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仙宗 作者:瑞者

    哀叹，想好好闭个关真难啊。

    裴香圣瞳孔微微缩，额心鬼脸纹急剧变化，幻化出种种诡异阴森的表情，十余息后才渐渐平息。

    “我与云舒百年未见，确是十分思念，如此，有劳引路。”

    突然变得客气无比的话，让莫不乐身鸡皮瘪瘩，忍不住狐疑地看了裴香圣眼。他显不十分清楚小祖和裴香圣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却知道，裴香圣入魔和小祖有关，而小祖被困莲岛仙境，也跟裴香圣有关，如果裴香圣杀气腾腾而来，倒也能理解，可现在做出这副有礼有节的模样，莫不乐的脑子里就只浮现出句话：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请。”

    管他呢，裴香圣想做什么，其实跟莫不乐关系不大，这个心就留给小祖自己操吧，自己只管把人带过去行。

    “大、大师兄……怎么办？”

    看着离去的身影，陆留心难得结巴了。欲动无力，不全是因为丹田空虚，而是裴香圣显去，威压未散。

    秦留情动了动唇，破天荒地说出句玩笑话：“凉拌。”

    裴香圣人去而威压留，自然是不会让他们三人去报信，只能坐在这里干等了。

    两条小龙僵在墙壁上动不动，与三人大眼瞪小眼。约摸刻后，抹迤逦红云飘了进来。

    “这小楼不错。”

    随着声懒洋洋的赞许，秦留情三人身上顿时松，连忙起身，躬身行礼。两条小龙却缩首缩尾地溜了，也不知是不是曾经在叶艳飞手中吃过苦头，看样子怕得很。

    “师父。”

    来者正是叶艳飞。

    “让你们受委屈了。”叶艳飞坐下，愉懒中透着无良。

    “不敢委屈。”

    秦留情是大师兄，出面应答。不是不委屈，是个敢委屈．让自家师父算计了，泥人还有三分脾性，何沉他们三人都是骄子。

    叶艳飞吃吃地笑，道：“大的人，还闹小孩子脾气。为师心宽，容得下你们三个的怨气，尽管在肚子里骂吧。”

    三师兄弟同时在心里腹诽：这是反话吧，肯定是。

    “师父，对付个裴香圣，何必小祖亲自出丰？”秦留情转开话题，身为青云宫首徒，到现在再看不出叶艳飞的布局，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

    “蠢。”叶艳飞个字就让徒弟狗血淋头，“之前本座不插手，任你们在前面布置，看看都做了些什么，抓住那些被魔念侵染的修士就以为能控制得住天魔吗？”

    秦留情垂头不语，没有抓到裴香圣的藏身地，确实让他无话可说。

    叶艳飞并不罢休，又道：“听听你问的什么话，聋子都听出你在小看裴香圣，你有什么能力，轻视你的前辈，还是走火入魔未死反而恢复神智的人”

    “师父，大师兄没有小看……”陆留心忍不住出声替秦留情辩驳。

    “你也闭嘴，平时自诩聪明，就没看到你聪明在哪里……”叶艳飞通骂，连苏留仙都没放过，把仨徒弟个个骂得头都抬不起来，才换了口气，“你们以为，区区个裴香圣，值得本座费这么大心思？”

    这话出，仨徒弟都愣然。

    叶艳飞重重哼，道：“裴香圣算什么，天魔才是重点，从开始，你们的重点就错了。”

    秦留情怔，道：“裴香圣不就是天魔？”

    “是天魔附了他的身，他本身可不是天魔。”

    秦留情蓦然变色，道：“师父，您的意思是……天魔和裴香圣，可能会分开？”

    第四三章 得救

    如果将天魔看作缕魂，那么裴香圣就属干被夺舍了，魂身合，怎么可能还会分开？正是这个认知，让秦留情从来没想过天魔与裴香圣之间，并不完全能划上等号。

    叶艳飞神色敛，微微点头，道：“只是个入魔的裴香圣，不足为虑，但天魔诡诈，而且手段不凡，当日摇光真人与你们师祖联手都未能阻他逃遁……”

    “所以，必须小祖出手。”苏留仙脱口而出，转而又疑惑，“但为什么要把裴香圣引到莲岛仙境去，在外面动手就可以了啊。”

    小祖在九华仙宗，不仅只是辈分最高，他是无数仙宗弟子的信仰。秦留情这辈的弟子，根本就不知道小祖曾经受过伏击，不知道小祖在莲岛仙境，是被困，而不是潜修。

    叶艳飞自然不会说破，随口解释道：“为防万而己，封死混沌金莲天，天魔纵逃，也欲遁无门。”

