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仙宗 作者:瑞者

    成份额，谁不把他这个捣蛋鬼恨得牙痒痒的，此时见到他被人追，没掺和脚就算心境修炼不错了，哪可能过来帮他。

    就算跑得再快，他终归还是个童子，没过久就被那几个外门弟子追上了，但那几人也狡猾，不敢当着人面揍他，故意有意无意地把他逼着往僻静无人的地方逃去。

    这逃，便到了飞鱼岭。

    飞鱼岭灵气稀薄，素来没有人烟，那几个外门弟子虽然知道有位仙宗弟子被发落到这里潜修，也没当回事儿，那位汕宗弟子自来到药王宗，就没出过飞鱼岭，都道他是在洞府内修炼，哪可能出来管这点芝麻闲事。

    莫不乐被逼到了处山崖上，再也无处可逃。

    “小子，乖乖地过来让咱们几个揍顿出出气，放心，打不坏你……”

    几个外门弟子嘿嘿冷笑，揍顿出气就够了，真要把眼前这个精滑的小子打坏了，丹阁长老怪罪下来，他们也吃罪不起。

    莫不乐看了看脚下，飞鱼岭其实并不太高，说是山崖，整个山壁也不过就十几丈高，不过对他来说，足够摔死他了。

    既然无路可走，他也不着急了，干脆就转过身，冲那几人做了个鬼脸，道:“别逼我，再逼我，我就跳下去，看丹阁长老晓得过你们谁。”

    人小，不代表胆子小，能在凡俗市井里混得开的人，又怎么会没点儿急智和悍勇。

    只是那几个外门弟子哪里信他这小小童子有那样儿的宁死不屈的悍气，何况他那个鬼脸儿委实扮得活灵活现，让人好气又好笑，当下就有人上前欲抓，口中还道:“臭小子吓唬谁，有种你跳啊……你要跳了，咱兄弟几个就敬你，倒过来给你下跪赔罪，任你打骂……”

    佛争柱香，人争口气，莫不乐本来也就是吓唬他们的，不过是做个姿态，让这顿跑不掉的揍能挨得好看些，谁知听这人这么说，他骨子里那份傲性就冒了出来，吃定他不敢跳么，偏还就跳给你看，倒看你们几个跪是不跪。

    十几丈就这么跳下去，当然是必死无疑，但方才他探头往下看时，发现这片崖壁并不是完全垂直的，而是略有些坡度，而且崖壁上还生着几株野松，斜斜作迎客之姿，只要跳下去的时候调整好角度，也不定会死，当然，受伤肯定是难免的。

    于是冲着那几个外门弟子咧嘴，道:“我等着你们下跪赔罪。”然后转身，就跳了下去。

    第九十八章 往事（2）

    其实说跳也不准确，莫不乐虽然人小气性大，但还是很惜命的，崖壁是倾斜的，角度虽然不大，但足够让他路滑行下去，再调整好角度，借着那几棵野松的阻挡，十几丈滑下去，问题不大。

    那几个外门弟子哪里想到他竟然真敢跳下去，而且还是说跳就跳，连点拉扯姿态都不做，顿时都惊呆了，尤其是伸手打算抓住他的那人，是面色煞白连点血色都没有。

    说白了，他们也就是想出口恶气，哪里真敢逼死人，虽然莫不乐现在只是丹阁长老的烧火童子，属于杂役的名义，但谁都知道，只要给他点时间修炼到炼气层，凭他的资质，成为内门弟子是妥妥的，旦筑基，直接就能升真传了。而且要不是他天天炸炉，亲传弟子也绝无问题。

    “快、快走……反正这里没有人烟，不会有人看到……”

    终于有人反应讨来，声颤颤的呼嚎，让其他几人也跟着反应过来，对呀，飞鱼岭僻静无人，根本就不会有人看到他们把莫不乐逼下山崖，只要抵死不认就好了。

    正在几个人散腿要逃时，飞鱼岭内，道剑光翩若惊鸿，自崖壁上晃，带起个小小的身影，而后又冲天而起，剑身震，数道剑光疾射，准准地击在几个外门弟子的膝盖上，未伤皮肉，却让他们的腿脚片酥麻，当场就跪在了地上。

    莫不乐趴在剑身上，整个人都愣了。

    “小小年纪，气性倒不小，哪里学来这股子莽夫之勇，摔死在崖下，倒脏了我的飞鱼岭。”

