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顺治废后之2自请下堂
[综]废后不易 作者:闲敲灯花
再次醒来,却在间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房间里。
紫檀雕花木床上坠着绣满石榴花的撒金纱帐,楠木垂花柱拔步床外,摆放着座六扇檀木镶嵌万马奔腾图案的珐琅屏风,隐约可以看到外间的临窗大炕,炕边上有座摆满贵重金器的博古架,既是隔断,又是装饰。座三足四合福如意浮纹的铜象耳宣德炉燃着馥郁的灵猫香。离得远些,她有些看不分明,却也清楚,这屋内的陈设,极尽考究奢华,相比椒房殿,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是有过次经历,再到陌生的地方,她也变得从容淡定了许。只可惜,好不容易逃离了刘彻,逃离了未央宫,还没等过上期待已久的生活,却又来到了另座宫殿。
只眼,她便明了,自己身处的,定是那巍巍紫禁城。
却不知究竟是哪位帝王了。
正胡乱想着,却听屋外有个尖锐的嗓音高呼:“太后——驾到——”随后便是阵跪拜请安声,不时,有个不疾不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往屋里行来。
透过纱帐,隐隐看到个约莫四十的宫装妇人缓步进屋,神情温和安详,却自有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只是眉宇间却锁着愁绪,虽浅,却极沉,如千钧之石压在心上般。见她转过屏风,迈步上了回廊,连忙阖上眼假寐起来。
行至榻前,仔细看了会榻上之人,眉头微松,又向侍立在后的名宫女问道:“皇上可有来过?”
那宫女连忙答道:“回太后,皇上未至,却也让吴总管前来传话,说是叫娘娘好生将养。”
阿娇心思微转:原来,这本身又是个冷落无宠的女子哪。这般落得个清静也好,只是,这太后似乎对自个儿,忒上心了些?
太后轻叹了口气,眉间的愁绪甚几分,却抬手叫众人退下,环首四顾将这屋子又打量了遍,最后,又将视线落到榻上:“青儿,你莫怪姑姑,这都是咱们博尔济吉特氏的命哪。”
阿娇心头紧,还未深思,却听她又叹,“青儿,你再不愿见,不愿面对,却也万不可轻生……你需记得,你的身后,还有整个科尔沁,你不是为你自己而活,是为了科尔沁,为了大清。”
听到这,她怎还不明白自己的身份,面前之人的身份?同为科尔沁人,太后是姑姑,自己亦进了宫,除了顺治废后孟古青,还会有谁?而跟前的这位,是辅佐两朝帝王的千古贤后孝庄,自己这装睡的戏码又怎能瞒得过她的慧眼?
“往后,我再不会了。”缓缓睁开眼,阿娇微微勾了勾唇,轮回两世,她虽已将生死看淡,却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去寻什么短见。
“姑姑也明白,自进宫以来你究竟受了少委屈,掉了少眼泪,可是,青儿,你是大清的皇后,国之母,也该懂得戒急用忍、和光同尘的道理才是,怎能跟皇上硬犟着呢?皇上性躁而难撄,但凡你平日里能和软些,顺着他些,又怎会闹到眼下这般不可收拾的田地?你若再这般下去,往后吃苦受罪的,还是自个儿哪……”
孝庄苦口婆心地劝解了半日,却见孟古青只是低垂着头,咬唇不语,再看她的脸色仍有些苍白,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只得颓然叹息了声,“但愿你真能听进去些才好。”说着,又温声让她好生歇息,传来跟前伺候的宫女好生敲打番,这才缓步离开。
不可收拾?
能闹到天翻地覆不可收拾的事,该不会就是……
适逢宫女恭送太后离去后回到屋里,正是先前被孝庄问话的那个,孟古青眸色微闪,轻轻叹息着,忽而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我进宫久了?”
“娘娘是八年进的宫,到现在正好两年了。”塔娜是打小伺候孟古青的,又是随嫁的侍女,对自家主子的事自是如数家珍,答了句,又关切地问,“娘娘可要用些点心垫垫肚儿,太医说了,这药,待娘娘醒来就得尽快用下。”
“不必了,端上来便是。”孟古青此刻心里乱糟糟的,哪有什么心思用点心?只觉得老天爷似乎看她不顺眼,竟又叫她摊上这么堆麻烦事儿。进宫两年,眼下,可不就是沸沸扬扬的废后进行时?
废黜便废黜,有过第回,再来回也无碍。然叫她如罪徒般,终日惶惶,枯守在坤宁宫里,等待最后的废后御旨,然后降为静妃,灰溜溜地去了不知哪个犄角旮旯的偏宫了此残生,这样的苦等,却是她极不愿的。
既是早晚的事,何不痛快些?
用过药,垫了几颗梅子,孟古青挣扎着自榻上起身:“塔娜,与我磨墨,准备纸笔。”
上好狼毫握在手里,孟古青略斟酌,落笔写道:
罪女宫阃参商已历三载,侥得此尊位,然事上御下,却仍不足以担此大任。帝心忧苍生而简朴,吾却不能恤帝之苦心,日渐奢侈;忝居后位,却无德而无后,不能承衍子嗣,诞育皇子,不能为天下妇人之表率,不足仰宗庙之重。故上书罪己,甘愿退居别宫,以此残生,忏悔于佛前,为吾皇祈福,为大清祈福。
笔走如游龙,不时,便已写成了这道自请下堂的懿旨,孟古青细细又检查了番,见用词无误,句句稳妥,心中甚是满意,唤来塔娜道:“替我将凤印取来。”
“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大清入关时日尚短,宫中妃嫔亦有不少不识文墨之人,何况太监宫女之属?塔娜看了眼墨迹未干的帛书,她虽不懂娘娘究竟写了什么,可要用上凤印的定是极紧要的,见她这般混不在意的模样,心里的不安甚,踌躇在原地,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犹豫着,却见孟古青抬眸淡淡地扫了眼,曼声问道:“可有碍难?”
这眼,轻描淡写,还带着三分清浅如春水的笑意,却叫塔娜整个人都打了寒颤:“奴婢这就去取。”说罢,快步地退出屋子。眼下正值八月,午后仍有些燥意。然此刻,炽烈的阳光照在身上,塔娜只觉得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里屋:娘娘,似乎大不样了。
接过凤印,素手微抬,下瞬,便重重地落在帛书上。鲜红的拓印,如女子唇畔隔夜的胭脂,美艳而凄凉,孟古青又细细看了会,似在欣赏,又似极为赞赏,末了,扬起抹极灿烂的笑意:“塔娜,收好它,随我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