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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第 (10)

      阿芙蓉癖 作者:撒空空

    白暮雨从小就听够了那些三姑六婆对她们母女的评价诋毁——

    “那白思萍就是狐狸精,正室尸骨未寒就急冲冲挤入林家,还把人家正宗的女儿给赶出门了,以后会遭报应的。”

    “林家的房子听说还是正室带来的嫁妆啊,结果被狐狸精俩母女霸占了,真是不要脸。”

    “虽说住进了林家,可那白暮雨还是小门小户的气质,上不得台面,跟人家正室的女儿是两个样,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只会打洞。”

    白暮雨明白,不管她怎么努力,在所有人眼中,她终究抵不上林桃的十分之。

    从小就是这样,林桃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即使后来她们设计将她赶出林家,可马上又有显贵的向家将她收养,而向墨书还像护公主似地护住林桃。

    想到这,白暮雨几乎要克制不住,然而白思萍却在桌子下按住了她。

    白暮雨只能作罢。

    晚饭之后,林桃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里面的格局家具都没有改变,还是她离开时那样。听说白思萍曾经建议说将这房间改造成客房,但林乐贤却怎么也不肯答应。

    林桃想,也许父亲就是靠着做这些事来降低自己的罪恶感吧。

    他确实应该感觉到罪恶的。

    林桃坐在书桌前,忽然想起了在这个房间里第次见到向墨书的场景。

    林桃永远记得,那个光华夺目的温柔小男孩是如何为她拭泪,为她许下诺言。

    可是此时此刻,向墨书又在哪里?

    林桃正在伤感,额头忽然被硬物弹中,随即有个稚嫩而生气的声音传来:“你这个骗子,你骗我爸爸的钱!”

    林桃怒目转头,看见了门口着的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那小男孩的眼睛和她长得很像,大大的黑眼仁,清澈而稚幼。他的手上拿着弹gong和玻璃珠,林桃的额头就是被那玻璃珠所伤。

    这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林之光。

    “你爸爸就是我爸爸,你爸爸的钱就是我的钱。”林桃冷幽幽地望着林之光,警告般地道:“还有,不要再把你的弹gong对着我,否则我会对你不客气。”

    林桃不喜欢这个弟弟,虽然他只是个孩子,但他却是白思萍用来对付自己的武器。

    林之光气呼呼地叫嚷起来:“才不是呢,爸爸是我个人的!你怎么不去死,你应该和你那个坏妈妈起去死!”

    这些话,自然是白思萍教给他的。

    林桃眼中聚集起了厚重的怒意:“你要是再敢说我妈的坏话,我会扇你耳光。”

    林之光被林桃的表情吓得呆住,但他自小便被娇惯坏了,哪里肯服输,当即高声叫道:“我……我……我就要说!你妈妈就是遭了报应,才会病死的!”

    说完,他拿起弹gong,准备拿玻璃珠射击林桃。

    但林之光没能成功,他的脸颊便被重重扇了巴掌。

    与此同时,林桃冰冷入骨的声音响起:“转告白思萍和白暮雨,如果她们再敢在背后说我妈的坏话,这巴掌会直接扇在她们脸上。”

    林之光张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待脸上火辣辣的疼侵袭入脑时,他才“哇”声委屈地大哭起来。

    林乐贤等人立即赶来,看见林之光脸颊上鲜红的掌印,顿时明白事情始末。

    白思萍将林之光护在怀里,疼惜地抚mo着他的伤处,话语别有意味:“之光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恶作剧惹得姐姐生气了?小桃,之光还小,你不要和他计较。你要是真生气,就狠狠打他屁股好了,打耳光很容易致人耳聋的。”

    白思萍不愧是白思萍,这番话表面上毫不见责备,但实际上却是将错都放在了林桃身上。

    林桃望着白思萍,眼里燃起漫天漫地的恨意:“你的好儿子,居然说我妈妈是遭了报应才会病死。我倒想问问看,究竟是哪个不怕遭报应的教会了他这样的话?”

    白思萍屏气凝息,没再发声。

    而此时,林之光扑入林乐贤怀里,浑身颤抖,放声大哭,那模样可怜极了。林乐贤心疼得不行,情急之下也薄责起了林桃:“小桃啊,他还是个孩子,说话都没心思的,你再怎么也不能和小孩子计较啊。”

    林桃觉得自己心里像是被毒虫咬了,引起肿胀的疼:“他是小孩子,就可以说恶毒的话,就可以不受责备。那我呢,当初你打我巴掌时,我又比他大少?”

    林乐贤略为烦躁地反驳:“那不样,你当初差点就害死你弟弟啊!”

    事到如今,父亲仍旧认定是她推了白思萍,他仍旧在责怪自己。

    林桃的心,流出了黑色的脓血。有些伤害,随着时间的流逝只会恶化,并不会痊愈。

    林桃展开了浑身的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住自己柔软的内心。

    她望着林乐贤,笑得如同喝下最苦的中药:“我只后悔,没有成功杀了这个孽种!”

    她知道自己的话就是七伤拳,先伤己,后伤敌。

    她知道如此来便中了白思萍的计谋,彻底离间了自己和父亲的关系。

    她知道得太清楚太明白,可是却做不到忍耐。

    在她心中,感情胜过理智。

    林乐贤气得xiong口起伏不定,暴怒之下他举起手来,作势想要扇林桃巴掌,可那手举在空中,却迟迟没有落下。

    “又想打我?”林桃的声音轻地让人听不见,可却重重砸在了林乐贤心上:“真可惜,你没养过我,也就再没有资格打我。”

    说完后,林桃拿起包,奔出了林家。此时已经是夜晚,天地被黑暗侵袭,像是遍布瘟疫与死亡的中世纪。

    林桃在公路边拦住辆出租,跨步坐了上去,面对着司机对她进行的目的地的询问,林桃却说不出话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何处。

    花花和蓝俊去了马尔代夫游玩,光子和朋友去山ding攀岩,柳樱和向元明去加拿大看望长辈。

    向墨书……则不知踪迹。

    天地之大,她却无处可去,无人可依。

    最终,林桃让司机将自己载到酒店里。她开了房间,买了很酒,决定将自己灌醉。

    林桃向来不会亏待自己,酒店是市内最高档的,房间有整面墙都是玻璃铸成,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灯光。

    此时已是深夜,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美得冰冷,美得寂寥。

    林桃蹲坐在地上,边欣赏那些尘世的烟火,边喝着酒。

    在她最寂寞的时候,向墨书进入了她的生命中。于是,她将他视作救赎,希望,光明。可是如今,向墨书有了另外需要守护的人,于是他放开了她的手,离开了她的世界。

    林桃的世界,再度变得晦暗无光。

    今晚,她没有了家,也没有了向墨书。

    她什么也没有了。

    孤独在体内爆炸开来,她痛苦不堪,只能拼命喝着酒,想要让自己不省人事。

    酒度数高,且喝得急,林桃很快便进入了酒醉的状态。胃部涌起了不适感,她跌跌撞撞跑到洗手间去,扶着马桶,想吐却吐不出来。

    这时,她听见外间有轻微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