    个冷峻的声音自飞鱼岭深处传出来，语气平淡毫无起伏，听来颇有几分怪异。

    这山岭中居然还隐藏着位高人，莫不乐的眼神瞬间就亮了，人虽在半空，随着剑身摇摇晃晃，但心中完全不知害怕，反而兴奋无比。

    “前辈太小看人了，我又不傻，哪能不惜命，纵使前辈不出手相救，也必不死……”

    他本以为自己无畏无惧，必能讨得高人喜欢，哪知话音才落下，便听那声音又冷冷道:“哦，竟是我事了……”

    而后剑身晃，竟是飞问崖上，又将莫不乐扔回了崖上，哪儿救下来的，扔回哪儿，位置竟是半分不差。

    莫不乐哪里料得竟还有这出，只来得及，“啊”了声，整个人就又顺着崖壁往下滑落，连经两株野松的阻拦，撞得他头晕眼花，而后啪地声落地，没被石头磕着，仔细看，原来长剑还在崖底下拷着他呢，离地只隔半尺。

    “谢前辈救命之恩。”

    这下子，莫不乐真老实了，市并里那些传说是对的，所谓高人，都是脾气古怪不近人情。认清差距，他骨子里那点傲气就全收敛起来，换上了派油滑精怪外加几分谄媚。

    剑身抖，带着他又飞回了崖上。那几个外门弟子还跪在地上，个个脸色煞白，全身发颤。

    莫不乐从飞剑上跳下来，给了他们人脚，然后喝道:“跪也跪过，打也打过，滚吧。”

    几个外门弟子仍不敢动，只是看着那柄飞剑，却见剑身突然倒转，向飞鱼岭深处飞回，这才从地上起来，瘸拐地走了。

    “哎，前辈……前辈……容弟子当面拜谢……”

    莫不乐见飞剑走了，哪还顾得上嘲笑这几个外门弟子，撒开脚丫子就往飞剑飞回的方向追去，只是那剑闪便已没了踪影，哪里是他光靠两只脚就能追上的，不死心地又跑了阵，终因对飞鱼岭不熟悉，最后迷了方向，兜兜转转，直到半夜三，才不知怎么地走出了飞鱼岭，其间他次大呼“前辈”，却是未得回应，让他心中惆怅不已。

    回到丹阁后，见他灰头土脸，身上还有好几处擦伤，丹阁长老自然是翘起胡子又将他痛骂顿，莫不乐心在不焉，自然浑不在意，笑嘻嘻地道:“不过是无意滑了跤，差点摔下山崖，幸得飞鱼岭里有位高人甩出飞剑相救……”顿顿，他又双目蹭亮地问道，“长老，那位前辈是咱们药王宗哪位高人？”

    啪！

    棒子打在他的后脑勺上，丹阁长老没好气道:“问这许做什么，以后少往飞鱼岭去，那也是你去的地方，这次是你运气好，若有下回，哼，看老夫不打断你这双腿……”

    虽然口气极凶，但莫不乐早摸清了丹阁长老的脾性，哪里吃他这套，死缠硬磨，到底让他给打听出来。

    原来，是从九华仙宗发落出来的获罪弟子啊，而且还是位剑修，怪不得当时剑飞来，翩若惊鸿，令人惊艳无比。

    彼时，莫不乐还不懂得九华仙宗究竟是怎样的庞然大物，但想要成为个剑修的念头，却在那刻自心底生根萌芽。

    从这以后，莫不乐就没有心思学炼丹了，满心满脑都是那惊鸿剑，三天两头地就往飞鱼岭跑，高人当然不乐意理会他，连个声儿都没响过，但飞鱼岭统共就那么大，哪里经得起这小子天天过来东钻西富，到底让他找了高人修炼的洞府，处天然山洞。

    “止步！”

    洞中，传出那熟悉的冷峻声音，隐约还有些无可奈何的感觉，只是被语气中的冷然掩盖住，难以使人察觉。

    “前辈……请收我为徒……”

    听到这声音，莫不乐两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状，哪里管那“止步”二字，兴冲冲地就往山洞中扑去。

    砰！

    洞中飞出道剑光，射在他脚下，进射出来的剑气，将他震飞出几十丈远，落地倒是不疼，有股柔柔的劲气托住了他，然而余力却十分绵长，带着他又滚出十几丈，那里，却又是处山崖，不等他反应过来，身下已是空，整个人就往崖下摔落，却是半点害怕的感觉也没有，高人虽然脾气古怪，心好着呢，绝不会任他摔死。

