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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 作者:淮上
再回家的话,他们的关注焦点就会集中在离家出走,而不是我对这件事的态度上了。那我就不用尴尬了。”
关烽动作幅度很小的皱起眉头,半晌问:“这事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当然有影响!”
“莫名其妙,”关烽说,“靳总和会计师仍然是你的监护人,你们家既没有改变关系,也没有增减人口,甚至连耗子都没有少只,有什么好影响的?”
黎檬反唇相讥:“你家才有耗子!”
“是的,我养了两只。”关烽耐心道,“其实我有个同母异父的妹妹,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个既不同父也不同母的弟弟,两只猫,两只耗子,只松鼠……”
他突然沉默半晌,坚定道:“严格来说段导家养的那只狗有半监护权也是我的。我喂过狗罐头。”
黎檬从板凳下探出头,目瞪口呆。
“所以说,这么混乱的关系我都活下来了,你有什么好矫情的?”
关烽喝了口酒,酒吧暧昧的灯光下他侧脸如同冰雕般透明,只有远处橙黄色的小灯,在他眼睑下投下暗色的阴影。
“关总,”黎檬由衷说:“你爹妈真的好能生……”
关烽彬彬有礼道:“谢谢。”
黎檬歪着头看了他会,慢慢从板凳下爬出来,坐到关烽身边,耷拉着脑袋。
“其实我也没觉得不高兴,就是感觉有点奇怪。以前靳炎是我爸爸,我怎么欺负他都不要紧,但是现在切都变了,我心里就是很别扭……”
“以前我弟弟也不知道他不是亲生的,后来才告诉他。”
“那他有什么变化吗?”
“唔,以前他很讨厌。”关烽思索几秒,说:“现在还是样讨厌。”
“……他不觉得别扭吗?”
“作为早就知道真相的那方,我觉得无所谓。而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成年人的心思都是埋藏得很深的。你知道大人和孩子最大的不同吗?”
“什么?”
“大人悲伤和烦躁的时候,会躲起来默默调适自己消极的心理,因为知道这世上人人都有说不出口的痛苦,没人会停下脚步听自己哭泣。而像你这样的孩子,则把笑容和眼泪都表现给人看,因为这世上还有人关心你是否平安喜乐,只要你伸手求助,就必定会得到应答。”
关烽伸手摸摸黎檬的头发,说:“你这样跑出来,其实还是把问题丢给了大人。然而大人是不欠你什么的,你得到的所有爱都不用任何报偿,你索取到的所有东西,也都不用任何归还。”
黎檬懵懵懂懂,问:“那我应该怎么办呢?”
关烽沉默良久,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不要把问题丢给我,黎小檬。你是个大孩子了,必须自己解决。”
关总不愧为生都在玩养成的男人,对付个涉世未深的黎小檬真是手到擒来。
等他从酒吧出来的时候,黎小檬的心理已经从“麻痹竟然瞒我这么久我不回家了让你们着急着急”变成了“呜呜呜好愧疚不敢回家面对靶拔麻麻我该怎么办?”。
关烽抚摸着他的头,意味深长道:“没关系的,回家吧,靳炎和蒋衾都是爱你的。想当年我病得快要死时父母都没来病床前看眼,后来出院时我父亲让司机来接了趟,我都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黎檬抱着关烽的腰使劲蹭:“关叔叔我现在感觉特别对不起你!我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以后过来起吃饭吧,我们都把你当家人看待!”
关烽欣慰道:“乖。”
hellen颤抖着手去开车门,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完全刷新了。
关总你从小就是豪门世家金尊玉贵的独生子好吗!咳嗽声全家地震好吗!在我之前你因为“土豆丝切得不够细”“泡咖啡姿势不够赏心悦目”“上班迟到了三十五秒”“腰太粗(注:26英寸)”等等匪夷所思的理由淘汰了三十七个女助理!还有你十八岁那年在巴黎去医院是因为跟当地黑道大佬们在夜店嗑药玩脱了根本没人敢汇报给老总裁老夫人知道而且你睡三天三夜后就溜溜达达的自己出院了好!吗!!
关烽冷冷问:“hellen?”
“是的关总。”hellen立刻俯身拉开车门,脸贤良淑德。
关烽把黎小檬送回家,脸欣慰的看着他进了大门。
临走前黎檬还特别殷勤的蹭了蹭关烽,表示听君席话胜读十年书,感觉人生前十六年都白过了,以后定好好听靶拔麻麻的话。关烽脸胜利的表情目送他进了门,恍惚间感觉自己成了名光荣而伟大的人生导师。
结果导师还没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声怒吼:
“这么晚回来给老子上哪逛去了!竟敢学不良少年!――孩他妈,拿藤条!老子今天就给他上家法!!!”
