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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离骚(忠犬帝王攻VS温和腹黑重生夫子受,重生) 作者:河汉

    准备去找父皇的时候,洛平终于回来了。

    面有倦容,但是脸笑意,他说:“你看,我不是没事吗?”

    周棠在放心的同时也气得磨牙:这个小夫子没心没肺,当真讨厌!

    他扭过脸去若无其事地看书,洛平也不管他,只把几本翰林院藏书阁里的书丢给他:“这都是些杂书,能看懂的话就看看。今天就到这里,下午我会有很事,你先回去吧。”

    周棠抱起书就走,把地上的小石子踢得到处乱飞。

    洛平摇摇头,心说这个样子的周棠,还挺让人怀念的。

    后来周棠从旁人那里听说,那天洛平在真央殿与吴尚书正面对峙,态度强硬言辞激烈,直到说服皇上仔细调查户部那笔饷银的来历为止。

    笔笔烂账被翻出来,吴尚书贪赃枉法、意图嫁祸、欺君瞒上等等数罪并罚,最后落得个斩首抄家的结局。

    这其中种种事件和人物牵连,不过短短数日,已被皇上雷厉风行地肃清。

    而洛平,这新任官吏,被皇上当众赞赏为“忠言直谏”的贤臣,下子成了大红人。巴结者有之,不屑者有之,质疑者有之。

    看他行事莽撞不顾后果,那些官场老手暗地里还是给他冠上了“轻狂小儿”的名号。但洛平始终是副波澜不兴的样子。

    只有他自己知道,什么忠言直谏,全是放屁。

    上世他这样做,确实是抱着眼里不揉沙的良知报效朝廷。当时皇上赞赏他,还让他沾沾自喜了好久,如今他早已明白,他不过是凑巧摸对了皇上的心意,给了皇上除掉想除掉之人的借口。

    他是皇上手布下的棋子,等到没用了时候,自然也会被除掉。

    现在他是个局外人,这些事情全都看得清清楚楚,也全都不放在心上了。因为他所要面对的不再是自己当年汲汲以求的仕途,而仅仅是周棠人而已。

    倒是周棠,经此事,在心里把他看作了清高正直之人,颇为感佩。

    即使后来认清了此人的心机深沉,也还是会用“濯清涟而不妖”来想念他。

    周棠给那间屋子起名“扫荷轩”,因为他坐在里面背对扫帚、面朝荷塘。

    他每天最高兴的事就是去扫荷轩,就算洛平还没来,他在那里枯坐着也开心。

    周棠很聪敏也很勤奋,学东西点就通。洛平布置下的背诵课业,第二天他就能字不差地完成,还能连带着之后几篇起背诵给他听。

    所以洛平教得也很轻松,通常天下来他只需要花两个时辰在那间小屋里,其余的时间可以忙自己的事情。

    翰林院的事情说不说少不少,不过他得到皇上的赏识之后,李学士就格外关照他,因而他的空闲时间就少了很。

    但不管如何繁忙,他每日必会抽出时间去扫荷轩。

    两人的相处模式就这么定下了——授课、读书、习字、讨论、闲聊,洛平会带来些点心,还有壶茶水,他们就拿碗分着吃喝。

    周棠觉得挺奇怪的,明明两人以前从未接触过,怎么洛平对他喜爱的口味那么了解。他爱吃黏黏的糯米,爱吃粗制的红豆沙,爱吃纯肉的饺子,洛平带来的所有点心他都爱吃。

    他问他为什么,洛平不以为意,只说是随便带的,凑巧而已。

    周棠将信将疑。

    他总觉得,他的小夫子好像能看穿人心般,比他自己了解他。

    第五章 提旧梦

    不过月余,周棠已能识得许字,洛平给的那些杂书也都看完了。

    这天他把书拿来还给洛平:“我已经全部看完了,根本点也不难懂。”

    洛平自顾自地看书,连头也没抬:“是么,殿下真是聪明绝顶。”

    周棠见不得他不把他放眼里的样子,怒道:“你不信吗?”

    “我信,怎么会不信。”

    “你分明在敷衍我!”