    果然，人还在半空时，又是道剑光飞来，托着他直往岭外飞去，待到莫不乐再稳时，人已经在飞鱼岭外了。

    “嘿嘿，谢前辈手下留情。”

    他也不气馁，拍拍屁股，边道谢边扭头就跑，跑出几步，又扔下句“明天我还来”，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第二天果然又去，却发现那天然山洞只导人去洞空，莫不乐就又乐了。

    “前辈您是要考验我的决心吗？我不会放弃的！”

    第九十九章 往事（3）

    如此反复七、八回，莫不乐倒是乐此不疲，全当在飞鱼岭玩捉迷藏的游戏了，程白眉却是受不了，这日子没法儿过了，想他堂堂剑修，竟然被个小毛头给逼得跟耗子似的到处打洞，忒没面子。这日再次被莫不乐找到后，他也不躲了，直接提溜着这小子的衣领，带着他在天上玩了圈疾速飚剑，把这小子摆弄出个“风中凌乱”的造型，这才稍稍解气，又把他提溜回岭上，往地上扔。

    “赶紧滚，以后再来，程某便将你从天上扔下去。”

    “不怕，前辈心善，还会接住我的。”

    虽说这还是莫不乐第次跟程白眉打上照面，可这些日子里，他早把这位高人的脾气给摸透了，句话，鸭子嘴豆腐心，嘴上说得狠，听听就好，甭往心里去，信他就傻了。

    “这次程某是说真的。”程白眉冷着脸，不怒而威，“你道程某是谁，与你小小童子玩笑么？程某生修剑，从来说不二。”

    换成别的童子，大抵也就让他给吓着了，可莫不乐在凡俗市井中混了少年，察颜观色，揣摩人心，绝对强过许心只知修炼的修士，要看清个人，不在于听他怎么说，而在于看他怎么做，纸老虎的模样也挺凶，可谁见过它咬人来着。

    “前辈，真巧耶，我也是说不二，正是修剑的料子，难怪与前辈这么投缘，这是上天注定，咱们有师徒之缘。”

    “滚！”

    投你奶奶的缘……程白眉差点就爆了粗口，他真后悔，当初让这臭小子摔死就好了。

    “成，前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这就滚……明天我还来……”

    莫不乐深暗“缠”字诀的要领，绝不硬来，让他滚他就滚，而且还要滚得好看，今天到此为止，明天再接再励，俗话说烈女怕缠郎……咦，这话好像不对，应该是这句，铁杆磨成针……

    句“明天我还来”让程白眉几乎崩溃，只能无可奈何地把这臭小子又提溜回来。

    “你知道程某是什么人吗？”

    莫不乐听，有门儿，忙笑嘻嘻地答道:“知道，前辈是上头下来的，犯了错，被罚了。”

    程白眉微微挑眉，原来这臭小子知道啊，冷着脸又道:“既然知道，你便该明白，拜程某为师，没有好前程，程某为宗门所逐，修炼资源供应全部断绝，无力拿出资源培养弟子……”

    句话，穷呗，程白眉连自己修炼的资源都欠缺，哪里拿得出资源来培养弟子，好在他是剑修，对灵石、丹药的依赖性不大，不然早在飞鱼岭过不下去了。

    “前辈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咱们成了师徒，自然该是徒弟孝敬师父，只要您肯收我为徒，以后您修炼所需的资源，弟子包了。”莫不乐用力拍胸膛，浑然不觉位金丹修士修炼所需要的资源，对他这个小小的烧火童子来说，是何等的恐怖庞大。

    程白眉真让他给气乐了，思忖片刻，点头，道:“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成，程某就收下你了……”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莫不乐大喜，连忙跪拜下来就要行拜师礼。

    “且慢！”程白眉手托，把他拉起，“收徒乃是大事，岂有那么轻率的，你且先在程某座下行杂役之事年，待程某考验你的品行，若无行差踏错，再行拜师礼。”

    这年中，他自要让这臭小子知难而退。

    “是”

    “再者，剑道途，基础为先，待你筑基之后，方可得授剑道，在此之前，我不传你任何功法。”

    “是”