关烽:“……”
“竟敢瞒着老爸跑出去喝酒!还身酒气!完蛋了你长歪了,怎么办啊孩子他妈!”靳炎像拎小鸡崽儿样拎着黎檬的脚脖子拼命摇:“孩子他妈你快出来!咱们的小儿纸马上就要踏入歧途变成打架闹事不学无术的典型靳家小孩啦!”
黎檬蹦蹦的挣扎泪奔:“放开我你再也不是我靶拔了!我要跟你断绝亲子关系!110!快点打110!这里有可怕的怪蜀黍要绑架我啊啊啊啊啊啊――!”
关烽:“………………”
黎檬终于脱离魔掌,挟着滚滚烟尘屁滚尿流的飞奔而去,那速度仿佛被剁了尾巴的兔子,又好像脱了肛的野狗;关烽只感觉阵疾风迎面撞来,紧接着hellen的裙摆就在狂风中彻底走了光。
靳炎于是在家门口跳脚大骂,被蒋衾拖回去跪电脑主板不提。
关导师森森觉得还是把黎小檬切成块块的塞进垃圾桶里好了。
黎檬抽抽噎噎的哭完,把眼泪鼻涕都抹到关烽那每根纤维都散发着昂贵气息的衬衣上,然后边要求“我哭累了我要吃炸鸡块”“把那个盐罐子给我好吗炸鸡太淡了”“靳炎太可恶了我定要跟他断绝亲子关系!”“呜呜呜我的脚脖子好疼好疼~”边抓着关烽拼命撒娇:“送我去s市嘛!我去找外公外婆!送我去s市嘛!!我去找外公外婆!!”
关烽把手挥,十几个关家保镖瞬间把黎檬打包扎上蝴蝶结,连夜买了飞机票,第二天早浩浩荡荡奔赴机场。
蒋衾发短信来问过次,听说黎檬要去s市,立刻心安理得的挂了。黎檬那脑残的小孩,边吃炸鸡边还抽抽噎噎的问:“蒋、蒋衾问我了吗?问我吃饱肚子了吗?问我睡好了吗?蒋、蒋衾他会抛弃切私奔出来找我吗?”
hellen回头怒吼:“台词完全错了吧――!”
黎檬吃饱了炸鸡,抹着小眼泪抽抽的上了飞机。结果这样子被空姐看见,把他围起来凶残的捏了半天脸,又拿出饼干水果巧克力来招待他,险些没把他撑得翻白眼。
那天早上晨光微曦,去s市的飞机急速滑过跑道,轰鸣着冲上蓝天。关烽在机场外,眯着眼睛看了半晌,近乎无声的叹了口气。
“蒋先生定了今天晚上去s市的飞机票,说靳总也跟着起回去。”hellen放下手机道:“他请您在这段时间稍微照看下时星娱乐,最两星期就回来。”
关烽点点头,转身向停车场走去。
清晨的风吹过街道,远处飞机和云影化为体,渐渐消失不见了。hellen跟在关烽身后,半晌没话找话的道:“说起来您对黎小檬真耐心呢,以前对大小姐和关二少……”
“我对孩子都很有耐心,”关烽淡淡的道,“因为自己犯过很错,才磕磕绊绊的走到今天,所以恨不得把经验都教给小孩,让他们免受我昨日迷茫无措之苦。”
hellen听得愣了。
“我教你和教黎檬,其实都是样的道理,只是你们现在未必会听罢了。”
关烽大步穿过街道,阳光下他头发被风吹得飘拂起来,侧脸如同完美而冰冷的石雕。hellen在原地呆了好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踩着高跟鞋匆匆的追了上去——
66、第 66 章 ...
