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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吴大人死了?

      裕王的人在帮李大拿,南京锦衣卫的人也在帮李大拿。

    贺六心中暗想:这私盐案牵扯的官员还真是方方面面。冯胖子对他说过,李大拿也是给东家跑腿的。李大拿的东家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够驱使裕王、严党、南京锦衣卫三方的人呢或许那位“东家”,是丁旺一般的人

    片刻之后,贺六想明白了:也许,三方的人帮四方茶楼,只是因为他们能从四方茶楼得到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老胡问贺六:“接下来怎么办”

    贺六笑了笑:“咱们进盐运衙门去,会会那位王副使。”

    贺六和老胡进到盐运衙门之中,递上腰牌。

    王副使见衙门里来了锦衣卫,不敢怠慢:“下官见过二位上差。”

    贺六朝着王副使笑了笑:“王副使是户部高部堂的学生,不比寻常的官员。我到江南办差,有心结识王副使。”

    王副使拱手道:“上差抬举下官了。”

    贺六突然问王副使:“你在两淮盐运副使的位子上多长时间了”

    王副使照实回答道:“整整三年了。”

    贺六轻笑一声:“人都说两淮盐务是个肥的流油的差事。想必王副使的位子一定是安逸的很。”

    王副使道:“上差有所不知。我这位子,安逸归安逸。肥的流油却谈不上。大人身居锦衣卫要职,难道不知两淮盐运使是肥的流油的差事。副使却没有半分实权。我在这盐运衙门里,还没有六品的盐运判官、七品的盐运提举们有实权呢。”

    贺六道:“我有一事不明。朝廷每年让两淮盐运衙门发三百万担的盐引。去年盐运衙门报户部,只卖出了一百万担。那剩下的两百万担盐运去了何处”

    王副使答道:“您是锦衣卫的上差。有些事我不敢,也不必瞒着您。历任盐运使,都会给朝廷报个核销。但其实嘛。。。在户部的账册上核销了,不等于盐引在江南作废。只要盐运衙门不贴作废告示,私盐贩子们将户部核销的盐引本票通过种种渠道买到手,他们手里的私盐依旧能披上官盐的外衣,在两京一十三省畅通无阻。”

    贺六又问:“都说盐运副使没权。我搞不明白了,堂堂正四品的朝廷命官,难道只是个摆设”

    王副使笑道:“盐运副使管官盐调度,不管盐引。管盐引的只有盐运使一人。盐引是盐运衙门的关口所在。掌握不了盐引,就等于没有权。”

    贺六起身:“对了,刚才我在衙门口看见了一张盐引作废告示。足足有五十多万担。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副使道:“您知道,鄢懋卿大人刚刚上任,我的前任盐运使吴良庸被抓,只能由我代劳跟鄢大人办交接。我清查账目时,发现了五十三万担盐引的烂账。我总不能把烂账留给新任的鄢大人。以后我还要在他手下当副使呢不是么所以只好将这批盐引作废。”

    贺六突然对老胡说:“你回钦差行辕,把东西取来,送给王副使。”

    老胡点头离去。

    王副使一脸疑惑的看着和贺六。堂堂锦衣卫六爷,有什么理由给自己一个没权的小官送什么礼

    王副使道:“上差太客气了。”

    贺六道:“官场中人不是最讲礼尚往来的么咱们初次相见,我自然该给王副使送点东西。”

    贺六和王副使闲聊了半个时辰的江南掌故。半个时辰后,老胡背着一个大包袱回到了盐运衙门大堂。

    贺六命道:“老胡,打开包袱。”

    老胡将包袱打开,王副使立即冒出了冷汗那包袱里,竟是一沓又一沓明晃晃的盐引本票

    贺六指了指那些盐引:“这是五千三百张盐引。正是王副使作废的那一批。”

    王副使战战兢兢的问:“这批盐引怎么会到了。。。。上差手里”

    贺六笑道:“因为骗买四方茶楼盐引的骗子手,正是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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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副使一时沉默了。

    贺六道:“王副使,我们锦衣卫的种种办案手段想必你是听说过的。对我说实话,以后或许我们能成为朋友。”

    王副使扑腾一声跪倒在地:“上差。这批盐引是前任吴大人私下倒卖给四方茶楼的我只是作废而已啊我只拿了四方茶楼。。。。区区五千两银子”

    五千两的贿赂,在如今的大明官场之中根本不算一笔大钱。只是无伤大雅的一点儿好处罢了。即便是都察院的那群清流御史,都不屑于因为几千两银子而上本子参劾拿了银子的人。

    可要真按照大明律细究,五千两银子却足够官员掉几次脑袋的。

    毕竟,洪武帝时,贪贿六十两就要剥皮萱草的。

    贺六道:“王副使。我刚到江南,对四方茶楼的事情不甚了解呢。您这个盐运副使好好给我讲讲”

    王副使骨子里是个胆小的文人,他此刻已是竹筒倒豆子:“我的前任吴良庸,每年都会将二百万担的盐引卖给四方茶楼。四方茶楼的东家似乎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整个江南的私盐贩子,都唯他马首是瞻。某次吴良庸喝多了酒,对我说:四方茶楼里的东家在京城为官。”

    贺六道:“在京城为官吴良庸可说过他是什么官职”

    王副使摇摇头:“我不知道。此人颇为神秘。我曾算了一笔帐,四方茶楼的盐引交易一年能为他赚二百万两银子。那位神秘的东家赚的钱,要比盐运使本人都多”

    王副使指了指地上的一大摊盐引:“至于这批盐引,是因为被骗买。不,被上差弄到手后,四方茶楼的李大拿贿赂我,让我作废的。只要盐运衙门贴了告示,这批盐引就变成了废纸。”

    贺六问:“这些盐引是四方茶楼花银子从你们盐运衙门私下买入的。作废了他们岂不是要血本无归”

    王副使招认道:“这倒是不难。作废了还可以再补发。四方茶楼手眼通天,想必鄢懋卿大人上任之后,能给他们补发。”

    贺六道:“这么说来,想查清四方茶楼的幕后老板,就只有让京城里关着的吴良庸招供喽”

    贺六正说着,门外跑进来一个他手下的力士:“大人,有京城的飞鸽传书。”

    力士将一个纸条交给了贺六。

    贺六看后脸色一变。老胡问:“怎么了”

    贺六道:“前任盐运使吴良庸。。。。在诏狱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