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大地律动
问情录之尘缘 作者:子驮
赵牧之来到病榻边,将手中的盒子放在床边。他定了定神,仿佛自言自语道:“成与不成,却只有听凭天意了。”
孙慕云的意识直都是很清醒的,听闻赵牧之此言,心下顿时咯噔声,但片刻后便平静了下来。
赵牧之先在屋中布了个简单的禁制,然后将那古朴的盒子横转过来。他慢慢将那盒子打开,孙慕云顿时感到耳边响起了片鬼哭狼嚎之声,浑身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有股沁入心底的寒意莫名地产生了。
赵牧之小心翼翼地将那盒子里的东西取了出来,却是四个怪模怪样的圆环,其上都镶有个乌黑的骷髅头。那四个圆环两黑两白,黑的幽深如墨,白的却像雪花般洁白。
四个圆环套到孙慕云四肢上的时候,他再次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股发自心底的恐惧感充斥着他的意识。
赵牧之深吸口气,掐了两个奇怪的手诀之后,手上猛然腾起片黑雾来。他将双手放在孙慕云的太阳穴处,手掌上的黑雾顿时化成两条细线,直朝孙慕云的脑中钻去。满屋的阴森鬼气也在同时像热水般沸腾起来,仿佛有生命的怪物般张牙舞爪翻腾不息。
套在孙慕云四肢上的那四个圆环慢慢亮了起来,圆环上镶着的那四个乌黑的骷髅头也活了过来,纷纷张开巨口发出怪笑声来。接着那些圆环都剧烈地颤抖起来,那几个骷髅头的神情也变得加狰狞恐怖,好似要挣脱那些圆环的束缚以便择人而噬。
赵牧之见,知道时机已到。
成与不成,便都在此刻了!
当下再不迟疑,又掐数诀,他的脸上竟下子涌起片潮红来,手上的黑雾也变得加浓重了。赵牧之心念动,接连喷出数口精血到那四个圆环之上。那四个骷髅头得了精血滋润,都随之发出令人心悸的鬼啸声来,空洞的眼窝处也变得片通红。
下刻,这些骷髅头竟从那四个圆环中挣脱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咬在了孙慕云的两条胳膊和小腿上。
孙慕云顿时有种身体被抽空的感觉,从四肢上传来的尖锐疼痛感让他感觉自己仿若正被无数把细小而锋利的锯刀切割着般。
这种细小而尖锐到极致的疼痛感,好似叠浪般翻涌而来。这无休无止的剧痛,终于让意识清醒却不能醒来的孙慕云惨叫了出来。
见孙慕云醒转过来,赵牧之终于松了口气。他急忙用法诀收了那四个圆环,但那四个骷髅头还呜呜咽咽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轻轻地将盒子重新盖上,赵牧之深吸口气,脸上却显出股破败之气来。他心念动,运转清霜混元功将体内的不适压制住,脸上终于又huī fù 了往常的神色。
“你暂且先休息下。”赵牧之朝躺在病榻上的孙慕云吩咐了句,便默默地离开了。
那赵文听说她这位小师弟已经醒了,自然想要来看上眼,怎奈何赵牧之早已料到她“贼心不改”,便在门口布下了道禁制。赵文几番尝试无果,便也只有悻悻地huí qù 了。
孙慕云方才在那种极端的疼痛下醒转过来,彼时若是再上刻,只怕他又要疼得晕死过去了。此时躺在病榻上,孙慕云只感到浑身软绵绵的,心里也空荡荡的没有着落,但好歹也算是劫后重生,他心下倒也泛起丝喜悦之情。
孙慕云浑身酸软,想起这几日的事情来,不免又思绪万千,终于感到疲倦之极,很快便沉沉睡去了。
就在他将睡未睡之际,耳畔却清晰地传来了种奇怪的律动之声,起初孙慕云以为是自己心跳的声音。但片刻后他便觉察到那并不是自己的心跳,因为那律动之声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强烈。随着那奇怪的律动之声,他发觉自己的心跳也慢慢地发生了改变,终于变得和那律动的频率模样了。
就在此刻,屋中无数小到极点的土黄色光点也不知从何处生出的,都随着这声声的律动,如同líng luàn 的雪花般投入到病榻上睡意朦胧的孙慕云体内去了。
此刻的孙慕云只感到身体突然间不再酸痛了,欣喜之余并没有想,只是沉沉睡去了。那些土黄色的光点投入他的体内后,竟都朝他的脑中涌去。孙慕云的脑中此时正有个土黄色的圆球在那里旋转不息,这些小到极点的土黄色光点仿佛正是受到了这圆球的吸引,纷纷朝那圆球涌去。这种过程只持续了会儿,等到孙慕云睡熟之后,他的心跳又慢慢huī fù 如常,身外的那些土黄色的光点便也都消失不见了。
孙慕云再次醒来的时候,只感到神清气爽,浑身的酸痛和疲倦之感早已荡然无存。他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接着便四下打量着自己身处的这间屋子。
