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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过青山(土匪文,一群彪悍热血的纯爷们儿) 作者:香小陌

    套拜词念得行云流水,委婉道来,面容平静,口齿清晰。最后句“吉星永照野马山”念毕,四下里传来阵七嘴八舌的呵气声和“啧啧”声。

    手中全部线香已经上了香炉,少年这时后撤步,举手加至前额,左手压右手,深深地弯腰拜下,起身,手再次齐眉,缓了缓,才将双手放下。

    取回案上宝剑,重新背上了身,转头看向镇三关:“大人,如此可以了?”

    镇三关双目朗朗放光,如两道金纱穿雾,愣了愣,方才缓过神儿来,脸的动容和赞赏,笑道:“好,可以了,念得好!”

    息栈笑而不语,心想,小爷倒是很想知道,你这人当年拜山的时候,念得是套什么词?你能拽得出七言,还押韵?

    镇三关又说:“还有,以后别叫啥大人小人的,听着别扭,要叫‘当家的’!”

    “当家的……”

    息栈这开口,又觉得心里发虚。这“当家的”三个字,怎么听都像小媳妇称呼丈夫,对方要是再回句“屋里的”,那就齐活了!

    镇三关又与息栈指认了绺子里的四梁八柱众位头领。(3)

    军师丰老四,被众人尊为四爷的黄脸短须中年汉子,细皮嫩肉,上唇的那道口子如今总算是愈合了,没给留下个兔唇!

    炮头黑狍子,每次下山砸窑,都是这厮打先锋。生得黝黑黝黑,脸上片皴红,脑袋圆不隆冬,身材不高,却是肌肉发达,壮硕如牛!

    粮台潘老五,枣红脸的大汉,绺子里的大总管,平日里下山的场合很少,开枪的机会不。这半年来头次放枪子儿,就抖抖索索地跑排了,把小息栈给点了!

    还有位水香,红袄女子。

    说到这位,镇三关顿了顿,冲那女子挤了挤眼,那女子唇角挑,妩媚笑。镇三关指着女子笑道:“喏,这是咱的总哨,本家姓慕,名红雪,你就管她叫红当家的!”

    黑狍子插话道:“啥?你就管她叫红奶奶,红姑奶奶!”

    慕红雪冷哼了声,说:“别!俺年纪比小娃子大,小剑客就叫俺红姐姐就好!”

    息栈抬眼偷偷端详这位女子。

    慕红雪生得明眸皓齿,肤色细白,杏眼含水,虽然经年累月在这西北荒漠上风吹日晒,黄沙裹面,却难掩丽质天成。常年穿着件红色的对襟棉袄,白色羊皮裤子,鹿皮小靴,搭着手、翘着腿往那里坐,笑语爽利,声情并茂,在堆粗野男人里头格外的扎眼。

    息栈心想,这女子断然不是般身份,不然如何在这土匪窝里做得了红当家的,大掌柜对她显然也颇为器重。

    又听到镇三关说:“小剑客,你以后先跟着红儿,出山办事儿听她的指挥。”

    息栈点头不语,忽然想起前日被他用鸾刃斩断的那根鞭子。他扫视到旁边桌上摆了只黑吊子茶壶,摞厚瓷茶碗,于是伸手拿了茶壶倒了碗茶水,双手奉上:“红当家的,息栈前日里出手鲁莽,有得罪,红当家的莫要见怪!”

    弯腰又是个揖礼。

    这小息栈本是官家的侍从和奴仆,平日里惯于察言观色,上下礼数很是明晰。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心中隐隐的也是不想给镇三关为难,得卖他这个面子。

    倒是慕红雪被唬了跳,顿时乐了,忙把那茶碗接了,摆摆手:“算啦!好说好说!那个鞭子,当家的,你说了赔俺条新的!”

    镇三关也是唬:“啥?俺赔你?又不是俺给你弄折了的!”

    “那老娘都没鞭子用了!”

