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祭（GL） 作者:桑鲤

    水天零自然不知这刻元央的小心思,松开搂着对方腰际的手后便将目光落在了眼前的花斑蛇身上。

    被水天零两指点在符文上的花斑蛇似受到无形的禁锢般,蛇尾挣扎地抽打着地面,啪啪的声音不时传来，然而半扬的蛇头并在水天零指尖不敢再动。那蛇目细长,散发着幽幽的光，似有戾气冲天。蛇嘴微张，里面只剩下大半条蛇信，还有鲜血沿着边缘不断滴滴答答流下来,将尖锐的蛇牙都染了红。花斑蛇貌似不甘,不时恨恨地盯着在水天零身旁的元央。

    元央被盯得难免有些背后生寒，手捂着自己断骨的左臂,不示弱地朝花斑蛇开了口，好似对方听得懂般：“看什么看！咳咳……再看把你的蛇眼给戳瞎了。”

    花斑蛇当然是听不懂元央的话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她身上不肯离去。

    倒是水天零，见元央咳嗽，余光扫去，见对方唇上又沾了新鲜的血，略沉吟，已经探手而出，食指中指相并，倏地点在了花斑蛇双目之间的血色符文上，随即眼花缭乱地在上面跟着画了道符。

    只见白光阵暴闪，几乎要晃晕元央的眼睛。个手掌大小的符文在半空里显现，然后猛地缩小倒退，不偏不倚地覆盖在了花斑蛇双目间的血色符文上。只见那血色光芒跟着也是暴涨，却很快被白光硬生生往下压，有细微的灼烧声响起。花斑蛇似受到极大地痛苦般，口中发出嘶哑的叫声，嘴里流出的血愈发欢快，它的身子则扭动翻滚，拍打得身后砂石乱飞，灰尘四起，然而那头却稳稳地没有离开那两根手指片刻。

    几个呼吸间，水天零的目光凛，便见指尖白光又是亮，那蛇目之间的血色符文反而迅速黯淡下来，最后瞬间彻底被水天零画出的符文覆盖，打在了蛇头上，留下个深刻的白色符文印记。与此同时，花斑蛇怒吼声，便似被抽去所有气力般，半扬起的身子耷拉下去，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而在某个地方，个紫袍墨带的男子猛地自口中喷出血来，染红了身前的水镜。体内灵力动荡，那灵力所幻化出来的水镜跟着点点在空气里隐去，连带着里面显现的画面也跟着消褪。

    男子捂着嘴咳嗽了几声，目光却带着怨恨停也不停地落在渐渐淡去的两个女子身上。而在水镜彻底消失的瞬间，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男子看到那个身黑袍的女子，忽然抬眼朝自己扫来。那平凡无奇的面容上，双眼睛却格外睿智深邃，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与未知，似乎能直直地透过水镜看到自己心底。

    然而这眼极短，并不能让男子辨清，水镜已经带着那目光彻底不见了。

    令人诧异的是，如果从之前水镜里的角度看，之前的景象正是花斑蛇的视线所及之处。

    男子心底有短暂的不安划过，他放下捂着嘴的右手，垂在身侧，食指与中指还在颤抖，鲜血染满了指尖，却看不到什么明显的伤口。只见男子紧紧蹙着眉在原地片刻。房间昏暗，看不清面容，直到片刻后，他才似突然决定了什么，神色闪过丝坚决，跨步迅速朝门外走去。

    南火石林里，制服了花斑蛇的水天零并没有说什么，也不管倒在地上的花斑蛇，兀自偏头朝身边的元央望去。

    元央的目光仍然残余着些许惊艳，视线直落在花斑蛇双目前的白色符文上，似是在回想方才水天零的制敌手法。她虽与许凶兽打过交道，但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元央隐约能猜到那花斑蛇双目之间的血色符文并不简单，不像是自然而成，倒像是人为所画，就如同阿零也画出另个符文样。她紧紧盯着那显得复杂的符文，只觉得有些古老的意味，时眼底愈发好奇。正琢磨间，耳边已经落了阿零略微低沉的好听声音。

    “还愣着作甚？”

    元央闻言怔，不解地抬头，便见阿零直接探手过来，不由分说地抓住了自己的右肩朝边拉去：“过来这边。”

    等到元央被按在大石块上坐下来，见到阿零在旁边蹲下来，低下头扶起自己瘫软在身侧的左手臂时。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心头暖，口中却只随意地开了口，以掩饰心里的局促：“方才还好我躲得快，只是点骨折而已。”

    的确，对如今的元央而言，这点伤的确不算什么。她的体质在浸泡过神殿的涅槃池后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就算折了骨流了血，比起常人来恢复速度也要快上好。这七年间，她受过的伤大大小小数不胜数，最严重的时候半个身躯都浸泡在血水里，动弹不得，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骨折是家常便饭，与七年前在王殿养尊处优的生活截然不同。这次受伤相比之下的确不算什么了。

