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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过青山(土匪文,一群彪悍热血的纯爷们儿) 作者:香小陌
个团长吧!到时候带领人马驻扎方,这威风难道还会比在山里做响马差?……”
这哈参谋从兜里掏出方小白手帕抹了抹脑门子的汗,心里估计是在合计,这帮没啥文化的土匪,也不是很好对付呐!
看起来这姓陆的是个财迷,姓柴的是个官迷!
抬眼正对上了野马山某大掌柜那双状似漫不经心,实则深不可测的淡金色眸子,忍不住问道:“三爷,你这意下如何?”
镇三关大约是头次被军政府要员如此尊称,顿时咧嘴笑道:“呵呵呵呵~~~,不敢当!俺就是个粗人,过惯了山里边儿逍遥自在的日子,对当官发财没啥兴趣,跟自家兄弟每日有酒有肉就够了!”
“三爷这样响当当的人物,竟然窝在山沟里,不出来为咱国民政府做点儿实事,不为百姓谋福,不助国民军臂之力剿灭赤匪,岂不是枉为人雄?”
“唉唉,参谋长别给俺戴帽子!老子就是觉得,这事儿说不过去吧?参谋长你看哈,这啥共匪红匪他们是匪,俺镇三关也是匪,大家都是道儿上混的队伍,井水不犯河水,他们又没砸俺的‘保人’,吃俺的局票,老子凭啥去为难人家?只听说过匪与官斗,匪与兵斗,俺要是真去把人家红匪军给剿了,情理上就说不过去,俺这心里还不安呢,以后还咋个在江湖上走动,是不是?”
野马山的大掌柜虽然说话粗豪,不拘小节,但是话糙理不糙,说得四周各家的伙计频频点头。
镇三关身后的息栈,对这伙人商议的这些事情,其实是窍不通,左耳进右耳出,全副心思就只放在自己男人身上,视线在大掌柜脸侧和下巴来回地游移。
少年心想,这红匪究竟是何方神圣,引得这几路人如此纠结纷扰?听这意思,估摸是支战斗力相当彪悍的农民义军,专与官府做对,反击苛政暴政,抗捐抗税,抗征抗敛,“党国将相,宁有种乎”?有如当年的陈胜吴广,呼百应,令朝廷寝食难安!
镇三关刚才的几句话状似轻松,实则针尖对麦芒。
马军长的脸虬髯在腮上抖动摩擦,隐隐有几枚不安分的火星儿从胡须中窜出,声音含着怒意:“哼!我国民政府军是好意想要招安各位,给诸匪帮将来有个出路和归宿,难道列位日为匪,还想要终身为匪?!”
镇三关唇边闪过丝冷笑:“终身为匪也好过见着变天儿了就换旗子,吃着奶了便认娘!”
这话息栈自然是听不懂的,在座的其他几位可全听明白了,这分明是在当面嘲讽马氏门!
话说当年马云芳的叔父马玉麟,出身并不高贵,打着反清旗号,走的农民起义道路,在青海湖畔大败湘军,战成名。挟胜果而望风求抚,竟然就归顺了清廷,求得高官厚禄,从此称霸方。
鞑子王朝夕灭亡,马玉麟和子侄们迅速易了旗帜,归顺北洋政府。等到袁大头咯儿屁,又即刻归了国民政府。每次易帜,皆步步高升,才有了今日马云芳坐上国民军第二军军长的位置。天朝老子年年换,只有他马氏门的西北王地位,是坚不可破!
马云芳听得双豹目倏然凸出,鼓涨饱和的眼球盯住镇三关,硕大鼻孔中喷吐着恼羞成怒的燎烟。只粗壮的手掌骤然拍在了饭桌之上,震得那只酥烤小羊羔在桌子中央跳了三跳,快给吓活了!
手掌被另只手轻轻压住,他身边儿的马俊芳这时低声说道:“兄长莫恼!”
马俊芳的双细韧眉眼与镇三关相对,略示意,慢条斯理儿说道:“这位头领,且听本人言。如今国家有难,匪患横行,饿殍遍野,民不聊生,正是你我有识有能之人入世为将,替国效命之时。何不抛开往日恩怨,以大局为重,共讨贼寇,共议国事?!以天下兴亡为己之责任,才称得上威震三关,当世英豪的名号!”
镇三关听马师长这嘴文绉绉的话,登时就浑身痒痒。这人咋个说话这腔调,端得那酸不拉唧的架子,白呼这堆假大空的废话,简直不像个当兵的!倒是很像当初见着小息栈,那娃子满口唧唧歪歪的臭德性!