    洛平放下书,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考你个问题,你若答上来了,就证明你是真的看懂了,我不信也得信。”

    “好,你考吧。”周棠背着手,志得意满。

    “高祖皇帝当初攻打越州的时候,破釜沉舟,连打了九天十夜,折损了五千士兵四位将领,殿下觉得这仗,值不值。”

    周棠想了想回答:“值。越州是进入秣城的最后道关,那时久攻不下,城里城外的百姓都饱受煎熬,高祖皇帝前无接应后无退路,唯的方法就是硬攻,有所牺牲是在所难免的。高祖皇帝那役确实惨烈,但书中有云:能断大事,不拘小节。”

    洛平听后,未做任何评价,只在周棠还来的那摞书中随手翻出把本《却乱》,放在他面前说:“再看遍,明日告诉我答案。”

    没听到小夫子的赞同,周棠有些不服气,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把书带回去重读。

    再怎么任性,洛平的教诲他还是每句都听的。

    ——我最瞧不起你这样的人!假清高,伪君子!

    ——想当大官又不肯给人低头,哼,我等着你倒大霉!

    孩子怒气冲冲的话语在耳边回响着,洛平知道自己在做梦。

    这是场前生的梦,梦里都是如今没有发生过的事,但那每个场景、每个人、每句话,都真实得让他如临其境。

    在当年的赏春宴上,由于皇上对他大加赞赏,还以他为榜样责骂了周棠,使得周棠对他心怀怨怼。周棠斗不过父皇斗不过兄长,心里憋着气,就想着法儿地给他添乱。

    那孩子没事就跑到翰林院,偷偷把他的茶换成黄连水。

    或者趁他不在的时候,把他正在修撰的书籍画花。不会写字周棠就画乌龟画便便,总之非要毁了他的工作,让他被大学士责备才甘心。

    周棠还曾在宫门口蹲点,拿弹弓和石子射他,射中了就朝他做鬼脸。

    见到他跟那些官场老奸起争执,不肯低头屈就,就骂他是“假清高”“伪君子”……

    每天个花样,各种捣乱作怪。

    而洛平实在不想跟个不得势的皇子较真。

    那时候他的理想是做个又大又好的官,全然不把周棠这样的小孩子行径放在眼里。他要闹,他就由着他闹,惹不起皇子,他不搭理他还不行吗?

    不过事情终究还是出现了转折。

    经过吴尚书案,皇上对他的青睐越发明显。

    南莱进贡了些玉石和奇花异草,皇上心情好,就赏了洛平朵碗莲。

    上等白玉雕花碗,碗里汪剔透清水,水里朵雪色莲花。

    精致得让人移不开眼。

    那朵碗莲收在方木盒中,洛平小心翼翼地捧着它走出真央殿,却在廊角迎面撞见了七皇子周棠。

    那孩子见他那么宝贝样东西,上来就说:“给我看看是什么。”

    洛平不理他。

    周棠两臂伸拦住他的去路:“是父皇给你的赏赐吧,我是皇子,想看还不能看吗!”

    洛平没办法,把盒子打开让他看。

    周棠故意急吼吼地拉住他手腕,洛平反应不及,身体歪,盒子里的碗和莲花起翻了出来,哗啦碎了地。

    洛平只觉得自己也跟着哗啦声碎了,不仅仅是因为心疼,是因为这是皇上给的赏赐,还未出宫门就在他手上毁了,这是藐视皇恩,是大不敬!

    周棠幸灾乐祸地笑着:“你摔坏了父皇给的赏赐,你要掉脑袋了!哈哈!”

    洛平抖着手去捡块块碎片,实在难受,忍不住骂道:“七殿下,你太顽劣了!”

    周棠小孩子心性,就是想捉弄他玩玩,本来挺得意的,见他骤然苍白了脸,眼里尽是痛惜,反倒不自在起来。

    脚尖蹭了蹭地,他嘴硬道:“不就是朵花么,有什么了不起,这种花池塘里的是。”

    洛平不想再跟他说句,把碎片和残花捡进盒子,绷着脸就要离开。

    周棠又跨步挡在他面前:“喂,书呆子,大不了我不告诉父皇你把它摔碎了就是了,只、只要你答应我,教我念书。”

    ……

    正是从那天起,他开始喊他“小夫子”。

    梦里头,周棠背对着他在扫荷轩前面的荷塘边练字,以指蘸水,笔划。

    他喊他“殿下”,周棠尚未回头,梦便醒了。

    *******

    周棠看了夜的书,几乎把那本《却乱》翻烂了,还是没明白洛平的用意。

    挂着两个黑眼圈,他决定去扫荷轩问个清楚。脚步虚浮地走到浮冬殿门口,突然跟个太监撞了个满怀,他不满道:“谁呀,冒冒失失的,别挡我路!”