    “他奶奶的,老子这不是把小剑客拨给你使唤啦!把个活人赔你,随你切成八瓣儿去用,拿去拿去!”

    众人阵哄笑,自此认作了家的兄弟。

    息栈于是在这绺子里住了下来,每日跟着慕红雪放哨巡山。

    自他在小店里答应入伙那时起,再上得这山来,镇三关就没再命人给他眼蒙黑布。他这路走就路明了道儿,心中暗暗惊叹。

    这野马山其实整座山都几乎被镇三关占据,布置成了座堡垒。山中峭壁成岭,沟壑蜿蜒;山路崎岖难寻,七拐八拐,叉路很,只有条是实路,能最终进得那寨子。外人进了山不识路,根本走不通,只能等着被四处的岗哨点了。

    那条实路有宽有窄,宽的地方能并排走两三个人,窄的地方简直就没有路,只能容人侧身而过,中间还要穿过道黑黢黢的山洞。

    每隔段距离,就布置有散兵步哨,互通暗号。将要进得寨门处,盖了两座高耸的碉堡,青石条垒墙,外墙留有机枪眼儿,守卫的伙计荷枪实弹,日夜轮班儿。

    自从息栈上了山,这路放哨的伙计们,每隔三天就会看到这少年傍晚沿着小路,挑着担子水从山脚走上来。

    山上吃水紧张,没那么水供他折腾,于是他决定自己去挑水。

    守卫的步哨吆喝:“哎呦喂,小剑客,咋个了,今儿晚上又要洗干净呦!”

    山涧对面儿的个伙计也跟着高声吆喝:“大姑娘明儿个要上轿子呦!”声音在山谷中游荡,还带着颤音儿的回声,生怕全绺子的人听不到。

    “小尕子,老子的炕烧得热乎,晚上来跟老子暖被窝呦!”那步哨很嚣张无耻地嚎叫道。

    息栈懒得理这些人。走了几趟以后,他每次下山不再走正路,背着扁担和水桶,施展凤式轻功,挽着悬崖上的藤蔓,直接向山下荡悠,荡下去几条山梁梁,就下到了山脚。往回走的那路,可不能够挽着藤蔓上去了,只能路快步走上去,耳边听着群人的聒噪。

    绺子里就只有大掌柜和“四梁”是自己有单间住的,其余的几百来个伙计都睡通铺大火炕。息栈也不例外,跟红当家的手下群八九个步哨住间小屋。

    深半夜的,烧了水在厨房小隔间儿里闩上门洗了澡,再穿上衣服抖抖索索地溜回到炕上。

    那屋子的人,鼾声四起,汗臭和骚气扑鼻,睡了几日,息栈已经认命了。

    身边儿个人喝得醉醺醺的,宿梦之中,“哗”地伸过条穿着棉裤的腿,压到息栈身上:“小尕子,来啊,给爷暖和暖和,嘿嘿嘿嘿~~~”

    息栈也不答话,伸手在那条腿的膝盖上弹,正好弹到麻筋儿!那人“嗷”的声,捂着腿几乎从被窝里蹦出来。

    四肢伸了回去,躲开了少年,嘴里却还咕咕哝哝地很是不满:“他奶奶的小羊崽子,老子想跟你暖和暖和,又不要跟你生蛋!”

    息栈气得脑顶生烟,暗中生恨:再有次,小爷捏碎你的两颗蛋!

    慕红雪日得了空,手把手地教小息栈打枪。

    拿了把盒子炮,比划着给他看,将十发子弹压进弹夹,拨开枪栓,瞄着厨房屋檐下挂的串干瘪玉米棒子,“砰”,将耷拉在最尾巴上的只棒子击飞。

    息栈懵懵懂懂地接过了枪,依样儿瞄向那玉米棒子,眯眼瞄了会儿,扣动了扳机。

    剧烈的震动招致虎口阵撕裂般的疼痛,还未及看清那枪子儿究竟飞去了何处,就只看到这枪的枪柄在手心里跳动,枪杆颤抖,枪口腾出缕蹿着火星的青烟。

    息栈嘴里“嘶”得倒吸了口凉气,猛得将那盒子炮抛到了地上,攥着被震疼了的小手,呆呆地看着。

    半晌转头问道:“这物件难道是只活物?怎的能在手心里跳脱挣扎,吐纳升烟呢?”

