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灯照河山 作者:淮上

    脸颊上啪的点。老大刚想说什么，这点之后突然脸颊酸麻，他还想说话，声音却渐渐变了调，唔噜唔噜的听不清晰。

    老大意识到情况不对，顿时头冷汗就下来了。

    叶真起身往小巷外走去，老大连滚带爬的追上去，含混叫道：“别走！别走！”

    声音出口便软绵绵的，混合着口水呜咽，就像喉咙肌肉麻痹了般。

    叶真置若未闻，理都不理。

    倒是扫把头手下个染了红发的小弟，鼓起勇气哆嗦着叫道：“小……小兄弟！技不如人，我们认了！倒是你给我们留个名号，我们以后也好避开你？”

    叶真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他们眼，突然微微笑：

    “我姓毛，毛毛虫的毛。”

    他顿了顿，又说：“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我的名字就叫做毛庆熙！”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补完鸟！求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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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督脉哑门

    9、督脉哑门 ...

    叶真边把白衬衣袖口捋下扣好，边施施然走回车上。

    玄鳞正低头摆弄手机，头也不抬的说：“你应该把那几个臭小子的钱包都捡回来！你知道重新喷漆要花少钱吗，龙纪威会抓狂的……算了，其实把几个小混混卖了都不够……”

    “玄鳞叔，”叶真说，“其实我有个主意。”

    玄鳞：“……？”

    “我们可以买个花环，大小能遮住油漆印的那种，再写个‘妈妈我爱你’的字条贴在花环上，挡住车前盖上的划痕。如果龙纪威问起来，就说我们只是想装修这辆车……”

    玄鳞大喜道：“好主意啊！不过我觉得字条上写什么可以再斟酌，比方说‘老婆我爱你’就显得真诚点！”

    叶真眼看鱼儿上钩了，便微笑不语。

    玄鳞则无知无觉，对狡猾的人类没有半点戒心，兴高采烈的开车回家去了。

    那天晚上他果然在家附近买了个大大的玫瑰花圈，又在叶真的怂恿下买了金纸红颜料，写了个行大大的“老婆我爱你”。他把纸条贴在花环上，花环贴在车前盖上，国安九处龙大处长的爱车路虎顿时有了婚车般的风采。

    忙完切，父子俩人开心的回家，老远就看见龙纪威虎视眈眈守在门口，脸上的表情很是让人不寒而栗。

    “叶?十?三?小?同?学。”龙纪威字顿的说。

    叶真立刻躲到玄鳞身后：“妈！我觉得你应该先去看下玄鳞叔叔给你的礼物！他把你的车重新装饰了下，你定会喜欢的！”

    “叶十三小同学，”龙纪威说，“你觉得我会被这么拙劣的手段转移注意力么，我都听说了，你在学校跟同学大打出手，把人家孩子抽进了校医务室……还有你管谁叫妈？！”

    叶真指天画地发誓：“妈我绝对没骗你，玄鳞叔叔花了很心思呢，你先下去看看再回来抽我不迟……”

    玄鳞同志得意洋洋，对着龙纪威摇尾巴。

    龙纪威默然阵，下楼去看自己的爱车。

    可怜我们无所不能的玄鳞同志，到了这步，还没有识破狡猾人类的险恶动机，得意洋洋的尾随龙纪威下了楼，眼看见路虎可怜巴巴的停在路边，脑门上顶着个硕大的粉红色玫瑰花环。

    老婆我爱你——几个大红金字在风中飘扬，耀武扬威得让人恨不得把扯下来啪啪啪啪迎面抽上几个嘴巴。

    “……”龙纪威面部表情大半隐没在黑暗里，半晌，终于阴森森的道：

    “你们到底对我的车做了什么……”

    叶真躲在楼上，侧耳倾听了好会，终于听见玄鳞哭爹叫娘的爆发出来：“老婆你冷静点！啊啊啊啊——不是撞车！我发誓不是撞车！不不不不这不是我的主意，老婆我爱你！……老婆！老婆！龙纪威！龙九处长——！你给我差不点！！老子好歹也是条龙！要打也别打脸啊啊啊啊——！！”