    那太监点也不怕他,拦在他跟前说:“哟,七殿下这是往哪儿去呀,皇上在真央殿召见各位皇子呢,莫非您已经知道了?”

    周棠闻言愣,仔细看看,那确实是父皇身边的太监。

    皇上召见,他哪里有摆架子的权利,没办法,只能先去真央殿。

    进了大殿,周棠看见殿内放了满满当当的箱子盒子,零散掉落出来的珍宝就够他眼花缭乱的了。看样子邻国使臣刚走不久,今年也进贡了不少好东西。

    目光落在其中方木盒上,盒盖开着,隐约可以看见里面透白的颜色,不知怎么的,那么的好东西,周棠偏偏对那个小盒子最在意,他很想看看盒子里面是什么。

    皇上还没到,但六位皇兄显然已经到达时了。周棠心下了然,传旨的太监压根就没把他放眼里,故意最后去喊他。

    三皇子周朴讥讽道:“小七子,你的架子真大呢,让我们几个兄长等你个。”

    六皇子周杨接口:“是啊,除了我和老五,其他几位皇兄的府邸都在宫外,他们都匆忙赶来了,怎么就见你个住宫里的皇子拖拖拉拉的,不像话。”

    周棠不跟他们争辩,只道:“我腿脚慢,让皇兄见笑了。”

    此时皇上来了,他们赶紧收敛神色,齐声道:“儿臣拜见父皇。”

    “都起来吧。”皇上落座,抬手,命大太监张喜给他们每个人发了张笺子。

    笺子上写了每个皇子的名字,还有片留白。

    “父皇,咳,这是何意?”大皇子周枫带病前来,脸色有些苍白。

    “朕今日有个问题要问你们,你们把答案写在自己的笺子上,不许讨论,也不许传阅,写好后交予朕。谁的答案让朕满意,朕就有赏。”

    这样说,各位皇子都跃跃欲试。

    皇上偏爱长子,可长子的身体时好时坏,皇上犹豫不决,迟迟没有立太子。这回明摆着是在考验他们的资质,拿什么赏赐是次要的,给父皇留下个“贤能”的印象才是最重要的。

    “枫儿身体有恙,若是支持不住也不必勉强。”

    “儿臣无妨,谢父皇挂念。”

    “既如此,那就开始吧。”

    皇上出的题目是:如今最迫切的治国之略是什么。

    “不要给朕看什么长篇大论,那些东西大臣们整天在朕耳边唠叨,烦都快烦死了,朕只要最简洁的答案,只要个答案。”

    皇上给了他们炷香的时间思考,六位皇子只用半炷香不到就写出了答案,只有周棠直磨蹭到最后。

    趁着张喜收笺子的空挡,周杨悄声对身边的周棠说:“小七子,你怎么这么慢,是有字不会写吗?哪个字不会写,皇兄可以教你呀。”

    周棠装作没有听见。

    手里玩着紫毫笔,把笔杆子在手指间转来转去,这是他在扫荷轩无聊至极的时候常干的事,如今手转笔功夫已经炉火纯青,连笔端的墨汁都能收放自如。

    周杨还在奚落他:“你最擅长写什么字?大?小?人字会写吗?……哎哟!”

    周棠手中的毛笔灵活地转动,突然记倒甩,坨浓墨啪地甩到周杨的脸上。

    “小七子!你!”

    周杨怒了,抓起自己的笔就要反击,完全忘记了场合,被皇上大声喝止:“杨儿,你干什么呢!”看到他脸上的墨汁,皇上不满道,“大的人了,写个字还能写到自己脸上去。”

    “不是,父皇,我……”

    “行了。”皇上打断他,“你们的答案朕已看过了,谁答得最好,朕的心里也有数了。”

    大家都安静下来,周杨只得暂时放下墨汁的仇,凝神听皇上的定论。

    皇上把他们的答案字排开。

    大皇子周枫写的是:民为贵、减赋税;

    二皇子周柠写的是:清剿贪腐、整肃朝堂;

    三皇子周朴写的是:平流寇、安天下;

    四皇子周柯写的是:开辟航道、鼓励通商;

    五皇子周杭写的是:教化百姓、招安江湖;

    六皇子周杨写的是:改制科举、选拔人才。

    而七皇子周棠只写了两个字:定北。

    周朴看到最后扑哧笑出声来:“定北?小七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周家自高祖皇帝以来就是太平盛世,西昭、南莱、北凌三个附属国全都俯首称臣不敢进犯,你这时候要平定北凌,岂不是没事找茬么!”

