赢了。”宗元说完嘴角露出一丝笑,牵起百里英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宗珩的房间。

    他交代负责看守的人,“给他备好车马银两,随他走吧。”

    宗元走后,宗珩看着桌上并排放着的光洁碧透的玉玺和沾满泥土的铜铃,突然一个人仰着头哈哈大笑起来。

    “梦一场?……梦一场哈!哈哈哈哈哈!”

    他步履蹒跚。在房间里踱着步、转着圈。笑得张狂、放肆、痛苦。笑了半天,笑声渐渐变得低沉、呜咽、沧桑。

    曾经不可一世的安南王,爬满皱纹的眼眶里留下两行浊泪。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哭着笑了很久,笑声里有一种醍醐灌顶的大彻大悟。

    宗珩走了。留下书信一封,遁入空门。信放在他房里的桌子上,信封上压着一只玉佩。

    宗元看了信,把玉佩都交给百里英。“这是你的,他说物归原主。”

    “他还说什么?”百里英问宗元。

    宗元淡淡道:“玉玺他送给赵克文了。斯人已逝,哀莫大于心死。”

    百里英看着信,叹道:“花开生两面,人生佛魔间。”

    事后,俩人说起宗珩时,宗元曾说,吾敬宗珩之才,惜宗珩之识,悲宗珩之遇。宗珩说他从不问天意,殊不知,天意从来高难问,况人情老易悲难诉。

    是啊,百里英感叹,人的欲望没有尽头,懂得知足才能快乐。人一生的精力是有限的,应该学会取舍之道,不要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浪费宝贵时间。许多人活了一辈子,与人斗,与天斗,较了一辈子劲,最后才明白两个道理:一是天意不能问,二是人心不可猜。

    玄真子曾教导他们,积恶之人,数拘其不定;积善之人,数亦拘其不定。极善之人,最能潜通佛智、暗合道妙,一旦得道,即超越三界生死,故天意难测之。极恶之人,人性之恶已发挥至极,恶贯满盈、无法再恶了,此时稍遇善缘,一旦回头,则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天意更难测之。

    宗珩此人,便是暗合了玄真子的这番话。

    宗珩事情一了,公孙靖也走了,回了五老峰。

    他对百里英说,阿英,你回来了,我的前半生算是结束了。下山以来,我帮衬着你和阿元,做了许多恶事,也做了些善事,总归是心里难以平静。笼鸡有食汤锅近,野鹤无粮天地宽。现在你们已修得正果,我就回五老峰好好修行,把清净峰医字脉发扬光大,救济世人,渡人渡己。

    他对宗元说:“万事无如退步人,孤云野鹤自由身。松风十里时来往,笑揖峰头月一轮。”

    宗元与他平静地道了别。

    三个月后,百里英和宗元一起到五老山灵隐寺看望净空大师。一个小沙弥领着百里英和宗元进了一间禅房,禅房里空无一人,墙壁上挂着一幅字,“水流花开得大自在,风清月朗是上乘禅”。

    百里英和宗元等了很久,公孙明却没有将出现。后来来了一位老僧,告诉宗元,说净空大师不愿见他,只带了一句话,“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叫宗元好自为之。

    “你是……”百里英看着这位传话的老僧,惊呼出声。

    老僧抬起头看着他们,宗元这才看清楚,原来这位老僧竟是宗珩。三月不见,他竟然成了净空大师的座下弟子。

    “南无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别来无恙。”

    宗珩这次与宗元和百里英心平气和聊了很久,聊的是他曾经看开和看不开的事情。

    他讲了一段往事。他,杨九儿,还有芊芊。

    四十年前,宗珩和宗权是一对十分要好的兄弟。他们的父亲领着一帮人,把江东从江北分离出来,建立了新政权,与旧江东分庭抗礼。

    父亲死后,把江东玉玺传给了宗权。有人说,这是宗权母妃的一个阴谋。玉玺本来是要给宗珩的。

    宗权上位后,封了宗珩做安南王,封地在偏远且穷山恶水的荆州。两兄弟的争斗自此开始拉开序幕。

    无数次暗杀,俩人各自数度死里逃生。

    有一次,宗珩外出返回封地的途中被刺客重伤,几个忠心的属下护着他躲进了大山。在山里躲藏数日,九死一生之际,他们被几个苗人发现,带回了银叶苗寨。

    银叶苗寨隐藏在大山里,寨子里都是瘦筋筋、油乌乌的健壮男子,没有笑容,却满脸善意。宗珩在苗寨里得到了很好的医治。寨子里只有两个人会说汉话,一个苗寨的头人老夸,另一个是老夸年轻貌美的独女杨九儿。

    杨九儿负责当宗珩的翻译,和医治他的苗医沟通。那段养病的时间里,两人相处久了,就相处出情意来。

    定情仪式是在寨子里参天古木的秋千上。姑娘们荡着秋千,姿态飘逸且高远,一旦发现意中人,目光和目光对上,彼此交换了心意,女孩子就快速地跳下秋千,赠送相思带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