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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幽灵棋手 作者:空灯流远
选择长考。
林染行棋谨慎,落子比我慢。然而他却长考了整整二十分钟。
我想如果林染不长考这么久,以林染的实力,之后的互搏中他或许有的时间把每步都算清楚,不会留下明显的破绽。耀然的分析是正确的,林染相对薄弱的地方时时间。
后来提起这件事情,林染对我苦笑说,小昭我完全没想到你摆得出这么个阵,乱了阵脚。我想输给谁,都不想输给你。心乱则神散,神散则棋形崩溃。
此后对杀很惨烈,林染温吞的白龙忽然活了样缠绕上来,我则尽力冲断分,从四个方向歼之。
我们直杀到夕阳落下,落日在棋盘上横下长长的影子。林染表情愈发严肃,而我的眼睛几乎就没从棋局上移开过。
手边的泡的茶都凉了,我嘴唇发干,却口水都没喝。
到终局,白棋的死子数量占了盘面白子数的半。
生俱生,死俱死。
对局终了,棋具都收起来,林染却直沉默的坐在棋盘前,手撑着头。
我走到他身边,拉他的胳膊。
林染摇摇头:“我没想到这么快。”
他输了棋有些难过:“我知道早晚会有你赢我的那天,但没想到这么快。”
我说:“是我运气好,我们下次再交手。”
林染抬头看着我笑笑:“小昭你先走,我个人静静。”
我出门,耀然已经在外面等我。
这次他没有说恭喜,只是远远的就向我伸手,抱住我,不说话,只是抱了很久。
我后来才听说,早在我下第二手三、4的时候,耀然就在外面的分析大厅里预测出我摆棋阵,中午封盘前我盘面落后二十目时,耀然已经预测了我会赢。
如果说我走到第四轮是侥幸,那么第五轮就是真正的轰动。记者几乎把门堵了,我从工作人员专用的小门出的棋院,钻进耀然的车。
车开了会儿,我突然发现这不是回盛世的路。
我问耀然为什么,他说:“现在回盛世不安全了,我给你另外安排地方住。”
耀然直接把我带到北京棋院附近的家星级宾馆,我对局很累,无力反抗,反正于韩潜也撕破脸皮了,睡哪里都是样的。
第二天我是被敲门声吵起来的,睡眼惺忪的去开门,已经十点了。开门的刹那我突然后悔了,想会不会是记者来采访。
果然是记者。
张哲宇愉快的跟我打招呼:“早!”
他给我报来了堆报纸和杂志的。报纸是当天的,杂志是双月刊的下半月刊。
低头看翻开的第,粗体大黑字:
盛世黑幕,你所不知道的棋坛内幕。
我惊得手抖,书哗啦哗啦落地:“谁报道的?”
张哲宇颇为骄傲:“其中大部分是我写的。”
“你不是退出了?”
“我换boss了。本来因为阻力太大所以退出,正好有人主动给我提供足够强大的后台,我当然乐于接受。包括你给我的资料,都用上了。我想你不会介意。”张哲宇帮我捡落了地的报纸杂志:“对了,九段问你要不要下楼吃饭?他在餐厅等你。吃完饭可能会有记者采访。沈昭,从昨天起,你红了。
我拉住他:“等等,让我把报道看完。”
张哲宇有点不甘不愿:“我的新boss在下面等你,你看快点。”
我问:“你的boss是谁?”
“是我。”
耀然在我背后,隔着几步的距离,抱着手看我。走廊窗外的微风掠起他额前的碎发,他的笑容干净落拓。
56我所不知道的东西
我问:“你的boss是谁?”
“是我。”
耀然在我背后,隔着几步的距离,抱着手看我。走廊窗外的微风掠起他额前的碎发,他的笑容干净落拓。
我有点愣。
“很久以前我就跟你说过,韩潜在做什么没有翻出我的手掌心。现在他做太过火了,所以必须我动手收拾他。你给张哲宇的录音,会议记录,棋手资料,张哲宇都给了我。得不说,小昭,你的前期工作做得非常不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耀然的神情有那么丝黯然:“有没有想过问我?”
我过于惊讶,句话都说不出来。
耀然指指楼梯口:“现在跟我吃早饭,休息会儿,上午可能会有采访。初段棋手拿到棋圣战挑战权,想不引起注意都难啊。”
我攥着手上的报纸不放手,问他:“我呢?”