    所以，才要把裴香圣引到混沌金莲天来，这并非欺骗，也是事实。

    干是秦留情三人恍然了，这是关门打狗之计啊。

    “师父，弟子等接下来该做什么？”

    跃跃欲试，痛打落水狗这种好事，谁也不想错过。

    “等。”

    盆冷水泼下来，叶艳飞完全没有好声气。连他都够不上痛打落水狗的资格，这仨徒弟能干什么。还是那句话，小看谁也不能小看裴香圣，敢伏击小祖的人，而且还是在那场伏击中唯活着回来的人，手底下能没有两把刷子。

    反正叶艳飞有自知之明，他不是剑修，没有越阶挑战的能力，有小祖出手，还有个程白眉随时可能爆发，又是主场作战，这样还搞不定，那干脆就什么都不要搞好了。

    他只希望，变数不要真的出现才好。

    莫不乐在前面乖乖地带路，裴香圣双手负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神态悠闲，似平对脚下这片莲海十分欣赏，并不嫌弃前面带路的人飞得慢。

    此时，日暮黄昏，夕阳晚照，又朵金莲无声无息地化为青烟。

    裴香圣眼瞥见，并不以为意，莲生莲灭，本属正常，魔识透体而出，有意无意地扫，才蓦然察觉异常，身形微顿后，恍然地自语：“难怪……

    ”

    语声太轻，随风而逝，莫不乐后脑勺没长眼睛，修为也没有达到五感融天地的地步，自然看不到，也听不到，仍是往前飞着。

    “喂……”裴香圣喊了声。

    这回听见了，莫不乐赶紧回转身来，脸恭敬：“前辈有何吩咐？”

    “你数过莲花没有？”裴香圣笑眯眯地问。

    这魔头是太无聊了才没话找话吧，莫不乐犯着嘀咕，表情不改，依旧恭敬道：“没有。”

    当初师父程白眉也让他没事数莲花玩呢，谁有那功夫，现在莫不乐只想闭关。

    “那你错过很好玩的事情了。”裴香圣仍是笑眯眯的模样，又问道，“青龙木丹炉好用吧？”

    身丹药香气，藏世藏不住“

    什么好玩的事？莫不乐正狐疑着，蓦然听到后句，赶紧轻咳声，施礼道：“好用极了，晚辈还未谢过前辈厚赐。”

    裴香圣忍不住大笑，道：“你很好。”这脸皮厚的，估计长生途上的风刀霜剑都戳不破，这小子有前途。

    “前辈过誉了。”莫不乐脸坦然，这下子青龙木丹炉算是过了明路，以后裴香圣也不能说他不告自取了吧。

    “可我最见不得别人好。”

    天魔诡诈，翻脸比翻书快，说变脸就变脸，前刻还笑意盈盈，后刻就魔性乍露，瞬间就乌云密布，戾气逼人。

    莫不乐个哆嗦，差点头栽进混沌海里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头也不回地就往前方飞，嘴里大喊：“小祖救命啊……”

    最大的那朵十二品金莲，就在前方，已是肉眼可见。

    身后，黑色魔气聚拢如箭，飞射追击。

    莫不乐听得耳后风声疾劲，已是避之不及，心中暗暗叫苦，难道裴香圣是打算在小祖的眼皮子底下，把他斩杀当场吗？不就领个路而已，他怎么这么倒霉，旱知道裴香圣翻脸这么突然，他就乖乖把青龙木丹炉还回去了，宝贝再好，哪有小命重要。

    咬咬牙，又想到，死算什么，若不是运气，他现在已经是寿尽了，活天都是赚的，裴香圣又如何，天魔又如何，就是要死，他也要反扑着咬口肉才甘心。

    刚刚讹诈到手的几张符篆，还有以前从叶艳飞手里敲来的几张符篆，有张算张，通通股脑儿地往后扔去。

    魔气散开，刹那间，莲海上方有如烟花绽放，什么色儿都有，红的是天火符，青的是水龙符，金色为剑符，紫色为雷符，还有土黄色的……莫不乐拍大腿，妈的，忘了看清楚，那土黄色的是护身符，只能防不能攻，浪费了。

    “嗤……”

    裴香圣声轻笑，毫发无伤地自烟花中走出。

    “还有什么招儿？”

