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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 作者:淮上
答案的冲动,他刚想说算了吧你就当我没问过吧的时候,蒋衾缓缓说:“不知道……我就下意识的,想看看能帮你什么忙。”
方源微微有点意外,半晌才迟疑道:“蒋衾……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
“那次在时星娱乐的事情……后来你还恨我吗?”
蒋衾露出个几乎难以察觉的笑容。
“早就没感觉了。我在法庭上举证你的事你还恨我吗?”
“……也没感觉了。”
“所以啊,听说你病了,我只是来看看你。”
其实这已经是两人之间,除了情侣之外最好的关系。除了亲生父母和方源之外,蒋衾不会在听说哪个亲戚生病后连夜赶来探望;除了蒋衾之外,方源也不会轻易饶过任何阻碍自己仕途的人。
他们之间曾有过那么欺骗和利用,然而当风浪平息下来,他们再次凝视彼此,切嫌隙都瞬间消失无踪;那便是牢不可破的血缘的作用。
方源叹了口气,低下头去。过了几秒他感到蒋衾轻轻在自己头发上摸了下,说:“谢谢你的喜欢,对不起。”
“……嗯,没关系。”
医院外的大街上车水马龙,夕阳在城市大厦的玻璃墙面上几重反射,又穿过树梢,斜斜的洒在马路上。靳炎叼着根烟在红绿灯下,会儿低头数数蚂蚁,会儿又抬头看看手表,眉毛拧出个烦躁的结。
蒋衾偷偷走到他身后,还没来得及吓人,靳炎猛地转身怒道:“为什么要这么久!”
“喂!”蒋衾自己吓了跳:“凶什么凶!谁让你偷跑出来的,我家厨房里土豆都削完皮了吗?!”
“老子不过来,眼睁睁看着你溜出去跟姓方的偷情?告诉你,土豆皮早就削好了,岳母说我修完空调就可以出来想干啥干啥!”
“谁是你岳母?你有岳母吗?那个是你婆婆!”
“婆你个头,快来跟老公回家过夫妻生活。喂那个等车的——!百块钱给你,这个的士让给我……”
靳土匪神气活现的夹着媳妇,就像叼住了小羊羔的大灰狼,迫不及待的跑回窝里去慢慢啃。可怜蒋傲娇被磕磕碰碰的拖着跑,又要护着眼镜不掉下来,又要注意平衡不摔倒,上车时险些头撞到靳炎的屁股上。
s市的另头,蒋母做好饭菜,看看时钟,大发雷霆道:“都上哪野去了,眼看着吃晚饭了还不回家?!”
黎小檬立刻讨好摇尾巴:“马上就回来啦,靶拔麻麻马上就回来啦。”
夕阳渐渐从城市的端落下,无数车辆和行人汇聚在道路上,从四面八方通向归途。十年前他们狼狈不堪匆匆逃离的故乡,此刻正沐浴着金红色的余晖,向游子张开温柔的怀抱。
远方夜幕初降,无数人家亮起灯光,从s市上空俯览而去,就仿佛夜色中条无边的浩瀚的长河。
而属于靳炎和蒋衾的那盏灯火,正在余晖与夜色交接的大地上,闪烁着微弱而温暖的光芒,默默等待着他们从远方回家。
——我们的happy ending——
番外
靳小炎十岁生日,蒋小衾摸出积攒已久的零花钱,买了个巴掌大的奶油蛋糕,眼巴巴捧着跑去卖萌。
靳炎从小不爱吃甜食,象征性咬了口,剩下的蒋衾呼噜噜全吃了。
“我妈没了。”靳小炎坐在边上幽幽的说。
蒋小衾嘴奶油,疑惑的看了他眼:“你有妈?”
“……”
“没事啦,”蒋小衾故作成熟道,“你还有我呢。”
靳炎二十岁生日,蒋衾从另座城市坐了老远的车,跑来大学看他。
彼时靳炎早已退学,跟着靳卫国做黑道生意,道上人人见了都要叫声小靳哥。小靳哥眼光毒辣,出手狠准,很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架势,上边排哥哥姐姐都念佛不已,热切盼望他早点讨个端庄贤淑的媳妇,打破靳家不论如何也生不出儿子的魔咒。
被寄予厚望的靳炎同志无知无觉,叫他去生日派对他就去,结果去了才发现满眼莺莺燕燕,全是各地大佬的妹妹/女儿/侄女/孙女……水的黑色娘子军。
靳卫国老泪纵横,拉着弟弟的手说:“老幺啊,加把劲,靳家的香火就全指望在你身上了……”
靳炎肚子里那根花花肠子还没来得及动,手机铃声响了,蒋衾在电话那边问:“你怎么不在宿舍?”
