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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叶汲承认得特别痛快。
宗鸣侧过头看了一眼叶汲,男人的侧脸弧度刚硬,眉骨微微突出,使得轮廓分明又凌厉,整个五官稍显柔和的地方就是那双桃花眼。而现在那双眼睛里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悯,充满着对生死的漠然随意。他看了半天,除了特别英俊以外,没看出来比普通人特别的地方。
叶汲抽了三根线香,就着火盆点燃,他笑了笑:“老宗,别瞎看了。你看穿眼,也看不出来我本体的。再说,我也是要有家室的人了,被你这么盯着我回头不好交代。”
“……”宗鸣没心情搭理他的瞎嘚瑟,只见叶汲拂灭香头的明火,将那三根线香端端正正地立在宗兰遗体的头前。
“枉死之魂,如闻我言,听我所召。”叶汲对着线香念了一遍,线香的香气袅袅向上,灵堂毫无动静。叶汲没有放弃,又念了两遍,第三遍时垂直向上的白烟疯狂地颤抖起来,可是灵堂内无风无雾,油灯里那点苟延残喘的火苗也随之剧烈地起伏。
宗鸣惊疑不定地盯着宗兰的遗体,突然颤抖的白烟猛地逆转向下,朝着地面钻去。才烧了个头的线香节节断裂,掉落在宗兰清理干净的脸庞上,像一个个丑陋的虫蚁爬在她五官之上。
噗呲,油灯里的线头也断了。
叶汲伸手扫过宗兰的脸,断裂的线香出现在他掌心里,他看也没看尽数丢进了火盆里烧了个干净。
“老宗,对不住。”叶汲郁闷地望着宗兰已经看不出怨愤的惨白脸庞,“招魂不是我本行,遇上点有路数的就犯难。其实你自己也有所发觉了吧,你们这宗家不干净,有东西。让我猜猜啊,你是已经发觉了内情,所以才匆忙将家主之位交给自己的弟弟,跑来第四办公室吃皇粮的?”
宗鸣一言不发,看着冷静实则内心惊骇之际。
触及到宗鸣的眼神,叶汲笑了下:“别这么看我,动动脚趾头都能想到。你看你宗家在这,不说土皇帝也是当地有名有望的一个狗大户。道门里现在这些门派家族我清楚,但凡有点名头的,底下都有些产业经营着在,毕竟都是肉体凡胎总要吃饭过日子。你放着土财主不做,跑到天南地北的燕城,没点内情谁信啊。本来你们家私事我不想管,但现在这情形已经明摆着有人拘走了宗兰的魂魄,连我都召唤不来。”
叶汲望着灵堂外的幽暗山色:“那可就不是个普通角色了,”他扭头一笑,“说不准和咱们这趟要找的东西有关呢?”
第三十七章
叶汲在步蕨的行李箱里塞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步蕨随意一翻,掏出了一叠衬衫西裤, 怎么看都不像是叶汲骚包酷炫的品位;伸手又一翻, 摸出两条花色简洁的领带。他抽抽嘴角, 将零零碎碎的衣物丢到一边,终于在箱子边角摸到个不大的塑料盒。
盒子里装着应急的药物, 有的是内部特供药,有的则是连个正儿八经的标签都没有, 黑糊糊的一坨被保鲜膜胡乱包着,看着就不是个正经药。步蕨捡起个闻了闻,顺手抛给了沈羡:“叶汲他人都走了,你也没必要再演下去了。把血止止, 死不了也别把自己当血包。”
步蕨的话直接撕裂了沈羡保持了许多年的沉着镇定, 纵然他的师父面目全非,连昔日半分光彩都不及,此刻沈羡仍然感受到在他面前被洞悉一切的压迫性。在他们师徒共同度过的那段岁月里, 步蕨对待他们几个徒并没有多么严苛。可一旦他们犯了错,只须他淡淡一个眼神,几个小孩瞬间噤若寒蝉,乖觉地跪下领罚。
沈羡攥着药丸, 手心里汗津津的。在步蕨的目光下,他憋出一句很久之前就想对步蕨说的话:“师父, 叶汲他对你不怀好意。”
步蕨的反映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我知道。”那口气就像是提前看了天气预报,知道明天是下雪还是打雷一样, 说完他看了一眼窗外深邃的崇山峻岭,向卧室走去。
“……”沈羡急忙忙地追过去,差一点就忍不住像小时候那样牵住步蕨的袖子,手伸到一半他想起自己已非亦步亦趋跟在步蕨身后的小童。望着那只手,他和被什么烫到了一样缩回手,低声问,“那师父为什么还……”他想起叶汲刚刚在他手上落下的那个吻,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猜想,像步蕨这种看似温和实则淡漠疏离的人,会纵容一个人在自己身边这么无法无天吗?
沈羡所了解的步蕨是一个克己而内敛的神祗,在人和神的距离没有现在这么遥远的时候,步蕨也和凡人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哪怕是和自己的几个徒弟,哪怕是最得他宠爱的徒弟迟乐。沈羡突然发现,唯有叶汲对步蕨是与众不同的。无论叶汲闯下多大的祸,犯下多大的罪孽,甚至敢逾越雷池,厚颜无耻地贴近步蕨,步蕨给予他的始终是原谅。
当一个人无条件地包容一个人,那个原因已经呼之欲出了,哪怕当时的当事人自己都没有发现。
“你是个聪明孩子,”步蕨微笑了起来,满怀感慨地看着自己的大徒弟,“三个徒弟中你师妹迟乐天赋平平,后来虽然悟出自己的道心但境界始终有限;你师弟楚乐好逸恶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