镇三关眯起两眼,眼角布满迷人的纹路,笑道:“这位军爷,不是俺说,这事儿吧,你们那国也不是俺们的国,你们那天下也不是俺们的天下,老子的天下就在这河西走廊,祁连山脉!这谁兴谁亡,谁上台谁下台,能碍着俺们啥事?朝廷再怎么换天,俺镇三关也不换旗子!”
“这位头领,可现如今红党势力横行,渗透乡里,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你既是国民政府治辖之内,马上马下纵横之人,怎的就不能为朝廷效力,为铲平红党建功,他日加官封爵,光耀门楣,才不枉英名!”
“哎呦~~~!你们那朝廷和红党之间的恩怨,跟俺们压根儿就没啥关系!俺知道你们谁是谁非?是谁抢了谁家的羊,还是谁把谁家媳妇给睡了?再说,你们两拨人到底将来谁能打赢这江山,现下有没有个谱啊?!”
别说镇三关受不了马大师长七拽八拽的那副腔调,现如今就连息栈听那些絮絮叨叨的话也有些听不顺耳。在土匪窝里混得时间久了,已然习惯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走马跃关,快意人生,谁还理会皇帝老子跟哪路农民起义军正在抓狂掐架?!
大掌柜那几句有意揶揄马师长的话,说得息栈心有戚戚,嘴角抽动,十分地想笑,忍不住动情地用力看了男人眼。
而镇三关的视线,此时也若有若无地飘向了身侧的少年,甚至朝他挤了挤眼,瞳中含着戏谑逗弄的笑容。
马俊芳被镇三关给噎得眼神黯淡下去,心下发觉,跟这帮无赖匪类实在是有理也说不通,白费口舌。
顺着镇三关的视线,马师长瞟了眼直垂首沉默,眉眼出神的少年。
这瞟不要紧,眼睛都拔不出来了!
冰雕般皎洁而冷淡的张小脸,性情全部刻划在那道纤细小巧的鼻梁和单薄如纸的小唇上。裘皮小帽不偏不倚地遮到了上眼睫,只在帽檐之下露出绢细的两枚单凤眼,目光不时漠然扫过众人,却只独独凝落在身前某大掌柜的肩头和耳后。
这少年身后,似乎是背了把剑。
这年头竟然还有人用剑,且竟然也是用淡青色的绸布包裹……
宴席将散,这场兵匪之间的小酌密议,并没有能达成什么协定。
片闹哄哄之中,陆大膘子就只揪着哈参谋问,究竟能拿到少军饷粮饷和封赏,咱土匪可不是冤大头,不挣钱的买卖咱不干!
柴九爷就只盯着马氏兄弟问,想要用他芨芨台的人马和家当,先封官封地!口说无凭,拿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的旅长委任状,签了字盖了戳,才能做数!
而镇三关此时心不在焉,目光游离于桌上的那盘烤羊。他娘的,剿个屁红匪!老子就想先把桌上这只香喷喷的烤羊羔给填进肚里,等晚上回了绺子,再把炕上被窝里那枚白嫩嫩的活羊羔剥皮吃肉!
马云芳面色阴冷鸷酷,言不发,即刻转身离席而去。
哈参谋继续点头哈腰,答应回去和省军政府协商,优待加饷和正式委任,请几位掌柜耐心等候消息。
马师长心有所念,若有所思,忍不住次又次将目光投向人丛中的少年剑客,越看却越觉得失落和萧索。
这少年身形单薄纤瘦,面貌平淡无奇,完全没有那般精致妩媚的绝色容颜和令人过目不忘的绝代风华。
人和人,终究是不同的,即使同样是用剑。
何况,那样个风流婉转的妙人儿,怎是市井之间随处可见,山野之中随手可拾?这荒芜苍茫的西北边关大漠,怎可能再见到那云雾拢鬓,晨星为眸,桃瓣化唇,春水作肤的江南美少年?
就只痛悔上世,朝夕相对之际,揽颈合欢之余,还是不够疼爱,未及厚待……
生死线之间,隔世断魂之处,逆境方知忠义难寻,失去才道情分珍贵!
人面桃花,去不返!
烟波水冷,愁满天关!
41、蹈鸿门天关遇伏
第四十回.蹈鸿门天关遇伏
羹残盏冷,曲终席散。
大掌柜最终拱手告辞了各位,懒洋洋地起身离席,息栈跟随而出。
转身的瞬,束发用的两根雪青色发带自帽檐下缓缓飘出,潺潺流动,如翠如烟。长发随意垂于脑后,几缕青丝空中盈摆,逗弄着少年身后背负的柄长剑。
剑虽未露相,但内里剑骨清奇,剑气寒淬,即使静伏不发,已是摄人心智,夺人魂魄!