    叶真面瘫状比了个“耶！”的手势，收拾收拾进门吃饭去了。

    这年头不能什么都付诸武力，有些问题必须靠智慧来解决。

    我们的叶十三小同学，穿越时空来到现代，风生水起游刃有余，是真?智勇双全。

    就在叶真快乐又珍惜的享用龙纪威亲手煮的清水挂面（……）的时候，大连市某武馆里，个穿空手道服的日本黑带暴起踢，将馆长脚踹除了场外。

    砰的声巨响，学员惊呼：“常叔！”

    地上横七竖八倒了好几个武馆教练，个个都捂着伤处爬不起来，满地呻吟。

    常馆长阻止前来搀扶自己的学员，颤颤巍巍的勉强起身，深吸口气，低声道：“贵国高手果然厉害，我们认输了。”

    那个日本黑带立刻收势，边鞠躬边用生硬的中文道：“谢指教！”

    紧接着退回黑泽川身后，九十度深深鞠了躬。

    黑泽微微抬手示意他起身。

    他的助理小原浸纯笑了笑，显得有些自满的模样，缓缓的道：“看来贵馆是没有其他可以出战的高手了，这局勉强算我们赢了吧。”

    几个年轻力壮的学员怒目而视，却不敢上前说话。

    小原转向黑泽，请示：“先生，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是先回酒店，还是直接赶去下家呢？”

    他这话是用中文说的，可见嚣张至极。

    黑泽家所豢养的这批高手，这段时间以来横扫了当地十几家武馆，所到之处无人敢缨其锋锐，简直可称所向披靡。开始还有人自负本事前去挑战，后来纷纷铩羽而归，便再没人敢招惹这帮日本人了。

    短短几个星期，当地武术界的人听黑泽家大名，无不是腿软色变，恨不得关了自家武馆大门，暂且避过风头再说。

    这样来黑泽川也有点兴味索然，淡淡的道：“回酒店去吧，时半刻是找不到画上那个叶真了。”

    行人正准备往外走，突然门外有个小弟子狂奔进来，慌慌张张的叫道：“常叔！常叔！郑教练不好了！你们快过来看看！”

    只见两个年轻教练，极其勉强的搀扶着个高壮男子，跌跌撞撞进了武馆的大门，后边还跟着几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穿着武校红色运动服的小年轻。那郑教练也不知道受了什么伤，身上完全没有半点狼狈痕迹，但是步伐虚软无力，半边肩膀塌着，同时脸颊歪斜，神情恍惚，说不出话。

    黑泽扫了他们眼，知道这是人家武馆内部的事情，也不怎么关心，两伙人便擦肩走了过去。

    常馆长倒是慌忙迎上：“小郑这是怎么了？你们在外边干什么去了？”

    “常叔！”“常叔！郑哥被人打了！”

    “怎么回事，打了哪里？”

    “不知道，那人是个初中生！”个染红头发的武校生颤抖着道：“那人太霸道了，还踩断了我们大哥的两只手，现在已经送到医院去了！”

    常馆长吃惊不小，时也来不及追究人家初中生为什么会和他们大打出手，只能连声问：“打了哪里？小郑被打了哪里？叫救护车！快点！”

    众弟子作鸟兽散，慌忙去打120。

    “我们也不、不知道打了哪里，那小孩动作太快……只看见他在郑哥背上敲了下，就敲了下，郑哥突然就不起来了……”

    另个武校学生慌忙道：“还有！那小孩临走前在郑哥耳朵上指了下！”

    黑泽本来已经走到武馆大门口了，听到这话，脚步突然顿。

    只听常馆长莫名其妙，问：“指了下？”

    “是是是！就是用手点了下，然后郑哥说话就不利索了！”

    “本来还能说出话来，现在连口水都咽不下去了！”

    “就是用食指点的，不重，郑哥还追了两步没追上，那人就走了！”

    常馆长慌忙吩咐人把郑教练放下来，解开衣襟查看背部，却没有发现半点伤痕。只有后肩的位置上有个指头大小的原点，颜色发深，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异常。

    常馆长奇道：“没受伤啊，怎么不起来了？是不是脊椎摔到了，还是脚崴了？”

    郑教练躺在地上虚弱的摇头，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嘴巴也合不拢。

    “他脸上是怎么回事？那人指他的脸了，怎么指的？”

    几个小混混面面相觑，半晌个得近的才皱着眉，说：“就是食指这样点，轻轻的……没用大力，当时郑哥也没叫……但是后来慢慢脸就瘫了！”