黎檬下飞机,拦了辆的士直奔外公外婆家。蒋父蒋母见到金孙嘴巴都乐歪了,个劲的拿糖给他吃,蒋父还领着他到处串门,恨不得把他华朔杯亚军的光辉事迹拿出来昭告天下。
蒋衾和靳炎则是当天深夜到的,落地后没有打扰老人,而是悄悄去酒店定了个房间。
靳炎对方源咬牙切齿,连带对s市这个地方都很不待见——在他看来,蒋衾去医院探望方源的行为简直就是给他戴绿帽子。为了表示自己对绿帽子的愤怒,靳炎毫不讲理的拉着蒋衾在酒店大床上滚了夜,还强迫他说了不少床第间乱七八糟的话。
结果第二天早上蒋衾刷牙时想起来,立刻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把靳炎从早餐桌子上拖进浴室暴打了顿。这直接导致他们出发去蒋家的时候靳炎脑门上贴着块ok绷,鼻子下还有可疑的红色痕迹。
上次蒋衾中枪住院,从医院里匆忙回到h市,蒋母已经憋了肚子的气。当时蒋衾许诺很快就回来看她,但是紧接着靳炎被抓,他又进了看守所,来来回回折腾许久,到现在夏天都已经过完了。
蒋母的满腹怒火已经发展成了深深的怨念:“你还回来干什么?干脆当你没爹没妈好了!反正你有没有都个样!”
蒋衾乖乖着挨训,像个中规中矩的小学生。靳炎则满脸热乎笑容,把大包小包的东西箱箱往里搬。
蒋父看到靳炎就不顺眼,还没开口斥责,靳炎就兜头塞给他两条大中华,然后拼命使眼色示意黎檬上去撒娇耍赖转移注意力。谁知黎檬看到靶拔,骨子里跟蒋衾遗传下来的傲娇基因立刻发作了,晃悠着两条小腿儿冷冷哼了声,瞥过脸去装没看见。
靳炎登时大怒,心说小样儿!治不了你妈我还治不了你吗!每月的双倍零花钱立刻取消!还有点心津贴零食津贴“半夜三睡不着觉陪小羊起吃巧克力”津贴(这是什么?)等等概取消!
但是当面打孩子是很不智的,毕竟岳父岳母攻高血厚,很需要请出黎小檬神器来发出惊天大杀招。
于是靳炎慈祥的笑了,从礼品袋里掏出个硕大的巧克力球,向黎小檬诱惑的招了招手。
黎檬眼珠当场就不会动了。
他的脑袋随着那直径约有十厘米的巨大圆球转啊转,咽了咽口水,突然起身怒道:“——爷爷!”
蒋父:“啊?”
“别再为难我妈了!我妈也不容易啊!你看大老远的给我们带那么礼物,你就快让他进咱们家的门吧!”
蒋父:“……”
靳炎:“……”
黎檬爪抱着靳炎大腿,爪伸啊伸的去够巧克力球,嘴巴甜得就像抹了蜜:“麻麻快进来坐着歇歇!我去帮你倒水!我来帮你拿巧克力!”
靳儿媳突然很想把黎檬抓起来暴打顿,又很想把黎檬吊起来用头砰砰砰的砸地板;这两种冲动混合在起,让他顿时纠结极了。
蒋父张了张口,怒斥靳炎的话到底没能说出来,猛拍下沙发扶手,唉声叹气的回书房写毛笔字去了。黎檬于是乐颠颠的把靳炎拉到沙发上去坐下,如获至宝的拿着巧克力球,跑去问蒋母:“奶奶我请你吃巧克力好不好?这么大的巧克力球你以前看到过吗?”
蒋母骂儿子正得劲,被金孙打断,那口气就接不上来了,只得忿忿对蒋衾呸了口,转身泪眼朦胧的搂着黎檬:“还是我孙子好。小檬乖,奶奶不吃,奶奶去厨房给你们做菜!”
黎檬于是哦也,掰开糖纸自己舔去了。
其实巧克力的大小对口味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但是对黎檬这样心理年龄还停留在五年级水平的小孩纸来说,切大得超出常理的点心都是稀罕的。他没零食吃的时候闲着发毛,就开始琢磨靳炎到底是不是他亲爸爸;旦有东西吃了,就立刻把那点小纠结都忘到脑后了。
蒋衾看着哭笑不得,靳炎则牙齿发痒。
要感谢黎小檬小同学插科打诨的的功劳,虽然蒋母满脸不情愿、蒋父也面色发青,好歹靳炎还是留下来吃饭了。
这简直是值得载入史册的大事件,靳炎从七岁认识蒋衾到现在三十年,今天第次跟蒋家人坐在同张饭桌上。
吃饭的时候靳炎特别殷勤,个劲给蒋母夹菜。蒋母盛情难却,被迫吃了平常两倍的饭,好不容易才在咀嚼的间隙里问:“你们上半年在h市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还被警察查,还被抓去管看守所?”