    莫不乐应下，反正他现在已经修炼了丹阁长老传授的功法，既使程白眉不传他功法，他也能修炼到筑基期。

    自此之后，莫不乐还真就板眼地当起了小杂役，程白眉故意为难他，时常指派他东奔西跑，不是采灵药，就是挖矿石，还隔三岔五就索要些莫不乐根本就买不起的灵丹灵器，本以为顶两、三个月，这臭小子就坚持不下来，打退堂鼓了，哪里料到，莫不乐在凡俗市并中，别的没学到，坑蒙拐骗的招数却没少学，程白眉索要的那些东西，不管是坑是蒙是拐是骗，他总能搞得来，偶尔被人逮了个正着，便祭出丹阁长老这块牌子，在药王宗地界上，这块牌子委实好用，竟是无人能奈何得了他。

    不过，如此来，他得罪的人，自然也是越来越，终于有天，被人告到了丹阁长老那里。

    丹阁长老本对他寄予厚望，心是要他传承自己的衣钵，乍听闻还不信，查之下，才知全部属实，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把莫不乐抓过来质问。

    莫不乐受丹阁长老照顾良，哪里敢瞒他，只得老老实实地说了，丹阁长老听他竟然心要修剑，而且还是为了程白眉才打天他的牌子到处坑蒙拐骗，立时气了个仰倒，却不怪莫不乐，只怪程白眉居心不良，连个孩子都骗，哪里还管那是位上宗弟子，抄起捣药棒就打上了飞鱼岭。

    结果很惨烈，程白眉当场被打成了重伤，丹阁长老也被剑洞穿了腹部。

    莫不乐当时都吓傻了。

    整个药王宗也被惊动了，幸亏宗主唐洛宾出手，及时救下了二人，才没有酿成严重的后果。

    丹阁长老为此养了整整五年的伤，这五年里，药王宗的高级灵丹也因此断炊了五年，虽说药王宗以丹药起家，宗内不缺炼丹师，与丹阁长老水平相差不的炼丹师，还是能找出几位的，纵使丹阁长老这五年内不能炼丹，对药王宗的影响也不算太严重，可是丹阁长老之所以位高权重，是因为他是炼制延寿丹不可以或缺的员，少了丹阁长老，延寿丹也为此整整推迟了五年才出炉。

    当然，那时也没有人会想到，那颗晚了五年出炉的延寿丹，最后居然会被用在莫不乐的身上，世事难料，莫过于此。

    做为罪魁祸首，莫不乐虽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处罚，但整个药王宗从上到下，基本上没几个看他顺眼的人，纵使他修炼资质出众，难得的是兼俱炼丹资质，可出了这么档子事，加上他自己又不喜炼丹，心要修剑，最后，宗主唐洛宾出面，说服了丹阁长老，将莫不乐逐出了真炉峰，发落到了飞鱼岭。

    事情到了这步，程白眉不收下这个弟子也不成了，否则，整个药王宗都将没有莫不乐的立足之地。

    有道是不经事，不长智，此后，莫不乐在凡俗市并里学来的那身油滑嘴贱，被磨去了不少，又被程白眉揪着衣领，冷颜疾色地狠狠教训了通，瞅着那张因受重伤而显得苍白无比的英俊面容，莫不乐乖乖地发誓:以后再也不坑蒙拐骗，老老实实做人，认认真真修炼，为成为位正直、勇敢、刚强、永不退缩的剑修而努力奋斗。

    就此用力磕了三个响头，在这僻静少人、灵气稀薄的飞鱼岭上，莫不乐正式拜师，无人见证，遂以天地为证，清风为盟。

    受礼的时候，程白眉几次都想脚把这个褐事的臭小子给踹出飞鱼岭。还没有正式拜师，就让他遭了无枉之灾，受了重伤，若真收下这么个弟子以后是不是会为了这个臭小子而断绝长生途？

    到底还是没有。

    究竟是因为心软，还是因为，几百年的孤独修炼，让程白眉心中充满了寂寞，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或许，他只是想有个人说说话而已。

    回忆往事不是莫不乐的风格，他喜欢做人向前看，之所以想起这些，是因为当年他在药王宗得罪的人太了，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总有些人会记在心中，伺机报复。后来他身中火毒，直就怀疑，是否是得罪过的人在背后暗下毒手，在燕山坊的时候，他向冷敬舟问起的那些故人，除了少数几个，与他关系真的还算不错，绝大数，都是被他坑蒙拐骗过的。

    可惜那些人差不都已经尘归尘，土归土，若真是他们中某个人暗中下的毒手，他就是想报仇也没机会了。

    相对而言，其实自己还是幸运的，也许仇人已经化为尘土不知何处去，而他侥天之幸，依然行走在长生途上，论怨，论恨，究竟谁会怨恨深，不甘心？

    所以，最好的报复手段，就是让自己在长生途上，越走越远，走到让仇人踮着脚尖也难以企及的地方，无论那个王八蛋现在是死还是活，都得气得百爪挠心，气得活蹦乱跳，气得死去活来。