    厨房那头儿惶惶然传来某只做饭伙计的狂骂:“你奶奶个巴子的!这谁的枪跑排啦?老子做的好好的盆油泼辣子,让哪个巴子给点啦?!”

    围观息栈练枪的众人通疯狂哄笑,黑狍子乐得屁股从板凳上坐到了地下,慕红雪笑得用两只手捂住艳若桃花的面容。

    镇三关正好从屋里出来,两臂抱在胸前,爽朗张狂的笑声在小小的山谷中回荡。

    慕红雪笑道:“小息栈,听说你小子扔石头子儿扔挺准的,以后就给你兜里装把枪子儿,上阵了就给老娘扔枪子儿,砸烂他们!”

    众人继续哄笑。

    镇三关边儿乐边儿晃晃悠悠走过来:“得,得,你这娘们儿自己都不会打枪,起开起开,俺教给他!”

    镇三关从地上捡起了枪,上了膛,叫过息栈来:“俺告诉你,这枪真要打得好,不用瞎瞄那缺口和准星儿,甭听娘们儿瞎扯,咱老爷们儿打枪全凭手感!枪枪地打,点射,手掌要握住了,悠着点儿后座力。”

    镇三关说完抬手,将枪身横着放平,两道泛金的目光只沿着那修长的枪管子走了眼,照着百米开外山崖上棵枯树苗就是枪。

    “啪”得声,风中摇曳的根枯枝子断裂下来。

    紧接着又是枪,“啪”,那迅速跌落的枯枝子在半空中断成了两截!

    目光收回,挑眉看向息栈,唇边挂满得意洋洋的笑纹。四周是众喽罗的疯狂叫好。

    息栈白天有空儿就跟着大掌柜和慕红雪练练枪,着实浪费掉不少子弹,晚上隔三岔五还被派去碉堡上守夜。

    夜晚的野马山冷得可以直接将活人冻成只冰葫芦!

    息栈仗着连日来勤洗热水澡,裹好全部衣物,缩手缩脚坐在那小碉堡里头,暗暗念动奉天纯阳诀,调息内力,才勉强保得住手脚不会冻裂冻僵。

    身边儿那俩同值夜的伙计把棉被都捂在身上,冻得满嘴白气儿,说话那口牙齿都嘎嘣嘎嘣乱响。

    个嘎嘎地说:“他娘的!老子……这……裤裆里的鸟儿……都冻成冰坨坨啦~~~”

    另个蹦蹦地说:“他奶奶的!老子刚才……下去拉了泡屎……屎巴巴拉出来就冻上了……差点把老子的屁股给起冻到地上,拔都拔不起来~~~~”

    息栈窝在墙角也不讲话,只无聊地听着那俩伙计嘎嘣嘎嘣聊了大半宿,也算替他排遣了寂寞。

    眼神不时顺着碉堡上的机枪眼儿,向寨子里看下去。

    那间自己曾经住过好些天的屋子,门板已经换了新的,窗户上映着朵昏黄灯光。许久,灯灭了,屋子黑了。

    忍不住还是次又次瞥向那间黑漆漆的屋子,心中不知为何,淡然的寂寥,似水的惆怅……

    注:

    (1)达摩老祖:土匪推崇佛教中的第十八罗汉达摩罗为其祖师爷。历史上的达摩是北魏时期的名天竺僧人,来中国弘扬佛法。传说他在少林寺某山峰的石洞中面壁九年,留下了两部奇书《易筋经》和《洗髓经》,后演变为少林拳法。