靳炎没来得及说话,蒋衾淡淡道:“是我进去了,被人诬陷的。爸应该知道上半年我们省里改选牵涉到很内幕吧,方源也被调查了,不幸亏他帮我从中斡旋,不然也不能那么快就脱身。”
蒋父蒋母云里雾里的,疑惑问:“诬陷你什么?还有这关方源什么事?”
“做账方面的事情……做财务的哪能点把柄都不留下呢?硬要追查的话,大家都有问题。”蒋衾顿了顿,表情凝重的道:“方源问题就大了,据说是行政和生活作风方面犯了错误,具体怎么样我不大了解,也不敢问……唉,姨妈有没有跟你们说过啊?”
“没呢,你表哥怎么也不肯跟家里人说——”
“哎,我就知道是这样。”蒋衾脸上沉痛的表情格外深沉:“生活作风问题最是捕风捉影,说起来都太伤人了,而且名声也不好听,方源不想跟家里人说也是可以理解的。”
蒋母惊问:“有那么严重?!”
蒋衾默然点头,半晌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正色道:“方源既然不肯说,你们也千万别去打听!这事在s市没声没息的,你们只要开口问,方源立刻就知道是我在你们面前说了什么。他在这件事上摔了那么大跟头,到时候指不定恼羞成怒,会怪我背后嚼他舌根,我跟他面子上怎么过的去?”
蒋母本来对儿子被诬陷坐牢的事情心存疑虑,想去找方源探探消息,结果听立刻悚了:“这话是正理!方源的事有他父母操心,我们赶着往前凑有什么意思?”
蒋父还是心存疑虑:“但你被抓去管看守所的事情,到底……”
“都是小事,已经过去了。在看守所里也没吃什么苦头,亏有方源呢。”蒋衾顿了顿,严肃道:“可惜你们不能去谢他,我私下里去看看他好了。”
蒋父还想说什么,蒋母锤定音:“这话很对,我们掺和的话他保不准还以为我们背地里打听了什么,这样反而尴尬!”
靳炎偷偷把脸埋在饭碗后,笑得肩膀耸耸,结果被蒋衾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脚;可气的是紧接着黎小檬也狐假虎威的跟着踩了脚。
“但是我们大人装不知道可以,你不能点表示也没有,”蒋母语重心长道:“你们都是独生子女,表兄弟之间应该互相扶持。这样吧,今天下午就带点礼物去医院看他,顺便好好跟他开解开解!”
靳炎失声道:“喂不要!”
可想而知他的意见被无视了,蒋衾自然而然问:“医院地址在哪里?”
“哦,你跟的士司机说去省立医院住院部就行,待会我去把病房号写在条子上,你别搞错了。”
蒋衾轻而易举解决了潜在的暴露危机,又顺理成章安排了去看望方源的行程,安心低头吃饭去了。靳炎则抓耳挠腮不得安生,个劲的想岳母这是啥意思呢,难道想撮合蒋衾跟方源吗,尼玛方小三哪里配得上我英明神武且冰清玉洁的媳妇儿!阉了,果断阉了!
杀气腾腾的靳总没能跟去医院,下午被蒋母强行扣留在厨房削土豆去了。
蒋衾穿着浅灰t恤,水洗白牛仔裤,清爽斯文如同十八岁大学生,提着果篮施施然出门去看方源。靳总趴在窗户边上咬牙切齿的看着,恨不得手里就攥着方源的脖子,刀削下去干净。
不过他也就想想而已,听到厨房外传来脚步声,立刻低头捧土豆作贤惠状。蒋父路过就看见身家巨万的娱乐业总裁坐在自家厨房里削土豆皮,且脸小媳妇般的殷勤微笑,顿时觉得两排牙齿颗颗都疼。
方源住在省立医院单人病房,据说当前房难求,隔壁病友要么家里有钱,要么有点关系。
蒋衾进去前还要登记,前台护士打了内线电话,声音甜美的问:“方先生,有位姓蒋的先生要来看您,请问您方便现在接待他吗?”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护士小姐看了眼登记簿:“蒋衾……他叫蒋衾。”
她放下电话,笑道:“方先生说请您进去。”
蒋衾轻轻推开病房的门,方源背对着他,在洒满阳光的落地窗前。
病房墙上贴着米白色的墙纸,床头摆着大束百合花,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香气,并没有医院里惯常的消毒水味道。病床对面还放着电视和音响,看上去不像病房,倒是像某个退休老干部的休养所。
蒋衾随手把果篮放在床上,笑问:“你这是来养病,还是来休假的?”