他挑眉,伸手圈住我:“你不是好好的在这里么?先吃饭,你昨天对局结束后就没吃晚饭。”
我执拗的问:“为什么这些报道,有韩潜,有qs,有张镜,就是没有我?”
耀然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唇边晃了晃:“边吃边说。”
楼下有间明亮雅致的小餐厅,铺着舒适的白色桌布。我们找了个靠着内走廊的位置坐下。上午阳光明媚,走廊上落满了四月的叶影,时不时有职业棋手匆匆走过,往里看我们眼。
耀然坐我对面,神情正常得要命。张哲宇坐在他旁边,惯例的拿出硬壳大笔记本写写画画,还是不是哼两句小调。耀然说,其实韩潜想做什么,早在他想仿冒岫玉云纹棋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彼时雅门门庭冷落,只靠耀然人撑着,纵是天才如他,也势单力薄。韩潜想通过副棋,趁机接管雅门的荣耀。于是他想出了仿冒岫玉云纹棋的事情。所谓掌门棋,不过是个幌子,棋院的关系打通了,媒体宣传到位了,雅门传人的身份自然到手擒来。那时韩潜还不知道耀然的背景。如果他猜到陈家三公子这么层关系的百分之,我相信以他的商业敏感,绝不想和耀然扯上什么关系。
那时我是韩潜的幽灵棋手。这件事情以我在聚渊赛上摆了韩潜道,然后断绝合作关系而暂时搁浅。韩潜曾说过他是因为我所以从此以后他再也没考虑过这个计划,现在想来,很可能是当时他已经察觉到了耀然有背景,不敢贸然行动。我曾当真以为他是为了我,真是傻到了家。
“见过岫玉云纹棋实物的人其实不,韩潜要伪造必然要找人打听。他打听,我就知道了。”耀然微闭着眼睛,仿佛很有趣似地勾起嘴角:“要不是那时候他及时收手,我保证这件事情会有非常有意思的结果。”
至此之后,耀然就直对韩潜保持警觉。利用自己在棋院的关系,再利用陈氏家族渗透在官场的影响,很快知道了韩潜在做什么。
“鉴于韩潜没有再对我出手,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小昭,你还记得我们在水木道场起过的那段日子吗?每天你都陪我对局,直在我身边。我本来想我们可以直这么过下去,直到你在职业棋坛稳脚跟。你会直陪我下棋,我们起度过漫长的时光。我是个自私的人……”耀然自嘲的笑笑:“只要我还能下棋,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不涉及我的切身利益,韩潜和他的信徒怎么样,棋坛怎么样,我都无所谓。你也刚刚从下假棋的历史中恢复过来,因此我希望我们不要和他扯上任何联系。三国战的时候,我有意屏蔽了你与道场外的联系,可是你还是再见到了韩潜。”
“我早该料到你性格冲动。你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又纯粹,这么年来最容不得的,恐怕还是做了韩潜第个幽灵棋手的事。你选择签约盛世,我直觉隐约就猜到了你想做什么。我知道光凭你去和韩潜斗,简直是以卵击石。但是我又觉得,应该尊重你的选择。所以我没留你。”耀然侧过脸去:“我只是等你。韩潜扩张得很过火,的确威胁到了水木道场但是我本来不想现在出手——可是你在被韩潜逼着三个月都没有场像样对局的时候,竟然没想到找我帮忙。”
我小声倔强道,事情还没到必须要你帮忙的地步。
耀然没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帮我剥只鸡蛋。他从小话就不,想什么都闷在心里,突然说了这么,剩下的全是沉默。于是时间谁也没说话,最后张哲宇不耐烦了:“真是看着你们蛋痛,说了半天都没说到重点。哪对情侣说话是你们这样的,真是……算了让我来长话短说吧!”
张哲宇拿起报纸放我鼻子底下:“媒体是boss联系的,单是boss买的。韩潜这么打压人,陈九段终于看不下去了。”
我很错愕:“他打压我了?”