    黑泽瞳孔瞬间缩，转身疾步走上前，厉声道：“给我看看！”

    他中文说得极其流利，气势又非常撼人，几个武馆学员忍不住退后半步，惊疑不定的打量这个日本人。

    黑泽半跪□，助理知机的掏出小手电给他照明。

    郑教练后肩上的那个圆点颜色在慢慢变深，面积也渐渐扩大。开始是几乎难以觉察的，现在已经微微泛出点青色来了。

    黑泽用手轻轻按，低声道：“肩井穴。”

    小原浸纯紧张得脸色都变了：“是——是他吗？”

    黑泽没有作声，轻轻把郑教练的脸扳过来，仔细观察他耳际。

    奇怪的是他耳际上竟然没有点痕迹，虽然几个小混混铁板钉钉的保证说那少年点了他的耳朵，但是郑教练的半边脸上，完全没有留下点穴应有的指印。

    就黑泽对点穴这门功夫的研究，他知道这个功夫是有很门派的。不同点穴门派用的手法也不同，有些用手指，有些用拳，有些甚至用手肘，还有些厉害的用拳风。那是真正的指如刀剑，风能熄烛，没有三十年以上的苦练，是练不到那种境地的。

    用山地崇身上的伤口来看，那个叫做叶真的中国少年，点穴过后会在穴位上留下指痕。

    那是因为他年纪尚轻，内家功力还不到位。真正练到宗师级别之后，只要手指轻抚便能制住穴道，从皮肤上看还半点痕迹没有，神不知鬼不觉便可杀人于无形。

    黑泽皱起眉，又把小手电凑近些，手指顺着郑教练脸上几处大穴接连按下，突然手指动，道：“——哑门。”

    常馆长奇道：“您……您说什么？”

    “他被人点了哑门穴，所以才面部肌肉瘫痪，喉咙喑哑，难以发声。”

    常馆长彻底惊呆了，第反应是无稽之谈，但是看黑泽神情肃淡，眼神凌厉，便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那少年点头部穴位的时候，手法极其精妙老到，并没有直接按下哑门穴，而是在相近经络上注入内力，震动自督脉延伸至阳维脉交叉会穴，冲击延髓中枢，不仅让他失哑，还让他面部神经失调，肌肉瘫痪不能动弹。你送到医院也没用，这样的手法，医生是看不出来的。”

    常馆长不可思议道：“——点穴？！”

    黑泽不理会他，猛的盯住那几个武校小混混：“点穴的那个人长什么样？”

    “初中生，特别瘦，就是隔壁中学的……”小混混哆嗦着比了比，说：“差不就这么高，长得跟丫头似的……”

    小原浸纯急忙展开画轴：“是这个人吗？”

    那画轴上的叶真，毕竟是根据当初迎宾小姐的口述描绘而成，跟真人相差甚远，只有个神似而已。小混混眯着眼睛辨认半天，才迟疑道：“差、差不吧——对了！那人留了名字！”

    黑泽沉声道：“是不是叫叶真？”

    “叶真？不是啊，叫毛什么来着……”小混混拍头，斩钉截铁道：“叫毛庆熙！”

    这下黑泽行人都愣住了。

    “对，就叫毛什么什么的，就在隔壁初中。他们家人还挺有钱的，开辆路虎，他爸还去学校接他！”

    黑泽微微皱起眉。

    小原浸纯低声道：“先生，叶真可能不是真名，我们当初查了当地所有的户籍，把所有叫叶真的都排除了……”

    黑泽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转身大步往外走。

    这时常馆长扑上来拦在他身前，急切道：“黑泽先生！救人命胜造七级浮屠，您要是走了，小郑他的伤怎么办？！”

    小原浸纯笑道：“反正也死不了人……”

    “他的伤不重，用陈酒煎服归身三钱，睡觉起来就能解开肩井穴。”黑泽打断了他的助理，边大步走过常馆长身边，边冷淡的道：“至于哑门穴，找个中医按摩半小时就行了。切记半年之内不能跟人争斗，不能大吵大闹、燥气上涌，否则旦复发，他这辈子颈椎就不会好了。”

    常馆长急切的跟了他几步：“如果不好的话……”

    “不可能。那个点穴的人只想施与教训，不想谋人性命，因此手上力道极轻。”黑泽走到门口，顿了顿，头也不回的道：“——否则只要重按下，那位郑先生，此刻已经是个死人了。”

    “……”常馆长脸色青白，僵在原地。

    黑泽走下武馆台阶，助理连忙上前几步，为他打开车门。

    “没想到那个叶真，还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口气很淡，听不出是喜是怒，亦或是带着三分嘲讽。

    助理小心打量了下他的脸色，不敢言语。

    “真名叫毛庆熙是么，毛庆熙……”黑泽把这名字缓缓念了遍，语气虽然不屑，眼底却带着找到对手般亢奋的光芒：

    “——这个人，我记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翻滚扭动求花花！！

    10、万忠墓 ...