“什么病也没生,感冒早好了。”方源回头耸了耸肩,说:“只是当初被你在法庭上闹,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光,在这里窝段时间避避风头罢了。你怎么样?”
蒋衾没回答,只微微笑着看着他。
他这样的表情非常平和,完全没有半点耀武扬威,或施舍同情,或洋洋自得的意味。如果是不知情的外人看了,可能会觉得这两人之间非常要好,甚至连点龃龉也没有。
方源突然有点荒谬的感觉,仿佛当初那明争暗斗惊心动魄,都成了朋友间无伤大雅的玩笑,瞬间就无足轻重了。
“听我妈说你病了,就想来s市看看。正巧我最近挺闲的,案子已经了了,整天在家里没事做……你吃香蕉吗?”
方源点点头,蒋衾便扔了个香蕉给他,自己拿个苹果咔嚓咔嚓的咬起来。
“所以说,你后来真被我整得挺惨的?”
方源剥香蕉皮的动作顿了顿,“——其实也还好。只是当时太心高气傲,觉得丢脸。”
“挨打的是我,你觉得丢脸?”
方源笑了起来。
他不想告诉蒋衾,当初被调回s市的时候,那段录像在专案组已经人尽皆知了。蒋衾身为靳炎的合法配偶,性取向如何早就无需隐瞒,而他当了三十年的社会精英,威逼利诱还强迫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同性,着实跌了很人的眼镜。
方源从小是优等生,小学年年市三好,中学又拿了国家二级运动员资格,大学第年就在学生会活动里大放光彩,走到哪都不缺仰慕者。太过顺遂的人生养成了他极其尖锐的个性,办案风格也雷厉风行、追根究底,公安系统很低层警员听了他的名字都害怕。
如果不是那段视频清晰拍下了蒋衾回击和反抗的过程,这件事要闹出来,所有人都会以为是蒋衾为打探消息,私下色诱了方源。
所以他回到s市的时候顶着很大压力,上边对他的态度直不明朗,到底是弃还是保,他自己心里都没个底。
当时他心理压力很大,不仅仅是耻辱和挫败感,对蒋衾他也有点难以察觉的不甘。
方源早年也不是没交过女朋友,可惜他眼高心傲,对女方总有百般千般的挑剔,好不容易找到符合条件的,后来都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而没能成。
之后他也想开了,私生活方面渐渐随心所欲起来,虽不能说是十分浪荡,但是也从没个定性。
这次他对蒋衾的心思,尽管有种种复杂和阴暗的因素包括在内,但总体而言是比较认真的。蒋衾是个台面上的人物,同时又有点隐藏的人妻属性,符合了方源对于完美伴侣的要求,他度以为只要自己出手,对付靳炎那是小菜碟,对蒋衾也是手到擒来。
谁知靳炎还没反应,蒋衾就给巴掌干净利落的甩了回去。
蒋衾从少年起就压他头,这么年落魄过来,方源以为自己如今已经在能俯视他的高度上了,谁知还是被压头。
蒋衾那巴掌何止打在他脸上,简直把他抽吐血了。
“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料想也没人能把你怎么样,毕竟姨父还在那个位子上呢。”蒋衾丢掉果核,擦了擦手说:“靳炎的案子现在也了结了,希望他以后安分点,别再沾惹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毕竟夹在你们中间,弄得我也挺难做人的。”
“你不怕我把姓赵的那些事情告诉别人?”
“过失杀人总没有猥亵表弟难听。何况方源,我是个生意圈子里混的人,实在不行了往靳炎身后躲,天塌下来都砸不到我头上。而你呢,你把我的事情说出去,不怕我怒之下鱼死网破,大家起身败名裂?”
“……”方源沉默半晌,突然问:“靳炎对你很好?”
“是。”
“那我在你眼里又怎么样?”
问这话的时候他表情平静,蒋衾看了他会儿,才说:“你太偏执了。”
“……我偏执?!”
“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了。胜利总是你的,正义总在你那方,你要抓的人就定罪无可赦,你要爱的人就定要爱上你……这是很讨人厌的。”
“所以你讨厌我?”
蒋衾顿了顿,说:“没有。”
他们对视良久,方源绕过病床走到他面前,冷冷说:“我不相信。你来看我到底是想干什么?”
阳光从窗外洒进病房,蒋衾微微眯起眼,眼睫下垂的弧度都清晰可见。他们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着,直到有瞬间方源突然产生了不再探寻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