“你!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过生日啊。”
靳炎瞬间魂飞魄散,脚把靳卫国踹开,屁滚尿流的跑了。
后来靳家得知蒋衾的存在,上上下下同仇敌忾,决定把这个坏人香火的男狐狸精(大误)给赶出去。靳卫国身为大哥,责无旁贷的找上门,指着蒋衾唾沫横飞说:“别做梦了!你辈子都别想进我老靳家大门!”
蒋衾冷冷说:“是么?”然后眼睛横。
靳炎只觉得自己被刀锋似的目光迎面剜,膝盖立刻软了,拉着靳卫国的手情真意切道:“大哥,其实我姓蒋……”然后转身扑通声跪在蒋衾面前:“亲爱的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请相信我忠心昭昭可堪日月千万别被小人挑拨明天我就跟你起去派出所改姓——!”
蒋衾志得意满:“姓就不用改了,入赘吧。”
靳炎:“没问题!”
靳卫国:“……”
靳炎三十岁生日前夕,为商谈项重要合同远赴美国,足足两个月没回来,憋得眼珠都绿了,打电话跟蒋衾自述:“我整个就是夕回到解放前……”
生日当天他回国,时星娱乐准备了盛大的酒会,结果他在机场就把迎接人员甩脱了,偷偷摸摸跑会场去找到蒋衾,瞅准了机会布袋蒙,套去休息室里按着嗯嗯啊啊了半天。彼时蒋衾面皮尚薄,被光天化日下的羞耻play搞得很郁闷,边爽边又不敢叫,咬得嘴唇都破了,只听见门外群人咚咚咚的跑来跑去:“靳总呢?靳总人到飞机场了吗?”“为什么不接电话,宴会开始了可怎么办啊?”“天啊别是走丢了吧,快报警快报警!”
不靠谱的靶拔麻麻自己快活去了,年幼的黎小檬穿着小西装,围着小围嘴儿,边吐泡泡边咬胖胖的手指头,被手下抱到主座上去主持宴会。心急如焚的叔叔阿姨们围着他问:“宝宝乖,你爸爸上哪去了呀你知道吗?”
黎小檬苦思冥想数秒,懵懵懂懂道:“靶拔……吃饭饭去了!”
靳炎趁混乱时偷偷从休息室里溜出来,从后门绕到前门,做出副刚刚到场的样子,昂首挺胸往里走。结果刚走进门就被靳卫国发现了:“你他娘的给我住!上哪去吃断头饭了,能让你吃两小时?!”
靳炎冷冷道:“我还回去继续吃呢,再啰嗦个字试试?”
结果当天酒会大家都在讨论靳总的吃饭问题,并根据他吃了什么而做出了种种猜测:奇珍海鲜?满汉全席?难道还能是那啥啥的女体盛?蒋人|妻听得脸色阵红阵白,宴会结束后二话没说,冲上去扒开黎小檬的裤子就是顿儿臭揍:“我让你靶拔吃饭去了!我让你靶拔吃饭去了!”
黎小檬不负厚望哇哇大哭,把靳炎心疼得不行。结果分钟后这两人重归于好,黎小檬把眼泪儿抹,小嘴儿擦,抽抽噎噎拉着麻麻的手吃冰激凌去了。
靳炎四十岁生日,时星娱乐发展到巅峰时期,公司上下摩拳擦掌,要为他准备个史无前例的隆重、豪华、奢侈而难忘的庆典。
然而年年过生日年年搞庆典,靳炎已经有点厌了,只想好好跟家里人在起聚聚,吃顿饭约个会,看个黄色小电影什么的打发掉天。
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推掉公事,取消聚会,下班兴冲冲回到家——是的模范老板靳炎同志今天还上班了——然后进门就看见客厅亮着温馨的烛光,餐桌上雪白桌布、银质刀叉,心形牛排散发出勾人垂涎的香味。
知我者蒋衾也!靳炎心花怒放,继而脑洞大开,觉得厨房里定藏着只脱光光了穿着情趣围裙等待自己先“哔——”再“哔——”的媳妇。
于是他猫着腰,踮着脚,悄悄溜到厨房门口,热情洋溢的张开双臂:“媳妇儿——!”
