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急转突变
哑橙 作者:二货乃总攻
八号那天,是个艳阳天,天气迎来了最暖的时刻。李绮橙二十八岁的生日,就在这么天。她早早地起来给自己做了碗长寿面,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又穿了件过年只穿过次的新衣服。
大早,西瓜就起床,临去上学之前把他的小礼物放在了桌子上——是张画着家三口的卡片。旁边还有行歪歪扭扭的字:爸爸妈妈和我,祝妈妈生日快乐。
李绮橙亲了他两口,给他戴上红领巾,这才让他出门,自己则在家里准备做饭用的食材。
以往,她都是和儿子单独过,或是沈家两姐妹出钱给买个蛋糕;今年的生日,却了个人。
下午五点左右,席晔牵着西瓜走进了平安巷。他好似全然忘记了前些天自己做的混事,毫无愧疚之心地再次踏进她的领地。
李绮橙在台阶上,随即转身进了屋。见到他,那天的场景又不自觉地浮现出来,她说不出的尴尬。
他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看了会儿,这才迈步向前。席晔右手提着个精致的蛋糕盒,左手牵着他的儿子,缓步走进那间屋子。
屋里有他心心念念了好些天的女人。
满屋都是炖排骨的香味儿,简单的木桌上还摆了两碗酒。
李绮橙背对着他,正在切菜,她丰腴的胸脯随着纤细的腰肢动动的,手上的动作专注而熟稔。有些感官缺陷的人,总是能表现出旁人没有的专注,比如她。席晔看见她的动作有条不紊,像是在雕琢件艺术品。
他将蛋糕放下,走过去。
李绮橙转过身,正准备去看锅里的排骨,却被他挡住了。她眼里有惊慌,有尴尬,也有愤怒。
他看出她的情绪,哑声开口:“李绮橙,那天的事……”
“爸爸,你要叫妈妈‘老婆’,电视上都是这么说的。”西瓜在边摆弄这他的玩具,边说。
席晔摸了摸鼻子,继续向她道歉:“那天的事,对不起,我时冲动了。”
李绮橙撇过头去,留给他个表情淡淡的侧脸。
他见她没大反应,心里空落落的,手上的动作却无赖得很,硬是把她腰肢掐住,将她整个人往怀里带。自那天以后,他有十来天没看到她了,手触上她的身体,就觉得心里踏实许。
席晔凑到她耳边,低低喊了句“橙子”。
他其实想喊另个称呼,可怕她翻脸。
她被他的气息给醺得耳廓发红,身体又管不住,贪恋他温暖的怀抱。有时候李绮橙想,自己可能是个不正经的女人,他靠近她就不正常,身体各处都是软的。
李绮橙挣扎了两下,未果,也就任由他揽着了。他见她乖巧如从前,便得寸进尺了下,伸出手替她将沾到脸上的头发给捋到后面去。
“李绮橙,生日快乐。”他这么说了句。
席晔的表情是专注的,他从未有过这么刻的专注。他的眼神都凝在那个女人脸上,她的脸上,浮起了清晰可见的红晕。
这刻,李绮橙决定,不要生他的气,今天可是她的生日,要喜庆地过。事实上,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根本连气都生不起来。有时候人就是这么贱,身体和心灵是不挂钩的,她这么安慰自己。
“妈妈,排骨要烧焦了!”
两个大人回过神来。李绮橙挣脱他的怀抱,匆匆越过男人,去看锅里的排骨了,而席晔则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背影。
这个女人,真是让他心痒痒。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
席晔陪着母子俩吃完蛋糕后,就将那条手链拿了出来。
样式很简单的紫水晶手链,没有余的饰物,就拿条红绳拴着。他捉过她的手,手指轻抚过那些茧子和伤口,然后将手链给她戴上。
“别拿下来,以后我送你的东西都别拿下来,包括戒指。”
听到这里,李绮橙将手往后缩了缩,却被他按住。
席晔系好手链,像是自言自语地开口:“要是以后都像今天这么听话就好了……”
给她戴好手链,他停留了十几分钟后,便起身要离开。临走时,他对她说:“李绮橙,以后谁要是欺负你,你就和我说,别让他们占了便宜。好歹你也是有男人的人,不比寡妇差。”
李绮橙想了想,点头。
那个时候,说出这番话的席晔,根本没想到这个女人会利用他。但他甘之如饴。
正如他所说,她是有男人的人,被自己的女人利用下,他起码也发挥了作用。
***
事情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令人想象不到的转折。
自那以后,席晔都没有再到平安巷。利比亚战乱,卡扎菲政府受到威胁,席氏在利比亚的分公司员工也受到生命和财产上的威胁。
几天后,席晔亲自飞到了利比亚。
半个月后,媒体传出席晔身中流弹的消息,并贴出他与名高挑女子在大使馆门前相拥的照片。
李绮橙看到那条新闻的时候,正是晚上八点。照片很模糊,在那个有着异域风情的国家,断壁残垣和废弃汽车旁边,对金童玉女紧紧相拥。
她关掉电视,不甚在意。
第二天,李绮橙破天荒去平安巷旁边的小报亭买了份娱乐报纸。上面洋洋洒洒地报道出席晔在大学期间的恋情。她粗粗扫了下关键词:流产,虐恋,久别重逢。
回家的过程中,她将那份报纸扔到垃圾桶里。
晚上,她盯着手上那条紫水晶链子,临睡前将它取了下来,放进盒子里。
……
李绮橙家乡的高速公路开始动工,那条本来就满目疮痍的公路被挖掘机和大卡车碾压得坑坑洼洼。公路两旁的草木都蒙上了灰尘,小镇也开始有了些许生气,因为时不时会有上面的人来视察,或是那群从北方来的修路工人聚在某个常年死气沉沉的饭店里,说着口可爱耐听的东北话,用这边的馒头夹菜吃。
她辞掉工作后,在家清闲了阵子。期间,沈忠国来找过她两次,面带愧疚地将那张还剩不到五万的卡放到桌子上。李绮橙只是摇头,告诉沈忠国,这是她给他的钱,希望他能将卡保管好。
沈忠国问她:“那你打算咋办?”