    凶戾不再，满面戏谑，目光如猫儿戏鼠，又换了张脸，果然是翻脸比翻书快。

    莫不乐在身上翻了翻，又拿出张天火符和金灵护身符，天火符是刚才刻意留下的，老实说，四阶的天火符对裴香圣根本不伤毫毛．金灵护身符是当初他当诱饵时发的，五阶符篆大概能挡得住击之力。

    “你确定？”裴香圣眼中戏谑之色深。

    魔戾之气缓缓积聚，这次形成了把刀状，刀锋遥指，不是指向莫不乐，而是指向他身后的那朵硕大金莲。

    “云舒，你不出来，我就不留手了。”

    金莲无声，云舒也无声。莫不乐悲愤了，果然是靠山山倒，靠水水枯，万事能靠的只有自己。不再犹豫，天火符抛出，金灵符往自己身上拍，然后果断抱头鼠窜。

    “哼！”

    “魔刀”斩而下，刀锋所向，依然是那朵十二品金莲，只是外溢的劲气，始终将拖头鼠窜的莫不乐笼罩在内，刹那间如泰山压顶，纵使没有正面承受，金灵护身符也抵挡不住这样的力量，仅仅坚持了三息，就“噗”地声，如泡沫迸裂。

    死定了！

    莫不乐魂飞魄散，耳边忽听到“呱”的声叫，随即腰间紧，根绳索在千均发之际，将他往下扯去，重重地摔在了片莲叶上，幸而莲叶轻浮于海面，并不受力，随着他的落下，莲叶亦往下沉，轻轻松松就把力道卸去，总算没把他摔成肉泥。

    第四四章 故友

    七晕八素地爬起来，莫不乐打眼瞧，左边只大蛤蟆，右边只大蛤蟆，大蛤蟆的脑袋上还顶着只小蛤蟆，正鼓着双蛤蟆眼，冲着他呱呱地笑。再低，腰间缠着的哪里根绳索，而是蛤蟆的舌头，他顿时乐了，感情是让蛤蟆给救了。

    “谢蟾兄。”救命恩蟾，没有谢礼但至少要有声谢。

    正收回舌头的三足金蟾目露凶光，头顶上的小金蟾则笑翻了肚皮。

    莫不乐愣，迅速醒悟，赶紧补救：“谢蟾嫂。”救他的是母蟾，这可不能怪他叫错，他又不是妖仙宗弟子，真分不出公母。

    半空中，裴香圣闷吭声。

    天火符造成的火光散去，裴香圣依然毫发无伤，只是脸色有些难看。“魔刀”落在金莲上，被层金光反弹开来，迸散成片魔雾，笼罩在金莲上方。

    “故人来访，何必如凶神恶煞，裴兄，你我年未见，请入内叙旧。”云舒的声音姗姗来迟，派云淡风清，仿佛来的不是仇人，而是故交。

    裴香圣面色渐渐恢复如常，看了莫不乐眼，扬声道：“把无明之火藏在天火符里，差点让我吃了记暗亏，云舒，你这小辈，不仅面皮厚，手段也狡猾，只可惜修为太低了。”

    莫不乐暗暗撇嘴，有些沮丧，其实在烈火楼里的时候，他就知道无明之火伤不了裴香圣，不对，准确地说，是伤不了天魔，连暗算都不管用，现在只有寄希望于小祖了。

    “裴兄何必与小辈计较。”云舒轻笑，“我这里莲香沁人，正适合坐而论道，请。”

    裴香圣又深深地看了莫不乐眼，那目光深沉得让莫不乐全身寒毛倒竖，怕再遭毒手，赶紧缩脑袋，躲到金蟾夫妇后头去了，虽说因此收获了六只大大的白眼，但总比再大喊救命要好得。

    “盛情难却……”裴香圣终于移开了目光，却如又翻了回书，“你敢请，我自就敢来。”

    那语气，让莫不乐有种顷刻间就会山崩地裂的惊悚感，但事实上，什么也没有发生，裴香圣就这么翩翩自如地飞到了莲岛上，那浓浓的莲香，对他似乎没有半点影响。

    应该没他什么事儿了吧……莫不乐擦擦冷汗，正打算脚底抹油，不料云舒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过来执壶。”