“靶拔生日快乐!”黎小檬欢乐的扑上来。
“岳父生日快乐!”扎西欢乐的扑上来。
“咩咩咩咩咩咩!”小绵羊欢乐的扑上来。
靳炎:“……”
靳炎被饿虎扑食般按倒在地,立刻爆炸了:“你们怎么都在?你管我叫什么?!”
扎西面无表情的转身走开:“切。”
靳炎如遭雷殛,把拽过黎小檬,刚打算跳脚发火,突然蒋衾从卧室里探出头:“折腾什么呢亲爱的?想挨揍吗?洗洗手去吃饭,等你半天了!”
靳炎被打岔,浑然忘了自己要发什么火,呆愣半天后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咬自己的裤脚。
“……黎小檬!把你的小羊抱开!”
满腹怨气的靳总坐在餐桌边,头顶上那团黑雾几乎要实体化了。
然而没眼色的黎小檬毫无觉察,仍然在兴致勃勃的抱着小咩喂牛奶。扎西倒是中规中矩的坐着切牛排,可是他的存在本身就让靳炎百思不得其解——如此难得的烛光晚餐,你不赶紧识相点牵着黎小檬远远躲开,还坐在这里切什么牛排?!
“因为晚餐是他弄的,”蒋衾毫不留情说,“扎西厨艺很好,我觉得你应该跟他学学。”
餐厅角落半人高的大花瓶里插满了百合花,餐桌上捧玫瑰鲜艳欲滴。红酒在烛火下泛着宝石般的光,配合着温情舒缓的小夜曲,让人深深沉醉其中。
靳炎终于说服自己无视蹭吃蹭喝三人组,拉着蒋衾的手深情表白:“亲爱的,谢谢你为我的生日准备那么……”
“还好,”蒋衾说,“牛排是扎西煎的,玫瑰是黎檬买的,餐厅布置是他俩起策划的,百合花是放在小羊背上扛回来的……话说我终于发现家里养宠物的好处了,以后可以训练它帮我们叼拖鞋。”
“……亲爱的你辛苦了,至少这个红酒……”
“直接从你酒柜里拿的。”蒋衾欣慰道,“幸亏上次闹离婚的时候还剩瓶没砸。”
靳炎:“……”
蒋衾:“……”
夫夫二人深情凝视,半晌后靳炎灵光闪,激动道:“创意!至少创意是你的!”
蒋衾躲闪不及,被靳炎把抓住手紧贴在胸前,腻腻歪歪道:“亲爱的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烛光晚餐什么的真是不能再浪漫了!难为你为我筹划这么,来咱们把这杯干了!”
蒋傲娇心生不好,转头想逃,可惜被靳土匪把抓住,“嘿嘿嘿嘿”的强行灌下二两红酒,呛得差点没死过去。
“靳、炎——!你故意的吧靳炎!放手,放手!”
“呵呵呵亲爱的表嘴硬,你这么爱我这么离不开我……”
“谁他妈离不开你了啊放手!”
“来咱们再把这杯干了,啊——”
扎西尽职尽责的把牛排切好,块块喂黎檬吃了,半晌才叹口气说:“蒋总真可怜。”
黎檬和小咩起点头:“是的,是的。”“咩咩,咩咩。”
六只眼睛起向圆桌对面望去,只见餐桌上已经空了,桌下隐约传来激烈的搏斗声:“靳炎你表太过分!”“媳妇儿张嘴,啊——”
“真是太可怜了!”两人齐遗憾摇头,然后手拉着手,牵着小羊,双双出门看电影去了。
这对老夫老夫在孩子面前丢尽了面子,气得蒋傲娇连饭都没吃完,打着酒嗝儿狂奔去洗澡了。靳土匪如同困兽般在反锁的浴室门前转悠了半天,好不容易等媳妇洗完,刚出来就被个饿虎扑食,果断叼上床去吃了个干二净。
这对儿夫夫也确实是没脸没皮,就像黎檬经常嘲笑他们的那样,从卧室出来就你侬我侬的什么矛盾都没有了。
正巧今晚嘿咻的时间早,嘿咻完还是华灯初降、月色大好的时候,靳炎心中的浪漫情怀如同吃了春|药般浪荡不息,于是提议:“我们看电影去吧!”