张哲宇瞟眼耀然,很是不屑:“你们雅门是怎么教的,好好个孩子给教傻了。”然后他指着报纸上大篇大篇的新闻,表情颇为不屑:“初段棋手三国战全胜,聚渊赛从轮走到四轮,从七段挑到九段——就连我这种围棋外行都不信。你说,这些东西怎么不见媒体报道?纸媒提到你就只有和他(拿筷子指耀然)的八卦满天飞。很明显有人在暗中压制,低调处理了。这点在娱乐圈里叫冷藏,把炒娱乐圈的精神拿到围棋上来了,韩潜还是第个。真是的,被人卖了都帮人家数钱。”
张哲宇开始叙述他所知道的事情,耀然没有反对,只是安静的聆听。
事情已经酝酿很久了。棋如其人,耀然本来就工于计算:早在我和韩潜对局那天,耀然已经和棋院相对清廉的领导以及政府官员取得了深入的联系(难怪那天没来看我对局),曝光之后抓捕行动立刻进行。面是陈氏家族强大的背景做铺垫,面又证据确凿,举报属实,加上大规模舆论造势,名利双收,又利用棋院内部派系纷争,顺从某些亟待上位的掌权者的心理,自然有人乐而为之。昨天耀然之所以不让我回盛世,是因为抓捕行动已经开始了。我如果回去会立马回等着被调查。
“而你之所以不在曝光之列——”他拿筷子头指我:“是因为两点。,大部分报道是我写的。二,boss与韩潜做了交易。”
我紧张的看耀然:“什么交易?”
“哦,这个。昨天上午你还在跟林染下棋的时候,我去跟他小小的谈判了会儿。” 耀然有些懒散的用手支着下颌,轻描淡写道:“主要是告诉他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让他能提前做个选择。韩潜的证据很都在我手上,而我只给了媒体不包括你在内的三分之二——买假棋,非法手段打压竞争对手,大规模雇佣幽灵棋手等等。如果他执意要曝光你,那么我会曝光剩下三分之,保证他法庭上会过的加愉快。至于他们盛世内部怎么统口径,就是韩潜的事情了,我只要结果。”
我仔细的把报道都看了遍。韩潜涉黑的行为比我想象中的要,而且得。买棋,买裁判,贿赂地方棋院乃至中国棋院的个别领导以限制对手参赛资格。黑社会性质的强迫加入幽灵棋手行列,对手下棋手进行精神洗脑,非法资金通过盛世围棋洗白……韩潜曾摸着我的头说,小东西,你只用乖乖下棋,这些东西不用你管。
我以为自己已经在盛世违法涉黑的中心,现在才发现自己只是在最边缘的地带。韩潜说的没错,至始至终我都只是帮他下棋而已。他没有给我看的东西。
报道里提到韩潜的幽灵棋手,用了个名字,李明。他是韩潜的御用幽灵棋手,所有的对局都是这个人下的。我指着报道问耀然,李明是谁?
耀然想了想:“个总是坐轮椅上的棋手。”
qs。
我忽然觉得讽刺,这个时时刻刻追求自己偏执的理想的男人,原来有着这么平庸的名字。
韩潜被曝光,而名单上没有我的名字,这是最好的结果,而我并不感到喜悦,心里空空荡荡的。我做这些事情,方面是作为雅门棋手的正义,方面有些对过去的赎罪意识。而惩罚名单上没有我,这就好比心赴死的人好不容易走到地狱门口,撒旦不屑的挥手说,定员已满,你回去吧。
耀然仔细的看我的脸,轻轻的叹了口气:“小昭,你想得太了。今天的事情很都靠你在韩潜身边取的资料,这些资料有的在我们意料之外的关键。为了得到他们你付出了很,牺牲对局,放弃荣誉,然而媒体和很棋迷却不理解,甚至说沈昭初段自此陨落。你的付出足以让你原谅过去的自己。”
从小到大,他总是能第个猜到我在想什么,然后温柔的安慰我。
我说:“原来我不知道。”
耀然问:“你想知道什么?”
“你从来没有告诉我陈氏集团的存在。我也不知道你也这么大的能力。”
耀然慢慢垂下眼帘:“你很失望?”
他问我:“这次韩潜的事你看到了,我也不是个纯粹的棋手。我自私,也会用手段计谋,我和官场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你很失望?”