    水天零听到元央的话，只是抬眼瞥了元央眼，并未理会她的话，只是自上而下细细地摸索过元央的手臂，感受着她受伤程度，随即才在掌心运起灵力，翻开元央的手心倒贴上去，有柔和白光自两人贴合的掌心处散发出来。

    元央只觉手心暖，股纯粹的灵力便顺着自己的手心往肩头如水流般漫上来，凉凉的，分外舒服得紧。而与自己合在起阿零的手，五指如玉葱，白皙修长，指甲修建得圆润干净，呈现出透明的粉色。元央的目光顺着这只手往上望去，落在低着头的水天零身上，目光里的神色微微放软了些，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像是久在外漂泊的游子，时隔年后见到家乡故人，卸下在外竖起的坚硬防备，露出柔软的内里来。

    似是感觉到元央的目光，水天零抬起头来，正撞见元央有些欣然的神色。她用灵力将元央的伤口治愈得差不了，才缓缓放下了对方的手臂，口中出声道，时倒听不出是什么情绪：“受伤了倒还挺开心。”

    元央闻言嘻嘻笑，任由阿零改而抓住了她的右肩，那里在花斑蛇最后下的猛力抽打下，也早已骨裂。元央却只是玩笑应道：“阿零可是关心我？”

    水天零手上动作在元央的话语里略微顿，下瞬已经毫不避讳地伸手扯下了元央有些破碎的衣领。元央只觉肩头凉，脸上也跟着红。而对面阿零已经开口应了自己方才的玩笑话道：“我既然要负责你的安危，自然不能看你出事，与关心何干？”

    元央并不失望，反而颇有兴致地打量了阿零圈：“阿零真是嘴硬。其实就算放任我的伤势，这些也并不会致死。此刻却为我疗伤，自然是关心了。”

    “随便你怎么想。”水天零重新垂下眸，似是不愿再与眼前小鬼争辩，兀自望着覆上元央圆润的玉色香肩上道血肉模糊的鞭痕，深可见骨。那皮肉在之前花斑蛇的大力抽打里早已翻卷出来，有血路顺着肩颈流下去，蔓延至不可见的玲珑之处，此刻有些地方已结了血痂。她的手轻触到伤口，听到身前的元央发出极轻的声抽气，很快又忍耐了住。水天零这才细心地去拉扯与伤口缠在处的衣衫碎片，以免影响愈合速度。

    元央只觉肩头痛意牵扯着皮肉，有些结痂的地方也跟着重新拉扯开来。她额间冷汗也跟着沿着发鬓留下来，苍白的脸上神色却有些不以为意，不愿轻易结束话题，眼珠转，又轻颤着声音追问道：“阿零，这七年来你直跟着我，不会觉得无趣吗？你看你要躲在暗处不能出现，也没人说话，还不能像我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需要时时刻刻盯着我的举动，岂不是无趣得紧？”

    “还好。”埋头清理伤口的水天零随口应了，直到伤口处已经看不到脏污的东西，才将手覆了上去，帮元央疗伤。

    “做隐卫真难。”元央呼出口气，感受着肩头舒缓的痛意，嘴里感慨道，“辛苦了你，阿零。这次等回到城镇，我定请你最好的酒楼搓顿。”顿了顿，元央的目光瞥向边躺在地上昏迷着的炎初寒，很是不满地皱了皱鼻，“就给这个冰渣子次报答的机会，狠狠敲朱雀家族笔。”

    “好了。”水天零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元央的话，言罢已经收回了手，直起身来。

    头瀑布般的青丝垂下，滑过那身普普通通的黑袍，发梢扫过元央垂在膝盖的手指，惊得她下意识缩了缩。

    “可还有不舒服的？”

    听到阿零的问话，元央仰起头，只能看到对方的抹削薄下颔弧度。她抿了抿唇，按捺住心头瞬间涌上短暂的酸涩情绪，连她自己也有些莫名。

    “嗯？”

    元央这才自情绪里回过神来，连忙摇了摇头：“没了。谢谢阿零。”

    “嗯。”水天零这才轻轻颔首应了，随机往边倒地的花斑蛇走去。

    元央心里有无数疑问盘旋，见状连忙跟着了起来。身体虽还酸痛不已，但比之方才已经好了许，何况这点难受也并非无法忍耐。元央步摇晃地来到了水天零身后，见她伸手作势去揭那个白色符文，连忙又后退了步。

    果然，水天零的手方拂过，那头花斑蛇就动了动。随机便似从沉睡里清醒过来般，缓缓睁开了眼。不过它并不像元央以为的狂暴起来，而是在看到水天零时往后缩，露出显而易见的恐惧表现。蛇身不安地扭动着，却反常得没有攻击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