    (2)这段拜词借鉴了《闯关东》(高满堂、孙建业著)剧本中套土匪拜山词的套路。这里作者根据本文剧情做了改动,添加了若干句。

    (3)四梁八柱:土匪内部的种组织名称,皆为绺子里的骨干精英。

    15、砸明火上天入地

    第十五回.砸明火上天入地

    时值立冬,户户院院阖家闭门,蒸包谷,激酸菜,烫烧酒,烤全羊。

    镇三关却领着绺子里的众精兵干将,出山进城砸响窑。

    马队趸在野马山口,整装齐备。至傍晚时分,突然进发,黑巾蒙面,白布绕肩,直扑敦煌城北的毕家大院。

    插签柱的头目就是那獐头鼠眼的矮瘦小个子,本名叫昊子,被大掌柜顺嘴就唤作了“耗子”。此时在城北小树林儿里接应大队,跟镇三关道:“当家的,都摸清了,就是这路!”

    黑狍子问:“当家的,咋个?响不响,还是等天亮?”

    镇三关两眼眯,牙根搓,说道:“不等了,砸明火!”(1)

    随即转头吩咐各人的行动路线。众头领低声应承,四下散开而去。

    待到了亥时,正是肉足饭饱,睡眼昏花,岗哨懈怠,灯火交之际,枚响箭呼啸而起,射向天边弯勾栏新月。

    “砰”、“砰”、“砰”几声轰鸣的枪响,“汉阳造”的枪子儿将大院四角居高临下的枪手全部端掉。

    镇三关派去的是绺子里枪法最好的几个狙击手。这“汉阳造”势大力沉,射程可以够到八百米,枪子轰过去就能将人彻底摘瓢,尸身上连脑瓜子的囫囵形状都找不见了。

    院子正门被撞开,马队直接冲入,交起火来。

    镇三关将手里两根枪管子放平了,直接冲着毕家院子里的群家丁甩了两梭子。

    这盒子炮是十发连响,若是放正了打,后座力比较大,连发打不准,只能点射。有经验的枪手是将这盒子炮平着举,横着撩。如此连发出来的枪子儿,借着枪管子沿枪身轴线的跳动,梭子子弹成个水平扇面,横着泼出去,直接将冲上来试图抵抗的持械家丁撂倒了无数。

    驰马冲进了第道墙,众人下马持枪往内院冲,留下拨人在外院警戒和扫障。

    这老毕家的深宅大院盖成了个“回”字型,四四方方,两道院墙,内外都是两层的小楼。

    镇三关领着人进了二道门儿,冲着院子中央高声喝道:“老子是那祁连山上的响马,报号‘镇三关’!来毕老爷家取过冬的银子,只取钱财,不想插人,不动老弱妇孺,缴枪的都能活命!”

    随即用持枪的两手在耳朵边儿招呼,黑狍子带伙人四散开来,踹门,进屋,专点那些抄家伙负隅顽抗的男人。

    梭子子弹破窗而入,直接将正堂里摆的立冬的两桌羊肉火锅酒席给扫了。

    时间桌翻凳倒,盘碗灯盏满屋乱飞,屋子的女眷和幼崽儿惊慌乱蹿,尖叫奔逃。

    镇三关正待要进正堂,听得脑顶上动静不对。抬头,毕家的七八名家丁提着枪从二层楼的屋中冲出,拉了枪栓,向着院子中央开火。

    “他奶奶的!”镇三关骂声出口,迅速侧翻躲开几粒枪子儿,身子踉跄闪,躲到二道门的影壁后边儿。

    居高临下的几把匣子交替开火,火力时间压得门口的人抬不起头来。院子中央留下了两名未及躲闪的伙计的尸首,已经遍身都是冒血的枪眼儿。

    这时只听后院儿里阵骚动,枪声四作。女子的嗓子清脆爽利的吆喝从后门口响起:“小剑客,你走天!老娘趟地!”

    镇三关从影壁后边探出手来“砰”、“砰”撩了两枪,咧开嘴白牙,乐了:“这娘们儿,来得还算是时候!”