    周杨也说:“就是,小七子你实在是杞人忧天了。”

    眼看皇上面色沉郁,周柠已领悟过来,说道:“三弟六弟,话不能这样说,所谓居安思危,七弟的回答不无道理。”

    周柯和周杭也看出了门道,纷纷附和说:“没错没错,居安思危。”“小七子也是在为国事担忧啊。”

    周枫斜倚在座位上,似是有些气虚,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皇上敲了敲茶盏,止住了他们的争论,转头问周棠:“你为何这样回答?”

    周棠:“是父皇告诉儿臣的。”

    皇上斥道:“胡说,朕只出了题目,何时与你们说过答案!”

    周棠伸手往殿上指:“父皇在来之前,就给过提示了。”

    第六章 碗莲忆

    周棠伸手往殿上指:“父皇在来之前,就给过提示了。”

    放下手中的茶盏,皇上步下大殿,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沉着脸不置可否:“是么,我给什么提示了?”

    几位皇子们也都翘首看着,心里直犯嘀咕:哪里?这小七子乱说的吧,哪里有什么提示?

    “父皇,大殿中的这些箱子盒子的,都是今年邻国上贡来的贡品吧?”

    “没错。”

    周棠走到堆贡品中间:“这些玉石温润透亮,想必是上好的踯躅玉,南莱盛产此玉,所以这几大箱子应该都是南莱的贡品。”

    接着他又走向中间那堆贡品:“这边有很锦囊,又那么香,定然是西昭的香料了,所以这边是西昭的贡品。”

    最后他走到大殿的右侧:“那这里就是北凌的贡品了。我听说北凌盛产铁矿,那里的寒玄铁铸造出的兵器最是锋利坚韧。可是很奇怪,这边尽是些金银珠宝,铁器却少之又少。”

    周棠捏起颗大珍珠:“这是南海珍珠吧,虽然也很珍贵,但北凌王何必舍近求远,花那么大力气去找南海珍珠,还不如送几块特产的寒玄铁省事。”

    放下大珍珠,周棠说出了自己的结论:“西昭和南莱的贡品与往年相差无几,可是北凌却没有如数上贡铁器,所以儿臣猜测北凌王是不是在囤积铁器。囤积铁器的最大用处,当然就是铸造兵器了,兵器是用来打仗的,那样的话,北凌王的居心不就很可疑吗?”

    玉石香料铁器,这些都是他从洛平给他的杂书里看到的,什么《通州志》、什么《大原广记》、什么《山水注》,洛平让他当闲书看着玩,他也没费心去记,压根没想到会应用在父皇出的考题上。

    心里怎么想的,他就怎么说了出来。

    周棠说完之后,二皇子周柠扫了他眼,很快又移开视线,蹙眉不语。

    五皇子周杭连忙上前去看,拿起北凌进贡的清单,上面密密麻麻的条目,唯独缺少铁器这项:“父皇,七弟说得没错,而且往年北凌上贡的马匹至少五千,可这次就只有寥寥两千匹,那北凌王莫不是真的有反意!”

    词语出,皇子们顿时紧张起来,纷纷猜测着北凌王的野心。

    皇上却不再与他们说这个话题了,他难得向周棠露出了笑意,指着满殿的宝物对他说:“棠儿,这些宝贝中,你可以任意挑选个,朕赏你了。”

    “谢父皇!”周棠连忙谢恩,欢喜地去挑选赏赐。

    这是父皇第次给他奖赏,他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选什么呢……大珍珠?珍珠中看不中用,换个。龙涎香?上次看见父皇送给大哥用的,应该是治病的吧,我要他何用,换个。哇,这把匕首好锋利,要不就它吧……等等,刚刚那只小盒子呢?里面到底放了什么?

    绕着贡品转了大圈,周棠最终还是选了那只不起眼的小木盒。

    皇上没说什么,随他拿去了。

    众位皇子告退后,皇上坐在殿上,拈起周棠的笺子,若有所思。

    周棠小心地捧着木盒,心急火燎地要出宫去扫荷轩,他想赶紧见到小夫子,想赶紧向他炫耀:你看,父皇奖赏我了!

    ……

    洛平没见到周棠,心下奇怪。

    往常那孩子都是早早地等在扫荷轩,有时他出现的时候,周棠已经练完几张纸的字了。可今天临近晌午都还没出现,他不免有些担心,难道是病了?