马俊芳是在那刻突然心头绞动惊恍,眼前影影绰绰,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把扯住了心口的灼烈隐伤,顷刻间落红遍地,血色斑斓!
那完全陌生的袭单薄身影,分明与记忆中某个精灵般美妙的雪青色幻影重叠处……
起身飞快追出了门,却只见到少年的背影随野马山大掌柜下了楼,跃上匹红鬃马,扬长而去。藕色的纯净丝带在风中徜徉,身形轻盈,飘然出世。
镇三关汇合马队,片刻不留,随即出城。
马鬃山的帮人与野马山绺子行路方向致,皆要出关西行。两支马队再次排成了两溜直线,路蹄声不紧不慢,向着西门方向行进。
息栈坐于马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隐约听得队伍后边似有骑紧随跟踪,那马蹄声分明骁紧迫人,渐渐撵了上来。
警觉地回脸望去,名身着铁灰色军装,头戴大沿帽的军官飞马赶来,伸手招呼,口中还遥遥喊着:“前方的小剑客,留步!小剑客!……”
息栈诧异,匆匆跟大掌柜知会了声,撤出队伍,放缓马儿的脚步,回身等待那军官纵马上前。
距城门不远处,马俊芳气喘吁吁地撵上了掉在队尾的息栈。四目相对,个面色冷淡提防,个眼神探询期切。
息栈看到来人竟然是刚才酒席之上的马大师长,些微惊异地挑了挑眉毛,问道:“这位军爷,找我何事?”
马俊芳驱马近前,摒住呼吸,愣愣地注视少年,从头到脚细致打量番,适才的满腔激动,顿时遭遇兜头的桶冷水!
完全不对,实在不像!
眼前这少年容貌着实稀松平常,或许放在常人之中,勉强称得上眉目清秀,面庞俊俏。可是配上身沾染砂砾尘土的羊羔皮衣裤和小靴,脖颈再缠上个黑巾还是白围脖之类的莫名其妙的装饰,如此粗陋的装扮,十足就是个土匪山贼的面目。
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他……
息栈被对方两道灼热目光盯得浑身都不自在。这人刚才在酒宴之上,就十分无礼地盯自己盯了很久,跟那个柴九爷左右,四道眼光交汇,将他牢牢束于网中。
忍不住说道:“军爷要是没有要事,我告辞了!”说罢就要掉转马头。
小爷我忙着呢,没这闲工夫陪你相面,还得追赶我当家的去呢!
马俊芳神色顿,突然低声喊道:“这位小剑客可否告知姓名?”
息栈心中顿时警觉,这玉门关乃兵家重地,不宜久留,这当官的究竟想干什么,将来要画影图形捉拿我么?于是冷冷地回道:“我不过是野马山大掌柜的手下,军爷何必盘问!有话怎不去问我家掌柜?”
“……你,你身上背的柄长剑,这剑可有名号?”
息栈双眉轻蹙,不屑地答道:“无可奉告!”心下合计,这人是看上咱这把剑了?或许也是个耍剑的,又或许是个古玩收藏癖?
正待要策马回转,行至城门前,突然天光变色,朔风卷尘,飞沙走石,怒云骤起!
就这几句废话的功夫,野马山和马鬃山的两支马队都已经出了城门。城门这时突然发出“喀喇喇”声巨响,在息栈面前轰然落下。
胯下的红鬃烈马骤然惊觉,在尘土飞扬之中疾步后撤。坠落的巨门将息栈隔于城内,那两支人马隔于城外!
息栈惊诧之间,迅然醒悟!
不好!
中计了!!!
这玉门关城门分内外两重,而内外两道城垣间隔约有六七十米,中间形成那四方形的片开阔地,称为“瓮城”。古时的兵家惯于制造这样的城墙,诱敌至瓮城内,再从城上或发射羽箭,或坠下滚石檑木,瓮中捉鳖,歼灭敌人。
息栈虽然看不到,但是可以想见,大掌柜的人马此时定是刚刚出了内城门,却还未及出外城门,被关在了瓮城之中!
“当家的!当家的!!!”
少年唤不到大掌柜,又急又怒,策马上前向城楼之上大吼:“开门!你们要做什么?!快开城门!!!”
几声怒吼当然唤不出人来开门,事实上根本没人搭理他。这时只听城楼上脚步声凌乱,大批兵勇集结就位,“咔咔咔咔”,架枪拉栓之声此起彼伏。
个得意洋洋的声音高声喝道:“马贼镇三关,陆大膘子,你二人中了我们司令的捉贼妙计,还不赶快放下手里的枪,束手就擒!”
