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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那个受 作者:非天夜翔
1、房日兔
玉衡山,定军峰。
昨天晚上论剑阁遭了贼,魔教自建教上百年,还是头次有贼敢上山来偷东西,定军峰上片混乱,引发了极其严重的后果。
“教主——!”
“少主离家出走了!”
“少主出走了!”
“教主大人!少主跑了!”
“随他去罢。”
魔教教主游孤天以笔蘸墨,在宣纸上漫不经心地写了行字。
“教主大人!”左右护法单膝跪地,热泪盈眶道:“这可怎么办呐!教主四代单传,就这根独苗……”
游孤天手中毛笔转,道墨迹横着飞出去,在两名忠心护法脸上留了六个点。
“宇文弘跟着下山了么?”游孤天问道。
“下了下了,少主走到哪,那厮就跟到哪。”右护法老泪纵横。
游孤天道:“有宇文弘跟着,料想无事。”
左护法道:“那影卫忠心耿耿,不如让他将少主带回山?”
游孤天随口道:“那影卫忠心耿耿,却是孩子他娘带来的人,素来不听我吩咐,无妨,到时候孟哲自会归来。”
右护法:“可是教主,少主他修炼的可是转阳、转阳心诀。万落入武林正道人之手……可不就……”
左护法附和道:“后果不堪设想呐!”
游孤天眯起眼笑:“转阳心诀乃是双修,并非嫁衣神功,不碍事。看孟哲的造化罢。”
同时间,玉衡山山腰,千年古栈道。
“呼……呼……”
游孟哲身穿天青色长袍,脚蹬麒麟武靴,背个包袱,路跑路不住回头看,终于停下来喘气片刻。终于逃出来了……逃出来了!安全了!自由了!早知道不带这许东西。
游孟哲找了个地方坐下,检视从魔教总舵带出来的行当——朱眼冰蚕、天绝地灭透骨穿心针、魔血剑、子午断魂鞭、九转还阳丹、魔教礼盒拼盘三十三格、金叶子……唯独忘了带吃的!
还有封信,信里是张画,那是生母留下来的自画像,给游孟哲的唯纪念。
肚子饿了,怎么办呢?先练功?练功顶饱吗?这见鬼的转阳心诀,真邪门了,总舵里旁的人修炼别家功法都有进境,怎么偏偏只有他练了这转阳功十来年就没半点用处?
左护法的儿子小王,那家伙练了套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八方六合继往开来神威裂碑开山掌,才叫个威风凛凛,隔山打牛都是小伎俩,随手掌能轰垮十来丈城墙。
怎么到游孟哲身上,这号称全魔教……神教最神秘,最有威力的转阳神功,就没什么效果呢?平时肩不能扛手不能挑,过个土墙跳半天上不去,最后还得用爬的。魔教里随便来个丫鬟,都能把他掌轰飞出五丈开外,连只山上的野狗都跑得比他快。练了十来年,枉称自己还是任督二脉天生自通,怎就这么废?
真是个废柴。
游孟哲随身包袱里还带着转阳神功孤本,他小心翼翼从栈道过了旁,寻棵大树下坐定,时值初夏,蝉鸣不绝于耳。青山葱翠,绿荫绵延,不远处便是滔滔寒江。
外头景色真不错,还好跑出来了,老呆在定军峰上迟早被闷成只鸟。
游孟哲埋头翻武功秘笈,翻到后面,里面是两个裸身男子的图示,下面写着“转阳功成,其真气若滔滔沧海,纳于丹田。须得寻武功高强之人以此法双修,如水相灌,彼此裨益,真气通督脉,走泥丸,入檀中气海……”
难怪!游孟哲拍大腿,原来要双修!老爹从来不让他看下册,每次教习完都吩咐他自去修炼。游孟哲又朝后翻了翻,发现练习转阳真诀年,体内会自动生成股纯阳真气,与人双修时,足可令对方武功大获进境,突飞猛进。
作为回报,自己也能获得对方真气的部分,只要寻到高手双修,武功就来了,相益相益,得找几个人双修去。怎么双修呢……房中术,哦,明白了,骑乘,推车都成。这样不就有点痛?罢了,为了武功,咬咬牙就过去了,冰冻三尺非日之寒,魔教众弟兄走刀锋,碎大石可比这惊险了。
身后道灰影唰然掠过。
游孟哲:“?”