    这是把自己当童子使唤了。莫不乐悲愤莫名，他好歹也是落霞宫大师兄好不好，给点面子行不行。

    耷拉着脑袋飞到莲岛上，大师兄老老实实地执壶，给两尊大佛倒茶，再闻，不是茶香，是酒香，原来壶中装的是酒。

    “裴兄，当年你我初见，把酒言欢，可还记得这百果仙酿？”云舒面上带着清清浅浅的笑，如空中薄薄的云气，飘忽不定，似有若无。

    裴香圣嗅嗅酒香，目露怀色，道：“那年，我随师父到九华仙宗来，你我见如故，虽差了辈份，却是兄弟相称，这百果仙酿，还是我那时送你的，后来你要了方子，自己酿了，埋在眼灵泉下……这酒，该是那时酿的吧。”

    当年，裴香圣也是天外天首屈指的天才弟子，宗门长辈对他的期望，绝不在九华仙宗对云舒的期望之下，所以，才有了那次相见相识，两宗长辈，希望门中最有潜力的弟子能彼此交好，也希望长生途上，最受他们看重的弟子不会走得那么寂寞孤独。

    谁也没有料到，满怀期望种下的因，最后结成的却是枚苦果。

    莫不乐眼观鼻，鼻观心，竖起耳朵听八卦。

    云舒眉眼疏淡，笑容越发轻飘，微微叹，道：“不错，正是那时酿，算来，这酒已经酿了千余年，当时总共酿了百坛，眼前所有，是最后坛子。裴兄，你我同饮此杯，不枉相识场。”

    “杯酒断前缘，云舒，你这些年没白修，凡尘俗念皆去，除却仙途，你眼中再无其他。”

    裴香圣只手捏紧酒杯，半晌，饮而尽，掷杯于地，碎声迸裂中，他冷冷道：“如此，你可满意。”

    云舒轻轻笑，道：“裴兄满意就好。”

    莫不乐两只眼珠子滴溜溜转着，这看着像决裂的幕，怎么都透着诡异，话说回来，裴香圣已经入魔，本就是不能两立了，何必再来这么场戏，太假。

    “你若死在西陵州，我会满意。”

    魔性发作，风云变色。

    莫不乐赶紧悄悄地后退几步，以免遭了池鱼之殃，脑子里却盘旋着“西陵州”三个字，觉得耳熟，下刻蓦然想起来，当年他身中火毒的地方，正是西陵秘境，西陵秘境，就位于西陵州。

    “天不绝我。”云舒仍是风清云淡的表情，“但你的长生途，己断。”

    针见血。

    莫不乐又悄悄地后退几步，他看出来了，裴香圣和云舒，从开始就已经斗上了，斗的不是修为，而是心境。裴香圣要挑起云舒心境不稳，云舒则专挑裴香圣的软肉往死里掐，谁先动怒，谁就输了。

    裴香圣的脸色阴沉了会儿，突然又转为平静，竟然点点头，承认了。

    “不错，念入魔，长生途断，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诶诶诶？莫不乐瞪大眼睛，这是入魔的人能说出来的话吗？怎么听，都像是看破切四大皆空。裴香圣要是早有这样的觉悟，就不会入魔了。

    “你能想得明白就再好不过了。”云舒侧过头，对莫不乐招招手，晃了晃已经空了的酒杯。

    莫不乐只得上前斟酒，还好，现在气氛又缓和下来，他暂时应该不会变成池鱼。

    裴香圣嗤笑声，道：“但有件事情，我想了百年，也没有想明白。所以，明明知道你们是故意放我进来，我还是来了，就是要向你问个明白。”

    “请问。”云舒轻轻晃着酒杯。

    “在西陵州，共有十九人伏击你，你杀了十八人，独独放走了我，为什么？”

    “你就问这个？”云舒疏淡清浅的表情终于出抹诧异，想了想，解释道，“当时受伤太重，杀了十八个，剩下个杀不动了，只是没想到，唯个逃走的人，居然是你。”

    惊天大八卦，莫不乐听得眼都直了，看看云舒，又看看裴香圣，他想像不出，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竟会从朋友反目成仇。

    第四五章 话不投机

    “原来我能活到今天，仅仅只是因为运气好。”裴香圣先是自嘲，随后又转为大笑，笑声牵动了弥漫在莲岛上空的黑色魔气，缓缓旋转，魔气中心个漩涡若隐若现。

    云舒深深看了他眼，轻轻叹，道：“我又何尝不是。”

    裴香圣敛笑，道：“你生出凡俗富贵之家，幼无饥寒之苦，稍长，入得仙门，又是步登天，罗生老祖何等惊才绝艳之人，为你生生推迟了五百年方升仙。同辈修士，你以天生仙骨之姿骑绝尘，长生途上，少人拆戟沉沙，你却乘风破浪，畅通无阻，云舒，我只问，你有何德何能，得上天如此眷顾？”