这声音分明就是几个时辰之前,在城门口打了个照面的彭团长!
城内的人不知应了什么,刀疤脸彭团长嚣张嚎叫道:“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今天跑不出去了,除非你们这些贼人会飞!不要试图负隅顽抗,再不下马受绑,今日就将你们这群鸟人,并乱枪打成人肉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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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天稍早些的时辰,大掌柜带人进玉门关之时,这外城和内城之间不足百米之距,道路两旁熙熙攘攘,摊贩遍布,派颇为繁荣的景象。因此当时就连颇为精细的息栈也没有注意到,这其实就是个瓮城,可以布为机关。
等到镇三关带队出城之时,集市和那群摊贩齐不翼而飞,两道城垣之间空旷如野。人马快速从中通过,等到大掌柜意识到不对味儿已经来不及,前方的外城门突然关闭,身后的内城门轰然落下,将所有人关进了瓮城!
除了意外掉队的息栈!
镇三关的视线只微微往城楼上扫,即低声骂道:“他奶奶的,有埋伏!”
他想到了酒席之中菜里下毒,想到了姓马的可能当堂跟他掀桌子拔枪,想到了散席之后出了门即遭人围攻,却偏偏没想到将要出城的片刻,竟然会误入这样的陷阱。
还是自己过于大意,看见城门已在不远处,便放松了警惕,也是少被酒宴上马氏兄弟番四六不靠的招安论麻痹了神经。
马云芳分明比那宋徽宗行事还要狠辣得!
只见四周巍峨耸立的城墙之上,瞬间架起了排长枪,黑洞洞的枪管子居高临下,将城内被困的人覆罩在密织如网的射程视野之内。
两支马队迅捷地围拢到自家大柜四周。野马山的众伙计都暗自面露惊惶之色,但是惊而不乱,各自握紧手中的枪,看向大掌柜。
镇三关的锐利视线迅速扫到了内城城楼的射孔之上,竟然架了好几挺机关枪,马云芳果然是要来真的!
大头兵们将长枪架于射孔,大半个头颅和身体皆隐藏在雉堞之后,城内的人要想往上射击,很难杀伤敌人;而敌人居高临下,瓮城之内片旷野,毫无遮蔽和掩体,那是扫就扫倒大片!(1)
黑狍子凑近大掌柜,低声问道:“当家的,咋办?打还是不打?”
镇三关漆眉紧锁,没有应声。
打?怎么打?这形势,只要放枪,就是要被全歼的下场啊!
四下里扫了眼自己带的这三百来人和三百来匹马,正要寻思可能的出路,视线之内忽然惊觉:息栈呢?
大掌柜猛然回头四面张望,面色阴霾,低声吼道:“息栈?!……你们谁看见息栈了?”
众伙计面面相觑:“小剑客……他刚才还在呢……”
大掌柜表面不动声色,心里阵兵荒马乱:这小羊羔怎么关键时刻又找不见人了?跑哪儿去了?
早知定会遇伏蹈险,今日真不应该带他出来!这娃子要是陷在了城内哪个犄角旮旯,单人独骑中了埋伏,岂不是凶吉少!
马鬃山那伙人中,陆胖子气急败坏坐在马上,朝城楼上怒嚎:“他奶奶的你个王八羔子!赶紧开城门放老子出去!”
“刀疤彭”和城楼上的几个军官模样的人,此时齐仰天大笑:“哈哈哈哈~~~!陆大膘子,放下枪下马受缚,不然明年的今日,就是你姓陆的忌日!”
陆胖子大怒:“贼你妈!马云芳那个狗娘养的东西,竟敢设计害老子!我操他祖宗十八代!!!姓彭的你个乌龟王八变的,赶紧放老子出去!!!”
陆大膘子把自打娘胎里学会的所有骂人骂街骂娘词汇全部招呼了遍。四下众人听得愣愣,都只怕这胖子把楼上那些大头兵给骂急了,这交起火来,这帮人的命就全交待在这儿了!
镇三关策马上前几步,朝城楼上的彭团长高声喊道:“马军长既是请俺们几个绺子的人来此赴宴,今儿个又来这么出,到底啥意思?!”
“哼!你们这群匪类,也配跟我们军长同桌共席!今儿个就将你们关门打狗,并歼灭,以后这河西走廊就全是我们马军长的天下,还轮得到你们这些宵小在这儿横行祸乱!”
“马军长他人呢?咋个不见出来说话?”