屋中陈设非常简单,甚至可以说有些简陋,除了自己现在躺着的这张木床上面还铺有层软软的垫子,这屋中就只剩下张简单的木桌和木凳了。孙慕云以前和李小天起躲避破虚杀手的追杀时,本jiù shì 经常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所以现在看到这屋中简陋的陈设,倒也没有太过在意。
他穿好衣服下得床来,却感到肚子有些饿了,便想出去找点吃的。伸手想去推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股柔和的力量推了回来,孙慕云心知这应该是昨日那赵牧之临走时,为防止别人来打扰他所布下的禁制。怎奈何他对这东西窍不通,寻思片刻仍然无法可想,便捂着肚子坐回到床边去了。
昨日那赵牧之用鬼道功法将孙慕云救醒过来,本以为这功法对人消耗极大,孙慕云至少要在床上躺个三四天才能起来。他心知自己那孙女肯定又忍不住要来打扰这孩子,便在门口布下了道长达三日的柔和禁制。原本人在昏睡之中是不须进食的,而且身体极端虚弱的人是忌讳大量进食,却不料孙慕云仅仅过了日便又变得活蹦乱跳的了,这下却让他只能捂着肚子郁闷地坐在床边了。
过了会儿,孙慕云腹中实在是饥饿难耐,便忍不住在屋中叫嚷了起来:“有人吗?有人在吗?”
他方开口,便听见门口传来个细细的声音,那声音似乎带着丝惊喜,说道:“小师弟,你醒了啊!爷爷说你要整整睡上三天呢,还不肯我来照顾你。我放心不下,从早上起来便直守在这里。没想到刚过了晚你便醒来了,我就知道爷爷是骗我的,哼!”
孙慕云听,知道门外的正是赵牧之的孙女赵文,听闻她方才所言,心中不免感到好笑,却又莫名地生出丝感动来。他便跳下床走到门口,果然看见门上映着个小小的影子,他心知是赵文,便开口道:“你能让我出去吗?”
那门口的赵文听,却不乐意了,佯装生气道:“小师弟,你得叫我师姐。你不叫我师姐,我才不放你出去呢!”
孙慕云心中哭笑不得,怎奈何腹中饥饿难忍,寻思片刻,便开口道:“那好,师姐,你现在该放我出去了吧。”
门外的赵文听很是gāo xìng,便把脸蛋贴到门上朝里面道:“小师弟,你等等,我这就去找爷爷来。”
说完,她便溜烟地跑开了。
孙慕云在那门边,无聊地将手贴到门上。因为他并没有用力去推门,所以也就没有触发赵牧之在门上布下的那层禁制。接着孙慕云轻轻用力,那门上便立时有股柔和的力量将他向回推去。
他沉思片刻,便只是将手贴在门上,也不用力。接着闭上眼睛,将整个心神都集中在手上。突然孙慕云感到从那门上传来种律动,非常轻微,若有若无般。他起初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随即又想起这似乎正是昨天躺在床上的时候所感受到的那种律动。
孙慕云便再次将心神都集中在双手之上,方才那种律动再次传来。他心下惊,却又丝毫都感受不到了。
“这难道是巧合?”孙慕云自言自语道。
片刻后,他再次尝试着将心神集中到双手之上,这次的律动却很明显。他听见自己的心跳也慢慢变得清晰起来,随着那种律动越来越强烈,自己的心跳似乎也随之缓缓地改变着,最后竟又和那律动的节奏契合了。孙慕云感到心中空明片,似乎耳边的切声音都消失不见了,整个意识里只剩下那强烈的律动之声。屋中又出现了昨日那些微小到极点的土黄色光点,疯狂地投入孙慕云的体内,又不顾切地向他脑中的那个土黄色圆球涌去。
这时门外先是响起yī zhèn líng luàn 的jiǎo bù 声,接着便是yī zhèn 剧烈的喘息声——正是赵文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回来。她的额头上沁出汗珠来,喘息了片刻,便朝门里喊道:“小师弟,不好啦,爷爷他不在。我刚刚去找那两位师兄来帮忙的,他们居然也不在。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呢?”
“zhè gè 臭爷爷,笨爷爷,再也不理你了。”赵文在门外抱怨了yī zhèn ,却发现屋内毫无fǎn yīng 。她以为她的这位小师弟又出了什么问题,心下顿时大急,便又徒然地朝屋内喊了yī zhèn ,见仍是毫无fǎn yīng ,竟“哇”地声哭了起来。
而那屋中,此时的孙慕云整个身体都已经被层土黄色的光点覆盖住了。他的心神在此刻完全和那种神奇的律动融合在了起。听到门外似乎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孙慕云微微皱眉,心念动,手轻轻地推,眼前的门竟应声而开!