    话音未落,敏锐的耳鼓觉察到小院落里凌厉的寒风骤起,脑顶之上的之上,突现片阴影。大掌柜缩着头悄悄从那影壁后边儿闪出来半只眼睛,仰头,唬了跳。

    只见面缠黑布、颈绕白巾的身影,竟然从那院落二楼的房檐之后升了起来!

    那纤瘦身影将自己的整颗头颅裹进黑纱之中,只露出两弯细长清秀的眉眼,在院落中冲天灯火映照之下,隐隐闪出两道阴郁的寒光。手中柄淬亮的长剑,于空中挥,剑气所及,屋脊上的片瓦砾或塌陷,或崩飞,尘烟四起。

    那正在拉栓放枪的排毕家家丁纳罕之间,纷纷仰头,惊讶地看到那身影如同只展翅的飞鸿,自暗黑夜空中掠入眼帘。月色的华光集于剑锋点,群惊恐的眸子里迅速划破道阴影。

    手腕留了力道,剑尖只轻轻挥!

    那排家丁突然扎着手嚎叫起来,手中的枪械纷纷落了地。

    这边儿的镇三关定睛看,哎呦呦,那排人的手不是断了手腕就是缺了手指,白骨森森,鲜血迸流。

    “俺的娘咧!这小羊羔子,咋个比老子下手还黑!”

    镇三关大乐,伸出头来高喊:“缴枪的不杀!伙计们,上!”

    又是两三个回合的交火,正堂里毕老爷身旁的两个保镖,也被镇三关手里的枪管子点了。

    老头子这时才哆哆嗦嗦地从片狼藉的饭桌下边爬了出来,口中颤巍巍地喊:“别开枪,别开枪,饶命啊~~~~”

    镇三关在屋子当间儿,看着那屋子趴在地上的老幼和女眷,笑眯眯地高声说道:“呵呵呵呵~~~大伙都别动哈,先趴会儿,省得老子的枪跑排了!毕老爷,俺镇三关是头回跟老爷子打照面,咱回生二回熟!”

    那白胡子老头战抖地回应:“我,我,我……大当家的饶命,您要拿啥尽管去拿……”

    “您老给俺指个道儿,省得俺手下的伙计把您这院子给翻乱乎了。银子都搁在哪儿了?枪都搁哪儿了?”

    老头的手指颤巍巍地指向正房:“就在俺卧房里……”

    黑狍子带人去找银子,找出来小箱子散碎银两和女眷们的金银首饰。

    镇三关挑眉撇嘴道:“咋个了,老爷子,您不会就这点儿家当吧?”

    老头子哭丧着脸道:“没了……年景不好,都变卖光了……”

    “呵呵呵呵~~~哪能呢,您毕老爷子有银子给县治安队配了个排的‘汉阳造’,难道没银子给俺们绺子里的弟兄发发年饷?”

    “真的没了……大当家的饶了俺们家老小吧……”

    镇三关冷笑了两声,让几个伙计看着屋子人,自己出到院子里。

    慕红雪正带着手下的伙计在院落警戒放哨,盯着那些缴了枪的家丁。

    黑狍子带着群人各个屋里四处搜刮,却再找不出什么真金白银。偏房里看见个年纪轻轻、稍有姿色的姨太太,不禁手痒,伸手过去摸了把那女人高耸的胸脯。

    那姨娘吓得尖叫,嘤嘤哭泣。这哭哭得黑狍子浑身都开始痒,调笑道:“哎呦呦,没想到那老棺材瓤子屋里还养个这么年轻标志的小媳妇!我说小娘们儿,那老头子快不行了吧,不如你就跟爷爷俺上山去吧!”

    说话间将只大手从那姨娘衣服领子里伸了进去,又摸又抓,爽得口中乱喊:“哎呦呦,这两个大白馒头真暄乎!”

    正片乱糟糟之时,西厢房下首犄角旮旯的碾房里,从那石头碾子后边儿竟然探出个“暗枪”,趁人不备,忽然向院子中央挺枪开火。

    众人闻声纷纷四蹿闪避。几枪过后,那人从碾房里冲着领头的大掌柜掷去了枚手雷!