    叶小同学在学校的生活并没有愉快少，相反还是样的孤立。

    风云人物六人组在这群十几岁学生里直处于领导地位。小孩子总是存在盲从现象，几个人缘好、老师宠爱、学习成绩好的“天之骄子”总是容易成为别人效仿的对象。

    他们接受了谁，谁就容易被其他学生接受；他们排斥谁，谁就有可能被其他学生所孤立。

    叶十三小同学就悲惨的被孤立了。

    有天龙纪威不在家，玄鳞边下面条边问叶真：“儿子，我觉得你在学校没什么朋友啊。”

    叶真说：“玄鳞叔你别往面条里倒麻油好吗，我不吃麻油的……还有辣椒是我用来泡手的不要往面条里扔啊——！”

    叶真抢过辣椒，放到混合了各种药材的药汤里生煎，然后沸腾关火，把手伸进去浸泡。

    玄鳞怒道：“龙纪威下个清水挂面你都吃得呼呼的，轮到老子怎么就这么麻烦？！”

    叶真立刻反唇相讥：“龙纪威把大腿给我抱，你也给我抱咩？”

    父子两人人占着个灶头，玄鳞下面条，叶真泡手。他手被泡得微微发红，青筋点点的凸显出来，不会儿又慢慢消了下去，红晕从双手蔓延到整个手臂，额头上开始渗汗。

    “哼哼，老子的大腿只给龙纪威个抱……老子可比龙纪威厉害咧，知道吗？古籍记载，南疆有龙，鳞如玄铁而光润如玉，腾飞时有火光，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

    玄鳞语调极为得意，把面条盛出来往桌上放，又说：“喏。”

    叶真泡完手，把双手擦干，随便吃了两口面条，说：“龙先生，下次可以少煮两分钟，这面条真的太烂了。”

    “臭小子你爱吃不吃——！”玄鳞怒道：“你以为谁都跟你舅那个没用的男人样吗，整天只知道围着锅台转，随随便便就能烧桌满汉全席出来……”

    “我不吃了。”叶真放下碗筷，施施然走出厨房。

    他来到房间里，从衣橱拎出米袋大的包铁砂挂起来，闭上眼睛运起内力，双指并拢，向铁砂袋当中轻轻戳。

    这戳相当迅疾，看上去用力不大，但是坚硬的铁砂袋立刻陷进去了个深窝。

    叶真没有睁眼，指如疾飞，闪电般点了十七八处深坑。几百斤的铁砂袋被他打得摇摇晃晃，仿佛马上就要掉下来般。

    玄鳞抱着手臂靠在门口，冷嘲热讽：“儿子，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在学校里交不到朋友的，知道吗？你就是个典型的预备少年犯啊，按龙纪威的话说就是隐形社会不安定因素，扫黄打非打的就是你这种人……”

    叶真收手凝神，缓缓的吐出口气，立刻反唇相讥：“黄毛小儿有什么资格跟本小爷交朋友？”

    玄鳞看看他的脸色，含笑不语，也不去揭穿他，半晌只问：“你从几岁开始练这个的？”

    “忘记了。”叶真想想，说：“从记事开始起吧，天天用药泡手，可以帮助内力循环。”

    “哦……难吗？”

    “还行。上止天庭二太阳，气口血海四柔堂；耳后受伤均不治，伤胎鱼际即时亡……夹背断时休下药，正腰笑立身亡；伤人二乳及胸膛，百人百死到泉乡。反正就是这些东西，只是细节上比较讲究。”

    叶真边吭哧吭哧的收他那个铁砂袋，边说：“同样个穴道，用同样的力道去击打，早上的时候可能只能致人昏迷，晚上可能就能致人死地了。中医里说人身上的穴道根据天时辰的不同而开合，同样的穴道又连接不同的经络，经络之间又可能互相连接造成影响，所以……总之我人生的大半功夫其实是花在背书上的。”