“哼!我们军长是什么人,怎会出来跟你讲话!马军长等着提你二人的人头送去下酒!镇三关,赶快弃械就死吧!老子会让你死得痛快些!”
“马云芳他要是真想要老子条命也好说,你开城门把俺这手下的弟兄们放了!”
“呸!放了他们日后再来找我们麻烦?!哼!今日就将你们这群贼寇斩草除根!”
黑狍子拍大腿,怒道:“他奶奶的马云芳这个王八养的!老子大不了今天搭条命在这儿,跟他们拼了!当家的,打吧!!!”
话音刚落,城楼上突然冒出机关枪的阵“突突突”嘶鸣,火光迸裂之处,扫出排硬生生的枪子儿。野马山拨人中,离内城最近的三个伙计,应声中枪,从马上栽倒在地,遍身穿孔,血染黄土!
生死关头,众人个个面色凝重,这时缓缓抽枪上膛,默不作声地策马聚拢在大掌柜四周,用肉身和马匹护住自家的大柜。
镇三关是万万没有料到,马云芳根本就没打算跟自己面对面交手,而是设下圈套,派来帮小喽罗就想轻而易举结果自己的性命。
死到没啥了不得,他镇三关并不怕死,只是今日如此窝囊地丧命于此地,连个反抗的招数都使不出来,当真是死有不甘!
何况,手下这三百个弟兄,也要这样交待了……
而小羊羔这时竟然连人影儿都找不见!
息栈他人呢???!!!
注:
(1)雉堞:筑于城墙顶部的连续凹凸的齿状矮墙,又称垛墙,在敌人来犯时,掩护守城士兵所用。上有垛口,可射箭和瞭望。
42、生死界雏鸾惊魂
第四十二回.生死界雏鸾惊魂
息栈此时单人独骑被挡在城内,叫天天不应。
万般担忧大掌柜的安危,心急如焚,面容僵冷得毫无血色,双细目却骤然爆红,扭头怒视马俊芳,嘶声质问:“我就知道这玉门摆宴有诈,果然是鸿门宴!什么招安纳降,联手剿匪,统统是障眼法!你们设的如此毒计,原是想要加害我家掌柜!”
马俊芳这时亦面露诧异,应声说道:“我并不知晓会这样,这并非我……”
帽檐之下压抑的凤目流现恶寒之色,嘴角扯动,腔恨意露骨:“群卑鄙无耻龌龊小人!”
“……”
息栈懒得听眼前这人啰嗦。他既然是堂堂马家军的师之长,可不都是丘之貉,难道能揪着这人跟他掰扯道理,让他不要害人?
心中急迫想要见到大掌柜,这时手撑鞍,双脚离镫,纵身试图飞上城楼,与城墙上埋伏的兵勇拼命!
马俊芳下意识地冲他喊道:“这位小剑客,你等等,别……”
息栈两眼瞥见马师长,心中动。这样蹿上城去,跟城楼上成百上千持枪的大头兵硬拼,胜算渺茫。直接跳进瓮城跟大掌柜汇合是下下策,无异于起送死!
死并无可惧,但若要救得自家男人,逃脱升天,绝不能空手入城!
这念头在脑子里转瞬掠过,息栈飞身而起,没有上城墙,而是直向马俊芳扑去!
手于半空中直接擒住对方脖颈,五指发力。马俊芳毫无防备,登时被捏住了要害,右手下意识去腰间掏枪。
息栈哪容得他用枪,指关节在对方肋下狠狠磕!马师长顿时疼得“嗷嗷”叫了出来,胃中股甜腥上涌,窜至喉头。息栈趁机下手拽掉他腰侧挂的两把盒子炮,狠狠掷飞!
小凤的身子于空中灵动,轻轻落在马俊芳身后的鞍上,两腿夹紧马腹。迅速把抽掉对方裤腰上的皮带,将人双手反绞,干脆利索地捆了个猪蹄扣!
马俊芳目瞪口呆,手脚挣扎:“你要干什么?!”
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就用你用!
息栈用三枚手指死死扣住对方的喉咙,另只手凌厉的指锋顶进左胸第三根和第四跟肋骨之间的柔软之处,怒喝道:“别动!动下就结果你性命!”
手锁喉,手掏心,随便哪只手爆发,都可以须臾之间致对方于死地。
两手发力,拎起对方的身体,声“起~~~”,带着马俊芳起蹿上了城墙!
城楼上,马家军的兵勇个个眼中暴露出兴奋的红光,荷枪实弹,隐蔽瞄准,大屠杀之前片刻的宁静。
瓮城内,两拨土匪的马队聚拢成两团儿,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