    云舒轻笑声，五指把玩着小巧玲珑的酒杯，想了想，才道：“前世所修，你羡慕不来的。”

    “噗……”莫不乐没忍住，笑喷，他听明白了，裴香圣分明是嫉妒小祖，结果被小祖给调侃了。

    “很好笑？”

    云舒的目光移过来，透着几分说不明的意味，莫不乐连忙用力摇头，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裴香圣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似火山将要爆发，但又死死忍住，盯着云舒看了许久，才蓦然冷笑声，道：“装得挺像，如果不是这小子……”

    他指了指莫不乐，继续道：“如果不是我发现他体内的玄机，真就让你骗了……云舒，你的长生途，也己断绝，你怒，你恨，你怨，你不甘，可你又能如何？这小子在你眼前晃来晃去，你就没动过杀念？”

    云舒的表情有了些许改变，不复云淡风清。

    莫不乐蓦然中枪，顿时头雾水。

    裴香圣的声音未绝，仍继续传来：“现在你容得下他，不过是因为他修为还低，寿元有限，待到他破入金丹，云舒，你嫉否？元婴、分神、化虚、大乘，他步步登天，你甘心否？”

    喂喂喂，这关我什么事？莫不乐想要开口，却发现身体突然动弹不得，就连嘴唇都张不开，只能在心中狂呼，神仙斗法，不要殃及无辜啊。

    “我不嫉。”云舒的声音里出几分凝重，“若有，也只是几分不甘心罢了。”说着，他看向莫不乐，眸中光芒闪，方道，“你体内的智慧光，原本属于我。”

    莫不乐瞪圆眼睛，啥？

    “当年在西陵州，他们伏击于我，虽被我反手杀了他们十八人，但我也被他们击断了截仙骨。”云舒眼中的光芒渐渐深沉，“那不是寻常仙骨，而是我师父罗生老祖飞升之时，以仙气炼化的截仙骨，师父将之称为慧心宝鉴，谁拥有了慧心宝鉴，长生途上，心境无忧，这本是师父为了弥补我修炼太快容易导致心境不稳的破绽，失去了慧心宝鉴，我心境不稳的破绽立刻就暴露出来，念之岔，引来了无明之火……”

    无明之火？

    莫不乐浑身震，他隐约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没有完全明白，眼神变得茫然之极。

    “走火入魔……无明火起，就是打开了心魔入侵的甬道，当时我离走火入魔只差半步，但我运气好，虽失了慧心宝鉴，但那本是我截仙骨炼制，气机牵引之下，于千钧发间，我以秘法，将无明之火引到了慧心宝鉴那里……”

    说到这里，云舒微微顿，眸光又渐渐清明，语气中出几分好笑的意味。

    “谁也没有料到，在我大开杀戒的时候，慧心宝鉴带着我修炼千年的智慧光和被我以秘法牵引过去的无明之火，头撞进了你的体内，该说是你倒霉呢，还是说你的运气好得连上天都嫉妒？”

    莫不乐无语，运气好个毛啊，他差点就死了好不好。怪不得当时他觉得后脑勺上被狠狠击了下，醒来后就成了废人，还以为是有人趁他不注意，从背后偷袭，打晕了他又在他体内种下火毒，只当是在药王宗里得罪人得罪狠了，被人暗地里报复，搞了百年没明白，现在才知道末了他还是做了回池鱼。

    不过体内了截仙骨，他怎么半点感觉也没有？

    正疑惑时，却听云舒又继续道：“那时我伤得太重，无力寻找慧心宝鉴的下落，只能先回宗门养伤，等我的伤势好得七七八八，再通过气机牵引找到慧心宝鉴时，却发现因为无明之火的烧灼淬炼，它已经和你的神魂融为体，除非杀了你，否则这截仙骨我永远也取不回来。”

    莫不乐打了个寒颤，云舒语声轻慢，但他还是从中听出了异样，在冰风谷里挣扎求生的那些年里，日日与火毒周旋，他完全没想到，原来他已经不止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不论如何，云舒到底还是没有杀他取骨，莫不乐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感恩。

    心里想着，脸上不免就带了出来，裴香圣嗤笑声，道：“傻小子，你还真以为云舒不杀你是心软？没有慧心宝鉴，他仙骨不全，飞升无望，你不是他的徒弟，二不是他的子嗣，真以为他对你有几分真心实意？不过是担心取骨的时候，把无明之火起带了出来，若有朝日，他有把握分离无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