    心不在焉地翻了几页书,洛平还是决定去看看他。

    周棠要出宫见他容易,可他要入宫就颇为麻烦。守卫问起他,他只能以公务之名搪塞,幸而那名禁军头领认得他,知道他是现在皇上跟前的红人,才没有过盘查。

    路过朝阳宫时,他看见大皇子周枫正在哄着撒娇的周衡。

    周衡闹着说:“衡儿要跟爹爹回家,衡儿不要住在这里,这里没有人陪我玩!”

    周枫身体不适,被他拽得直晃,勉强说道:“衡儿听话,你皇爷爷让你住在这里是莫大的恩典,别人求都求不来,你不要任性。”

    “我不要呆在这里!那些老头子整天要我读书认字,还要我学什么武艺,累死了疼死了!爹爹你看,衡儿都受伤了!”

    周衡捋起袖子,露出段粉白的手臂,上面有着块红印子,看样子是哪位武师教他的时候不小心下手重了点。

    周枫看了有些心疼,但还是咬牙道:“衡儿乖,你在宫里才最安全,听皇爷爷的话,别闹脾气,过几天,咳咳,等爹的病好了就来陪你。”

    父子俩又拉扯了会儿,周衡才放他爹离开。

    洛平远远看着这幕,心中感慨。

    周衡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集万千疼爱于身,可也因此被各方势力觊觎着。

    皇上把他留在宫中严加保护、悉心教导,说起来是圣宠眷顾,可对于他这样的小孩子来说,这样的生活未免太过枯燥无趣了。

    偏偏有人渴望这样的生活,渴望得不得了,却怎么也求而不得。

    想到周棠当年用各种顽劣手段来吸引别人注意的模样,洛平不觉露出抹笑意。

    大概真是欠他的,从上世开始,就放不下这个人。

    *******

    不久洛平又看见二皇子三皇子他们起出宫,心里就明白了。

    想必是皇上召见他们几个皇子,所以周棠才没能去扫荷轩,看来是他虑了。

    不过既然已经进宫,就去看看他吧。

    想到此处,洛平朝着浮冬殿的方向走去。行至中廊,刚好看见周棠急匆匆地赶来。

    周棠也瞧见他了,先是愣,随后咧开嘴喊道:“小夫子!你来找我么?”

    洛平竖起食指放在唇上示意他小点声。

    周棠总算从过度兴奋中回过神来,四下瞅了瞅,见中廊附近没什么人,才放心与他说话。

    他献宝似的把手中的木盒凑到洛平面前:“小夫子你看,这是父皇赏赐给我的!”

    洛平眼望去觉得这个盒子颇为眼熟,待周棠打开来他才恍然:

    “这是……碗莲?”

    “嗯?这朵花叫碗莲么,确实挺贴切的。你瞧它长在这只白玉碗里,精致啊,而且也能养很久,就算以后花败了,我也能留着碗对不对?”

    周棠兴冲冲地说着,全然没有注意到洛平的怪异神色。

    “殿下,皇上怎么会……赏你这个?”洛平不明白,这不是上世皇上赏赐给他的吗,如今怎么会到了周棠的手里?发生了什么,为何事情会有这样的变化?

    “我答对了父皇的考题,父皇让我自己挑选的啊。”

    “考题?什么考题?”

    把之前真央殿里发生的事跟洛平说了,周棠得意道:“这回可亏了你,你给我的那些书很有用呢。”

    洛平心里咯噔声,暗忖这下坏事了,正要细问,此时周棠把碗莲从盒子里拿了出来。

    里面的清水洒出了几滴,挂在白玉碗边,晶莹剔透。

    “小夫子,你喜欢这朵碗莲吗,不如我把它养在扫荷轩吧!”

    他笑得灿烂,洛平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算了,他正在兴头上,还是不要这时候与他说那些东西了。

    接过那只玉碗,看着与梦中模样的纹路,洛平忍不住用手抚摸。

    白玉碗上雕着细致的莲叶,那几滴清水如同朝露凝在上面,衬着雪白的花朵,实在让人爱不释手。

    思绪像是与当年重叠了,洛平发出与那时同样的感慨:“真漂亮,是不是?”

    “嗯。”

    ——皇上,你想把欠了臣的都还清吗?那您还差臣碗莲花。

    ——洛卿啊洛卿,朕不过儿时害你摔碎了朵碗莲,至于记恨到现在吗?如今你想要少朕便可以给你少,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回皇上,臣不是记恨。臣只是忘不掉也放不下,有些东西碎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