游孟哲马上回头看,没半个人。
该不会是总舵的人追到这里来了吧。游孟哲收起书,肚子饿得咕咕响,不安全,再走走,以免被抓回去。
游孟哲收好东西沿着栈道继续走,玉衡山自古便有天下第岭之称,横亘中原大地,分割南北两地,西通物产富饶的西川,东接山脚下寒江,过江后便是南境第大城江州。
听说江州很繁华——花花世界,锦绣江州,游孟哲打算到那里去看看。
嗖的声,又道灰影从身后掠过去。
游孟哲:“?”
游孟哲转头,空空荡荡的栈道,他朝栈道下看,万丈悬崖下是奔腾不息的寒江,没人啊,谁能在栈道上飞来飞去?
游孟哲从栈道上朝下张望,脚下的栈道中,木头支柱下躲着个灰衣影卫,手长脚长,把耳朵贴在桥底,专心辨认游孟哲脚步声。
片刻后,游孟哲疑神疑鬼,继续前行。
栈道尽头是条分岔路,左边通往西川,右边通向江州。
花花世界!我来了!游孟哲深吸口气,朝右边栈道走,走出这里,就离开玉衡山地界了。魔教……神教就再找不到他了!
游孟哲听说外面的人都管他们叫魔教,爹却直坚持自称神教,样吧,出来不能逢人就说自己是魔教人,这点他还是明白的。
鸟鸣莺啭,山谷内尽是清新的青木气,栈道到头,剩条羊肠小路,游孟哲小心翼翼跃过溪流,不料脚在石头上打滑,哗啦声摔了进去。
“啊啊啊——”游孟哲被水冲向下游,扑通声掉进水潭里,跌跌滚滚,撞在具身躯上。
“当心!”男人的声音道。
游孟哲呛了几口水,忙伸手求救,倏然抱住个人的腰,心内大惊。紧接着乱摸乱抓,那男人道:“别慌张!水不深!”
游孟哲手上摸到男人的胸肌,湿淋淋地抬起头,甚是狼狈,那男人抱着他的腰起来,脚下石潭湿不落脚,游孟哲又是打滑。抓着那男人的手臂,这才稳了脚跟。
男人带着他涉水过去,示意他上岸,游孟哲道:“谢……谢了。”
游孟哲坐在地上直喘,看到男人健壮的裸体。
身材匀称,肌肉轮廓分明,没有横肉,身高八尺,游孟哲不禁屏息。
男人转身下水去,游孟哲明白了,这人在洗澡。
真好看啊,游孟哲舔了舔嘴唇,定军峰总舵里大部分都是丫鬟,男人只有左右护法都是老头子,几个舵主都在分舵,侍卫们不能进正殿,年到头见不着几个男人。
游孟哲从小修炼转阳真诀,不知为什么对女人就没大兴趣,看到那男人还像是习武出身,腹肌十分健美,便目不转睛地看。
男人丝毫不介意游孟哲的目光,问:“小兄弟打哪儿过来?”
游孟哲说:“山上,玉衡山,你呢?”
男人点了点头,又问道:“路上见着个商人打扮,与你年岁差不的少年不曾?”
游孟哲摇了摇头,答道:“没有,你在找人?”
男人哂置之,用块石子刮手臂,潜入水中揉了揉长发。
游孟哲全身都是水,脱了靴子,放在石上晾干。解开包袱,取出武功秘笈摊开。注意到石头上叠着套单衣里裤,件红色的武袍,上面压着个武冠,旁边还有把大刀。
游孟哲拿起大刀,很重,抽出看了看。
“你是行走江湖的人?”游孟哲问道,看这人似乎身负武艺,不,应当是武艺了得!抓来双修不错,但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要怎么抓他……骗他和自己双修呢?
男人道:“我姓余,乃是天子脚下京师捕快,在西川抓个贼,那厮易容术了得,脚程又快,连着追了上千里路,在玉衡山逃了。”
游孟哲也不懂江湖礼节,学着说:“余大哥,幸会。”心想双修的话对方也有好处,何必鬼鬼祟祟呢?待会吃饱喝足,直截了当提出来罢。
捕快笑了起来,打量游孟哲,说:“你不像江湖人,上哪儿去?”
游孟哲说:“我去江州,你呢?”
那捕快赤条条地从水里走出来,游孟哲忙递过单衣,捕快当着他的面穿上,说:“愚兄名唤余长卿。小兄弟怎么称呼?”