蒋傲娇被降服了,自然没异议。
他们黏黏糊糊的去了电影院,买了情侣座,黏黏糊糊看完了场生离死别不知所云的文艺小电影。别的观众都捂着嘴巴内牛满面,只有他俩在黑暗中你喂我□米花、我喂你口冰激凌,背景全是甜蜜的粉红泡泡,唯恐不引发众怒让人把他们拖出去烧了。
等电影看完灯光大亮,眼睛通红的小情侣们排队出场,靳炎还意犹未尽的问:“怎么这就结束了?”
蒋衾奋力抽回被他抓在大腿间的手,也有点疑惑:“这电影说的啥?”
夫夫二人对望眼,很快就把电影的问题抛之脑后,手牵着手黏黏糊糊的回家了。
结果回到家这两人还不消停,人端了杯红酒跑到阳台上去赏月。城市里其实哪有月色可赏,正巧今晚又是阴天,蒋衾摆弄了半天望远镜,最终认真道:“不行,找不着。要不等下次再来吧。”
靳炎把蒋衾抱在自己双腿之间,边嗅边心不在焉道:“行,反正以后机会得很,望远镜收好别弄丢了……喂你是不是洗头发了,别动!让我闻闻!”
“你才别动!大把年纪了能不能消停点!”
“谁说你男人把年纪的?蒋衾同志我代表组织警告你,不准玩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的那套……”
这两人挣来挣去,最终从躺椅上双双翻倒,扑通声都掉到了地上。蒋衾恼羞成怒翻身想起,靳炎却缠来缠去的抓着他,还不停问:“嫌弃你男人老了?嗯?是不是嫌弃你男人老了?”
“你可以了靳炎!想挨揍吗!”
“嗯嗯我就知道,你个下了床就不认人的货,还想动手殴打亲夫……”
蒋衾脸红的能滴下血来,反手想抽人,却被靳炎把抓住,贴着脖子边亲吻边喃喃的道:“老就老了,等老子八十岁的时候还照样压你,等着瞧吧哼哼!”
蒋衾哭笑不得,半晌才憋出句:“那时我不也八十了?”
靳炎顿时龙心大悦,“也是,那时黎小檬个没良心的肯定跑了,只剩我们两个糟老头子天天二人世界……不不对,你什么时候都不是糟老头子,你在我心里永远十八。”
他亲亲蒋衾的脸,含笑道:“永远都是十八。”
蒋衾想说什么,脸却先红了,好半天才含糊道:“你也……样。”
不知何时云层散去,月亮从天际隐约露出个尖角,映出地上人影交叠,耳鬓厮磨。
流云飞卷星光掩没,那角月牙很快便害羞的缩了回去。
阳台之后的客厅门口,黎小檬死命拉住绳子:“小咩!不可以过去啊小咩!你想被靶拔做成红烧羊肉吗小咩——!”
“咩咩!咩咩!”小绵羊个劲往阳台上冲,这蠢劲儿简直拉都拉不住。
扎西手抓起黎小檬手抱起咩儿纸,又看了眼阳台,不知道联想起什么,万年扑克脸竟然也有点发红,“别闹了,你俩都睡觉去。”
小绵羊还不老实,被扎西二话不说拎到浴室去洗洗刷刷,雪白的绒毛擦净烘干,往黎檬床上扔了事。黎小檬今晚疯玩得也累了,朦胧间抓起小咩拢在怀里,不会儿便沉沉睡去。
扎西坐在床边,定定的看着他,想低头亲口又不敢,眼里充满了挣扎的神色。
半晌他抬头看了眼窗外,夜色越发深沉,云雾后隐约可见温柔的月辉,仿佛无形的轻雾般笼罩大地。
日子还长着呢。
他这么想着,轻轻拉上了窗帘。
年年如此,岁月安稳,锦绣时光触手可及。
惟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