    想到这里，莫不乐便觉得神清气爽，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像被戳破的泡沫，噗地声消失了，感觉全身都说不出的轻松痛快，禁不住就哈哈大笑三声，便在这笑声中，体内真元骤然自行运转，无尽的灵气被吸引而来，化作滔滔洪流，渗入肌肤，穿透血肉，往他的经脉丹田中涌去。

    第百章 破障

    “咦？”

    被这幕给惊呆了，莫不乐失了神，只觉得全身都似裹在层柔软的棉花中，温暖又舒适，飘飘欲醉，待他再清醒过来时，却发现丹田和干活真元竟然已经完成了初次凝练，自气状变成了浓稠如水银的液状。

    筑基中期？

    就这么会儿的工夫，他竟从筑基初期举迈入筑基中期，搞什么，他双没吃什么仙丹灵药啊。

    “傻愣着做什么，到落霞宫来。”

    程白眉的声音，凝成了线，在莫不乐的耳边冷冷地响起。

    “师父……师父……你看弟子的修为又精进了……”

    片刻后，莫不乐头撞进了落霞宫正殿，这回师父该夸了两句了吧，别人进阶，总要靠日复日地候选，花费大量的水磨工夫，他就笑了三声，然后，过阶了，这是怎么的天才啊，师父收到他这样的天才徒弟，真是赚大发了。

    “破障而已，大呼小叫地干什么，早在百年前，你就该破障了，拖到现在，也有脸卖弄。”程白眉冷着脸，将盆冰水给自家弟子兜头淋下。

    “啊？破障？”

    破障，说起来和明净在试天擂上的顿悟差不，都能在短短瞬间内，让修为爆涨，只不过破障相对要比顿悟容易得，所以修为爆涨的幅度也小得。

    所谓破障，其实就是心境提升，生而为人，要受诸般之苦，苦自何来？无非是贪嗔痴、爱憎恨、求不得、伤别离，苦自其中来，魔自其中生，所以修士修炼，除却修为的增长，也要将这些诸苦之源、魔之本念自身体里驱逐出去。

    莫不乐自幼失怙，苦不苦？自然是苦的，只是那时他年幼，兼之天性有股傲气，不以苦为苦，所以那时候的他，其实是有些没心没肺的快乐。

    拜师后，只守着程白眉人，没有灵石，没有灵丹，什么资源都要自己去挖去赚，俩师徒过着穷哈哈的日子，苦不苦？自然还是苦的，可那时他心修炼，全无杂念，就加不以苦为苦，反而以苦为乐，待到终于筑基了，是全然片欢喜，心境上几圆满。

    而后，在他的欢喜上升到最极点时，祸之天降，乍然之间，在他自己都没搞明白空间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心中的欢喜，以个迅雷不及掩耳的倒栽葱姿态，狠狠扎进了地下。

    心境几近圆满，毕竟不是真正的圆满，这下，就戳破了他的圆满，怨恨、愤怒埋藏在他的心底百年，若不是不知出于什么缘故，这些怨恨、愤怒并没有爆发出来，恐怕莫不乐早就支撑不住变得疯狂了，甚至说像裴香圣那样引得魔念入体而走火入魔也不是没可能。

    谢不言的青秋，就像把锥子，突然捅开了莫不乐埋藏在心底的那些怨恨、愤怒，连他自己也以为会因此而失控，所以他不敢对谢不言说出当时的情形，怕愤怒怨恨会冲毁他的神智。

    然而事情出人意料，百年的修身养性，竞使他平平静静的送走谢不言，没疯，没狂，甚至回想起些往事时，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破障了。

    破的是“恨”障。

    对那个不知是谁、也不知是死还是活的仇人，他竟再无丝仇恨之心，反而却借此再次鉴定了长生之念。

    天道酬勤，天道大公，天道冥冥，他的心境，向极圆满迈出了大步，所以天道也降下了对他的奖赏，让他省却不少水磨时间，从筑基初期步迈入筑基中期。

    这本是大喜事，莫不乐喜不自胜，但被程白眉泼冷水浇下来，他整个人都蔫了。

    老实说，百年里，他才想通这点，破了“恨”障，真要说起来，确实……没啥了不起的，换个角度来说，就是他狠狠的钻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