游孟哲通了名姓,余长卿也不问,穿上官服,戴好帽子,系上带绦,股英凛之气,注视游孟哲在石上翻晒东西。
游孟哲把金叶子摊开,石头上金光灿烂的片,捕快微微蹙眉,没说什么。
游孟哲:“余大哥,你在捉贼吗?东西能让我吃点不。”
“吃罢。”余长卿解开包袱,递给游孟哲块饼:“你大了?及冠了不曾?”
游孟哲开始吃饼,摇了摇头,又看着余长卿的脸。余长卿剑眉星目,眉宇间满是凛然正气,皮肤白皙,眉骨齐整俊气,脖颈上有道浅浅的疤。
“大哥,双修吗?”游孟哲主动邀请道。
余长卿蹙眉不解,游孟哲翻开书给他看,指到最后页,说:“我在家修炼的这功法,喏你看……这里。来双修罢。”
余长卿侧头端详,辨认出湿了水的书页,看明白后险些掉水里去。
“贤弟太也豪迈。”余长卿满脸通红道:“罢了罢了。”
游孟哲:“?”
余长卿没说什么,抱着大刀,坐在水边石上,脚踏着旁边石头。
游孟哲道:“大哥,不能白吃你的干粮,来双修罢,聊表谢意。”
余长卿摆手道:“愚兄修的是外家功法,只怕于你无用。”
游孟哲道:“试试罢,保不准有用呢?”
余长卿道:“你家是武林世家?怎的学这功夫?”
游孟哲说了家世,余长卿明白了,随口道:“我听说玉衡山上确有教派,江湖人称魔……呃,玉衡神教。你是神教中人?”
游孟哲道:“哎,什么神教,大哥叫魔教就行了。”
余长卿莞尔,游孟哲又说了下山过程,及至说到过栈道时,余长卿微微眯起眼,问:“有人跟着你?”
游孟哲道:“感觉像。就那么阵风从身后过去了。”
余长卿道:“在何处遇上他,带我过去看看。”
游孟哲阵风收拾了东西,带着余长卿朝来时的路走,片刻后又有点犹豫,说:“我怕被抓回去。”
“无妨。”余长卿道:“你躲我身后,我会护着你。”
游孟哲指了路,二人在横江栈道上着,余长卿反手捞栏杆,朝下翻去,检视下头木桩的痕迹,又荡回来,身手甚是了得。
双修吧双修吧,轻功很好啊!游孟哲打量余长卿矫健腰身,武袍裹着的胸膛,犹如绸缎包钢铁,隐约有种大家风范。
游孟哲虽没学旁门功法,然大约也知道不少武学,料想余长卿走的是刚猛路子。
余长卿单膝跪地,查看周围脚印,最后起身道:“想必是沿着这里走的,半是去江州。游贤弟,横竖无事,你我同路如何?”
游孟哲心道太好了,嘴上说:“成啊,我第次下山,正想学着闯荡江湖。”
余长卿笑了笑:“闯荡江湖,走罢。”
游孟哲道:“跟着我,是怕我被那贼偷了么?”
余长卿环着胳膊,与游孟哲并肩朝山下走,正色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孟哲,愚兄第句话想告诉你,就是这事。”
游孟哲点了点头,左耳进右耳出。
余长卿又道:“财不可露眼,你身上的金叶,方才当着为兄的面取出来翻晒,铺开,还有瓶瓶罐罐,玉匣金封,这些都容易引起人的觊觎之心。”
游孟哲道:“懂了。”
余长卿点了点头,又道:“为兄追捕的那厮不知姓名,来去如风,或是恰巧碰上你,生出劫财之念。”
游孟哲问:“他武功比你还高么?”
余长卿没有说话,片刻后道:“各有所长,此人轻功了得,否则也不会追了上千里在此处追丢了。”
游孟哲心想这贼也不错,万能抓来……骗来双修,自己的武功就不用愁了。
2、箕水豹
下山时余长卿走得甚快,游孟哲养尊处优十余载,怎跟得上余长卿的脚程?余长卿走走停停,不时天已全黑,只得在玉衡山脚过宿。
余长卿生了堆火,夏夜繁星漫天,虫鸣不绝于耳,两人便就着火堆在山腹中歇息。
游孟哲除下武靴,脚上磨出水泡,当即叫苦不迭。
余长卿笑道:“下山后买匹马,你那金叶子便能派上用场。”
游孟哲道:“余兄,你要追贼,怎也不买?这千里路,都是跑过来的?”