    这枚手雷照着镇三关面门就砸了过去。大掌柜见状,拔腿就要翻滚闪躲,恍惚间眼角却看到个身影扑了过去!

    息栈飞身而起,抡起剑鞘照着那空中飞来的手雷砸了上去!

    “你给俺回来!”

    镇三关惊得也跟着扑了过去,把拎过息栈的皮袄领子,拽着就往边儿滚了开来。

    手雷砸到青石板地上,轰然爆炸。院子里黑烟弥漫,房檐上被击碎的瓦当“哗啦哗啦”往下掉落。

    息栈被镇三关这扑,二人激哩骨碌滚作团。硝烟弥漫之际,尚未及起身,身下的石板地被手雷这么轰,向下凹,塌了!

    息栈惊得“嗯”了声,还未及讲出话来,就觉得自己身子下边儿竟然悬空,顷刻间就被个黑洞吸了进去!

    镇三关跌在他身上,反应不及,四只手脚都没抓到支撑,二人起陷进了地下!

    “操他祖宗的!……你奶奶个熊!”

    阵呛人的石灰、黄土烟雾之中,息栈被摔得头昏脑胀,后腰生疼,好半天没找见东南西北,就只听见耳朵边儿上某个人狂暴地叫骂,声高似声。

    镇三关伸出两手挥掉眼前的片尘土,吐出几口带着土腥味儿的吐沫。

    身子下边的人轻声哼了句:“当家的……”

    “哎呦妈呀!你咋个回事?”镇三关对少年喝道。

    镇三关胡子拉碴的下巴正好磕在少年的脑门上。息栈不禁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你……砸着我了!”

    镇三关抖掉后背上落的堆石板碎块儿,咬了咬牙,挪开身子说道:“咋个,伤到了没?”

    息栈差点儿被压得窒息,这时感到身上的分量消失,才松出口气。吐掉嘴里的土坷垃和渣子,活动了活动手脚,还好,没有骨折。

    低头看,自己竟然摔在了堆窖藏大白菜上,这是个菜窖!

    大掌柜忍不住横眉立目地骂道:“你个傻羊崽子,脑子糊涂啦,见着个手雷你也往上扑?!捡金子呐?你倒是往边儿上躲啊!”

    “……”息栈被骂得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咋个?小红儿没教给你啥是手雷?”

    镇三关咧开嘴冲着息栈比划:“就那黑不溜秋的玩意儿,长得比鸡蛋还大圈儿,下次看见了别往上冲,赶紧躲开!那玩意儿比子弹还厉害,挨上了你就彻底躺了,连囫囵尸首都没了,全变成肉臊子和血块子,明白了不?”

    息栈面露困惑:“我以为那是枚暗器……”

    “啥子暗器,有这么巨大的块铁旮瘩做的暗器么?!这是明器!明着就把你大卸八块了!”

    镇三关“嘿嘿嘿”乐了出来,笑道:“就你们两千年前的人物儿,分个尸还都得用五匹马栓上拉着走呢吧,麻烦呐!俺们不用马,直接拿个手雷就把个大活人分尸了!”

    少年面色微窘,神情之中透出些许懊恼,低头不语。

    脑顶上传来慕红雪的阵惊呼:“当家的,没事吧?小剑客呐,小胳膊腿儿的摔哪儿去啦?”

    息栈撑起身子,后腰上被个硬物件硌得钻心疼,回身模,硬邦邦的。

    白菜垛被这俩人活生生给砸出个人形,菜垛下边儿露出油布包裹的硬物角。

    少年揉了揉腰眼子,轻声说:“当家的,瞧瞧这是何物?”

    镇三关拨开那堆砸出了汁水的烂白菜,揭开油布,露出只大皮箱子。

    赶忙掏出枪管子直接照着那布满铜锈的小锁就是枪。开箱看,果然是明晃晃、白花花大箱银子!

    这边厢,镇三关乐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