    他把铁砂袋放到地板上，玄鳞走过来，蹲在他面前，伸手拍了拍叶真的脸。

    “儿子，”他说，“人不能活得太辛苦，别太逼自己。”

    叶真低着头不说话。

    “你要是喜欢这个，就当个体育运动来练。别把自己投入生精力的事情当做复仇的工具，押上性命，孤注掷。”

    玄鳞伸手虚虚的搂了叶真下，说：“儿子，你只是个小孩，还是把事情交给我们大人去做吧。”

    叶真在他怀里，下巴搭在他宽厚的肩膀上，看见玄鳞黑衬衣上细密结实的布纹。

    半晌他低声道：“你不懂那种感觉的。山中日世上千年，转头下山看，你认识的所有人，你家乡的所有同胞，全都以各种惨烈的姿势被屠戮在你面前。死城，旅顺变成了座完完全全的死城。”

    “我在血海里走，道路两边全是残肢断臂，孕妇肚肠横流，婴儿被穿在刺刀上，男人们被打成蜂窝样的血泥，甚至连猫狗都被砍成两段。天黑了，整座城市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家燃起烛火——千家万户瞬间空了，因为所有人都被屠杀殆尽。”

    “两万人，两万无辜的性命，全都是我的父老乡亲。”

    “玄鳞叔，”叶真最后说，“我知道时代变了，现代人提倡什么忘记仇恨，邻邦友好，天灾人祸互相救援什么的……但是那是你们现代人的想法。我是个野蛮、愚昧、又没文化的人，我只知道血债血偿。”

    玄鳞凝视着叶真的脸，十五岁的少年，身形清瘦倔强，眼神带着老人般麻木而灰寂的沧桑。

    “……”玄鳞叹了口气，说：“好吧，按理说我不该插手人的事情，但是……如果你想做什么，请提前跟我和龙纪威打声招呼。不管怎么样，你是我们的孩子。”

    叶真张了张口，沙哑着嗓子，说：“嗯。”

    玄鳞诱导他：“你该叫我什么？”

    叶真刚要开口，突然门锁声响，龙纪威的脚步从玄关转到客厅，只听他敲着桌子厉声道：“叶十三小同学！吃饭为什么只吃半，浪费粮食是不对的你知道吗！小心我把你打包送去北京天天听楚慈上思想品德课！”

    玄鳞：“……”

    叶真：“……”

    两人猛的窜起，争先恐后奔向客厅，叶真仗着人小灵活，猛扑上去抢先抱住龙纪威大腿哭诉：“妈——！玄鳞叔叔下的面条都成糊了！而且清汤寡水！连滴麻油都没放——！”

    玄鳞暴怒道：“是谁说他不吃麻油的，嗯？！”

    龙纪威手拎着叶真的后脖颈，手拿筷子把面条尝了口，片刻后望向玄鳞的眼神非常麻木。

    “玄鳞同志，”他说，“你这样会被人投诉虐待小孩的。”

    玄鳞：“……”

    龙纪威面瘫着翻出钱包，准备下楼去叫外卖。叶真小同学摇着尾巴，兴高采烈跟在龙九处长屁股后边，百般央求要吃烤羊腿、要吃牛里脊，还要吃油汪汪的麻辣小龙虾。

    玄鳞的身影慢慢石化，然后点点随风飘散了。

    “真是太过分了……”

    传说中威猛无比、所向披靡的黑龙玄鳞同志，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颤抖着控诉道：“妈咪控什么的……妈咪控什么的！最讨厌了——！”

    11、敢问尔芳名 ...

    中午发生的这段小插曲很快被班主任知道了，但是没人敢管。

    个的爸在省里当官，个的舅舅在北京军队。这俩学生只要没动手，吵两句嘴有谁敢管？

    不过班主任也觉得，这个叫叶十三的学生，实在是太过较真了。毛庆熙不过是说两句罢了，值得什么？连这个都要吵，也太没事找事了吧。

    这么想着，班主任就没叫人去找叶十三，而是去好好安慰了毛庆熙几句。

    午饭过后学生自由活动，在草地上吃水果嗑瓜子，导游叫了几次要注意卫生，地上还是留了星星点点的瓜子皮。导游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