余长卿答道:“当鹰犬的薪俸寒薄,买不起好马。”
游孟哲却是从未想过银钱的事,随口道:“明儿下山我给你买匹罢。”
余长卿道:“好意心领,马快归快,步子总得磨练的,愚兄也得练练轻功。”
游孟哲忽就想到事,问道:“听说混江湖的,都有个外号,余大哥的外号是什么?”
余长卿哂道:“愚兄不是江湖中人,并无自取的外号,但江湖人送了愚兄别号唤‘万里浮萍’。”
游孟哲似懂非懂,点了点头,两人睡觉。
游孟哲睡得不太安分,噼噼啪啪地打蚊子,本想趁夜将余长卿给双修了。然看对方这身手,自己又是个废柴,强上只怕讨不了好去,这转阳真诀好歹需要头个……只要个。
寻见个高手双修,自己就有武功了,接下来再要欺男霸男,直接硬上就成,切也就好说。
偏生就是这第个难找,所谓万事开头难,大抵如此。
“余大哥。”游孟哲决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问道:“你成婚了不曾。”
余长卿枕着自己胳膊,翘着二郎腿,躺在火堆不远处,嘴角带着笑,答道:“大哥两年前成的婚。”
游孟哲点了点头,虽常年僻处山上,不通世事,然而男欢女爱,世间风俗还是懂的,还不至于两眼抓瞎。心道难怪余长卿不想双修,原是才成婚两年。
游孟哲:“余大哥,你有儿女么?想念儿女不?”
余长卿:“愚兄并无儿女。”
游孟哲:“你我相称就行了呗,不用直愚兄,愚兄的。怎么没儿女?”
余长卿自顾自笑笑,不予置答。
“没儿女这事,本是天注定的。”余长卿随口道:“强求不得。”
游孟哲心想有戏!又问道:“你家里有兄弟姐妹么?”
余长卿摇了摇头,望向游孟哲的目光带着笑意,说:“你呢?”
游孟哲摇头道:“我是独子,自小就个人。”
余长卿嗯了声,说:“大哥也是独子,家里上有八十老母。”
游孟哲挪过去,余长卿躺着,游孟哲坐着,勾起手指头挽着膝盖,问:“余大哥,你怎么不纳妾?”
余长卿笑道:“正妻都伺候不住,哪有旁的心思?”
游孟哲越听越觉余长卿话里有话,好奇道:“你夫人很凶?”
余长卿哂置之,游孟哲又道:“娶妻洞房,是怎么个光景来着。”
余长卿莞尔道:“等你娶妻那时,自然便懂了。”
此答正中下怀,游孟哲打蛇随棍上,追问个不停,手在余长卿胸膛前摸来摸去,游孟哲也不知自己为何有这念头,说话时只忍不住想拍拍打打,揉揉余长卿,又恨不得钻他怀里去。
游孟哲:“你怎么跟嫂子认识的?”
余长卿:“时候到了,自然就认识了。”
游孟哲:“洞房那会儿要怎么做?”
余长卿:“你爹还教过你这事儿?贤弟,别动手动脚的,想做什么?”
游孟哲只手在余长卿胸膛,腰腹上摸来摸去,隔着武袍捻他的乳\头,余长卿捕快袍甚薄,男子身材雄伟,游孟哲见余长卿没理会,胆子又大了不少。余长卿躬身笑了起来,抓住他捏自己腰间的手,说:“躺下,别乱动。”
余长卿伸出手,让游孟哲枕着,两人并肩躺在草地上。
“少年人出来闯荡江湖是好的。”余长卿正色道:“当年我十六岁习武有成时,也离了师门出来走访名川大山,但游贤弟,你须得谨记,这世上并非每个萍水相逢的人,都会对你和颜悦色,路上见了江湖人,不可无礼。”
游孟哲侧头看了余长卿眼,似懂非懂,枕在余长卿有力的左臂上,两人看着头顶夏末的夜空,银河浩瀚,繁星万点。
“那你怎对我这么客气?”游孟哲好奇道。
余长卿莞尔道:“觉得你挺有趣的,罢了,不提这个,睡罢,明日还要赶路。”
游孟哲生平头次独自下山,对江湖险恶全然不懂,只觉得就算在深山老林里碰上个素昧平生的人,也比山上的人有意思了。
翌日清晨露水浓重,山间晨雾氤氲,两人起了个早,余长卿带着游孟哲下山,于寒江渡口处辗转渡江,游孟哲尚是第回见这苍茫大地,江水滚滚。
自驿,渡口,江滩,船夫,所有景物在他眼中俱带着奇妙的吸引力。
寒江江水万古如昔,波涛汹涌奔腾向东,江边的渡船在渡口停下,闹哄哄的到处都是人,游孟哲上了船,东张西望,却被余长卿搭着肩膀,带到船边,示意他不要乱走动。
船上三教九流十分拥挤,挑担的脚夫,抱小孩的妇人,还有数名东海西来的江湖武人,各自戴着斗笠,环着双手交谈。
艄公唱响号子,摆渡过江,清晨山岭间跃下名灰衣人,喊道:“等等!”