耀然问我时神态极为认真,他的声音很轻,仿佛风吹就就没了。
我摇摇头:“不,我只是有些事情没想明白。”
有些我直住在耀然安排的宾馆里准备棋圣战挑战赛。雅门和这家宾馆签过约,我作为雅门出来的人,住得也算名正言顺。每天早上张哲宇会带前天的报纸来。虽然外面闹的风风雨雨,这里却很安静。要是我不看报道,只觉得世界安稳,岁月静好。
韩潜被刑事拘留了,盛世集团包括围棋、房地产在内的所有块都进行了大规模清算。清算结果显示韩总在各个方面都不怎么干净。不过我只关心围棋。盛世涉黑这点,倒给了很当初和我样的幽灵棋手条生路。些受牵连的棋手纷纷表示是在威胁之下被迫采帮韩潜下棋,免除了部分责任。少数棋手在中毒之深,不愿意接受警方调查,激烈反抗,当时现场混乱。据说那时qs正在打谱,直到落完最后枚黑子他才回头看警察,慢慢举起手,嘴角依然挂着嘲讽的微笑。
韩潜没在拘留室呆几天,因为身体原因转往某定点医院,据说是心脏病晚期。跟着韩潜这么久,我从来没见过他犯病过,因此真实性少值得怀疑。韩老板也是有能力的人,或许他只是呆腻了拘留室,找理由给自己换个环境?
我突然记起有次不和,我拳打在韩潜胸上,他忽然面容苍白的蹲下,之后张镜匆匆忙忙赶来。四月末的天气温暖宜人,而我竟瞬间有些犹疑。
其间我我接受过有限的几次采访。宾馆临着北京棋院,楼有撑场面用的大棋室,放着无数摆满棋盘的小方桌。采访就借的这个房间。每次采访耀然都在,他个人坐在房间的最远端打谱。说是打谱,其实只是手指无意识的玩弄几枚棋子。有时候我会觉得他在看我,回头,正看见他会起嘴角对我微笑,手懒洋洋的撑着头,目光温柔。
彼时我尚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守护。我只觉得有道目光穿过很远的空间,落在我身上。
老实说这种采访很无聊,要不是韩潜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我差点以为他很闲。不过因为耀然在,记者不敢把问题往敏感的盛世上扯,都集中在获得棋圣战挑战赛权的感想上,我轻松了不少。
我和耀然对局的时间还没定下来,应当是排在五月。
我个人打谱,与其说是打谱,不如过时发呆,目光透过窗户落在遥远的地方。
耀然在我对面坐下,他很有耐心的等我先开口问什么。
他犹豫片刻,似乎在考虑说还是不说:“小昭,韩潜想见你面。”
小修
57小东西,再见
从韩潜托话要见我,到我决定去见他,已经拖了半个月。挑战赛的时间也定下来了,在五月二十五日,中国棋院的入神棋室。这期间盛世集团受到了极为彻底的清算。气派的盛世围棋总部大门贴了白纸封条,《棋艺》因为和韩潜扯上关系而被勒令停刊整顿,切以摧枯拉朽的速度崩溃,当初盛开得快,现在凋谢得就有快。
我再次见到韩潜是在家私立医院,切几乎尘埃落定。
他没有穿病号服,还是身剪裁合宜的白色西装,背对着我着,很有耐心的把束干枯已久的满天星从花瓶里取出来扔掉,然后才指着把空椅子说:“光着,怎么不坐下?”
