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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5章 尘埃落定

      [综]废后不易 作者:闲敲灯花

    听闻宫人来报,说是皇后娘娘来了,孝庄略感诧异,暗自琢磨着她的来意,摆手让人宣她进来。

    逆光处,孟古青翩然而入内,明黄织绣五爪金龙缂丝凤袍外罩着石青缎地五彩云水金龙朝褂,露出绣着八宝寿山江涯立水纹饰的宽大下襟,头戴缀满金珠和金凤的朝冠上坠着五行珍珠,纤细的脊梁挺拔如松柏,不疾不徐朝自己走来,将满殿的落日余晖挡在身后。

    孝庄微微眯了下眼,似有所觉,略略正坐,待她在大殿中央立定,丝不苟地见礼,方道:“皇后来找哀家何事?”

    孟古青再拜,道:“儿臣忝居后位三载,自知无德,特请出中宫笺表,自拟懿旨,跪请太后行废立之事。”

    塔娜此刻方知自己手里捧着的竟是废后懿旨,心里大惊,险些将帛书掉到了地上,尚未回魂,却听孟古青淡淡地吩咐“塔娜,将诏书呈与太后”,手里是颤抖得厉害。

    看了眼塔娜手里明黄的帛书,孝庄死死盯着孟古青,寒声怒道:“皇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废立大事,怎可儿戏?”

    “既已请出中宫笺表,用下凤印,儿臣又怎会视之儿戏?”孟古青笔直地跪在大殿中央,嘴角轻挑,抹笑意似有若无,“如今因儿臣之事朝野动荡,人心浮动,再拖下去,岂不有损皇上圣名?不若儿臣下道罪己诏,自请下堂,方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太后以为然否?”

    看她平静地抬眸与自己对视,眼神清澈而平和,有种万事不萦于怀的淡然,叫孝庄时竟失了言语。苏麻喇姑早已将伺候的宫人尽数遣退出去,偌大的宫殿只余下坐在主位上的孝庄,和跪在大殿上的孟古青,明黄懿旨静静地摆放在孝庄触手可及的地方,孝庄却没有伸手,只沉默地望着她。

    渐渐地,眼底浮出丝深沉的悲怆,颓然叹息道:“你这又是何苦?”

    只言,孟古青便知她心里是应允了,恭恭敬敬、认认真真地磕了个头,缓缓起身来,走到孝庄的下首坐下,方展颜道:“姑姑不是说,我们不只为自己而活,是为了科尔沁,为了大清?”

    “孩子,是姑姑对你不住,若不是因着……皇上这是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到你身上了呀。”孝庄的眼圈忍不住红了,想起科尔沁草原,想起她的亲人,她的族人,孟古青是她嫡亲的侄女哪,如珠似宝娇宠着大的,可她却再也护不住了。

    “姑姑不必如此,这大抵也是我孟古青的命罢。”孟古青轻叹了口气,微微垂眸,掩去眼底的深意,“只是,这宫里我真的是……不若姑姑让我去五台山给皇上,给大清祈福罢。”

    “这……”孝庄迟疑着,五台山离京城可不近哪,又是佛前清静之地,孟古青还这般年轻,叫她如何舍得?

    “姑姑,您就当再疼我回,可好?”孟古青仰起头,满是希冀地看着她,“只要看到这紫禁城,我这心里就……姑姑,您就让我远离这伤心之地罢。”话到尽头,声音早已哽咽难耐,拿着绢帕儿轻轻拭了拭眼角,幽幽地叹息着,“或许,这佛门清静,能洗去我满身的戾气,叫我的心也自在些。”

    直至孟古青离开,孝庄这心里仍是惊涛骇浪的,心疼,怜惜,愧疚,无奈,真真是百种滋味在心头,复杂得很。忍不住对苏麻喇姑叹道:“真是苦了这孩子了。你说,青儿心想远离,是不是在心里也怨着哀家?若是哀家执意不肯,便是皇上也不能真真就废了她,可哀家却……即使嘴上没有松口,可我这心里却已经跟皇上妥协了。想来,她也是看清了这个,要不然,以她的性子,怎会……”看到跟前的明黄懿旨,孝庄只觉得刺眼得很,心里就跟压了块巨石般,上面的字句,她反反复复地看了不下十遍,这字字泣血,句句艰辛哪。

    “皇后娘娘慧敏通透,定会明白您的苦衷。”苏麻喇姑轻声劝慰道,

    “但愿如此。”孝庄摇头长叹着,心里却并无少肯定,青儿的性子她是了解的,这回怕是真的伤到了极致,若不然怎会直接动用了中宫笺表?

    “那五台山的事,哀家该如何是好?离得这般远,又清苦得厉害,若真有个什么,鞭长莫及的,叫哀家怎么跟兄长交代?”犹记得兄长千里送亲,将孟古青送到自己手上,眼下却……

    “奴婢瞅着,娘娘心有成算,怕是真的想透彻了。”何止透彻,那眼神里,分明透着对世事浮沉的了然和悲悯,好似夜之间,便将这红尘繁华看尽了,也看透了。

    “皇上在忙什么?”孝庄终是伸出手,将这卷帛书握在手心,慢慢地收拢十指,用力地紧紧地攥在手里,“差人请皇上过来趟罢。”

    听闻太后来请,顺治忍不住拧起了眉头:这月余来,因着废后事,他与孝庄有争执,每次都闹得不欢而散,这回怕是又会如此。然孝之道在身,他又不得不去,只得沉着脸吩咐吴良辅起驾慈宁宫。

    孝庄刚起了个头提到孟古青,顺治便不耐地打断道:“皇额娘不必再为她开脱了,朕意已决,废后势在必行,还望皇额娘成全。”

    孝庄沉默地看着他,看得顺治不自在地挪了下身子,正欲借口朝事告辞,却听她沉沉地叹了声气,如同将千钧重石自肩上卸下了般:“哀家只希望,往后你都不会后悔。”说罢,便转身取来那份明黄帛书,递给他,“你若执意如此,哀家也没什么可劝的,把这懿旨昭告天下罢。”

    还未明了孝庄言语里的复杂,顺治头雾水地接过,打开看,却真真切切地愣在了那里:侥得此尊位,喜奢侈,无后,这不是他心里早已想好的废后借口么?

    只是,当从她口中道出,却莫名得讽刺。

    为后三载,从未见她动用过中宫笺表,没想到这惟的次,却用在了自己的废后懿旨上。

    其实,顺治心里亦是清楚,皇后虽不得他心,但亦无甚大过,可眼下,他只觉得那行“以此残生,忏悔于佛前”,分外得刺眼,让他竟忍不住想要逃离。

    “皇后也跟哀家恳求,欲往五台山清修。哀家也知道,你向都厌烦她,此前便是往坤宁宫也不过碍着祖宗规矩不得已而为之,往后,你也不用再勉强自己了。她这走,往后怕也断难再见了。”青儿虽说得婉转,但她怎会听不出言语里的决绝?怕是这走,若无意外,便不会再回来了。也正因此,孝庄才诸犹豫,没有当即应允了她。可眼下,看顺治这般模样,心里又软了:与其相看两厌,倒不如给个清静。

    “何必如此?难道留在这里,还会有谁敢亏待了她不成?”不知怎的,顺治心里竟有些说不出的古怪滋味,莫名地反对起来,“京城里的佛堂寺院甚,何必舍近而求远?不若便在西苑择清幽之所,皇额娘若是想见她,也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