那人来得太迟,赶不上船了,只得等下渡。
远处数名江湖客小声议论,起朝游孟哲望来,人想走过来,他的同伴却低声说了几句话,示意他旁边还着个人。
数人从斗笠下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然而却因余长卿在侧,不敢妄动手脚。
余长卿泰然自若,扫视船舷边眼。
大江东去,水鸟啼鸣,极目所望天地开阔,游孟哲在船头眺望那水天色,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触。
“你来过江州吗?”游孟哲道。
余长卿道:“来过不下五六次了,自古天下税赋出江州,大庆四百年间,江州是中原第大税赋重地。昔年司隶事变,方皇后血洗京师,成祖与鹰将军连夜逃出京城,于西川外枫关抗击匈奴军。后于江州召集五万黑甲军,举杀回京城。重夺大庆江山。”
游孟哲缓缓点头,听得心驰神往,不住想象四百年前那豪气万千的场面。
“黑甲军现下还留着么?”游孟哲曾在玉衡山藏书阁看过些史书。
余长卿道:“散了罢,江州男人自古是出了名的刚勇,入城后看,听,少说,不可生是非。”
游孟哲应了,是时渡船靠岸,人群熙熙攘攘下船,北渡口处又有人涌上来,局势片混乱,余长卿道:“孟哲!”
游孟哲被人挤来挤去,屁股还被捏了记,忍不住大叫声,回头时看见个衣衫褴褛,浑身脏黑的小乞丐,那少年和他差不身材,比他高了半头,朝他挤了挤眼,笑嘻嘻地上了渡船。
游孟哲头雾水,余长卿过来道:“没被挤着罢。”
游孟哲摸了摸背后包裹,应事物完好,摆手道:“没事。”
余长卿带着游孟哲入江州城,十里繁华锦寒江,自昔年黑甲战神韩沧海坐镇江州时,此处便俨然成为南中原第大城,东西两市足有数里,东市专贩神州商货,大到南荒巨象,小到坛子蟋蟀,东海的珊瑚,西域的红酒,塞外的鹿茸,南泽的珍珠……卖身葬父的丫头,头碎青砖的汉子……应有尽有。
游孟哲几次看得晕头转向,险些走丢,余长卿横着穿过长街,又转身将游孟哲提着衣领,抓小鸡般带走。
“待会随你看就是。”余长卿道:“先去住店。”
余长卿将游孟哲带到东西两市中间的条巷里,那伙计见二人衣着光鲜,眼前亮忙自过来招呼,余长卿道:“间下房。”
那伙计马上便臭了脸,说:“没了,下回请早。”
余长卿持刀抱拳道:“有公务在身,烦请通融二。”
游孟哲不通世事,却看得出人心善恶,知道这伙计狗眼看人低,当即道:“你瞧不起人么?”
伙计道:“瞧不起你怎么的!”
游孟哲:“想挨揍吗?来啊!”
伙计骂骂咧咧将褡裢摔就要来推搡,余长卿忙道:“贤弟!不可生事!”
余长卿亮出公文,那伙计只得带他们前去楼后院,开了间下房,内里说不出的寒酸,张铺,张三条腿的桌子倚墙靠着,张条凳,没了。
游孟哲翻了翻被子,发霉的,心想这地儿从外头看这么个雕栏玉砌的,怎里头东西便这般磕碜?
余长卿打水洗脸,游孟哲道:“你要抓的那贼,怎么个抓法?我帮得上忙不?”
余长卿道:“那厮轻功了得,江州城人又,捉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为兄须得去寻同行问问,看怎生寻个线头,诱他出来。今日你可自去寻乐子,莫闯祸。”
游孟哲道:“我跟你去罢。”
余长卿摆手,说:“你身上有盘川,去东市换成银两,江州城中吃的玩的,想必你会喜欢,但夜里须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