是啊,怎么办呢?她个哑巴,又没有少工作经验,能干什么呢?
后来沈忠国又问了她那个男人的事情。李绮橙知道他指的是席晔,但她也没说,用些借口敷衍过去了。
他,美人在怀,她能有什么好说的?
四月份到了。
春雨连绵,万物复苏。曹家村那条清澈的小河上,总是能看到升腾在半空中的水汽。嫩绿色的基调和远处金黄色的油菜花田让这个平凡的村子有了春天的气息;冻了冬的鸟扯开嗓子鸣叫,催促农人们播种;那远山上大片大片的山茶花隐在绿色中,羞涩地开着。
李绮橙回村坐的依旧是那班公共汽车。由于这边交通不是很发达,自从修上高速路以后,是堵得厉害。加上隔壁村新开了个煤厂,于是这条路的负担加严重。山水环绕之间,辆辆污浊的卡车逐渐让这个小镇变得热闹起来。
今天是清明节,有些堵。李绮橙带着西瓜从早上六点就出发,直堵到下午点左右才到达镇里。
下了车后,她去镇里的商店买了些纸钱和火烛,准备祭拜下过世的父母。在李绮橙的印象中,她的父亲是个憨厚老实、嗓门儿却大的中年男人,母亲则是持家的典型农村妇女,两人都是踏实的庄稼人。那个时候村里的果园还没现在发展得好,她记忆中的曹家村,基本都是黄澄澄的橙子,还有那条满是鱼虾的河。如今,她家的老屋和几块地,也已经不属于她。
这里,对于她来说,只剩回忆。
都说物是人非。但现在物没有原来的面貌,人也不在了。
由于中午没吃饭,李绮橙便牵着西瓜上镇上的馆子吃饭。
那里的顾客都是些赶场完的农民或者卖猪饲料、皮蛋小鸡之类的商贩。有些个悠闲的人,叫了猪头肉和几碗店里招牌的桑葚酒,摆着闲话,坐就是两个小时,甚是悠闲。
吃饭的过程中,李绮橙听到他们在说关于养猪的事情。
“那姓马的小子吃了个大瘪。”
“怎么回事?”
那穿着黑色防寒服、头顶有点秃的中年男人喝了口酒,眼睛眯,开始讲起来:“他不是要办养猪场嘛,结果那村办公室的王主任不让他办,说是污染土地。那王主任和这小子有过节,以前这小子撞破了他偷人的事情。姓马的小子就去环保局问,结果那环保局的人也和王主任有交情,就把这事儿卡住了。现在就搁在那里,联系好的仔猪也没买得成。你说养猪好不好养嘛,养好了,那利润就滚滚来,就是你能能干;养不好,你就是没本事。别说那些个有学问的人,来干这行,都不定比我们能干哩。”
“这年头,关系重要,你没个钱,那比登天还难。现在的人既不是菩萨心肠也不是慈善机构,个个都巴不得往自己荷包里捞油水……”另外个人叹道。
“……”
那两人又说了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李绮橙侧耳听着,竟然出了神。
吃完饭,从镇上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她提着祭拜的东西来到后屋的半山腰时,在半途中遇见了马方乾。他瘦了些,皮肤倒是没那么黑了,整个人看起来却不太精神。
马方乾以往热情的性格也敛下去,只是淡淡和她打了声招呼。李绮橙觉得奇怪,但没表露出来,朝他微微点头,然后朝着父母坟墓所在的方向去了。两人错肩而过。
前两天下了小雨,路有些滑。路上,西瓜被那些个花花草草给吸引去了,去摘那浑身是刺的金樱子,结果手被扎出血,在旁委屈得不得了。
李绮橙没空搭理这熊孩子,只是专心地跪在父母坟前,妥帖地打理好切,又怔愣了半天。跪了大概十来分钟,起来的时候膝盖都麻了,她转身,却看见马方乾脸严肃地在身后。
他什么时候来的?
马方乾盯着她,蠕动了下嘴唇:“橙子,我有事想和你说。”
“……”
“咱们下山去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