看样子耀然也没有把他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至少韩老板还有足够的人脉和钱取保就医,换到某家条件不错环境优雅的私立医院治病。“空调、电视——”韩潜是享乐派,我拍了拍白净柔软的床咧嘴笑:“韩老板过得其实还不错嘛。这里挺适合修生养性的。”
他眯起眼睛打量我:“小东西,犹豫了半个月,终于肯来见我了。”
“不要叫我小东西。”
韩潜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伸手来摸我的头,神情有些疲惫。过了好会儿他才说:“不要这么戒备的看着我。我现在是病人,都到这种地步了,能把你怎样?我只想好好跟你谈谈。”
耀然告诉了我韩潜的病情。心脏病是真的。先天性心脏病,早期还不算严重,只是承受不住对局时的心理压力,需要大量用药。医生劝过他退赛修养,他也确实到a市退赛修养过阵子。
后来我们相遇,然后我离开他。从那以后,他的每盘棋的确是自己下的。盛世所有棋手都有与之搭档的幽灵棋手,而韩潜,竟然固执的自己下棋。再次下棋,就意味着他必须靠大量药物维持,身体情况每况日下。他在我面前从来都是逞强,不露分毫的弱点,被我问起,也是无所谓的句“有点感冒”,就过去。
所以他主动说自己是病人时,我有点难过:“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从床头拿了沓报纸,递给我:“资料来自‘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人’——我看就知道是你。除了时时跟在我身边的你,谁能收集到这么证据?而且这些证据都经过严格的筛选,恰好漏掉了关于你的部分。”
韩潜苦笑:“陈耀然找我谈判的时候,我就知道局面无法挽回了。他要出手,必定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没想到他早早的就把你埋在了我身边。”
“不是耀然,是我自己决定的。只是最后资料恰好到了他手上。”
我第次在韩潜眼里看到类似悲伤的东西。他叹了口气,躺回窗边的圈椅里,疲惫的仰起头。他伸手拿打火机想点支烟,被我按住:“身体不好,还想活两年就别吸烟。”
他想了想,把烟收起来,说:“早知道发现录音笔的时候,我就该处理掉你。可是,我竟然下不了手。”
我还记得他走到窗边,松手,录着重要会议内容的录音笔就从二十七楼上掉落下去。整个过程他直看着我,却句话都没说。
我有点愣:“那你为什么要放过我?”
韩潜闭上眼睛,悠悠道:“可能是想要救赎。我知道这条路是错的,可是已经走了这么远,无法回头了。那刻我想,如果以后被人揭发,我情愿那人是你。”
我问他:“为什么是我?”
他微微睁眼,有些嘲弄的瞟了我眼:“如果凡事我都知道为什么,或许你现在已经死了。”
“可能,”他顿了顿:“可能是我对你雅门的棋道比较感兴趣,可能是我觉得你比较纯粹。陈耀然早就知道我在做什么,他现在才插手,可能是为了你,而且盛世的扩张确影响到了雅门的地位。其他人和我过不去,或者是因为盛世曝光后牵连他们上头的人,可以借机上位,或者是为抢占盛世垮台后空出的市场,为名为利,或者是……可是,你为的是什么?如果陈耀然不帮你,你会和我起曝光。”
“所以啊,我想不明白,究竟什么是你们雅门的棋道?值得让你把两辈子的时间,都花在这同件事情上。”
突然问起,我不知道从何讲起,于是只能讲故事。我从很小的时候,师傅要求我和耀然每天早上起床擦棋盘开始,讲到给我们出诘棋。他不看我们解题的结果,只要我们思考的过程。师傅说,棋盘就是棋手的灵台,棋盘干净了,棋手的心才清净。只有心清净了,才能赢棋。师傅又说,棋手最清醒的时候,是拿着棋子的时候。棋手只要拿起棋子,不管身在哪里,都是胜负场。
韩潜所追求的是商业化的围棋,雅门追求的是棋道。我认为真正围棋的顶点不在新闻聚光灯下,而是在泛黄的棋谱里。很很年后有人拿起这本棋谱,子子摆在棋盘上,能击掌而笑——真是精彩的对局!
这时,你又何必执着于这盘棋是不是在某次著名赛事中下出来的呢?你又何必在意对局里你是输是赢?
又何必,想尽办法去赢那些,本不该你赢的棋?
心在,故棋在。
棋在,故心在。
韩潜有的时候,会像孩子样固执:“你所说的,是内化的东西。我所追求的,是让这些东西外化。小昭,你不觉得现在的棋坛像死水样沉闷?关注围棋的人越来越少——你看,棋迷永远没有歌迷,而且每年都有地方性赛事因为资金不足而停办。我在a市围棋协会的时候,资助过不少赛事,但是我能资助辈子吗?我身体有病,我死了,谁来做这些事情?棋坛亟待改革,而我和你,就是奇迹的创造者。盛世现在做的事情是让的人接触围棋,为手下棋手争取到了的资金和保障,我被曝光的地方,只是这场围棋改革里必然要付出的牺牲。”
我突然想起很年前,在旧舍茶馆,还是这样颓废的姿势,还是这样的藤条圈椅,韩潜说了同样的话:“下围棋的人越来越少了,a市棋协总不能靠我支持辈子吧?”
玻璃窗外初夏温暖的风涌入,穿过手指的缝隙,如同穿过这辈子十六年的时光。我捡起桌上本过期的杂志,封面是耀然安静清秀的脸。我听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